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竟然也有朋友?这可真是奇迹!”艾柏迟疑地开口,“不过,这个外国人,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厉冰彦一颗鹅蛋大的汗珠子掉下来。

“你什么记性?!这不就是昨天夜里那个……”

“洛伦佐·拉菲克?”艾柏目眦尽裂,“他们认识?!完蛋,老师百分之一百知道我们暴露能力的事了……”

“你的逻辑都在往什么方面跑?”厉冰彦不可思议地盯着艾柏,“现在要担心的是,老师好像跟他是一伙的,怎么办啊啊啊啊,我们岂不是被迫加入他敌对的组织了?”

“不是还没考核吗?拒绝就是了!”

“这倒也是。”厉冰彦发觉虽然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有道理,但从一定程度上来看无知才是力量,就好比艾柏这样的,考虑问题最直观,想的解决办法也最简单可行。

“艾柏——冰彦——”宋自乐热烈的欢呼声在背后响彻云霄,更加证明了无知的确是力量的道理,并且还是破坏力相当强大的力量。

教室里交谈着的两个人停下,齐刷刷地朝外看来。

“被你害死了……”厉冰彦皱着一张脸,眼睛盯住脚尖。

“你们俩——”宋自乐的话刚说了三个字就被人悠哉地打断,“你们两个,是不是早上上学的时候没赶上校车,所以一直走到现在?”

“是这样,其实我们俩……睡过头了!”艾柏玩变脸似的立马作严肃状,“刚才冰彦这小子说要请客,问我晚上去哪吃饭,地点随我挑。我说那哪成啊,怎么就我们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应该把老师叫上才对!老师你晚上有没有事?一起吧。”

厉冰彦缓慢地别过头盯着艾柏,嘴角抽搐。

“吃饭啊?好啊!我跟老哥说一声不回去了,人多热闹也!”宋自乐高举起右手,一脸乐开花。

厉冰彦脑袋九十度大转弯,瞪着宋自乐。

“这个提议不错,我正好饿了。”洛伦佐对厉冰彦报以“你们有把柄在我手上”的“慈祥”目光,“你不介意我蹭饭吧,boy?”

嘉睿慢慢地抬起右手,慢慢地放在下巴上,慢慢地搓了搓,“那……还真是要好好挑个地点才行。”

“呵呵呵呵……”厉冰彦僵笑几声,突然转身狠狠殴打起艾柏来,“王八蛋!我把你撕了烤来吃!”

一片树叶飘到宋自乐头顶,他拿下来看了看,眼睛好像灯泡通了电流那么一闪,“我们吃火锅吧?”

其他四个人看着他。

“这个好!”厉冰彦想的是价格,便宜!

“不错!”艾柏想的是分量,多!

“可以考虑。”嘉睿想的是味道,再普通的火锅也差不到哪里去。

“终于有机会吃翠奂国的名菜了!”洛伦佐笑盈盈地握拳。

? ? ?

半个小时后嘉睿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双臂横抱胸前跷着二郎腿,目光如炬,“外面那么多火锅店不去,谁让你们到我家来涮?”

“在家里吃有气氛嘛!”厉冰彦洗锅,其实想的还是价格,便宜。

“是啊是啊,可以肆无忌惮。”艾柏洗荤菜,其实想的还是分量,同样的钱可以买更多材料!

“我一直很想到我崇拜的嘉睿老师家来参观一下!”宋自乐洗蔬菜和水果,笑眯眯地实话实说。

洛伦佐坐在屋子里的另一张沙发上,微笑着四下环顾,“嘉睿,你这里还真是家徒四壁呀。”

嘉睿维持原姿势不动,偏过头来斜了他一眼,“生活不成问题不就行了。”

“嘉老师,我洗好了!”宋自乐就着水龙头洗完一堆菜,找了半天连个盘子都没找到,他东张西望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问,“这放哪里?”

嘉睿伸出右手,从掌心出现一缕缕白色的雾气,一圈一圈绕着手指、手掌、手腕盘旋,最终包围住整只手臂。他把手心向下,空气中的水分变成了冰凌凝结在一起,一张冰雕玉砌的台子逐渐成形,“桌面”上还有自然形成的坑洞,大小不一。

嘉睿懒懒地收回手,“放里面。”

宋自乐第一次看见这么有创意的桌子,又摸又蹭,大开眼界,“哇!太神奇了!太方便了!相比之下我的能力是多么地无聊啊!你们唾弃我吧!”

“怎么会?我觉得你那么快的速度很占便宜!想做什么坏事尽情去做,反正逃跑时没人追得上。”艾柏把牛肉羊肉洗好了,想切成片却连把刀都找不到,“老师,刀在哪里?”

