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儿这模样,竟与他皇祖父有七八分相似…”韩太后这句话是看着煊儿的脸说的。

如今煊儿越发的长开了,模样综合了纪晓棠和秦震的优点。韩太后说他长的与秦震的父皇相似,看来应该是没错的。

隆庆帝、秦霖和秦震三兄弟的长相和身量,都与先帝相类。

只不过,这句话由韩太后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有了其他的,相当有分量的含义。

“母后说的肯定没错。”纪晓棠立刻就笑着应和。“看过煊儿的人都说他长的和他父王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韩太后看着纪晓棠笑了。

“…这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透着灵气…,怎么,煊儿这是在说什么?哦…,看来,煊儿这孩子以后说话肯定早。”

“弱而能言…”韩太后吟诵了一句。就顿住了。

纪晓棠不由得心中一动。

韩太后虽然只吟诵了一句。然而这一句却很快就被传了出去,而是传的非常广。宫中那些不识字的中官宫女们或许懵懂,然而朝堂中那些饱学之士却知道这句话的来历。

“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纪晓棠自然也是知道这句话的出处的。她立刻就明白了韩太后的用意。

看来,韩太后是看出了秦震的打算,想要进一步激化秦震与秦霖之间的矛盾。韩太后这是将煊儿,将他们安王府放在火堆上烤啊。

纪晓棠心中明白。脸上却丝毫不肯露出来。

“以前听人说,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我还一直不信,今天见母后这般待煊儿,我才真的信了。母后的孙儿,自然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孩子。什么好话都不为过的,别人家的孩子,那是万万比不上。”纪晓棠笑的很欢快。

“太后厚爱。只怕孩子太小,压不住…”秦震也紧跟着说道。

“哎…”韩太后立刻就摆了摆手。“那是一般人家养育孩子的法子,什么粗生粗养,什么起个贱名好养活。咱们家,却不用那些。这天下还有什么福气是咱们家的孩子也压不住的呢!”

韩太后说的极有气势。

“母后说的固然不错,不过这句话,更适合陛下的龙子。至于煊儿,我们只希望他能长寿快活,平安到老。”纪晓棠笑着说道。

韩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些僵硬。

纪晓棠和秦震却似乎都没有觉察到。

纪晓棠的话是没有错的,而且还可以说是十分妥当,只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隆庆帝没有子嗣,而且也不会有子嗣了。

不过,这个虽然是事实,却是韩太后一直隐瞒,且从不肯承认的。

纪晓棠的话,戳到了韩太后的痛处。纪晓棠自己也知道,她就是故意说的。她今天已经受够了韩太后,如果不这样还以颜色,还不知道韩太后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果然,韩太后缓和了脸色之后,就再没有说什么对煊儿夸张的赞美之词了。

就有宫女上前来,给韩太后、纪晓棠和秦震换了热茶。

“这是刚刚送来的武夷岩茶,味道还不错。”韩太后对纪晓棠和秦震说道。

纪晓棠和秦震都端起了茶盅。

韩太后看了两人一眼,茶盅只是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纪晓棠和秦震也随即放下了茶盅,秦震就提出要告辞。

韩太后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阻拦。

“…宫中寂寞,晓棠,你以后要常带煊儿来看我,不要总等着我召见你们,你们还要推三阻四的才肯来上这么一趟。”说到最后,韩太后还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远着我,那不过是小家子的见识,成不了大气候。你们不一样,煊儿也不一样。”

从宫中回到安王府,纪晓棠和秦震在煕春堂上房屋中坐定,煊儿也被奶娘抱下去睡觉了。

夫妻两人目光相对,都露出一个苦笑来。

秦震苦笑了一下,立刻就收住了笑容。

“晓棠,你有没有…”秦震有些急切地问纪晓棠。

“王爷放心,”纪晓棠抬起衣袖,让秦震看。

纪晓棠是按着品级大妆的,身上穿的是进宫的朝服,不仅十分华丽,而且里三层外三层的很是繁复。

她外面衣裳的衣袖并没有任何异样,可是里面的衣袖却有些湿~润。秦震看了看,伸出手去,就从纪晓棠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像布包又像皮囊的物件来。

