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未慢一拍想明白他的意思,脸红到脖子,“流氓!”

鹿鸣呵呵地笑,“要随时随地保持注意,以免发生不良影响。”

她啐了一口,“没正经。”唯恐他再说什么,赶紧说,“你吃饭了没?”

“没,等你来送饭。”

谷雨未以为似乎开玩笑,又说了一句:“没正经。”

鹿鸣的口气很正经,“真等你来送饭。”

“别闹啦。”

“真等你来送饭。”鹿鸣的口气正经无比。

谷雨未让他说的有点慌,“你干吗?”

“来不来嘛。”

“不去。”

“那好吧,那我要回去找吃的了。”鹿鸣说得十分轻快,似乎就为了等这一句。

“你干吗?”

“回去找饭吃啊。”

“你——”

“我——”

“不要闹。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别瞎闹。”

“嗬,你躺在家里,不工作,还不给我准备饭?”

谷雨未哭笑不得,“你胡搅蛮缠的,到底要干吗?”

“没什么,我下午没事干,不如回去和你造小人儿吧。”

“呸!”谷雨未让他说得脸皮都要爆开来了。“再这样,我要挂电话了。”

他低低地说:“我好像真想和你造小人儿了。”

“呸!”谷雨未挂了电话。

她的心怦怦跳,这个鹿鸣,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的人在四十分钟后出现在她面前。一见面,先说了一句:“急死我了。”

谷雨未扑哧笑,然后他搓着手,“来来来,先行动起来,话可以慢慢说。”

谷雨未推他,“你不昨晚才…”

“饭要顿顿吃。”

“身体受不住。”

“没事儿,前些日子攒了很多。”

这场“行动”让两人的午饭变成了下午茶。当真是下午茶,谷雨未起不来,更懒得去做饭。鹿鸣从冰箱里翻了袋饼干,拿了两瓶牛奶和一瓶柚子茶,送到床头,两人吃了。

“真难吃。”鹿鸣把最后两块饼干抢到手里,塞进口中,然后说。

谷雨未望着他,“那你还要抢两块饼干?”

鹿鸣斜睨,“不服气?要不,我吐一块给你?”

谷雨未打他一下,“什么恶心说什么!”

“起来去买菜!”

“不起。”

“起来!”

“不起!”

“起不起?不起,我要上去了!”

谷雨未听了这句,“行行行。起,起,我起。”

从说着起,到决定起,到真起,这中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鹿鸣利用这机会,又占了些“龌龊又变态”的便宜,终于,两个浪荡人穿戴整齐,能出门了。

刚进电梯,谷雨未又得得地跑出来。“你先走,我回去拿手机。”鹿鸣来不及说什么,电梯门已经关了。

她眼见电梯下去,从包里拿出避孕药,边走边抠了两粒塞到口里,开门喝了口水,才又去等下一班电梯。

没到下班的高峰时候,超市里的人并不多。两人手拉着手,“你要吃什么?”

“鱼汤!”他理直气壮。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心眼儿!”

“哼!”

“还吃什么?”

“饺子。”

“啧,你的心眼还能不能大一点儿?”

“我还要吃芸豆、吃茼蒿。”鹿鸣一点儿都不歇气。

“吃饺子,还是吃鱼汤,你选一个。”

“我都要吃,不让吃你就是虐待我。”路人侧目。

谷雨未几乎想咬牙切齿,“你堂堂一个总裁,你怎么还要耍赖?”

鹿鸣嘻嘻笑,“这叫对各个敌人的作战手法要不一样。该耍威风时要耍威风,该耍赖时要耍赖。”

谷雨未无论如何都不肯。最好鹿鸣只好慢吞吞地说:“好吧,那吃饺子、喝鱼汤、吃茼蒿吧。芸豆就不吃了。”看他那假装委屈的样子,谷雨未真想把他的脸皮给抓下来。

两人手拉手结账出了超市门口,正有说有笑,鹿鸣忽然略皱了下眉,手微微一松。谷雨未没有发觉,她依然在笑。

鹿鸣皱眉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忽然伸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继续说笑着回到车中。

鹿鸣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进不了厨房,包不出饺子,只伸长腿儿看着电视等吃。他不进厨房,还非要拉着谷雨未在茶几上包饺子。

谷雨未气不过,说了他一句,他却笑,“我是想,一会儿如果不好吃了,可别给你借口,让你找我。”

谷雨未丢了个饺子皮过去,他拿来覆在额头上,继续顶着看电视。那鬼样子,把谷雨未逗得笑了起来。

“你父亲也不做饭吗?”

“基本不做。”

“你母亲也不说他?”

鹿鸣略有些不自然,“不说。”

谷雨未不信,“真的?”

