姜九笙开了主驾驶的车门:“戒了。”

莫冰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戒烟就算了,时瑾酒都不让你喝了?”而且怎么戒得掉,她认识姜九笙四五年了,知道她瘾有多重。

姜九笙的解释是:“最近打算要孩子。”

“……”

莫冰摸摸下巴,捏眉心,头疼:“笙笙,你玩我呢,你马上就要拖家带口了,我还怎么带你打江山?”

看来这江山大业,得从长计议了。

姜九笙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可以给时瑾带。”演员的话,夜戏很正常,若真有了宝宝,时瑾得带。

对此,莫冰很怀疑,持保留意见:“你确定时瑾不会扔了?”

姜九笙摇头,一点没开玩笑:“不确定。”

她不禁想象时瑾带孩子的样子,若听话不吵不闹便也罢,扔在摇篮里,偶尔用脚踢踢摇篮。若不听话,哭闹个不停,时瑾定是冷着一张俊脸,因为有洁癖,两根手指提着小娃娃的领子,扔到狗窝里去,让姜博美哄,哄好了给进口狗粮,哄不好,去厨房拿手术刀……

脑中画面感十足!

莫冰啼笑皆非。

姜九笙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

机场外面的路边,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窗都紧闭着。

主驾驶上,丁纯磊看着前面那辆车牌0902的车开远了,回头请示:“林总。”

林安之目光远望,没有收回视线:“小心跟着,不要让她发现。”

“是。”

晚上八点半,姜九笙和莫冰聚完,时瑾便过来接她了,本来还有第二场的,可就一顿饭的时间,时瑾打了四个电话,一个视频聊天。

莫冰觉得她要再不让姜九笙回家,时医生可能要坐不住了,吃完饭不到二十分钟时瑾就到餐厅了。

几个月不见,时医生依旧貌美如花。

莫冰打招呼:“时医生,好久不见啊。”

时瑾礼貌地回:“莫小姐,好久不见。”

还是一如既往地客套。

时瑾去付了账,然后一起出了餐厅,姜九笙对莫冰说:“我们送你。”

莫冰的行李已经让小麻送回去了,她摆摆手:“不用了,这里离我的新公寓很近,我想走走。”夜里风很大,她挽发的那只笔已经不知道掉哪里了,齐肩的发随意散着,被风吹得凌乱,她笑着催促姜九笙,“不用管我,你们先回去吧。”

姜九笙嘱咐她:“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越来越啰嗦了。”嘴上说她啰嗦,眼里却有笑,莫冰挥挥手,一个人走进了夜色里。

街上华灯璀璨,她一个人走走停停,站上了天桥,看着桥下车水马龙、远处霓虹绚丽,她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睛。

桥下,黑色的宾利一直停靠着,车窗开着,里面的人朝着窗外伸出了手,掌心落了了一片月影。

那么近,那么远,触不可及……

因为姜九笙开了车,时瑾便没有再开车过来,他给她系好安全带,没有挪开,凑得很近,嗅了嗅,然后满意地笑了,摸摸她的脸:“真乖,没喝酒。”

姜九笙哑然失笑。

时瑾没有急着开车,有话要说:“笙笙。”

她看着他:“嗯?”

他说:“明天我又要做一回坏人。”

她不明所以,不知他所指何事。

时瑾没有隐瞒,向她坦言:“要给温诗好一点教训。”他特别申明,“用比较卑鄙的手段。”

温诗好被反咬了一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是又拿着视频的事来作威作福了,这账得算一算。

姜九笙似笑非笑地看时瑾:“你在向我报备?”

他点头:“嗯。”

姜九笙理所当然的语气:“不需要啊,你做什么我都赞成。”反正,不管时瑾对或是不对,她最后都要帮着他,没办法,她护短的的毛病挺严重。

“笙笙,我们家,是你做主。”时瑾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看起来竟有些乖顺,说,“你若不喜欢我卑鄙,我可以磊落一点。”

他要整温诗好,有很多法子,可以简单粗暴,也可以阴狠卑鄙,当然,若要用正当手段,也不是没有。

若是以前,他更倾向于最省力的,把人弄了,残了死了都行,还一劳永逸。只是,他曾经为她成疯成魔,现在,想为她立地成佛了,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病愈了,还是病入膏肓,居然信邪了,竟想给她积积德。

杀人的念头,是不能随便动了,以后,得让她做主。

姜九笙戏谑:“妇唱夫随?”

