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琛现在想要不绅士一回,将自己手中的酸奶杯“嘭”地一声…扔在她面前,厉声警告她,现在,就出去!

不过,考虑到他此刻嗓子的问题,实在不适合大吵。

而且,他发现自己与她交流有障碍。

伸手捻了捻眉心,站直了身体,挥了挥手,哑着声音说,“算了吧。”

“那件衣服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特殊意义?

微微思忖一下,哦,想起来了…

“前女友送的分手礼物,算有特殊意义吗?”

说完,不等慕暖回答,薄暮琛就反身进了房间,“啪——”地一下子关上了门,独留慕暖一人在沙发上思考。

分手礼物?

简直就是太有意义了好么!

这好歹也代表了你女友…哦不对,是前女友对你的一片心意,不能就这么轻松得任由自己糟蹋了。慕暖在心底反省自己,继而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发着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一个确信。

等了不到一分钟,她收到回复: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怎么了?

——我忘带钥匙了,在隔壁等你,请抓紧点时间。

——!!!好,顺便帮我向隔壁的冰山美男问好。

最后一条,慕暖不乐意回了,太浪费话费。如果沈晚晚知道,她心恋慕的冰山美男曾有过女友,呵…

遥想到沈晚晚八卦而又激动澎湃的神情,慕暖悻悻地看了眼那扇紧闭着的房门,陷入了思考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在她数羊数到1680时,她听到门铃的声音,知道应该是沈晚晚回来了,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果袋,心想:算了,先用芒果作为小小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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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后,慕暖直奔卫生间,在看清那干净的垃圾桶时,心像是投入汪洋大海中的一颗石子,“咕噜咕噜”直往底沉陷。

“你换了垃圾袋?”

“对呀…我很勤劳吧!”沈晚晚昂起脑袋,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你真是…太勤劳了。”

这下,连一次性手套都不用浪费了。

咦,怎么感觉她这话中带着刺呢?而且,她的脸色好苍白啊。“暖暖,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

慕暖去房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卡包,在衣橱里找出一只带有两颗小球的手织帽子,拎起挎包,拽着沈晚晚就要出门。

“诶诶…等等,你要拉我去哪里?”

“出门,买衬衫。”

坐在的士里,车窗外灯光璀璨的街景一闪而过,慕暖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冬日里的夜风很凉,可是司机仍将他主驾的那扇车窗打开,凉风飕飕地灌入车内,冻得慕暖瑟瑟发抖。

而沈晚晚,先她一步提出了抗议,“大叔,天这么冷,没必要开窗吧,请考虑下我们后排乘客的感受好么。”

司机大叔比较好说话,他将手中的烟蒂扔进了夜幕中,按下按钮,车窗缓缓升起。慕暖想,晚晚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将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几乎是一字不差。

“你昨天说那件白衬衫多少钱?”

“隔壁冰山男让你赔一件?”刚才她还以为慕暖是开窍了,懂得买新衣服打理自己了,谁知道是要赔礼道歉的啊。

“差不多。”

他都说是前女友送的分手礼物了,特殊意义深重,她不赔偿一件的话,于心何忍。不过…突然很好奇,那女生在与他恋爱时,是怎么忍受他古怪的性情的,就连她这个当邻居的都无法接受,真是神奇呢。

等到了商场,俗称“百事通”的沈晚晚直接拉着慕暖来到了三楼,入眼尽是男装品牌,看得她眼花缭乱。

“你真打算赔他一件一模一样的?”

“嗯。”慕暖点点头,刚才她在车上随手百度了一下那个品牌男装的价格,令她咋舌,每一件都是那般昂贵,昂贵到她能预测,赔完他这一件衣服后,她应该要喝半年的粥。

不过,她由此推测出,薄暮琛的前女友应该是位白富美。

在Versace旗舰店,慕暖将刚截的图递给导购小姐,意思是想要买同款,谁知,被告知了一件很不幸的消息。

“小姐,很抱歉,这件衣服已经断货了。”

啊?

“不过,我们店里有推出今年新款,您不妨看看。”话音落,导购小姐引着慕暖与沈晚晚往另一排男装走去,鳞次栉比的衣服,在慕暖眼中都差不多,但是…几乎是第一眼,她便被那件悬挂着的黑底白点的衬衫吸引住了心神,鬼使神差地抬手指了指那件,说,“那个…”

导购小姐顺着她手指的视线看去,笑意盈满脸庞,她说:“小姐您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前两天刚上架的。”

当手触摸到那件衣服,质感柔软,摸着很舒适,一看见价格,慕暖差点腿软跪下来。

手微微颤抖着,心在流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慕暖一狠心,说——请帮我打包起来。

那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往更深处…

沈晚晚膜拜的眼神看着她,与她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豪迈,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挥掷千金!

