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听来果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他的眼眸渐渐深沉起来,“不,我现在要知道。我等不了了,这个答案我已经等了五年了,我不能再等了。”

他的态度坚决,纪薇沉默了,他们对面就是晚风徐徐的珠江,有夜游的船只经过,还能听到船上的年轻女孩爽朗的笑声。

是啊,现在说了又何妨?不过是早晚问题,他迟早要知道的。

“楚南,其实小翔…”她还未说完,孟楚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蹙了蹙眉,拿出手机来听。纪薇看他眉头渐锁,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她问。

“我现在要回B城,我妈来了,说我不回她就不走。”

纪薇像是被定在原地,怔怔的说:“你妈妈…来了啊。”

再回到B城的时候,纪薇一下不能适应本城的突如其来的寒流,得了感冒。而她也好几天没见过孟楚南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就像人间蒸发似的。

纪薇走在路上捂着鼻子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前方走来的两个人越渐清晰,太阳直直的射在她的头顶,她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这么巧啊,纪小姐。”面前的人一副好巧的模样说。

纪薇努力笑了笑,“孟阿姨,好久不见。”她又对孟母身边的姜苓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说起来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是不是?如今楚南能有这么幸福的人生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慷慨放手,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楚南和我们姜苓早在澳洲订婚了,他下个月要回澳洲完婚,可惜啊,要是你能参加婚礼我想楚南一定很高兴。”

纪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头疼欲裂,好像都不会呼吸了,胸口的疼痛猛然而来,像被什么狠狠的捏了一下。结婚?还要…回澳洲?哈,怎么可能!

纪薇张了张惨败的唇,“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回来本来就是看老朋友的,顺便接姜苓去澳洲,谁知道他一时玩心大起在这边做起了老师。我倒不介意,反正姜苓也在这边,我看他们小两口过得好我也…”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公司有急事没处理,先告辞了!”纪薇忽然打断她的话,匆匆逃走。

午饭也没吃,她就回公司了。她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口气,捏着手里的戒指,拼命的做着深呼吸。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姜苓。”

纪薇呼吸一窒,“什么事?”

“我想告诉你,孟阿姨说的都是事实。孟楚南回国是来见老朋友的,顺便接我去澳洲完婚。他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征求过我的同意的。他改变计划在B城久留,是为了…报复你。”

“报复…我?”

“对,你当年甩了他,你知不知道他为此颓靡了多久?他说他想报复你,让你也尝尝他当年生不如死的滋味。好了…我也不想多说这些伤人的话。我想你是找不到他的了,我们很快就会去澳洲,你好自为之吧,就当做了一场梦。”

纪薇握着电话,那边早就挂了电话,她还在继续说:“不可能!你说谎!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然而都是徒劳。

她忽然想起要打电话给孟楚南,她按下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一遍又一遍的关机提示几乎让她绝望,就像五年前,她拿着刀片隔开自己手腕时的那种心死不复的感觉,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这时部门经理踩着高跟鞋“踏踏踏”的走到纪薇旁边,“快!现在去机场接机!真不知道那群窝囊废怎么做事的,航班都能记错。薇薇你有驾照的吧?司机全部都出任务了,你开老总的车,现在去机场接客户!”

纪薇这才回过神,僵硬的说:“经理,我很久没开过车了,不太识路。”

“没事儿,你慢慢开,不急,现在去刚好来得及,别废话了,赶紧的!”

她接过钥匙,行动已经是毫无意识的了。

纪薇并不熟练的发动车子上路,通往机场的公路还算通常,她没一会儿便熟手了。车子稳稳的向前驶去,她满脑子都是姜苓说的每一句话,而眼前出现的都是孟楚南那张淡淡而笑俊朗的脸。

方向盘一转,车子拐弯,忽然前方一辆逆行的车直直向纪薇撞来。“砰”的一声,两辆车撞着正着,纪薇的前胸狠狠的磕在方向盘上,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撞向座椅,她的头被被重重的撞击,腥粘的血液从她的头部缓缓往下滴,啪嗒啪嗒,染红她白色的线衣。

顺着滴落的除了鲜红的血还有她的泪,最后失去意识前,她想,楚南,到头来,我只是曾经拥有你而已,曾经啊,想想都觉得心酸,如果现在让我死去我愿意,这样我就可以留在曾经,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6——1.

邓女士和纪国庆赶到医院的时候,纪薇已被推进抢救室进行手术。纪翔茫然的跟在他们后面。

邓女士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口伸头看,却什么都看不到。进进出出的护士拿出血红一片的纱布,邓女士瞬间就红了眼睛,跟着就大哭起来,越哭越厉害,最后扶着纪国庆扯着嗓子喊:“哎呦我可怜的女儿哟!我的心肝啊…孩子他爸…我们薇薇怎么办啊!她命苦啊!”