时瑾笑着点头:“是,妇唱夫随。”

他们家,确实是她做主,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拂逆她的任何要求。

她伸手,勾住时瑾的脖子。

他凑过去,离近一点。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没什么不好。”就算卑鄙一点又怎么样?有些人,并不是你对她磊落,她就能自省。

对于心思不正的人,该给的教训,得给足了。她这个人,不是很愿意计较,但也不好欺负。

次日下午,温氏银行温诗好在秦氏酒店召开临时记者招待会,没有事先说明缘由,可到场的媒体依旧很多。

离记者招待会拟定的开始时间,剩下不到一刻钟,过半的媒体都已经进场了,温诗好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神色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场内的记者已经迫不及待了,调好了摄像拍照设备,跃跃欲试了很久,不知哪家的记者没忍住,第一个发问:“温总,请问您今天召开记者招待会的目的是什么?”

随后,各家媒体都不甘示弱了,问题一个接一个。

“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当众公布吗?”

“是公事还是您的私事?”

“你特地选在秦氏酒店,是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

温诗好穿了一件雪纺衫,红色的包臀裙,扎了高马尾,口红色号选了裸色系,妆容精致偏淡,显得利索又干练,她调了调麦的位置,开了口:“请各位稍安勿躁,等今天的主角到了,我再为各位一一解答。”

媒体这才注意到,温诗好旁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众位记者更好奇了,这样的架势,这样兴师动众,绝对有爆点。

各家记者争相发问,实在等不及。

“今天还有其他主人公吗?”

“能透漏一下是谁吗?”

“是男士吗?”

“温小姐是不是要公布恋情?”

温诗好不再开口,媒体朋友也只好暂时鸣金收兵,摄像镜头全程对着温诗好,她低着头,五分钟内,看了三次时间。

她正出神。

端着茶杯的侍应被脚下的电线绊得趔趄了一下,一杯茶整个泼到到桌子上,顺着边儿滴在了温诗好腿上,她被惊吓了一下,猛地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侍应连忙道歉,用挂在腰间的布巾手忙脚乱地擦桌子上的茶水。

这么多人在场,温诗好也不好发作,忍着怒气说:“没事,这里不用招待,让侍应都出去吧。”

侍应低着头,称:“是。”

随即,温诗好起身,对着场内的记者致歉:“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她吩咐了秘书两句,便先行去换件衣服,没有注意到,桌子底下的投影主机上,多了一个小巧的U盘,闪着微弱的光。

第二卷 235:时瑾又出招,温诗好惨呀(14)

温诗好换了件裙子,已经到三点整了,她暂且没有入场,急躁地等在后面的休息室里,来回徘徊了几圈。

秘书唐晋过来提醒:“温总,记者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温诗好连忙问:“时瑾呢?他来了没有?”

唐晋摇头。

人不来,也没有一句招呼,他便不在意她将视频公开?温诗好觉得匪夷所思:“让记者再等十五分钟。”

等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时瑾还是没有来,倒是秦明立来了,还带了个女伴,来瞧热闹,看了看时间,然后依在休息室的门口,冷嘲热讽地说:“早已经到时间了,时瑾要来早来了,怎么,要临阵脱逃吗?”

很明显的激将法。

秦明立司马昭之心,就是想她和时瑾拼个鱼死网破,好坐收渔翁。

温诗好冷哼,态度与语气都极其恶劣:“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她看见秦明立就觉得恶心,一想到那夜的耻辱,她都恨不得撕了他。

秦明立不屑置辩,倒是身边的女伴气急败坏了:“说话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这女伴,正是小乔陈易桥。

她被姜九笙解雇后,就当了秦明立的助理,时常陪着他出入各种酒会应酬,秦明立对她到底有几分喜欢,她是他最久的一个情人。

温诗好嗤之以鼻,语气极其不屑:“这种男人,也就你这种货色会稀罕。”扔完话,她推开陈易桥,直接出了休息室。

陈易桥被推得趔趄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二哥,你哪里得罪她了?”还豪门贵女呢,急了就是个疯子。

秦明立揽住她的腰:“不用管,那个女人现在就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

才败了一局就沉不住气了,道行还是不够,就是不知道这狗急了能不能咬下时瑾一块肉。

陈易桥一知半解:“她开记者招待会就是要咬时瑾?”

