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纹身的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才问身边的女孩:“老大吃什么?”

她兴致缺缺:“你们点,我随意。”

扔了这么一句,女孩便没再说话,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动作很熟练,她仰着头,吐出一个个烟圈。

身后,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中文。

“老板,一碗面。”

她猛一回头,手里烟掉在了地上。

姜锦禹拉开凳子,坐下,抽了一张餐巾纸在擦筷子,敛着眸,从头到尾都没有抬眼。

“老大。”

“老大。”

喊了两声都没有反应,龙头纹身的男人伸手在女孩眼前晃了一下:“老大?”

她突然站起来,目光不知盯着哪一处,眼眶都红了:“不吃了。”

手下以为她动怒了,全部蹭得站起来。

“怎么了老大?”男人撸起袖子,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谁碍着你的眼了,要不要我砸了这店?还是把老板绑起来打一顿?”

女孩一脚踹过去,像是气红了眼:“动不动就砸店打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脸上纹龙头的哥们儿显然很怕女孩,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躲,赶紧低着头认错:“对不起老大,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她踢翻了椅子:“滚!”冲着后面那一桌手下喊,“都滚!”

龙头纹身的男人赶紧领着手下出去了。

女孩这才回头,看身后的人。

“褚戈。”

姜锦禹站起来,要走向她。

她摇头,眼里全是泪,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缓慢又无声:“不要过来。”

他便站在原地,目光灼灼,望着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她瘦了,也黑了,眼里的星星都暗了。

目光相撞,仿若隔世。

许久许久,她收回视线,擦了眼角的泪,毅然转身。姜锦禹没有跟上去,不是不想,是不敢,她在步步为谋,他怕他跟上去会乱了她的步子。

等在外面的混混们见自家老大出来,赶紧跟上去。

后面一瘦高的黑人小声嘀咕:“老大眼睛怎么红了?”

龙头纹身的男人有点发怵,不敢走得太靠前,挠挠头,很惶恐:“我哪知道。”

“你把老大气哭了?”

“狗屁!”龙头纹身的男人赶紧把声音压低,“她会哭?一枪崩了阿GUI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会哭?”

“也是,不然哪能做我们老大。”

次日,姜锦禹就回国了。

他找了时瑾,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帮我。”

时瑾抬眼:“说说。”

“把我安排进缉毒情报科。”

他这是要去蹚金三角那趟浑水。

时瑾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如果我不同意呢?”

姜锦禹似乎预料到了,平铺直叙地说了他的打算:“那我只能重操旧业。”他无所谓,黑客就黑客。

时瑾让他滚出去。

一个月后,姜锦禹被缉毒情报科聘为了特别顾问。

三个月后,姜锦禹接手了一宗国际毒品案,他负责案件的信息监控与侦查破译工作,只花了两个月时间,成功入侵了毒品集团的信息网。

一年后,Yan和叶青领了结婚证,却没有办婚礼,说等褚戈回来了再办。

一年四个月后,King和边落落在一起了,她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极力反对,可边落落直接偷了户口本,跟父母说,毕业就领证,父母总是拗不过儿女的,只能同意他们交往。

两年后。

九月开学季,西交大的桂花开得正盛。

上课铃声响,年轻的教授走上讲台,放下书,声音带着微微凉意:“这学期的汇编语言与微机原理由我来教。”顿了一下,他将电脑打开,“我姓姜,你们可以叫我姜老师。”

讲台下面一片嗷呜声。

关于姜锦禹的传闻,在西交大几乎无人不晓,除了他在计算机领域的天赋之外,最广为人传的是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花前风月三两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听说,去了远方,他呢,就等在原地,一复一日,花开花落。

学生们对此好奇得很,胆大的就问了:“姜老师,你结婚了吗?”

他眼神冷冷清清的:“不要问和专业无关的问题。”

眼里有故事啊。

“姜老师,你点到吗?”

“不点。”

“期末划重点吗?”

“不划。”

还是有年轻的女生不死心,壮着胆子旁敲侧击:“姜老师,那你有女朋友吗?”