那凄惨的哭喊声把纪翔实实在在的吓到了,他跑到纪国庆旁边,却看到纪国庆也在无声的哭:“爸爸,你们怎么了?姐姐是不是在里面?”

纪国庆却只是抱着老婆默默流泪。

没一会儿,晏晓也来了,程冬阳跟在后面。

晏晓看到他们哭作一团,喉咙便哽住了,捂着嘴抽了几声,然后到角落给孟楚南打电话,然而电话显示关机。

“靠!”晏晓咒骂了一声,对程冬阳说:“你现在给我把孟楚南找来!他女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居然给我关机!”

“你冷静点。”程冬阳拍拍她的背。

“拿开你的手!老娘现在没精力跟你吵架,别在我这儿装孙子,快把孟楚南找来!”

程冬阳脸色白了白,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转身离开医院了。

自从孟楚南的母亲回B城,他的手机就被孟母叶惠红没收了,而他刚从广州回来,忙着把那边研究所的会议内容和任务布置下去,经常要在实验室呆上一下午,下了班想去接纪薇下班,又被叶惠红找各种理由逼回家。他想还是把母亲大人解决好在去找纪薇,他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孟楚南正在B大的实验楼做实验,摆弄着仪器,记录实验数据。

程冬阳先是给他办公室打了电话,确定孟楚南的具体的位置,他直奔实验室。

孟楚南的专用实验室的门被人“咣当”一声猛的推开,他循声望去,竟是程冬阳。他微微蹙起眉,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怎么在这里?”

程冬阳喘着气摇头,“先跟我去医院!”

孟楚南放下手中的笔和文件夹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程冬阳平息了下来,“纪薇…出车祸了,还在抢救。”

孟楚南的心脏倏地一紧,脸色瞬间惨白,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下一秒,他撞着程冬阳的肩膀飞奔了出去,连套在衣服外面做实验用的白大褂都没脱掉。

“等下我!”程冬阳在后面叫他。

孟楚南气喘吁吁赶到医院的时候,纪薇还在手术室里。晏晓陪在邓女士旁边安慰她,纪国庆面无表情的抱着纪翔坐在旁边。

看到孟楚南来了,好不容易的平静下来邓女士又激动起来,从长椅上跳起来,冲到孟楚南跟前对着他的脸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回荡在走廊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纪国庆赶紧把纪翔放到一边过去制止还要打人的邓女士。邓女士疯了一般的抓住孟楚南的衣襟,推搡着,哭喊着:“你这个克星!你要克死我女儿你才甘心啊是不是啊!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啊!她都这样了你到现在才来!你干什么去了?你尽说些好听的有个屁用啊!我告诉你!别指望我把薇薇交给你!”

孟楚南任由邓女士撒泼,只低声不停的说:“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邓女士吸了吸气,“都是你的错?你知道你错在哪里?错什么了?”

孟楚南不说话,耳朵听着邓女士说话,眼睛却是时刻注意着手术室。

“不知道吧!好,我们今天就说个明白!”邓女士挣开纪国庆按住她的手,对晏晓说:“晓晓啊,帮我把小翔带出去。”

晏晓为难:“阿姨…”

“算我求你!”

晏晓只好牵起纪翔往外走,经过程冬阳的时候,在他旁边小声说:“跟我出来。”

“你拉我出来干什么!”程冬阳在晏晓身后抱怨。

晏晓回头瞪了他一眼,“别人在那儿谈家事你呆那儿干什么!亏你做律师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家事?不至于吧…楚南也就是不受阿姨待见,没那么严重吧。”

晏晓看了看纪翔,然后在程冬阳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程冬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骂了一句:“操!不是吧!你说纪翔是…”

晏晓剜了他一眼:“小声点!”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除了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来往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纪翔…是你儿子。”这句话回荡在走廊里空洞无比。

孟楚南的目光蓦然一怔,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邓女士极耐心的,一字一句的重复道:“纪翔,被薇薇叫做弟弟的那个,是你儿子!我家薇薇,给你这种人生了儿子!”