那物件里显然还有东西,而且是液体。

“王爷嘱咐了,我怎么会不小心。这还是程嬷嬷特意给我做的呢。”纪晓棠就笑着告诉秦震。

秦震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你身边有程嬷嬷。我是应该放心的。”

程嬷嬷在宫中多年,熟知宫中的人事,这些机巧也都是在宫中习学得来的。

“王爷,你也没事吧。”纪晓棠也关切地问秦震。

“晓棠,你忘记了我是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吗?”秦震笑道。

夫妻两人相互都放下心来。虽然两人都明白,这次韩太后召他们进宫,是为了进一步激化安王府和肃王府的矛盾。但是两人同时也防备着韩太后会对纪晓棠下手。

以今天韩太后对煊儿的态度。她对纪晓棠下手只是迟早的事。

当然,现在还要多担心一样,就是肃王府对于煊儿的敌意。

可就算是没有韩太后今天这一出戏。煊儿对于肃王府的意义也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

秦震现在是完全相信了纪晓棠的判断。韩太后这次去,不是要对煊儿下手,纪晓棠也很安全。韩太后这次的举动,最主要的用意。还是在逼~迫秦震。

韩太后对秦震这段日子的表现很不满意,她应该是发现了秦震的意图。

“看样子。我还得再做一两件事啊。”秦震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

“也只能这样。”纪晓棠点头表示赞同,就算是演戏,也要演的逼真可信。韩太后本就是多疑的人。安王府已经暗中得了不少利益,真要置身于事外,不仅韩太后和秦霖不允许。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夫妻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就低下声音来。商量着具体要怎么做。

慈宁宫

看着纪晓棠和秦震带着煊儿离开,韩太后慢慢地收了脸上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两只茶盏上。那两只茶盏,正是秦震和纪晓棠用过的。

杨翩翩在旁边看见了,忙就走上前来,将两只茶盏都检查了一遍。

茶盏里的茶都还剩下多半,纪晓棠和秦震并没有喝掉多少。

韩太后就嗯了一声,脸上神情莫测,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以往在这种时候,她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说话。能够在这个时候猜到韩太后心中所想,也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就只有方嬷嬷。可如今方嬷嬷已经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在,慈宁宫中又出了一位几乎可以替代方嬷嬷的人。

杨翩翩轻手轻脚地走近韩太后,俯下~身子,在韩太后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

先前撤下去的,秦震和纪晓棠用过的那两只茶盏她也检查过了,茶水都只剩下少半杯,纪晓棠和秦震都喝过了先前的茶。

韩太后看了杨翩翩一眼,脸色稍霁。

“翩翩啊,今天你也看到煊儿那个孩子了吧?”韩太后突然问杨翩翩,神态已经变得非常柔和。

“是的,我站在太后娘娘身后,安王府的小世子我看的很清楚。”杨翩翩垂下眼睑,目光微闪,看上去却是低眉顺眼,十分恭敬柔顺。

“依你看,煊儿那孩子怎么样?”韩太后又问。

杨翩翩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这样的问题,实在不该问她这样一个宫女,哪怕她现在已经是韩太后的心腹了。韩太后这样问她,不太可能是看重她对秦煊的看法。

莫非是,韩太后也寂寞了吗?

