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被记者跟得紧,在家又被爸妈唠叨,只好来你这里喘口气,坐坐。”顾廷永说完,手机屏幕骤然亮了一下,从顾廷川的距离看过去,也能模糊地看到对方传给了他一张年轻女性的自拍照。

“正好你来了,我有一件事想托你帮忙。”

顾廷川正色,还摇了摇头,低头在办公桌上翻东西,顾大哥见这副情形也不恼,依然笑着说:“先听完再决定吧,是关于我儿子的。”

说完又看对方一眼,果然,面色和缓了一些。

“他们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下周有亲子冬运会,希望我们家长至少能有一位陪孩子参加,但你知道,我和他母亲都不方便抛头露面。”

顾廷川一时皱紧了眉头,明明是非常想拒绝这人的要求,可偏偏又是这样无法拒绝的事情,啧,真是麻烦。

他的语气略带训斥:“你怎么不为顾泰多考虑一些,非要闹成这样吗?”

顾廷永听到这句话,满脸“你还是太年轻”的神情,可细看之下,也有些许无奈与愧疚:“说到这个我也是从来都搞不懂你,都看到哥哥这个下场了,你还急着结婚作死?”

“你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是你的问题。”

顾廷川向来毒舌且不近人情,顾廷永这段日子听的责骂也够多了当然不缺这一句,他的视线忽而察觉对方有些认真的样子,说:“结婚前几年,我也不是和顾泰母亲恩恩爱爱的?但不知怎么的,好像时间一长都会这样…看到彼此就没感觉了,你想管住自己,奈何外面诱惑太多,那些年轻小姑娘浑身都是劲儿,你是不知道,好像自己也跟着年轻了,那身段、那滋味…”

说罢,转而看向弟弟,发现他的眼底只有一片冷情。

“顾廷川,我要警告你。婚前协议一定要签,嘉叶也有我的股份在…”

“不要再说了。”顾廷川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眸色猛然间就沉了下来,是当真有些不高兴了:“听得头疼。”

第24章 二十三捏脸杀

第二十三章

谊然在公司大堂等了一会儿,就见顾廷川逆着光,眉目动人地向她走过来。

“可以走了。”

两人并肩上了停在大厦门口的车,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而笑的侧脸上,以陈述的口吻说:“我刚才在办公室遇见了我大哥,他提了你们学校运动会的事。”

谊然大胆地猜测:“…他是要你去参加?”

“嗯,还说了一些废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她见顾廷川语气不善,满脸又都是嫌弃的样子,很配合地回答:“看来,你遇见他不止是‘辣眼睛’,还‘辣耳朵’了。”

顾廷川从没听过这样的回答,他顿上一顿,唇边慢慢地扬起一层笑。

起初,谊然还没发现他的动静,可过了一会儿,这男人一直在一个人笑,她不禁奇怪了:“你到底笑什么呀?”

他们并排而坐的距离并不远,他伸出手就用了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脸,半张脸忽而被纳入他的手心,顾廷川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她整个人都纹丝不动了,只能疑惑地去回应他传递而来的微温,男人的目光深邃而满含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笑意,他的声色沉朗:“你真是有意思。”

谊然顿时又石化了…居然对她使用“捏脸杀”?!

她茫茫然地“哦”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脸颊上一阵阵的热潮滚滚而来,只能把脸压得很低很低,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慌乱的心神。

明明这种时候都应该来一个吻渲染气氛的,但顾导演好像没有这个打算,她清了清嗓子说:“到那天我会装作不认识你的,你记得啊。”

顾廷川反应过来是指运动会的当天,偏头问她:“为什么。”

“我怕大家知道以后,会觉得我对顾泰偏心。”

顾廷川有些不太乐意的情绪,又说不出什么更好的提议,车厢里静止般地安静了良久,只剩下外面街道其他车子的车轮驶过时留下的杂音,他终于闷闷地应了一声。

谊然察觉到他的不悦,但不明白他的“叛逆”情绪从何而来,想了想,可能是那位不曾见面的顾廷永大哥让他觉得心烦了,便也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再吵他。

顾导的心情始终美丽不起来。

“哈本国际学院”从外面专门聘请了一支团队来协同组织每年的常规活动——冬季亲子运动会。

谊然和姚隽他们也要帮着做些准备工作,包括确认孩子们的家长到时能不能出席。

这天她和姚老师留在办公室分别加班,姚隽望着白炽灯下她眼睛里水光盈盈的样子,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顾先生是不是一直都很忙?”

