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把时瑾拉去了阳台:“爷爷说,你要给天北找老师。”

时瑾抱着她,嗯了一声。

徐老爷子不仅只是说了,还告了时瑾一状,吹胡子瞪眼地说当爹的心狠,把儿子当情敌搞,总之,老爷子控诉了一个多小时。

姜九笙这次和老爷子一个阵营,也是不同意的:“他还小。”

时瑾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蹭着:“他心智不小。”

她戳他的脸:“那也是个宝宝。”

时瑾站直了,抓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亲,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天北的IQ135。”

IQ121的姜九笙:“……”

她都不知道时瑾什么时候给孩子测了IQ。

她由衷地夸:“我们天北很厉害。”

时瑾面不改色:“随我。”他看着她眼睛,不苟言笑地说,“我137。”

IQ121的姜九笙:“……”

好吧,他们家,是她拉后腿了。

姜九笙正要继续说服时瑾,博美汪了一声,是天北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穿着黄色小熊的睡衣,耷拉脑袋,怯怯地说:“爸爸,我做错了事情。”

哦,来认错的。

时瑾看他:“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规规矩矩地站好,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大段:“小麻叔叔送我的夜光手表我很喜欢,就戴着睡觉了,尿尿的时候我突然想看夜光手表发不发光,就尿到了马桶盖上。”

天北的表达能力比同龄人好很多,说得很有逻辑。

他看了爸爸一眼,又继续认错:“然后我用洗手液洗马桶盖,不小心挤多了,泡泡很多,我就用很多水洗,地上弄到了泡沫水,我踩到了就摔倒了。”

姜九笙的关注点一般都是在孩子身上:“摔哪了?疼不疼?”

她蹲下,检查天北有没有摔倒,才发现他的睡衣湿了,就屁股那一块,今天摔伤的手包着纱布,没有弄到。

时天北转过身去:“我没摔伤,可睡衣湿了。”又扭头看爸爸,把手伸出来,很难过的表情,“夜光手表弄到了水,不发光了。”

做错了事,要勇于承认。

他用糯糯的童音说:“对不起。”

然后,自己乖乖去墙壁站着,面壁思过。

时瑾靠着桌子,看那一小团,问:“知道哪错了吗?”

他点头,笔直地站在墙壁面前,反省错误:“我不该尿尿的时候看夜光手表。”声音都未脱稚气,却老气横秋地说,“做事情不能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这个词是大外公教的。

“行了,不用面壁。”时瑾唇角微扬,罢了,到底是个会尿在马桶上的奶娃娃,请老师迟些再说吧。

“哦。”

时天北转过身来,屁股湿了,潮得有点痒,他想挠,可是想到不雅,他就忍住不挠,小眉毛纠结得皱成了八字。

姜九笙哭笑不得:“妈妈带你去换衣服。”

“可浴室还没洗干净。”

“让爸爸洗。”

姜九笙抱起他,去了更衣室。

时瑾就去洗浴室了。

时天北开心地亲了妈妈一下,在他家里,他听爸爸的,爸爸听妈妈的,妈妈最疼他了。

换了一身粉色的小猫睡衣,他不喜欢粉色的,妈妈说好看,所以他勉为其难地穿给妈妈看,然后他去了浴室。

“爸爸。”

时瑾冲掉了浴室地上的泡沫,在洗手,头也没抬:“说。”

天北有点犹豫,可还是说了,小声地问:“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块一样的夜光手表?”

他真的很喜欢,而且,他很好奇为什么夜光手表会发光,还好奇为什么夜光手表弄到了水就不发光了。

他又不敢叫妈妈买,因为爸爸说过,不准什么事都麻烦妈妈。

时瑾擦了擦手,出来。

时天北跟上去:“可以吗?”

“嗯。”

时瑾倒了杯水喝。

时天北立马笑了,乖乖地说:“谢谢。”

“不用谢。”

天北脱了鞋爬到椅子上,看了爸爸很久,然后怯生生地问:“爸爸,我能亲你一口吗?”