这样的答案,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杨翩翩却认为这才是正确的答案。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因为几乎时刻服侍在韩太后的身边,她心中明白,自从方嬷嬷没了,韩太后是真的有些寂寞了。

“我怎么敢评价安王府的小世子。不过太后实在要问,依着我看,安王府的小世子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年纪还小,可也能够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聪明英俊的。”杨翩翩想了想,这才柔声地回答了韩太后的问话。

这样的话,说了等于白说,因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这样的话,几乎适用于天下所有的小孩子。

而正如杨翩翩所料想的那样,韩太后只是要一个知趣的人随便说说话,并没有真的期待她会说出什么真知灼见来。

“你说的不错。”韩太后微微颔首,“…爹娘都是漂亮人物,这孩子长大了也差不了。…一双眼睛就透着机灵劲儿,也结实,胳膊腿还挺有力气…”

韩太后的眼神就有些飘远了,似乎是在回想方才与煊儿相处时的模样。

“…和他父王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比他父王还机灵些。”

韩太后似乎是又想到了秦震小时候的样子。

杨翩翩抬眼看了一眼韩太后,她知道,此刻韩太后的心情相当不错。韩太后心情不错的时候,身边服侍的有体面的人,是可以稍微大胆一些的。

“太后娘娘是爱极了安王府小世子。小世子还不满周岁,怎么就能看出比安王爷还机灵?”

“他老子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可不会假哭!”

杨翩翩是笑着问的,韩太后也是笑着答的。

“这么小的孩子,还会假哭?”杨翩翩继续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不会,你看他到了我的手里,干打雷不下雨,一回到她娘怀里,立刻就眉开眼笑了。他老子当年,可是长到几岁之后才学会这一套的。”韩太后立刻说道。

“竟真有这样的事!”杨翩翩陪笑。

“他这样子,不像他老子,肯定是像他娘了。”韩太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安王妃确实诡计多端,最会瞒哄人。”杨翩翩的脸上依旧带着笑,脸色却有些阴沉下来。

韩太后瞟了一眼杨翩翩,微微挑眉。

“方才还说安王府小世子不是你能评论了,怎么这一会我没问你,你就敢这样说安王妃了?”

杨翩翩立刻扑通一声在韩太后的跟前跪了。

“婢子知道错了。婢子方才是情不自禁一时失口。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婢子一定谨遵太后娘娘的话,尽量忘记过去的事,绝不敢再对安王妃不敬。”杨翩翩显得诚惶诚恐。

“罢了,你起来吧。我并没有说你什么。”韩太后的脸色越发的慈和,“情不自禁,便是老天,也是管不了的。”

这后面一句话,韩太后说的非常轻。

然而,杨翩翩却听清楚了,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另一边,韩太后对煊儿的赞语,很快就在朝野上下传遍了。联想到隆庆帝曾经在煊儿满月亲自往安王府探望,众朝臣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

韩太后要激化秦霖和秦震之间的矛盾,却同时为煊儿铺下了通往帝位之路。

第一二~六章 国书

韩太后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不得不这么做。

纪晓棠和秦震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一切都是为了煊儿。”秦震低下头,在煊儿的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如果只有得到那个位子煊儿才能够安全,那么,我就去争那个位子。”