谊然愣了一下:“啊?”

“没怎么听你说起过要去菜场买菜之类的,还是说,你们不用自己准备晚饭?”

“他是有请厨子,不过也不是一直需要,偶尔才喊来做几顿。”谊然非常诚实地把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是我厨艺不精,不太下厨。当然他之前也在忙《归途》的拍摄…你应该知道了吧,之后就快上映的新电影。”

姚隽确实略有耳闻,他拧开手边的保温杯盖子,喝了一口保护嗓子的茶,忐忑地说:“我本来担心你结婚太快会不会欠考虑,但是,这段日子看你心情都好,反而是我多虑了。”

别人真心对你好的时候,你总是会忍不住地心头一暖,更别说这个人你从来都不讨厌。

谊然抬起头,神色认真地望向他的那边:“姚老师,你知道吗?你就是有时候太内向了,喜欢把所有想法都憋在心里不敢说,但活得不够勇敢,也很容易错过许多东西。”

姚隽怔了一下,作为一个与女性靠的太近都会脸红的男生来说,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儿。

“嗯,也是吧,谊然,那你…”

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谊然看到自己的手机收到了一跳微信,她划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顾廷川发来的。

不知为何,很少用微信的顾导,竟然给她发来了一条语音!

今天他说要去参加一个类似“杀青宴”的聚餐,不过,出席的只有一些关系较好的工作同事,晚上让她自己先睡就好。

谊然狐疑地点开来放到耳边,顾廷川的声音通过机械传播过来,每一个音节都是低沉又带些沙哑:“马上来xx会所接我。”

她被这性感撩人的声线撩得狠狠颤了一下,正想立刻飞奔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意识到…这男人也太随便差遣她了。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喜欢说一个“前因后果”给别人听,这个坏习惯她都忍了好几次,真的很难再忍耐下去了。

谊然心里不爽了一下,随手就回了一个表情过去。

而在会所即将结束应酬的顾廷川,看到顾太太发来的表情时候,略微沉默下来,内心只感觉到一片空白。

“你这态度是很容易失去我的。”…表情居然就是这么几个黑色的字。

顾廷川皱眉看了许久,实在佩服自己当初怎么会有娶她的勇气…这是什么,现在年轻人流行的表情包吗?

他头疼又好笑,揉了揉眉心只好再播一个电话过去,幸好谊然还是接起来了。

“我喝了一点酒,头晕的时候不放心别人送我,你不是还在学校吗?过来找我,一起回家。”

不知是男人悦耳的声音能让人面红耳赤,亦或是“一起回家”的提议听上去太过诱人,总之谊然看在顾先生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她出门叫了车一路风风火火赶到他说的地址。

正要进去找人的时候,侧目看到了这家会所旁边停了一辆面包车,车门由内被人打开,走下来一位化了妆的年轻女人。

她挑了挑眉,当即认出对方就是有一阵子没见到的郭白瑜。

郭白瑜主动过来,向她打招呼:“顾太太您来了啊,顾导还在里面,我正好打算走了,没想到在车里看到你。”

谊然侧着头说:“是啊,又遇到你了,真是有缘啊。”

郭白瑜一双美眸轻眯,尽管面对谊然的时候她应该是要放松的,可因为摸不透对方的来路,她还是有些紧张,此刻面上也不知是什么神情,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顾导平时不太爱麻烦别人,没想到他对你这么依赖。”她说着,轻呼出一口气,“早前我是真没想到顾导会这么快结婚,他这个人…说不清是有情还是无情了。”

谊然不免微微一愣:“我也没想到,但谁说的清呢。”

晚上郭白瑜也喝了一些酒,面色潮红的同时情绪也外放不少,她双眸弯弯地笑起来,语气异样的愉悦:“你别误会,但我是真的好奇,像顾导这样的男人…你觉得,顾廷川他是爱你的吗?”