刷完卡,接过收银小姐递过来的包装袋,听到她说,“小姐,您男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祝你们幸福。”

难道她脑门上印刻着“热恋中”?

明明她就是单身狗好么…哪里来的男朋友?

买芒果送的么!

还没有走出店门,慕暖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账户余额信息,汩汩往外冒的心血突然止住了…算了,木已成舟。

只是,从半年数量的粥,一下子上升到了一年,看来等会儿还要顺道去超市买点米粮,这样更省钱。

“我们去吃晚餐吧。”

一提到吃,沈晚晚两眼放出光芒,她拍手说,“好呀…我们去吃什么呢?”

“日式料理?”

“哇哦…暖暖,你最近是发横财了吗?突然这么大方…我好感动!”她想扑过来给慕暖一个熊抱,被身手矫捷的她躲过去了,慕暖高举起右手提的包装袋,反问:“你觉得我还有钱请你吃大餐吗?”

最近懒惰没有写短篇,资金来源实在是匮乏…看来,懒癌得治。

要奋斗写稿了…

沈晚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钱包,警惕性地看着慕暖,很大力的摇了摇头,“No way,这里都是我的血汗钱,我才不会乱花!”

“…”

最终,她们两人友好地携手一同去吃麻辣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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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理回到家时,家里漆黑一片,他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杯半温的水,大口饮尽,可是还没有全部吞入腹中,在听到那幽幽从不远处传来的“我饿了”时,少数的水从口中喷薄而出。

吐在了地面上,湿漉漉…

“真恶心。”

薄暮琛越过他,走向厨房,顺手打开了冰箱门,除了酸奶,还是酸奶…打了一个嗝,都是草莓酸奶的味道,他又顺手关上了冰箱门。

看来要找时间去趟超市囤货了。

而何理,则是一副“吃了shit”的表情,却又很无奈,他也不想想,究竟谁是罪魁祸首,害得他如此恶心?

哼。

10 他在YY

“对了,隔壁家也是毫无亮光,没想到那两小姑娘还挺能闹腾,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薄暮琛随意地瞥了眼挂在厨房门墙上方的电子挂钟,不到八点,也不算太晚。

哦,原来他饿了这么久。

“冰箱里没有菜,你打算用什么来做饭。”

“…”

好吧,就不该对他的回答产生期待,在他印象里,薄暮琛好像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自己的话,不,是他的回答与他的问题从来不在一点上。

“这么大人了,饿了不知道自己点外卖,怪不得小姨不放心你,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所以,你是想听我叫你一声表哥吗?”

吃了瘪的何理认命地从口袋中找出手机,准备在必胜客官网上点披萨外卖,还没拨号,就被制止了,“我感冒,喉咙不舒服,你让我吃披萨是想让我喉咙永远好不了吗?”

“那你想吃什么?”

“粥。”

“家里没有米,你这不是难为我嘛。”何理很想甩手不干,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还生着病,自己就不管他,貌似有点不人道,同情心泛滥的他,就是狠不下心,又补充了一句,“那你想吃哪家的粥?”

“知味坊,香菇鸡肉粥。”

“…”

知味坊从来不送外卖,这就意味着,他需要在大雪纷飞的寒冬,驱车特意去离这里并不近的美食街,买那么一碗粥。

何理觉得薄暮琛是在整自己,但是对上他那双清澈的黑色眸子,他的疑虑又被打消了,又喝光了一杯温水,系好围巾拿起餐桌上的车钥匙,出门去了。

关门前,他这才瞥见茶几上的芒果,忙指挥薄暮琛说,“你买的芒果?在我回来前,削好切块啊,我想吃。”

薄暮琛没有应声,倒了杯水,又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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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暖和沈晚晚从麻辣烫店里出来时,两人都有点吃撑到,走不动路。而沈晚晚更夸张,她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在电线杆,面色不适,“暖暖,我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打车?”

狠狠地点头回应。

“可是,这里是闹市区,打车回去估计要一张绿色的毛爷爷,你舍得?”