时瑾:“……”

天北凑过去,用力啵了一口。

一股奶味!

时瑾放下杯子,不苟言笑:“把口水给我擦干净。”

“哦。”

他赶紧用袖子去擦。

时瑾把他抱下去:“去睡觉。”

“哦。”

他乖乖去房间睡觉,心里很开心很开心,虽然爸爸很嫌弃他的口水,但他很喜欢爸爸。

客厅里,时瑾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勾唇笑了,这小讨债鬼,又跟他妈妈一起偷喝黄桃酸奶了。

------题外话------

抱歉,今天外出,更晚了,到现在都没吃上饭。

时瑾很严厉,但也爱自己的孩子,天北很怕时瑾,但依旧崇拜喜欢爸爸,感觉中国很多父亲都是这样,严肃寡言地爱着自己的子女。

天北的年纪修正了一下,是两岁半多,不满三岁。

PS:我是先发布后修改,错别字、bug、情节不合理,我都会在正版网修改,精修仅在正版,所以,看正版,乖~让自己做个可爱的小仙女~

第二卷 宇文冲锋番外1

七月中,宇文冲锋出国,凌晨的航班,他故意的。

姜九笙和谢荡还是来了。

“昨天晚上说好不来送的。”

谢荡戴了个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听语气就知道了,有多不满:“我们闲。”

凌晨的机场人不多,安静。

姜九笙问:“环游路线定好了吗?”

宇文冲锋就一个行李箱,他坐箱子上面,一双长腿懒懒地伸着,没有一点远行的惆怅,轻描淡写的语气:“没定路线,走到哪算哪。”

谢荡到昨天才知道他要出游,而且还不是短途,心口堵了一口气:“这是旅游吗?”妈的!他语气恶劣,“这是流浪!”

宇文冲锋不置可否。

谢荡都想打他了:“我九月份巡演,你来不来?”

“再看吧。”

他更想打他了。

姜九笙是他们三个当中最理性的,这个时候,就她还能心平气和地把注意事项一一叮嘱。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宇文冲锋应了。

谢荡哼:“还能被骗被卖了不成?”

姜九笙又说:“有战乱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嗯。”

谢荡继续哼:“他又不是傻子。”

“通讯不方便的话,就写信。”

宇文冲锋继续嗯了一声,不知道听没听见,漫不经心的样子。

谢荡一副‘老子巨不爽’的表情:“什么年代了,还有手机不通的地方?”

“听听那边你不用担心,”姜九笙说,语气平静如常,“我跟谢荡都还在天宇。”

谢荡死鸭子嘴硬:“谁的妹妹谁操心,不放心就早点回来。”

宇文冲锋笑:“谢了。”

机场的广播响起,温柔的女声不急不缓,在提醒乘客登机。

姜九笙微微蹙了眉,平静的眸渐渐浮乱,终究是不舍:“累了就回来吧。”她默了一下,又想到什么,“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宇文冲锋笑她说:“你越来越啰嗦了。”他从行李箱上起来,语气轻松得很,“行了,你们回去吧,我马上要登机了。”

他握住拉杆箱,谢荡立马按住:“你还没告诉我你第一站去哪。”

“你管我去哪。”

他可不客气,直接把谢荡推开,转身去,却被人撞了一下,拿在手里的护照掉到地上,风一吹,夹在里面的机票往前飘了半米。

宇文冲锋放下行李箱,折回去捡起来,塞到外套的口袋里,挥挥手:“我走了。”

他转身,又挥了挥手,走了。

姜九笙站在原地,看着。

谢荡叫她:“走吧。”

她把外套的帽子戴在鸭舌帽外面,与谢荡一起往外走,低着头,脚步很慢很慢。

谢荡随口问了句:“约塞维纳是什么地方?”