纪晓棠轻轻叹息。她相信秦震的话。

就算是没有煊儿,秦震未必就没有那个野心,那是一种必然,也是一种不得已。而如今有了煊儿,纪晓棠相信,秦震就会更多地为煊儿打算。

那也是一种必然,一种身不由己。

纪晓棠好不怀疑地相信秦震,因为作为母亲的她也是一样的。她本来是有一个目标,一整套的计划,可是在有了煊儿之后,她立刻就对这些进行了调整。

因为煊儿,也是为了煊儿。

隆庆十一年的秋天,大秦朝堂和宫~内风起云涌,秦震和秦霖两兄弟更是冲突不变,几乎撕破了脸。与京中紧张的局势不同,祁佑年不断地从镇山关传来喜讯。

屯田之策顺利紧张,镇山关秋天大丰收。

两年的工夫,祁佑年在镇山关的屯田计划硕果累累,虽然今年的天气还有些干旱,但是镇山关的粮草几乎已经完全能够只给了。

随同汇报的折子,祁佑年还打发人送来了镇山关军田中的土产,也就是那些番粮。

番粮如今已经逐步在大秦推广了起来,但是将番粮种的最好的,还是镇山关的军田。

这次被祁佑年派进京来送折子和土产的,依旧是成大忠。而成大忠在办完了公事之后。依照惯例又到了安王府,给纪晓棠送上了一份镇山关的土产。

纪晓棠是带着煊儿在多福轩见的成大忠。

在镇山关驻守了两年的光景,成大忠脸上越发沧桑勇毅,人也越发的沉稳起来,但是看见纪晓棠带着煊儿出现在多福轩内,成大忠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给县主请安,给小世子请安。”成大忠上前行礼。

纪晓棠笑着让成大忠起身。又让身边服侍的小丫头搬了椅子来。请成大忠坐了。成大忠不仅是祁佑年的心腹,还是镇山关守军的将领,即便他的职位在安王府。在纪晓棠这位王妃的面前很不够看,但是却值得尊重。

所以,每次接见成大忠,纪晓棠都会让他在椅子上就坐。

成大忠就递上祁佑年的书信。又将礼单一一同呈了上去,这才向纪晓棠拱了拱手。挺直腰板在椅子上坐了。

纪晓棠接过书信和礼单,先将礼单放在一边,拿起祁佑年的信拆开来看。

她一手中还抱着煊儿,一手拿了信来看。

煊儿在纪晓棠的怀中坐的还算安稳。纪晓棠拿了信在看,他的头也跟着靠过去,跟纪晓棠一同看信。仿佛他能够看懂祁佑年书信上的字似的。

祁佑年这封书信依旧很厚,但是似乎比以往的信还是短了不少。

纪晓棠看到信的末尾。心中正暗自思忖着,煊儿坐在她怀里,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了纪晓棠放在桌子上的礼单。

煊儿抓了礼单,一面哦哦叫着,一面献宝似地将礼单抓到了纪晓棠的面前,似乎是催着她赶紧看。

看着被煊儿抓皱了的礼单,还有煊儿那种欢喜的,且有些急切的笑脸,纪晓棠忍俊不禁,一面就将书信放下,接了煊儿手中的礼单。

煊儿却不肯放手,似乎让纪晓棠就着他的手来看礼单。

“难道煊儿知道这是礼单,是阿佑舅舅送来的,所以舍不得放手吗?”纪晓棠就笑着说道。

煊儿哪里懂得纪晓棠说的是什么,哦哦地叫的更加欢快了。

“小世子很壮实,也很活泼可爱。”成大忠的目光没少落在煊儿的身上,这个时候就说了一句。

“煊儿是淘气的很。”纪晓棠就笑道。

“…元帅上次收到县主画的小世子的画像,稀罕的不得了。元帅亲自将画像装裱了,就挂在自己的书房中,说是累了倦了,看看小世子的画像,就更够提神。元帅也夸小世子长的…和县主几乎一模一样。”

祁佑年是当着他的面说秦煊长的好看、可爱来着,然后又说的秦煊长的和纪晓棠一模一样。

成大忠留了一个心眼,将前面那半句话给隐瞒了下来。

祁佑年对秦煊是…爱屋及乌。

就算是他没有将祁佑年的话全部转告,凭着纪晓棠的聪慧和对祁佑年的了解,应该也能猜出他整句话的意思了。

纪晓棠的笑容非常柔和,祁佑年在信上也提到了煊儿。纪晓棠能够感觉出来,祁佑年对煊儿的关切发自于肺腑。

“你们元帅在信中也说了,还说要我再画一幅煊儿的画像,他想知道现在煊儿长的怎么样了。”

“实在是有劳县主。”成大忠立刻就接了话说道,“元帅在镇山关实在是苦…”