她心中一怔,但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在这里与这个女人聊下去,轻笑了一声说:“回去醒醒酒吧。”

可郭白瑜显然没打算让话题停滞于此,她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自己,只一味地说下去,声音微颤:“过去,我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可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哦,他当然是喜欢过的,但就像喜欢那些艺术品,喜欢他的某件作品,而不是真正喜欢你这个人,他不懂怎么去真正的爱…”

说完,才察觉自己是真的有些失言了。

郭白瑜知道自己太着急,急于想要达到目的,才会太快在她面前暴露了想法。

她说,顾廷川爱一个人就像爱一件心爱的物品。

谊然笑了笑,再次抬眼看她的时候,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肃然与怒意,她知道这是公众场合,但不表达她不会用同样的语言讽刺回去。

“你是什么意思?暗示顾廷川爱上一个人就只会像爱他的艺术作品?这算什么扭曲的变态心理?”

郭白瑜脸上的笑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你为什么要曲解我的意思?”

谊然似笑非笑地反驳:“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不知道她的身份,让她送点心也就算了,第二次在片场对她的质疑是点到为止,她也没放在心上。

可这次她明目张胆,想挑拨夫妻之间的关系,谊然不能容忍这一点,他们之间感情的问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点拨。

谊然脸上明显地多了几分愠色,她凶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掩饰,也不管身旁有人朝他们投来不解的目光:“你给我听好了,刚才的说法最好不要让我听见第二次。不要把顾廷川臆想成你心里的变态。”

郭白瑜狠狠咬着牙,脸色也有些白了,想到以后还要再见,就准备先开口道歉,这时候有人从会所里走出来。

外面的天早就彻底暗了,里面却是沸反盈天、灯火辉煌,一轮弯月挂在漆黑的苍穹,而背后的光源像给男人的轮廓镀了一层金线,他的脸看起来俊朗非凡,眸子里却氤氲着些许的光晕,竟是漾着危险的锋芒。

谊然从来都觉得,这个男人有一部分必然就属于他的作品,他们能合二为一。

那些影片里的黑暗面无处不在,可纵然如此,它还是有无法掩盖的皎洁光芒,他的电影从来不是绝望的,从来都是向着无尽的穹顶,生枝发芽。

顾廷川扬着侧脸:“…我没这么变态?”

第25章 二十四努力学习爱

第二十四章

顾廷川平时就不太爱喝酒,也是不胜酒力的体质,以往在外,晚上的应酬要是喝了些酒,他只会让算得上较为信任的小赵一人送回家,但如今这份责任和义务理当落在了“顾太太”的身上。

谊然不想跟那女人一般见识,反正对方看到顾廷川也只会怂的不行,这便加重了视线,警告似得盯了郭白瑜一眼,才笑着回身,往光亮的那处说:“没什么,随便聊聊。”

男人从亮堂的地方走过来了,他在外套里铁灰色的西装,不同于平日总是长身玉立的样子,等走到谊然面前的时候,忽然整个身体靠过来,转头看了一眼郭白瑜,神色浅浅地说:“我太太不习惯和圈内人打交道,没事就不要打扰她了。”

谊然已经习惯顾导在外总是对自己进行着各种维护,但,还是再次惊讶于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拂,抬头去看的时候,只觉得男人的双眼里像洒了细碎的星光,让人沉溺不已。

郭白瑜脸上硬是挤出几分笑意,僵着表情说:“我只是想…和顾太太也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顾廷川眉宇间有一丝不耐,根本没理会她的话,牵着谊然的手径直上了车。

两人由司机送回到家中,走到玄关的时候,谊然摸到墙上的灯,客厅顿时亮若白昼,她还没来得及换拖鞋,身后的顾廷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闻声回头,打量着对方,就见他眉目沉静,看来也不是醉的厉害,顶多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些头晕。

“这段时间,你习惯一些了吗?”

谊然突然就被他的问题搅乱了心湖,一时也不敢看他了,低头脱着鞋,说:“哦,嗯,挺好的呀,有种确实嫁了人的感觉…你觉得呢?”

顾廷川的声音近在咫尺,英朗的轮廓多了一抹低低的、安静的笑,还有他招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语调:“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太忙了,回来的时间太少?”

