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和纪晓棠忙都行礼,口里答应着遵旨。

众人直将隆庆帝的銮驾送到安王府的门口,其余人等各自散了。秦震和秦霖则是各自上马,带了侍从护送隆庆帝回宫。

其他的客人都散了,不过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带着长生却留了下来。

“陛下这般待煊儿。真是可喜可忧。”纪二老爷看着坐在炕上玩耍的煊儿,面色颇为郑重。

纪晓棠没说话。不过心中却是赞同纪二老爷的。

隆庆帝两次往安王府来,一次是煊儿满月,一次是煊儿的周岁。他的举动还有他为煊儿选择的礼物,几乎已经是明白地表明了他的心意。

再加上韩太后私心的算计,似乎那张椅子已经是煊儿触手可及的了。

然而,纪晓棠却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隆庆帝这般对待煊儿,一方面是很大地抬高了煊儿的声望,让更多的人跟安王府归心,然而却也为煊儿引来了更多的祸患。

纪晓棠不会得意忘形,却也不会因此而患得患失。

当今天下和后宫的形势,以及煊儿的身份,早极注定了煊儿会面对的危机。那是自煊儿生下来就存在的,根本无法改变。

隆庆帝所做的一切,对煊儿,对安王府,都是利大于弊,可以更明确地说,是利远远大于弊。

“肃王爷也坐不住了。”纪二老爷又说了一句。

纪晓棠点头。

隆庆帝微服往安王府中来过,这件事瞒的了别人,却一定瞒不了秦霖和郑桂。今天秦霖和郑桂前来,说是给煊儿庆贺周岁生日的,却未尝不是存了心,想要来碰一碰机会,看能否再次遇见隆庆帝。

隆庆帝的到来,秦霖和郑桂都表现出了恰当的惊讶,似乎他们真的很吃惊。但是纪晓棠却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惊讶。

秦霖和郑桂是有准备的。

这可以再之后秦霖的举动中看出来。

秦霖几乎是不遗余力地向隆庆帝推介了秦煜。

说起来,这位肃王爷一直言行稳重,中规中矩,然而今天的表现,却可以称得上是急切。今天是煊儿的周岁,秦霖那般行~事,其实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还有秦霖给煊儿送来的生辰贺礼,纪晓棠不认为那些礼物有什么不妥,但是将那些礼物摆在桌案上给煊儿抓周儿,却让纪晓棠很不舒服。

秦震在这个上头,做的还很矜持,是郑桂将那些吃食、花朵儿都摆到桌案上去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秦震就没有存心。

郑桂的举动,正是秦震心意的体现。

不过,这两夫妻的心机终究还是落了空。

“归根结底,还是煊儿聪明、争气!”纪二老爷笑道。因为煊儿抓周儿上的表现,纪二老爷今天真是开心极了,也骄傲极了。

纪晓棠抿了抿嘴,低头看着玩耍的煊儿,也是又骄傲又高兴,一颗心却是软的一塌糊涂。

纪晓棠俯下~身,在煊儿的发顶亲了一口。

“妈…”煊儿立刻抬起头来,朝着纪晓棠笑。

煊儿的笑容灿烂的仿佛夏日的阳光。

几个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说着煊儿在抓周儿上的精彩表现。秦震就从外面回来了。

纪晓棠起身,亲自接了秦震进屋,又亲自带着丫头服侍着秦震换了衣裳,净了头脸。秦震收拾利落了,先就到炕边,将煊儿给抱了起来。

“好儿子!”秦震在煊儿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亲的煊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秦震将煊儿又举高了。开怀地哈哈大笑。

煊儿就更激动了。挥舞着小手小脚,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纪晓棠在旁边也跟着笑。又担心煊儿会不小心受了伤,忙扯了扯秦震的衣袖,让秦震将煊儿放下来。

秦震抱着煊儿玩了一会,这才将煊儿放在炕上坐了。

“送了陛下回宫?”纪晓棠这才问道。

秦震点头:“嗯。”

秦震和秦霖双双护送隆庆帝回了禁宫。之所以回来的有些晚,是因为太后知道他们来了。就将他们和隆庆帝一起召去了慈宁宫相见。

“陪太后说了一会话,所以才回来的晚了。”秦震告诉纪晓棠。

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秦震的身上,似乎是想听他详细说说,都跟太后说了些什么。

秦震露出来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

“明白了。”纪晓棠就说道。

秦震释然一笑。这才在炕上坐了。

“那么,肃王爷有没有提出,要带煜儿进宫的事?”纪晓棠问秦震。

秦震摇了摇头。

“他虽没当着太后提要带煜儿进宫。却和陛下说了,要拿煜儿的文章给陛下看。还请陛下往肃王府…”