他看到了,宇文冲锋的机票是去约塞维娜的,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一个小镇。”姜九笙垂着头,帽檐把眼里的情绪全部遮住了,她像自言自语,低声说着,“那里有一条河,叫月亮河,每逢月圆,月亮的影子就刚好落进河里,当地的青年男孩会带上他的吉他,去河边给心上的人弹一首曲子。”

谢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她脚步停下来。

因为那是她想去的地方。

不记得是哪次了,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宇文,还有荡荡一起喝酒,就在街边,也不怕狗仔,蹲在路灯下,对着瓶口吹。

谢荡最先醉了,说了很多话,天马行空。

他说:“我想去维也纳大厅,拉一整晚的小提琴。”

她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就跟着说:“我想去月亮河上,弹一首曲子,唱一晚上的摇滚。”

她只有七分醉,所以还记得宇文冲锋的话。

“我想陪我喜欢的人,去她想去的地方。”

当时谢荡笑他:“少给老子装情圣了,你后宫三千,一个一个陪,天涯海角都要被你踩烂了。”

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还以为忘了呢。

她蹲下。

谢荡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抬头,眼眶红了,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谢荡懵了一下,慌神了:“笙笙……你、你哭什么啊?”

她没说话,蹲在那里哭。

谢荡从没见她这样过,不知所措了:“你别哭了。”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蹲过去,嘴笨地哄,“你说你要什么,我给你弄啊,你不哭行不行?”

她遮着眼睛,一直哭。

“你要是不舍得宇文,我帮你把他拽回来。”

谢荡刚站起来,手被她抓住了,她抬头,哭红了眼睛:“荡荡,都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

她蹲着,沉默地泪流满面。

她和谢荡没有回头,没有看见站在后面的宇文冲锋,也红了眼,一声不吭地又转了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果然不能让她知道啊,她知道了,会哭……

第二卷 宇文冲锋番外2

他去了约塞维纳,到那里的第四天,就是月圆夜,旅店老板的女儿带他去了月亮河,一轮圆月整个落在河面,漂亮得像一幅画。

河两岸,有青年在弹吉他,年轻的姑娘会把手里的花送给心上的人,也有街头艺人,在自弹自唱,曲调和缓,像民谣。

他过去问:“可以弹一首轻摇滚吗?”

对方三十多岁,留着长头发:“我弹得不好。”

“没关系。”

那街头艺人便弹了一首摇滚的曲子,大概是曲子太热闹了,惹得青年男女跳起了舞。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纸币,放在琴盒里:“谢谢。”

对方用英文说太多了。

他笑了笑,手插在兜里,走了。

与他同行的女孩子追了过来,问:“你喜欢轻摇滚?”

女孩叫索尔,很年轻,还不足二十岁,是旅店老板的小女儿,很早便不读书了,在旅店给游客当导游。

宇文冲锋是她见过最俊朗的客人。

他说:“不是。”

他走在前面,修长的腿迈着懒懒散散的步调,声音也像他这个人那样,总是漫不经心,旅店的女客人总说,他像一只游荡的鬼,没有灵魂,却有一副极其漂亮的皮囊。

索尔也这样觉得。

“有那样一个人,她喜欢。”他笑了,回头看了一眼月亮河,“她本来是学大提琴的,后来当了摇滚歌手。”

他也会笑呢。

索尔突然觉得,他有灵魂的,只是比较孤独,藏起来了。

她忍不住问了:“她是女孩子吗?”

他没有回答,走得越来越快,索尔加快脚步跟上去:“约塞维娜还有很多景点,明天我再带你去。”

“不必了。”

她问为什么。

他声音低沉,能把英文念得很好听:“我来这里,就是想听听月亮河上的吉他声,听完了就要走了。”

索尔脚步顿了一下。

她好像知道了,这个英俊的客人为什么要来月亮河。

第二天,他从约塞维娜飞去了朴田麦,那是一个只有秋天的地方,一年四季都萧瑟又阴冷,朴田麦的降雨很多,到那里一周,就没有天晴过。

他在那里遇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东方女人,与他一样,被雨水困在了民宿里,女人姓秋,没有说名字,她说她是律师,专打离婚官司。

晚饭后,雨停了一小会儿,民宿的后面种了一院的花,雨水将花瓣冲刷得一干二净,满院都是泥土混着青草的香气。

“介不介意我抽烟?”