“…也还好吧。”

起初是有些不适应,不过,自己也没能适应“妻子”的角色,如今婚姻生活越来越“融洽”,这个问题倒是越来越棘手,可她依然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今天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机会,她无法辨识。

顾廷川随手扯送了领口,走到客厅往沙发上躺靠着,目光望向她的那边,说:“《归途》差不多结束了后期工作,新剧本我还没想好,这段时间相对会变得宽裕,等你放寒假了我们找机会出去转转。”

谊然看到他灯光下的脸有一丝暖意,还有一丝难掩的疲惫和愧疚感,她不曾见过如此柔软而真实的他,心里就像他手边的那盏暖橘色的灯,温暖得不像话。

“你的工作我能理解,虽说很多时候是你一个人做决定,可电影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很了不起又伟大的导演,电影杂志说你的作品气场深厚、藏而不漏,我始终觉得,你和你的作品都是这样。”

她总是又体贴…又有一些个性,顾廷川一时间出了神,等回过神以后,才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将头晕的状况减缓一些,笼罩着些许弥蒙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小娇妻”。

谊然从厨房里端出一杯蜂蜜水,递到他面前的同时柔声道:“据说喝一点会解酒,我也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你试试?”

顾廷川接过杯子的时候碰触到她的指尖,柔滑的触感让他再次心弦微动,好像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谊然坐到他身边想看着他喝下去,他抿了一口水,将茶杯随手放到一边,转而回身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身躯向前施力,紧紧将她压向身后的沙发,另一只手臂则有力地撑在她的脸旁。

她从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他的沉默,更看到有些外露的表达欲,他全付心神的时候这样缭乱人心,而眉宇之间还是温淡如水,就像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是有多少魅力。

“味道还差一点。”

谊然微讶:“怎么会,我刚才喝过一口…”

顾廷川唇角勾了勾,说:“那你尝尝?”

她已经迷失于他眼中浓郁的深邃,正想去拿水杯,他缓缓握紧她的手腕,突然倾身落下来的吻封住她的唇。

这并不是第一个吻,但依然震撼人心,温柔而专注的细吻像一场细密的斜雨,舌畔感觉到缠绵的火热,唇上温柔的热度像要把人给揉化了,她的身体开始升温,身体里就像有水波在荡漾。

谊然不知为何他会突然吻自己,但却吻得很用心,脑子里失去思考的概念,只能任由那吻辗转着擦过她的唇齿。

过了许久,他松开她的手时,用被蜂蜜水润泽过的更为柔软的嗓音,柔声道:“有一点要向你郑重说明,我和郭白瑜,以及其他女演员,一律没有导演与演员之外的关系,她是有向我抛出暗示,但我不曾接受。”

谊然听他突然提到那位美人,下意识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点了点头,心情不由得因为这个吻而更好了一些,不过,为何这个人说到男女问题都这样一板一眼,她明明更喜欢被哄的感觉。

“嗯,那我相信,我觉得你们之间不太可能有什么的。”

“那就好。”他转过脸去,喝过酒的嗓音又被压低着,更与以往有截然不同的魅力,此时又说了一遍,重复着像是要说给自己听:“…那就好。”

这时候的谊然还不能够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全部的内心世界。

多年来,顾廷川身边有男男女女都或认真、或玩笑地对他说过,他不会爱。

他向来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也高,而对于谈恋爱这种事始终打不起太多兴趣,也没有耐心,尽管知道如何去对别人好,可从不去琢磨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还有人说,他在片场是众人信奉的“神”,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从来以自我为中心。

想到这里就被谊然的动作分了心,顾廷川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看着她悉心地抚顺他外套的褶皱再去房里挂起来…真是很受用。

家中的光线温馨惬意,也衬得一整片画面格外温暖和动人,他知道从此生活中多了一个“中心”。

理智与情感,汹涌与克制,所有矛盾的属性在男人的身上慢慢地融合,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触动,此时,总是寒冰似得眼眸微微弯着,仿佛是若有所思。

谊然也感觉到今天问出这些的顾廷川大概是在试探着什么,她假装不去在意这个人的视线,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反正,就算顾导演不懂真正去爱,但我们谁懂呢,谁不是一路跌跌撞撞,用爱去抚平种种沟壑,去共同面对汲汲营营的人生。