秦霖还是不放心让秦煜进宫。

但是他显然已经打算要让秦煜多多在人前出现,藉此提高声望,收拢人心,尤其是在隆庆帝的面前。

应该是隆庆帝对煊儿的格外重视,刺激了秦霖。

在煊儿抓周儿的时候,纪晓棠一半的注意力在煊儿的身上,却同时分出另一半的注意力关注在场的众人,尤其是秦震和郑桂。

隆庆帝拿出那枚印章的时候,秦霖是非常震惊的,而且…还很紧张。等到煊儿第一个就抓取了那枚印章,秦霖的脸色是相当不好看的。

那个时候,秦霖看了一眼煊儿。

秦霖的目光看着似乎很温和,但是身为母亲的纪晓棠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在那温和的目光包裹下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纪晓棠深深地记住了那一眼。也就是那一眼,让她长久以来对秦霖的好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霖的目光,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王爷,我有件事正要问你。”纪晓棠就问秦震那枚印章的来历。

“…那印章是陛下亲手刻的。”秦震告诉纪晓棠,“陛下登基之后,除了用玉玺,有的时候还用这枚印章。”

隆庆帝刚登基的时候,曾经频繁地使用这枚印章。后来韩太后越发专权,隆庆帝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才将这枚印章闲置了起来。

虽然闲置,但这枚印章的意义并没有改变,而且也依旧是隆庆帝心爱之物。

“怪不得。”纪晓棠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得大家当时的表情都那么激动和奇怪,怪不得秦霖会动了杀心。

原来,那枚印章是几乎相当于玉玺的存在。

纪二老爷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样的答案,如今亲耳听秦震说出来,就连连点头。

“其实陛下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软弱。”纪二老爷思忖着说道。

“爹爹这话怎么讲?”纪晓棠转眼去看纪二老爷,一面问道。

“你们就看今天,肃王爷喧宾夺主,极力在陛下面前推崇肃王世子。陛下虽然一直有在听肃王爷说话,但是态度却很平淡。陛下只是在应付肃王爷,对于一位帝王来说,这样的态度确实是软弱了些。可是,陛下在关键的问题上,还是把的定的。”

即便是当着秦霖的面,而且是在隆庆帝带了秦煜到他面前的情况下,隆庆帝依旧没有动摇,还是说出了那番几乎确立了煊儿的地位的话。

如果隆庆帝真的软弱,他就会含糊其辞,不会说的那般确定了。

“陛下是真的喜欢煊儿。”纪二太太这个时候就说了一句。

大家都点头,隆庆帝对于煊儿的喜爱是那么溢于言表,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比较起来,隆庆帝对待秦煜就有些冷淡了。

“这也怪不了别人。”秦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往事。

秦煜刚刚降生的时候,隆庆帝也是非常欢喜的。但是秦霖和郑桂对韩太后和隆庆帝的戒心很重,只说秦煜身子虚弱,根本就不肯带秦煜到两人的跟前。

明知道秦霖和郑桂对他的防范,而且一直也见不到秦煜的面,就是隆庆帝对这个侄儿的心再热,慢慢地也会冷下来。

更何况,如今有了煊儿。

更聪明、更可爱,愿意和他亲近,也更会哄人开心的煊儿。

秦震和纪晓棠从不曾防范过隆庆帝,他们摆明了态度,是愿意让煊儿亲近隆庆帝的。

这样比较下来,隆庆帝会选择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煊儿抓周儿抓的好,送礼也送的好。”纪二老爷就说道。

对这句话,大家都没有异议。

“是晓棠照顾、教导的好。”秦震立刻就说道。他虽然也有尽力抽空出来陪伴煊儿,但是却和纪晓棠没法比。

纪晓棠真的是在煊儿的身上投注了大量的心血。

煊儿如今这般聪明活泼,都是纪晓棠的功劳。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都不由得笑了。秦震将功劳都推到纪晓棠的身上,可见对纪晓棠是多么的爱重,他们做父母的,自然欢喜。

“我今天特意留在后头,是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纪二老爷就谈到另外一件正事。

“岳父请讲。”秦震对纪二老爷一贯的尊敬。

“晓棠为煊儿定下了威武侯爷做武师傅,另外应当还得请一位文师傅。”