镇山关的环境与京城根本无法相比,那里风沙大,冬季严寒,祁佑年不仅要抓屯田,还要抓城防,同时还要应付时不时来骚扰的北蛮人。

祁佑年每次送来的折子里都是喜讯,纪晓棠却知道,那些喜讯和功绩背后,祁佑年所付出的是什么。

“我料到阿佑会这样要求,已经准备好了画像。”纪晓棠就说道。

这些日子她虽然十分忙碌,但还是抽~出空闲来,画了煊儿的画像。这画像是特意为祁佑年画的。

“县主已经将小世子的画像准备好了?”成大忠非常高兴。就算他是一个粗人,也明白纪晓棠这样做的意义。

祁佑年在镇山关时刻记挂着纪晓棠,纪晓棠也并没有忘记祁佑年。

“准备好了。不过,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了。若是时间赶得及,一会我再画上一幅…”

“赶得及。赶得及。太好了,元帅知道了,一定非常开心。”成大忠不等纪晓棠将话说完,已经喜滋滋地说道。

纪晓棠笑了笑,这才低下头来,就着煊儿的手看祁佑年送来的礼单。

祁佑年送来的礼物依旧非常丰厚,不仅有镇山关军田的各种特产。还有他亲手制作的一些小玩意儿。

纪晓棠就将礼单上的东西一一地念出来给煊儿听。

“煊儿最爱玩的那只拨浪鼓。就是阿佑舅舅送的呢。这次阿佑舅舅又送了你许多好玩的东西,煊儿高兴不高兴?”

煊儿立刻哦哦地叫了两声回应,似乎是听懂了纪晓棠的话。

祁佑年不仅送了许多煊儿适用的小玩意。另外还亲手制作了一些明显是给纪晓棠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纪晓棠看了一遍,就没有念出声来。

看过了礼单,纪晓棠并没有急着去作画。而是问成大忠,最近北蛮是否有什么动静。

“他们什么时候是消停的。只是有元帅驻守,他们只敢试探,不敢真的上前。”成大忠立刻就说道。

“那是不是最近他们的骚扰更加频繁了,依你们元帅看。北蛮是不是就要坐不住了?”纪晓棠就问。

成大忠的语气略顿。

“我明白你的顾虑,也明白你们元帅的顾虑,就算只是推测。和我说说无妨。阿佑这次的信写的少了,若不是太多要紧的事情让他无法分身。他一定不会如此。”

听纪晓棠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成大忠就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隐瞒的。

“…元帅也并不肯定,怕让县主空自担心,所以就没有在信上说起,也不让末将提起。”北蛮人最近确实行动频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镇山关丰收,北蛮人这是见猎心喜,眼馋了!”纪晓棠笑。

“县主所说,正与元帅的意见相合。”成大忠衷心佩服地说道。

纪晓棠又问了一些祁佑年的近况和镇山关的事情,就吩咐厨房准备酒席,安排人陪着成大忠去吃酒席了。打发走了成大忠,纪晓棠就又为煊儿画了一张画像。

“煊儿,北边就要打仗了呢。”画好了画像,纪晓棠一手拿着画像,一手抱起煊儿,喃喃地说道。

祁佑年送来了足够让朝堂振奋的喜讯,却并不能阻止朝堂上这场正愈演愈烈的风~波,然而祁佑年随同喜讯送上的另外一封战报,却不同了。

祁佑年并没有在给纪晓棠的信中提及,却在给隆庆帝和韩太后的战报中详细叙述了北蛮人近来的种种动向。

秦震上朝回来,就跟纪晓棠谈起了这件事。

“有些夸大其词…”这次秦震对祁佑年战报的评价。

北蛮人近来的动静确实不少,但祁佑年的战报中却有些夸张。

纪晓棠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祁佑年不肯在信中说这些事的缘故。

“王爷认为…”

“应该是三哥的主意吧。”秦震在榻上坐下来,左右看了一眼。

“煊儿刚刚睡下了。”纪晓棠笑着说了一句。

秦震哦了一声,这才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他认为,祁佑年的战报,是秦霖的受益。这场风~波,秦霖虽然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但也颇有收获。可是如果再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于他却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