宇文冲锋折了一朵花:“不介意。”

她也不介意藤椅上的雨水,直接坐在上面,长到脚踝的裙摆落在地上,她掏出一根烟,点上,很熟练地吞云吐雾,吐出烟圈。

“要来一根吗?”

她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根,递给他。

他接了,咬在嘴里,手里捻着朵红色的花,兴致缺缺地把玩。

女人走过去,滑了一根火柴,给他点上,女士香烟,细细长长的,他用食指中指夹着,抽了一口。

“怎么样?”

宇文冲锋含了一口烟,声音沙哑:“太淡。”

她笑,把火柴按在地上捻灭:“接下来呢,你去哪里?”

“不知道。”

她走到他身边,长裙上面穿了一件低领吊带,露出的皮肤很白,左边胸口上面有一颗痣,她靠向他,近得几乎要贴到一起:“要不要跟我同行?”

他转过头看她,笑容雅痞:“你想泡我?”

她笑,一双眼风情万种:“是啊。”

宇文冲锋后退了一步,把脖子上的戒指拿出来,手指勾着,晃了晃,笑得浪荡又薄凉:“秋小姐,我已婚。”

好不识趣的男人啊。

女人笑了笑,从烟盒里拿出一张名片:“如果要打离婚官司,可以找我。”她把名片放在藤椅上,拂了裙摆上的雨水,进了屋。

他站在花圃的挡雨棚下面,把烟抽完,摘了一朵他认识的花,含在嘴里嚼碎,花的涩味,还有烟的涩味,混在一起,麻木了味蕾。

雨又开始下,藤椅上的那张名片,不知叫风吹去了哪里。

他在布朴田麦待了半个月,便离开了,没有提前订机票,去了机场,有到哪里的票,便去哪。九月,他没有去谢荡的巡演,谢荡一通电话过来发了很久的公主脾气。

不记得去过多少地方,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给姜九笙寄一张明信片,看过很多风景,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转身就忘了的,也有记忆深刻的。

那是在阿尔夫雪山下,他认识了一个擦鞋匠,连着三天,他都在同一个地方给人擦鞋,还是穿着那件破旧的棉外套,身上背着一个竹筒,逢人就会笑。

“先生,今天还擦鞋吗?”

他坐下。

男人和之前两次一样,话很多,低着头擦皮鞋,嘴里喋喋不休:“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擦鞋了,明天我就要回我的故乡。”

他只是听,不接话。

男人的英文说得很蹩脚,他说自己只有三十五岁,不过,脸老得像五十五岁,他似乎是心情很好,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我的故乡与这里隔了半个地球,来这里看雪山,是我妻子生前的愿望。”

他笑,眼神很沧桑:“我在这里擦了六个月的鞋,才凑够回去的路费。”

这次,擦完鞋宇文冲锋给了十倍的钱,不过男人并没有收,只收了他应得的那一份。从阿尔夫山脉下来,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那时候天都黑了。

男人还没有收摊,似乎特地在等他。

“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我挂在身上的竹筒?”

宇文摇头。

男人眼睛红了:“我明天回不了故乡了。”他蹲在地上收拾摊子,“我得去找我妻子的骨灰。”

原来,他一直挂在身上的竹筒里装着他妻子的骨灰。

很不幸,那个擦鞋匠一直没有找到妻子的骨灰,宇文冲锋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他还在阿尔夫山下给人擦鞋,只是再也不笑了,再也不讲自己的故事了。

次年,也是七月中,宇文冲锋回了一趟国,没有和任何人说,他只是去听禅,一位得道高僧开坛讲法,他听唐女士说的,她让他有空去听听。

大抵,唐女士也知道他看不破红尘。

结束后,那位得道高僧叫住了他,说:“你与佛有缘。”

宇文冲锋忍俊不禁:“大师是想劝我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