“是的。”纪晓棠和秦震都点头。

“那么,你们有了文师傅的人选了吗?”纪二老爷这么问,却没等纪晓棠和秦震回答,“我建议选韩阁老。”

“爹爹难道不想亲自教导煊儿?”纪晓棠微微挑眉。她记得很清楚,她还没生下煊儿来的时候,纪二老爷就向她暗示了几回,意思是要亲自交到外孙读书。

纪晓棠知道,纪二老爷是很在乎这件事的,可如今他却自愿退让,要他们请韩颐为煊儿做文师傅。

“我教导煊儿,怎样都可以,并不需要那个虚名。…你们明白的。”

第一四二章 情浓情薄

纪二老爷是全心全意为了外孙好。为了煊儿,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这些名义上的事情,在他来说,就是小事了。

于他或者可以说是小事,但是于煊儿,却是大事。

事情到如今,无论是谁都应该能够看得出来。煊儿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安王府的世子那么简单了。

纪二老爷就和纪晓棠、秦震商议了半晌,又在煕春堂用了晚膳,直到掌灯时候,才和纪二太太带着长生回了馨华堂。

煕春堂上房灯火通明,纪二老爷走了,煊儿也被奶娘待下去睡觉,秦震和纪晓棠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尤其是纪晓棠,可以说是心事重重。

秦震就看出来了,纪晓棠心中所思考和忧虑的,似乎不仅仅是煊儿的事情。

“晓棠,你在担心什么?”秦震问纪晓棠。

“自然是煊儿。”纪晓棠回过神来,立刻答道。

“煊儿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秦震从炕上起身,走到纪晓棠身后坐了,伸手揽住纪晓棠的腰身。

情势已经非常明了,韩太后和隆庆帝这两位,虽然是出自不同的用心,然而却一致看中了煊儿。他们只会想尽办法保证煊儿的安全,绝不会危害煊儿。

有关煊儿的安全,他们只需要担心来自那一方的势力。

“我不是不相信王爷。”纪晓棠轻轻叹气。她当然相信秦震会尽全力保护煊儿的安全,但是对于一位母亲来说,只要危险的源头存在,就没有所谓的万全的安排。

但是,纪晓棠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王爷今天送陛下回宫。依王爷看,陛下的身体…”这是纪晓棠十分关心的一个问题。

她仔细搜寻前世的记忆,依然并不能够确定,隆庆帝是否就是在隆庆十一年驾崩的。而现在看来,隆庆十一年马上就要过去,而隆庆帝还活的好好的。

这对于大秦的天下,对于安王府。都是一件好事。

面对纪晓棠的问题。秦震却皱眉沉默了下来。

隆庆帝的身体究竟糟糕到了什么程度,隆庆帝究竟还能活多久,这几乎是每个朝臣每天心中都会思考的问题。

而在少数知道真~相的人看来。隆庆帝能够活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奇迹。

奇迹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奇迹,是因为它非常稀有,且不能长久。

虽然已经到了岁末。然而这个冬天还远远没有结束。

“…陛下若是能熬过这个冬天,那么明年应该是无妨的。”秦震左右看了看。确认屋中只有他和纪晓棠,心腹服侍的人都远远地守在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纪晓棠微微睁大了眼睛,扭回头看了秦震一眼。

秦震无声地点头。

这个消息。自然不是放到明面上来的消息,而是秦震在太医院的内线,私底下向禀报的。

秦震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秦霖也应该知道了。

那就难怪秦霖要着急。

纪晓棠转回头来,垂下眼睑思索了半晌。

秦震揽着纪晓棠的腰身。微微低头,就看见纪晓棠微微颤动的睫毛。纪晓棠的睫毛细密且卷翘,仿佛是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

这蝴蝶的翅膀,仿佛就轻轻扇在秦震的心尖上,

秦震的心头一片柔软,他知道纪晓棠有心事,而且应该是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秦震想问,却忍住了,他在等,等纪晓棠主动告诉他。

一阵沉默过后,纪晓棠才慢慢地抬起眼睑。此刻,她的目光中已经是一片宁静。

“王爷,这些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纪晓棠的身体向后挪了挪,舒适地靠近秦震的怀中。

她这样亲近、依赖的动作,让秦震的心中一荡,随即收紧手臂,将纪晓棠抱的更紧了一些。自从成亲依赖,夫妻两个相处一直非常融洽,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几乎没有红过脸。