姜锦禹拧眉,刚要开口。

门口,女孩子的声音被风吹进来了:“他有女朋友了。”

一时间,教室里一百多双眼睛看向门口,包括姜锦禹。

咚。

讲台上的水杯,被他无意打翻了。

门口的女孩穿着白色裙子,头发剪得短短的,有些清瘦,脸却很圆,眼睛也是圆圆的,她笑了笑,眼角的弧度就弯了,浅棕色的瞳孔里坠着星星,亮晶晶的。

“你们姜老师有女朋友了。”

她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探出头去看姜锦禹:“抱歉,我想等你上完课的,没忍住。”

他把打翻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放好:“这节课自习。”

声音,细听,有些发颤。

姜锦禹走下讲台,把门口的人带走了,出了主教楼才放开她。

“姜老师,”褚戈抱着手,笑盈盈地看他,“开学第一堂课就无故旷课,当心被学生投诉。”

他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一把抱住了她。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他声音哽咽,眼眶通红通红的。

褚戈伸手,环在他腰上:“0524,我回来了。”

原来她知道。

0524是姜锦禹和卧底联络时的代号。

上个月底,褚智鹏落网,盘踞在金三角近百年的WIB集团被缉毒警成功地一窝捣毁了。

“褚戈,我们结婚吧。”

“好。”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戴在了她无名指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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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

他俩就写谈恋爱,缉毒斗争没有很特别的部分,不用细写,毕竟这是小番外,只写你们爱看的部分~斗争什么的,罢了罢了~

第三卷 帝后番外1:容历莺沉现代初相识

三四月的雨天,灰蒙蒙的,雨下得缠绵,屋里屋外都有些潮,光影昏沉,朝阳的房间里没有关窗,雨丝飘进来,像朦朦胧胧的一层纱。

雨打窗台,滴滴答答。

床上的人,被梦惊了,蹙着眉,还未醒来,梦里,有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他站在桥头,白衣飘飘,端的是清贵俊朗,

“方才便是你,将我打落了马?”

“你是谁家的公子?”

女儿故作男儿音:“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他打落了她的发,懒懒将剑扛在了肩上:“在下天家七子,历亲王,容历,敢问姑娘芳名。”

宫廷御宴,假山之旁,他依旧一袭白衣,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

“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

“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中秋月圆,桂花飘香,风吹着漫天的花,他在树下,瞧着女子英气的眉眼。

“莺沉,你心悦我。”

“你心悦我对不对?”

他牵了她的手:“八月二十八,历亲王府选秀,我等你。”

“你来,我选你为妃,你不来,我便逃了来找你。”

“莺沉,我会称帝,我会把三宫六院都拆了,八月二十八,你来好不好?我想娶你,我想娶你当妻子。”

树下的人,浅笑嫣然:“好,我当你的妻子。”

八月二十八,边疆急报,定西将军府一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她脱了秀女的襦裙,穿上了戎装,在城门下点将出兵。

他驾马追出了城,红着眼在城门前求她。

“阿禾。”

“别去行不行?”

“我替你去,我去守西北。”

“我只想要你,只要你不行吗?”

“不要战死了,无论如何,为我保住性命,待你归来,我娶你为后。”

西北狼烟四起,战败的消息传来帝京,那时,他已是一国的九五之尊,从龙椅上跌落,眼眶通红。

“朕要亲征,违抗劝说者,杀。”

兵临城下,血染山河。

他站在城上,借着烽火台的光,看着城池下的她,瞳孔猩红:“万光,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

“朕,屠你满门!”

他拔剑,直指永安侯:“朕心爱的女子,凭什么要牺牲,她是朕的皇后,你们谁的命,值得让她去换。”

“给朕开城门!”

“开城门!”

几乎是同时,女子血染的手握着万光的刀柄,将锋利的刃送进了咽喉。

“阿禾!”

“滚开,我的阿禾她在下面,她在等我!”

他在哭,在高墙上,当着他所有臣子的面,哭红了眼。

“阿禾,再等等我,我就来了……”

金龙殿前,酒壶七零八落地倒了满地,他抱着她送的剑,在自言自语,一口一口的血喷在剑上,蜷缩着在喊阿禾。

“秦三,朕这一生,不负江山,不负社稷,不负大楚千万臣民。”

“我只负了她,我负了阿禾。”

剑落,打翻了酒盏。

他闭上眼,泪滑落枕巾:“我要走了,我要去陪她了,不能再让她等了……”

“阿禾。”

“阿禾……”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从梦里惊醒,她愣了很久,摸了摸脸,全是泪。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萧荆禾胡乱擦了一把眼睛,披了件外套下了床,推开房门,厨房的菜香扑鼻而来。

“我吵醒你了?”

何凉青从厨房探出头来,眉眼温柔,声音也像窗外的雨,软软的,细细的。

萧荆禾摇头,倒了一杯冷水,一口喝了:“被梦惊醒的。”

她刚过肩的头发上午又剪短了,三庭五眼,星眸入画,丹凤眼,眼尾上翘,十分漂亮里有七分英气,或许因为她的职业,气质比同龄人沉稳许多。

何凉青总说,她过于英气,容易让人忽视她相貌里的精致。

“你又梦见那部电影了吗?”

“嗯。”

何凉青从厨房出来,秀眉轻蹙:“早知道就不拉你去看了。”

去年五月底,《帝后》上映,她们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从那之后,萧荆禾便总是梦见电影里的场景,反反复复了许久。

她说,大概是因为她也叫阿禾。

她转了话题:“做了什么?”