秦明立兴致勃勃,搂着她往招待会的现场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店十八楼,时瑾办公室。

他低头,正在处理文件,门被敲响。

时瑾道:“进。”

穿着侍应衣服的男人进来:“时总。”

时瑾合上手里的文件,将钢笔放下,抬头。

“已经搞定了。”男人又回禀,“不过,视频的源文件不在电脑里。”

时瑾颔首:“辛苦了。”

男人这便出去了。

手机响,时瑾接起来,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温诗好气急败坏的声音:“再过五分钟,如果你不出现,我立马把视频公开了。”

她急了,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时瑾嗓音淡淡:“请自便。”

温诗好气极,有些方寸大乱:“你——”

“嘟嘟嘟嘟嘟嘟……”

时瑾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温诗好顿时火冒三丈,将桌上的茶杯砸出去,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你逼我的。”

她根本冷静不下来,时瑾彻底击碎了她的耐心,她甚至连后果都顾不上了,只想把自己受过的屈辱一一还回去。

她起身,不再犹豫,直接进了招待会现场。久久不见主人公,温诗好一出现,媒体便亟不可待了,只是,还是未见另一位主人公。

温诗好落座,所有镜头的焦点全部对准她,已等候多时的媒体皆是满肚子疑问,不知是谁先开了头,然后问题一个接一个,一发不可收拾。

“温小姐,请问你今天要公布什么事情?”

“是要公开恋情吗?还是温氏银行有什么最新重大决策?”

“特地召开招待会是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今天除了温小姐你,还有谁会到场?”

温氏银行的最高管理召开记者招待会,又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无非是两件事,银行的管理动向,或者,私事。

温诗好作词作曲出身,名声大噪后,转行经商,算得上传奇,便是她的私事,同样是热点话题。

温诗好将麦移近了一点,现场的记者便安静下来了。

“各位下午好。”她表情竟有些沉重,“很感谢各位记者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我召开这次招待会的目的是什么。”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正前方,掷地有声地说:“我有一件事想当众揭露。”

立马便有记者追问:“什么事?是您的私事吗?”

温诗好摇头,麦克风里的声音稍稍提了提,她说:“是我亲眼目睹的一桩案件。”

她说完,全场哗然。

“我请各位来也是希望各位记者朋友能还原真相,给受害者一个公道。”她神色严肃又恳切,有几分义愤填膺。

有记者问道:“请问是什么案件?”

“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

温诗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大家的视线带向了身后的投影幕布:“大家看一下视频就知道了。”

她说完,点开了笔记本里的视频文档,幕布上顿时出现了影像。

下一秒,有人惊呼出声。

温诗好看着镜头,语气凝重地开始细说:“视频里的男女是我的继父和——”

一句话都还未说完,秘书唐晋喊停了她:“温总!”

温诗好微恼,正要继续。

唐晋直接大喊:“视频!”

她愣了愣,这才迟疑地回头看去,视频还没有发出声音,清晰度很高,不是温家花房的视频,巨大的投影幕布上,一男一女,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在酒店的房间里……

温诗好目瞪口呆。

这时,视频里的女人正到激情时,抬起头,浪荡地叫出声来,在场的记者这才看清楚女人的脸。

正是温诗好。

视频里暧昧的欢爱声,男人的粗喘,还有女人的呻。吟,混杂在一起,清晰可见。随后,是记者的惊呼与提问声,直接湮灭了视频里的声音。

“温小姐,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这位男士是谁?”

“能告知他的身份吗?”

这时,视频里的男人抱着女人的腰,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相连着,抵在墙上,动作疯狂时,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所有记者都惊呆了,包括在门口看好戏的秦明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秦家二少!”

“请问是不是您和秦家二少爷?”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开场说是揭露案件,温小姐你想借着这段视频表达什么?”