不仅如此,两个人在生活和处理问题上头,更有着几乎浑然天成的默契。

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了煊儿。可是秦震在内心深处却一直都知道,纪晓棠并非完全属于他。纪晓棠心中有一部分,从未向他敞开。

那并不是祁佑年。

秦震对这一点非常自信。

在祁佑年的问题上,夫妻两人一直都非常坦诚。祁佑年对他们来说,一直都不是问题。

秦震一直在等,等纪晓棠向他敞开那部分紧闭的心怀。而且,秦震隐隐有一种预感,纪晓棠很快就会做到这一点了。

有了这样的期待,秦震对纪晓棠越发有耐心。

“晓棠,是什么梦?”秦震忙问。

“我一直做梦,我死了。”纪晓棠轻声回答。

秦震的脸上微微变色。

“胡说!”秦震的语气有些重,“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煊儿的周岁生日,明天就是除夕!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随意说那个字?”

“王爷,我是说做梦。”秦震的反应如此激烈,出乎纪晓棠的意料之外。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秦震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的原因。

秦震的态度并非做作,而是真情流露。

明白了这一点,纪晓棠的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做梦也不行。”秦震很坚持,“晓棠,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心情太紧张了?要不要请王府的太医过来…”

“不…”纪晓棠连忙摇头。

可以说,自从过了秋天,天气渐冷,纪晓棠的心就一直紧绷着。

因为在她的前世,她没有活过隆庆十一年的冬天。

她就是死在隆庆十一年的寒冬中的。

这始终是她心中一处隐秘的痛,和一道坎。她担心,就算是她已经竭尽全力。而且也改变了不少东西,但却依然逃不过隆庆十一年这道坎。

虽然,隆庆十一年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虽然,在隆庆十一年里头,她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纪家却确实有人没了命。

纪晓棠无法告诉秦震她是再世为人,只能告诉他。他近来总是做梦。担心活不过这一年。纪晓棠还提到了纪晓芸。

秦震静静地听着,慢慢地眸色也幽深了下来。

“王爷,如果我…。王府之中,宋侧妃是个可以托付的…”

纪晓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震堵住了嘴。

秦震低下头,吻住了纪晓棠的嘴。他对待纪晓棠历来都十分温柔。然而这一吻,却带了些恶狠狠的意味。

纪晓棠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大脑中也是一片空白。等秦震放开她,又过了半晌,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就对上了秦震一双幽深的眼睛。

秦震的眼神有些可怕。

“晓棠。没有如果。”纪晓棠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

秦震自幼在宫中长大,自忖经历过了足够的风浪。看惯了生死,然而一旦想到纪晓棠会死。他的心就是一阵揪痛。

他根本无法容忍这样的念头。

纪晓棠必须活着,而且是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他死了,纪晓棠也不能死。

是的,秦震宁愿死在纪晓棠的前头。

突然之间明白自己竟有这样的念头,秦震也是吃了一惊。

他知道自己爱纪晓棠,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爱纪晓棠究竟爱到了什么程度。

秦震在心中对自己是非常坦诚的。他娶纪晓棠为妻,固然是因为爱纪晓棠,但却也不仅仅是因为爱。

纪晓棠的性情和才干,实在是非常合适做安王府的王妃。他非常笃定,有了纪晓棠的安王府,一定会如虎添翼。

还有纪晓棠的家世。

如果不是那么清楚纪晓棠的真实家世,他也不会费尽心机地来为纪家掩盖和隐瞒。

没错,秦震暗中调查了先宋皇族多年,他知道许多纪家、纪晓棠并不知道的事,也是他从来没有向韩太后和隆庆帝禀报过的事情。

对于纪家的家世,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

韩太后曾经册封纪晓棠为县主,在人们眼中看来,是对纪家和纪晓棠的无比的荣宠了。然而秦震却知道,纪晓棠的身份远比那些更为高贵。

这样的纪晓棠,对他的野心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能够遇见纪晓棠,并且能够娶纪晓棠为妻,在秦震看来,几乎是老天的恩赐,是老天也在帮他,苍天注定,他要成就大业。

一直以来,秦震都认为,纪晓棠对他的意义,更重要的在于野心和合适。

直到放在那一刻,纪晓棠说到死,而且显然不是泛泛而谈。纪晓棠是认真的。

秦震才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他对纪晓棠,远非是他一直认为的野心和合适。他对纪晓棠的爱意,已经深入骨髓。

他对纪晓棠的爱,超越了他的野心,也超越了他自己。

平生第一次,秦震深切地明白了,什么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