孟楚南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纪薇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就算他是我儿子,也只可能是跟你生的。

是啊,纪薇都这样说了他怎么就没怀疑过?他甚至不止一次的猜想纪翔是否是她和那个徐老师的孩子。此刻他觉得自己特别恶心和龌龊,心就像被活生生的剥开,顿时疼的鲜血淋漓,胸腔如同被抽空了似的不能呼吸。

他最心疼的薇薇到底经历过什么?他连她什么时候怀孕的都不知道!她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分手?分了手又为什么自毁前程的私自生下纪翔?所有问题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压的孟楚南脑袋一片混沌。

“为什么…薇薇会…”他惨白的唇张合着,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楼道间,程冬阳啧啧嘴,“孟楚南这小子也忒有福气了吧!儿子都那么大了…”

晏晓狠狠拍了他一下,“我说你这人有没有人性啊!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薇薇…都不知道怎么样…”说着她整个人又颓了下去,看着纪翔的眼神格外疼惜。眼泪就这么噼里啪啦掉出来了。

程冬阳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我就是不想你太难过才这么说的,放心,薇薇肯定不会有事!”

“程冬阳…”

“恩?”

“拿开你的手!”

“…”

忽然手术室的走廊传来邓女士歇斯底里的叫喊:“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你妈为什么?!她跟薇薇说过什么她心里清楚!她说什么?她说你得脑癌!说你不肯出国治病!她逼着薇薇跟你分手!薇薇怀孕了都不敢跟你说就怕你不肯出国治病!到头来你病治好了,我们薇薇呢?你妈半个字不提!”

孟楚南惊诧住了,“阿姨…我并没得过脑癌…我妈…”话未说完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苦笑了一声,煞红了眼看着邓女士和纪国庆,“阿姨,是我对不起薇薇!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够坚持,是我不够爱她,都是我…”

邓女士忽然停止了叫喊,颤抖的说:“你说你没得过脑癌?”

孟楚南沉默了。

邓女士捂着胸口痛哭:“我的傻女儿哎!差点白白送了条命啊!她怎么这么傻啊!薇薇为你自杀过你知不知道啊!!她大着九个月的肚子的时候为你自杀!吞安眠药!割腕!就怕死不掉!你知不知道啊!你们这种害人的妖怪还我的女儿!”

邓女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晕了过去。晏晓实在听不下去了,让程冬阳看住纪翔,回去看看情况。

她帮邓女士顺顺气,等到邓女士停止哭声摸摸抽泣的时候,她把孟楚南叫到一边。

“你不是想知道纪薇五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晏晓红着眼说。

五年前。

纪薇读大三,学期快结束,她忙着写报告、复习功课。

这天中午她下了课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巡视了一番,没什么异样。吃完饭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她斜对面的有个妇人看着她,面五表情,她看到纪薇朝她看来,便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纪薇也没觉得有什么,收拾了碗筷就上图书馆复习了。

晚上下课她买了菜,回到她和孟楚南租的小屋时,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看到纪薇回来,似乎特地把声音放小了,脸色不大好。

纪薇没管他,换了鞋,到厨房做晚饭去了。三菜一汤上桌,孟楚南的电话也打完了。

“谁的电话惹到你了?”纪薇给他盛了碗饭。

“学校的事情。”孟楚南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他母亲叶惠红。内容不过还是老样子——劝他移民出国。他一口拒绝,他不但从没有过到国外生活的想法,更不会放弃纪薇。在他未来的计划中,她占了大部分比例。他知道她想回B城,他会跟她一起回去,如果父母不移民,那么正好大家都在B城,他会先稳定工作,然后跟纪薇求婚,见家长,最后结婚。这是最普通平凡的人生计划,但也是他觉得最幸福快乐的人生计划。

过了几天,纪薇在空闲的教室里自习的时候,有同学告诉她有人找她,在教室外面。

她疑惑的出去,便看见那天在食堂一直看着她的妇人。

“阿姨,您找我?”纪薇乖巧的笑了笑,觉得有点儿眼熟。

“纪薇,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我儿子孟楚南的。”叶惠红说。

他们来到学校花园的一处无人的凉亭。纪薇是有点紧张的,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纪薇,你跟楚南同居了吧?”

“是的,阿姨。”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楚南还跟我说过,等你毕业了,他就跟你求婚。”

纪薇没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她不知道叶惠红想说什么。

“但是,我不得不带楚南出国。”

纪薇心脏漏了一拍,“为什么?”她紧张的脱口而出。

这时她看到叶惠红的眼睛渐渐红了,“纪薇,你不知道,楚南他…得了脑癌。”

忽然,纪薇脑中有如炸过一道惊雷,怎么会!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把他的病历报告带过来了,你看看。”

纪薇拿着看不懂的报告,迟迟不敢去翻,她知道,叶惠红说的都是真的。

“楚南不愿跟我走,他说被治愈的几率不高,与其冒险不如剩下的日子陪陪你。但是我这个做妈的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我劝了他很久,他不听我。我实在是找不出办法让他接受治疗了。纪薇,阿姨求你了,你放过楚南吧!只有你让他死了心,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跟我到国外治病。”

纪薇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怪不得孟楚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掩住嘴,拼命摇头。

叶惠红也哭了起来,甚至要给纪薇下跪。

纪薇赶紧把她扶起来,“阿姨,你别这样!”