一句话,令沈晚晚犹豫了,她脑筋转了转,就是不说话。

慕暖接着说,“而且,打车的钱你付?刚才我们从地铁站打车过来可是我付的钱。”

“…”

斤斤计较的铁母鸡。

再次思考了下,在“走路将刚吃进肚里的吐出来”与“打车回去花费一张绿色毛爷爷”间踌躇再三,选择了后者。

存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无福享用才是悲哀。不得不说,沈晚晚的思想还是挺先进的,至少没有拖了90后的后腿。

两人站在路边刚拦到一辆出租车,在与司机询问价格时,车后有辆车一直在按响喇叭,吵得慕暖根本听不清司机的话,她不耐烦地看了眼,那辆车开了大灯,照的她双眼刺痛,与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就蹬蹬地跑向了后面。

那句到了嘴边“不知道噪音扰民嘛”还未有机会说出口,缓降的车窗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其实,也并不是很熟悉。

看在是邻居的面子上,慕暖改了口,“何先生,原来是你啊。”

这么缺德。慕暖腹诽。

“远看有点像你,所以我就按喇叭试试,怎么,是要回家吗?”

“难道你顺路?”

“嗯,还真是顺路。”

既然主人如此盛情邀请,慕暖觉得自己亦是没有拒绝好意的理由,她对着依旧扶着电线杆的沈晚晚招手示意她过来,她先一步拉开后车门上车了。

“何先生,麻烦了。哦对了,我闺蜜吃多了,估计需要坐在副驾上,可以吗?”慕暖觉得,还是征询下建议比较好。

“没问题。不过,慕暖,我比你也只大三岁左右,你喊我大哥就好,喊先生就太见外了。”

大哥…

脑补了个黑社会小弟毕恭毕敬弯腰,而后中气十足得喊了一声“大哥”的场景,慕暖抿唇轻笑,“好。”

何理将摆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打包盒拎给慕暖,“那这个就放在你身边吧。”

“好。”

看清袋子上的logo,慕暖忍不住地觉得反胃,好吧,她吃撑到的自然反应。不过,这不代表她不爱吃知味坊的粥。

相反,她一直偏爱知味坊的冰镇百合薏仁粥,甜甜的,很爽口,夏天坐在冷气十足的店里,吃上一口,消除了满身的燥热气息,通体舒畅。

吃撑了,最喜欢没事找事做,没话找话说,这种人,说得就是沈晚晚。

她不安分地坐在副驾上,无心观赏车窗外华丽绚烂的夜景,心情一直被“省了一笔不少钱”的愉悦驱使着,她主动与主驾上的何理搭讪。

“何大帅哥,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和冰山男是什么关系呢?”

“冰山男?”何理很拼命地想要忍住笑意,但是他不停耸动的双肩出卖了他。

沈晚晚微微歪着头,“难道不是吗?”

“好像是的。”

“对呀…”

两人一拍即合,又继续围绕着薄暮琛聊了很久,而静静地坐在后座,静静听着的慕暖神思恍然。

没有见他笑过吗?

可是,她见过。

在那温和明朗的阳光下,他微微扬起的唇角,面上的笑意鲜明,好看得有些过分,好看得令她心生羡慕。

甚至,羡慕到想要上前凑近他,扯一扯,看是不是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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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时,何理觉得好奇,掏钥匙的手一顿,对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人说,“你们不回家吗?”

慕暖答:“找薄暮琛还债。”

“…”

当慕暖趾高气扬地将手中提着的包装袋放在薄暮琛桌面上,那时,他正戴着耳机,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显示屏上是一只黑白条纹的猫咪萌照,阳光下,那只猫咪慵懒的趴在窗台上,微眯着眼睛。

“你有事?”

“我赔你一件衣服当做补偿。虽然不是和你之前那件一模一样,但是,我尽力了。”说完,慕暖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的是尽力了,价钱贵了一倍,真是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他不接受…

“哦。”

冷淡的回应,仅有一字,慕暖气得肝疼,刚想与他理论一番,站在她身后的沈晚晚赶紧抱住了她将她向门外推,口中安慰她,“你要淡定哈。”

经这么一提醒,慕暖倒是淡定了几分,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哼,懒得计较。”说完,转身离开回对面的家去了。

而沈晚晚则帮她解释说:“暖暖脾气有点暴躁,尤其是在破财之后,你们海涵哈——”于是,她也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那个…”何理将打包盒放在他整洁的桌面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对小姑娘就别这么刻薄了,隔壁两小姑娘人很好,你别吓到人家了。”

说完,何理就出去了,他也饿了。

看着打包盒,薄暮琛摘下耳麦,刚才那段时间正好电脑里没有传来声音,他将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她们刻薄吗?

可是,这是他的正常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吗?

打开包装盒,香喷喷的气息扑鼻而来,他这才定下心神来,随手摘下耳麦线,公放电脑的声音,刚才,他只是在听见门外动静时,将那个他一直开着的软件给最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