问题源源不断,场内越来越混乱,若不是有保镖拦着,记者们恐怕早就扑过去了。

突然的变故让温诗好方寸大乱,脸色煞白地愣了许久才如梦惊醒,她手忙脚乱地去关电脑,手指发抖,点了很多下,却发现笔记本根本操控不了,怎么关都关不掉。

她看着视频里疯狂律动的男女,急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惊慌失措地站着,慌了神,脑袋里一片空白。

秘书唐晋见状,立马跑过去,扯住一把电线,用力拽下,幕布这才黑了。

可现场并没有安静下来,记者们激动得一个个双眼发亮,争先恐后地向温诗好提问。

“您公开这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

“你和秦二少正在交往吗?”

“你当众公曝光视频是想借此公开恋情吗?”

没完没了的问题向她逼过来,几乎要将她耳膜震破,她一时丧失理智,言词激烈:“不是这样的,这个视频是假的,是假的!”

“里面的人不是我。”

“是有人害我。”

“视频是假的!”

语言苍白,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辩解,这一切都太猝不及防,温诗好太慌,太急,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不是我,是姜九笙,她才是凶手,跟我很没关系,不是我!”

可记者根本不给她解释和喘息的机会,一个个拿着收音麦,架着机器朝她扑过去,太多人推推搡搡,保镖已经快要挡不住了,话筒几乎要戳到她嘴边。

“您不肯承认,是和秦二少的感情出现问题了吗?”

“所以你想借此视频和秦二少重修旧好吗?”

“温小姐请您回答一下,这个视频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

“秦二少知情吗?您公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一张张嘴,像血盆大口,朝温诗好逼近,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她双腿发软,跌坐在了椅子上,无力地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视频是假的,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不是。”

这时,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秦二少在那里!”

门口秦明立几乎转身就走,身边的陈易桥已经傻了,愣在原地,记者一窝蜂地涌过去,堵住了整个走廊,秦明立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被围堵住了。

“秦二少,你和温小姐是什么关系?”

“温小姐今天召开记者招待会和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有关吗?”

“温小姐公开视频之前您知不知情?”

“您和温小姐是想借这样的方式公开吗?”

秦明立:“……”

陈易桥:“……”

哑口无言,因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直到保安过来,把记者都‘请’出去,温诗好才彻底回过神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扶着桌子,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里,低头,看见了主机上的u盘。

难怪视频关不掉,原来她的电脑早就被远程控制了。

是那个侍应!

温诗好募地站起来,刚转身,陈易桥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懵了。

陈易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们温家的女人怎么都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能不能要点脸!”

温诗好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得疼,她动作迟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瞳孔渐进放大,瞪向陈易桥:“你竟敢打我!”

陈易桥也不是个软弱的,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这个狐狸精。”

温诗好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打回去。

陈易桥却一把拽住,反手又是一巴掌,她不是什么娇小姐,在姜九笙面前的胆小怯懦自然也是装的,她农村出身,干过重活,这连着两巴掌,直接把温诗好打得晕头转向。

陈易桥还不解气,拽着她的手用力推了一把:“温诗好,我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厚脸皮,平时还装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背地里却和别人的男人颠鸾倒凤,还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视频直播,你到底要不要脸?”

她给秦明立当了那么久的情人,就这么被截了胡,怎能甘心,自然把账都记温诗好头上。

温诗好被推得往后趔趄,挨了两巴掌,疼得她眼冒金星,登时怒火中烧,指着陈易桥的鼻子,毫无形象地扬声恶骂:“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包养的下贱东西,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陈易桥反唇相讥:“那也比你这个荡妇好!”

这种混乱的时候,不可能讲理,也顾不上形象,温诗好扑上去,一把拽住了陈易桥的头发。

就是这时候,记者再一次闻风而来。

正要上前去拉的秦明立:“……”

今天秦氏酒店的门,全部都是敞着的吗?怎么哪里都是记者,保安都是摆设吗?

总经办的秘书打了个内线:“时总,保安已经都提前下班了。”

“辛苦了。”

不到一天,温诗好的视频门就霸占了所有实时热搜,连带着温氏银行,也跟着上了新闻,不是财经新闻,是娱乐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