“我求求你,你跟楚南分手吧!他要是能治好,我保证你们还会在一起!你就当行行好发善心救救楚南吧!啊?”叶惠红抽泣着。

纪薇抹了抹眼泪,握住叶惠红的手,“阿姨…一个月时间来得及吗?请您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跟他分手。”

6——2.

学校里,她的直属专业课老师——徐明,与纪薇的流言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平日纪薇除了去上必要的课基本不在学校。要么去孟楚南的学校陪他上课看他打球,要么早早的回他们的家,给他准备晚饭,或者偶尔和晏晓去图书馆用功。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流言从可而来。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与叶惠红道别之后,纪薇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回到教室拿了包准备去厕所洗把脸。脚步还未踏进厕所,她便听到厕所里几个女生在谈论她。

“纪薇上学期的奖学金那么容易就拿到手,听说是因为她从大二开始就当了他们徐老师的二奶了,被养在学校外面。我看是真的,那个徐老师一看到她就笑,色迷迷的,而且有传闻纪薇大二就搬出去跟她男朋友同居了么!我看啊,压根就没什么男朋友,是人家徐明老师金屋藏娇!”

几个女生配合着一阵嬉闹。

纪薇越发觉得心烦,脸也不洗了,转身就走。

她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精神跑去了菜市场,混在一群主妇里面跟摊贩讲价,细心挑菜,从这头跑到那头,大汗淋漓,仅半个多小时就满载而归。

回到他们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屋,她便开始闷头收拾屋子,把堆积的衣服泡在大桶里到了洗衣粉,双脚踩进桶里劈里啪啦的洗衣服。

洗完衣服开始洗菜,她把水开到最大对着菜心冲刷,水溅的到处都是;菜洗完开始做饭,她忘了开抽油烟机,菜一下锅,“刺溜”一声那呛人的烟迅速积聚充斥了整个厨房,她闻若未闻,眉头都没皱一下把整个桌的菜都炒完了。

四菜一汤上了桌,她又打了盆水,跪在地上擦地板。她很用力,对着某处脏渍专注的大力擦,擦着擦着,那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的液体一颗一颗的滴落到地板上,渐渐积聚成河流般的,淹没了那块脏渍。

她手里的抹布被她丢在了一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的痛彻心脾,嘤嘤咽呜的悲恸声被掩盖在了邻里间的饭菜香味里和家长用那纪薇听不懂的广东话叫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里。

她的楚南生病了,她的楚南不要命了,她的楚南是不是要死了?她让自己狠狠的放声痛哭,汗液泪水粘腻在身上有种馊掉的味道,哭完她从地上爬起来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她死命的往身上涂香皂,搓掉满身的馊味,那滚热的水流冲刷白皙的身体,气雾渐渐溢满浴室,她觉得快要窒息而死了。

洗完澡她照了照镜子,脸色红润,眼睛也没肿起来,一切正常。

她走出浴室的时候孟楚南刚好回来了。

他放了手中书过来抱纪薇,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好香,洗澡了?”

“恩。”

他顺着她的脖子吻,一路吻上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吻到气喘吁吁。她娇喘着抚摸着他的脸,“饭菜要冷了,先吃饭。”

孟楚南却笑着把她抱起来都上床压在身下,吻着她的酒窝说:“先吃你。”

纪薇眼角很快氤氲出一颗泪,她一侧头,泪水便没入耳鬓。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承受他一步一步的深入,热情的回应他。这个落日染红半个天的傍晚,他们激烈的做.爱,到达顶峰那一瞬间,纪薇好像看到一道绚丽的白光划过眼前,顿时全身酥麻的软在孟楚南的怀抱里,心脏麻痹到毫无疼痛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空缺的难受,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疯狂的代价就是孟楚南要亲自把饭菜重新热一遍。他到床边的把窝在被窝里的纪薇拉起来,哄她吃饭。

纪薇坐在饭桌前,脸颊的红潮还没退,整个人看起来娇媚明艳,举手投足都是那似水般的柔软。她漫不经心的拨弄碗里的饭,胃口缺缺。孟楚南也不勉强她,吃光这顿丰盛的晚饭,说:“今天什么日子?做这么多我爱吃的。”

她说:“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他但笑不语。

她又说:“以后的几十年,下辈子的几百年,我每天都给你做。”

他吻了吻她的酒窝,笑说:“这话你上辈子就跟我说过了。”

她一怔,泪水毫无征兆的溢出眼眶,把孟楚南吓的不知所措,“我算知道了,情话不能随便说,总是把你惹哭我也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