鹿鸣抿了嘴,“原来也是说的。后来,呃,后来,”谷雨未停下手,等着鹿鸣的下文,鹿鸣看了她一眼,不歇气地飞快地说,“我爸从医院带回来把手术刀冲着菜板就去了嘴里还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切肉吗于是我妈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谷雨未的脑袋愣了小一会儿,才把这崩豆似的话想明白,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扑哧笑了,笑得直咳嗽。

她拍着胸口,指着鹿鸣,“你,你们家…咳…咳…你们家…”然后看了看眼前的肉馅,忽然又有点恶心。

鹿鸣扬扬得意,“所以,以后少问我这个话题。”

谷雨未看着那肉馅,越发觉得有点恶心了。

吃了饭,他抱着她,谷雨未犹豫了下,还是问了,“鹿鸣,谷家遗嘱的事,你怎么看?”

“不知道。”鹿鸣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子。”

“那我…”她停了下,“他原来,没和你说吗?”

“这件事,没有。”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讲了讲你的事,讲了讲正谷的事。人不到弥留之际,有些话不想讲。可真到了弥留之际,想讲,也讲不出来了。”

她扭头,“原来那些事,是我爸爸告诉你的?”

鹿鸣有点尴尬,干咳了一下,“我也没说不是。”

她扔了他的胳膊,“你却拿来要挟我?!”

鹿鸣又伸手去揽,“也不算要挟。你要是换个角度,也联系得上。最起码,你也不必老怀疑我的目的。”

她歪着头,没有说话。他也看着她,不说话。

“这陷阱,你挖了多深?”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觉得有多深?”

谷雨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事情可以向左解释,也可以向右解释。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或许应该乘着鹿鸣高兴,问一下,到底父亲都说了什么。不过,以鹿鸣警醒的个性,会说么?

未必!

鹿鸣又伸出了手,她的脑子中转了几转,还是握着那只手,坐了回去。

“为什么那些投行们现在还不出手?”谷雨未倒不是故意试探鹿鸣,她本身也好奇。这多久了?

“我也不清楚。”鹿鸣的口气很平常。

“真的?”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真不清楚。”他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你也不清楚?”

“我不是对赌方。”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谷雨未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她看到谷维天在一个会所见两个外国人的事。她简要地说了一下。

鹿鸣却一推她,“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记不太清,反正是暑假之前。”

“你怎么不早说?”鹿鸣的眉毛立刻抖了起来。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特别冷淡,说你有事。”(橘*泡泡鱼 手 打*园)

鹿鸣的脸冷了下来。谷雨未看了半天,带着点试探的口气说:“很严重?”

“不知道。也许是多虑了。”

“真的?”

鹿鸣没有回答,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他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了。”

谷雨未有些意外,“怎么啦?”

“没什么。”话说的时候,他已经去了门口,开始换鞋。

谷雨未看着他,“你就那么不想告诉我?”

鹿鸣直起腰,“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你知道了,空着急,也帮不上忙。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讲给你听。”

谷雨未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鹿鸣明显急着走,却耐着性子,招招手,“来。”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自己在家,多注意些。”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安慰的口气说,“没事儿,不要担心。”

谷雨未看着他,那个熟悉的鹿鸣又回来了。果断又专制。

她关上门,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打开,“把你的手机给我。”

谷雨未不解,“你要干嘛?”

“给我!”

谷雨未返身把手机拿给他,他接在手里,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抠了电池把两个手机的卡做了交换。

“用这个。”

“为什么?”

“让你用你就用。”

果然还是原来那个鹿鸣。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又补充了句,“没什么。这个有导航,要是不辨方向,你可以拿着帮点忙。行,我走了,你不要关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电池和充电器我随后再送来。”

两人又作了别。

谷雨未看着夜幕下鹿鸣的车急速穿过路灯,不带一丝停歇地驶向远方。

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一条大标题映入她的眼帘,让她触目惊心:正谷内幕交易调查结果:内幕交易人为谷维春!

第二十二章 危局

谷雨未呆住了。历时几个月的调查终于出了结果,内幕交易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尽管大家早知道,内幕交易的人,必定是核心的经营层,但被曝出来的人居然是谷维春时,众人皆惊。

谁都不敢相信,内幕交易人居然就是正谷的遗产继承者。

据监管机构披露的事实,事情是这样的:谷维春原本就利用别人的户名大量持有正谷的股票。谷正雄一月十六日发病后,当即被送往医院。一月十九日,正谷官方才发了声明。一月十六至十九日的三天期间,谷维春全部抛出手中的股票,获利几千万元。

谷正雄的女儿居然就是内幕交易人?有比这个消息更刺激的吗?一时之间,好奇之声淹没了杉城。有人猜测,谷维春是早有准备,原来是暗自持有正谷的股票,见局势不好,所以清仓获利。毕竟,她买来的,和继承来的,成本不同。但说法仅仅是说法而已,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

谷雨未盯着消息,心里紧张得怦怦跳。

谷维春?居然是谷维春?

那张窄窄的脸、那细细的声音、那个雨夜,她的眼前晃着谷维春的影子。怎么可能是谷维春?

她想都没想,拨了鹿鸣的电话,一直过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喂?”

“正谷内幕交易的结果出来了,是谷维春。”

“我知道。”

三个字让谷雨未愣了愣,听鹿鸣说:“没事儿,你睡吧。”然后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