他在她的面前不曾表露过太多心声,但他的人格魅力总是让她一览无遗,反正,往后路还很长,岁月漫漫,她大概能有机会…与他学习如何爱吧。

“哈本”国际学校的运动会,如期在s市的某座体育馆举行,冬季的气候微寒,可太阳照射下来的时候,地平线一片金黄璀璨,地面的温度直线上升,穿得厚了还是会觉得身上有汗意。

顾廷川在公司开过晨会,又关注了一下电影的进展,九点多抵达体育馆的停车场。他进来的第一眼就望见坐在主席台的施祥校长,中年男子衣服笔挺、抬头挺胸,仿佛他就是全场的焦点,头上不知倒了多少发胶,抹得油光发亮。

入场式刚结束不久,接着先进行的是孩子们的个人项目,顾泰报名参加了五十米短跑,以及,还要与叔叔一起参加亲子的“两人三脚”比赛。

顾廷川拿出手机给谊然打了电话,问清楚他们现下所在的方位,男人微抬着下巴四处搜寻,他面容清隽、身材周正,刚一出现在会场就引起一些不小的骚动。

尽管,这所学校也不乏学生家长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有漂亮的外籍友人,但顾廷川无疑不是最为吸引人眼球的青年精英。

谊然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些别样的惊艳,今天,男人穿了暗色的薄大衣,里面特意穿了方便运动的轻便衣衫,材质柔软透气,还难得带了一双球鞋在车子里换上,额前的散发少许落下来,衬得一双眼睛更为灼亮,整个人的装扮更显得年轻几岁,眉目之间神采飞扬,非常赏心悦目。

她听见顾廷川音色温润地说:“顾泰呢?”

“在做准备活动,喏,就在那边。”

说话间,他发现她眉宇间里有些愁容,不禁问道:“怎么了?”

谊然沉吟着,为难地开口了:“顾泰新买的那件体育服给弄脏了。”

顾廷川看到小侄子从跑道另一侧走过来,他的目光渐渐沉下去,最后,皱了皱眉头。

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顾泰上身的白色运动服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涂抹了一些稚气的涂鸦,乍一眼是有些滑稽。

他抬眸又观察男孩佯装平静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笑着说:“不管这是谁画的,挺好看。”

顾泰傲娇地瞪了叔叔一眼,憋出一个笑来:“谢谢你的安慰,叔叔。”

谊然不确定地往姚隽所在的方向看去,今天郝子跃的父母谁也没来,是姚老师陪他一起报名参加了亲子项目。

但如果说就是郝子跃干的,他们也没有证据,不过,顾廷川应该是已经“联系”过他们了。

前几天她就听姚隽说,小胖的爸爸在家大发雷霆,把儿子训斥了一顿,大概还动手打了他…

从家庭的成长环境来说,谊然反而是有些同情这个小朋友。

大概是因为有了叔叔和婶婶的打气,小帅哥倒也没受这个意外的干扰,而是像一匹小野马,一路飞奔,顺利拿到了五十米的冠军。

赛场旁呐喊助威的谊然忽然眯着眼睛,对身边的顾导说:“顾泰的运动神经一向不错,顾导,你呢?”

顾廷川低头看到她的眼睛里,就这么近在眼前,便是此刻明媚生动地笑着,映着这片冬季里徐徐的暖阳,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强吻她的冲动,但显然这里不是好地方,他很快调整了这种情绪,尾音上扬道:“你又怀疑我吗?”

谊然本来已经有些习惯他的这种调侃,哪知他的下一句话套路更深:“也是,很久没有‘运动’了。”

她咬着唇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原地,顾廷川温热的眼神简直是会蛊惑人心,整个世界都变成他手下的一块背景板,她只能感觉到怦然心动和急促变快的喘息,心底无数涌动的悸动,在这一刻快要喷薄而出。

好在,这时候顾泰比赛完下场了,谊然匆匆几步到他面前,低下头说:“你们下一项目还要等很久才开始。”

说着,转头看向顾廷川,眼神飘忽不定:“外面有集点数换奖品的‘嘉年华’活动,还有冰淇淋和小吃,你先带他去吧。”

他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呢?”

“我是老师,当然要留在这里帮忙看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