何凉青笑:“你爱吃的冬瓜排骨。”

何凉青是江南小镇的姑娘,性子好,厨艺也好,是个温柔得没有半点脾气的人,她与萧荆禾是大学同学,父母离异后各自成了家,她便多余了,毕业后留在了帝都,同萧荆禾合租。

萧荆禾是帝都本土人,和何凉青差不多,有家等于没有。

电话铃响,是她父亲来电了,萧荆禾拧眉,接了。

电话里,萧长山开口就没有好语气:“下个月你奶奶生日,你回来一趟。”

不是商量,是命令。

萧长山是个专制的人,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她这个女儿,从来不得他喜欢,只说:“再看。”

果然,那边怒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尽量耐心:“我很忙,要出任务。”

萧长山一听,更不悦了,冷嘲热讽:“一个破消防员,有什么好忙——”

她听不下去,打断了:“萧先生,”语气已经冷了,“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说完,不等萧长山说什么,她直接挂了电话,揉揉太阳穴,头有点疼。

何凉青端了排骨汤出来:“你父亲?”

“嗯。”

她又去厨房拿碗:“他最近好像时常联系你。”

萧荆禾想想,确实是:“大概我那个继母又吹了什么枕边风。”

那位萧太太啊,真是个厉害的人呢,从小三到正室,从坐台女到萧氏地产的董事长夫人,都可以写一部教科书级别的奋斗史了。

“下午有《帝后》的签售,”何凉青问她,“去吗?”

她喝了一口汤,犹豫了许久。

“去吧。”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偷闲居的名字,便是取自这两句诗,陆启东那个大老粗,倒很会附庸风雅,将这偷闲居弄得像模像样。

梅兰竹菊四个上等的雅间里,以左为尊,最左边的梅苑从不待客,供他一群发小们玩乐。

说到吃喝玩乐,整个帝都,陆启东也就敢称第二,第一当然要数霍家的小公子。

霍常寻翘了个二郎腿,没骨头似的窝在雅间的沙发里,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洋酒,一副好相貌是比江南女子还要俊秀个几分,偏偏眼角带勾,添足了风流邪肆:“下午三点,林家的老幺组了局,你去不去?”

容历挂了秘书的电话:“我要去签售会。”

“你去干嘛?”霍常寻笑他,“你不是让东子去替你抛头露面吗?还有你什么事?”

这东子,就是陆启东,被容历差使去签售会上替他抛头露面了,陆启东一个,霍家两兄弟,还有容家老幺容历,都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发小,都一个军区大院的。

容历没说话,在看手机。

霍常寻放下酒杯,用脚尖踢了踢对面的桌子:“你去找人?”

他很淡的语气:“嗯。”

果然,还是不死心。

电影拍完了,又整了书出来,这《帝后》的风,都被他刮去国外了,容家两位老人家还都以为容小少爷要弃商从文呢。

也就霍常寻知道,他是大梦一场,疯魔了。

“容历,差不得就罢了,都这么多年了了。”霍常寻玩笑似地劝。

容历抬起眼:“少管。”

俊逸出尘的一张皮囊,看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儿,眉眼冷冷淡淡的。

这家伙,真是!

霍常寻没好气:“谁管你,老子闲的。”

这时,门被推开,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走进来,端了白瓷装的酒,婀娜窈窕步步生莲:“容少。”

光这幅嗓子,也值几百万了。

便是偷闲居的头牌,都唤她红侬,真名不知道,一身风情,又弹得一手好曲儿,多少公子哥都讨不来她一个眼神,偏偏佳人只对公子有意,容历一来,这冰山美人红侬就展颜。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容历起身,拿了烟出去了。

红侬回头,视线随着他,目光萋萋。

霍常寻摸着下巴,笑:“他有女人,别招惹他。”

虽然还不知道人在哪,可他们这群公子哥刚成年时,哪个不是燕瘦环肥,就容历,说他有家室。

家个鬼!现在也没瞧见人影。

霍常寻觉得好笑,什么玩意,他只信男欢女爱,不信痴男怨女,抬了抬下巴,问红侬:“外边那个弹古筝的,以前没见过。”

门开了一角,刚好能看见梅苑外弹筝的女孩,一身白衣,藏在屏风后面。

霍常寻甫一进来,就看见了那一角白色的裙摆,白皙干净得让他想给她弄脏,他这骨子里的破坏欲打小就有。

红侬回话说:“她是新来的。”

霍常寻品着酒,瞧着屋外,懒懒散散的调儿:“让她歇歇,过来陪我喝杯酒。”

红侬迟疑,婉拒了:“寻少还是换个人吧,菱染一杯就醉,不陪人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