“你真想当厨子吗,切块肉还要用刀!”厉冰彦嗤之以鼻,把牛肉托在手心里,短短几秒钟,颜色鲜艳的牛肉表面便结了一层薄薄脆脆的冰晶,就好像是从

冰箱冷藏柜里取出来的一样,他同时在指间夹了片薄如蝉翼的冰刃,刷刷声一响,牛肉块上的肉片就像刨木花似的落下来。

“冰的确是个很实用的东西呀!”宋自乐艳羡不已,“同一个老师教,艾柏你怎么就不会?”

提到这一点,一向目中无人的艾柏也有点自卑:“是啊……有时候觉得力气大真不是好玩意,除了打架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洛伦佐对这张桌子也甚为满意,以致于幸灾乐祸地开起嘉睿的玩笑:“当初听说你的能力是所有人中最生活化的,现在看到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一来,你可以不用冰箱,不用空调,不用任何家具,真叫人羡慕。要是人人都会这招,地球上估计一点污染都没了。”

靠得最近的厉冰彦听后,实在忍不住好奇,“……你们,认识很久?”

“这个很明显吧。”洛伦佐微笑道,“只不过东方人看起来比较年轻,其实他还年长我半岁噢。”

“是怎么认识的呢?”厉冰彦问的时候,试探地看了一眼老师。后者望着别处,没有不悦的迹象。

“怎么认识的……”好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似的,洛伦佐转动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思索起来,“应该是在参加圣隐会的途中吧——圣隐会你可知道?”

厉冰彦摇摇头,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没有印象,但今天在芳雍那里听说了他们这些异能力者也有组织的消息,使他很快联想到了相关方面。

“由被挑选出来的杰出异能力者所参加的朝会。”洛伦佐一点隐瞒含混的迹象都没有,“我们两个在路上大打出手……因此被取消了资格。”

后来他们都没再参加过对组织里的成员来说意味着荣誉和地位的圣隐会,直到加入了长老会也是一样。

除了头回见面那一次,两人之间没再动过武。对这个组织始终充满怀疑、轻佻甚至嘲讽的洛伦佐,和漫不经心、与世无争的嘉睿,在分别成为地位最高的十二人之一后,尽管戴着面具,他们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对方,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你们为什么看不顺眼?”回过神来,艾柏和宋自乐也都盘膝坐在桌旁,和厉冰彦一起津津有味地托腮听讲。

“不是因为不顺眼才打,是因为我们两个正好都不想参加圣隐会,但明确拒绝会被视为大逆不道,所以我们采取了简单可行的办法——私斗一场。”洛伦佐竖起手指挡在唇前,“这个是多年以来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好了,故事告一段落,快点吃东西,我饿了。嘉睿,有酒吗?”

语音刚落,两个土黄色的泡菜坛子就在他面前晃了晃,“俗称,三——碗——倒。”嘉睿悠闲地将两只手的酒坛子碰了碰,砰砰两声一左一右剁在桌子上。同时掀开泥封,一股浓厚的酒香飘出来,光是气味就烈得足够让普通人头一懵。

洛伦佐颇感兴趣地凑到坛子边深深吸一口气,“碗多大?”

嘉睿弯起手指,关节叩了叩那两个倒扣在坛子口上的碗盖。

“过瘾。”洛伦佐扬起一边眉,慢慢地笑。

“啊——我爱它!”宋自乐激动地扑上去一边搂一个,“老师,您不会让我喝汽水吧?”

“这儿哪有汽水?”嘉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反正以后都要喝,不如从小开始练。”

“干了!”喝酒最怕气氛好,余下两个男孩全都激动地握拳。

? ? ?

三碗倒名不虚传,艾柏最后说完一句:“我再也吃不下了……”就歪倒在一堆残羹冷炙里。

他下面压的是厉冰彦,那家伙十分钟前就已经倒在那里了。

“没出息。”嘉睿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面无表情地端着碗底向上一扬。

“我也不行了……不过真的太爽了……”宋自乐带着幸福的笑容面色绯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

两个坛子都见了底,而嘉睿和洛伦佐的脸色跟开喝前毫无分别。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显示时间的物体,但凭借体内的生物钟,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估计出此刻大概是晚上11点。

已经腐朽的窗框发出细微的开裂声,窗子突然被风吹开,飘动的帘后是一轮苍茫的圆月。

银杏树在月色中显得如此安详宁静,全然看不出有任何魔化的迹象。一个人由远及近而来,停在树下。这时四周并没有起风,金黄色的树叶却晃动起来,发出哗哗声。而投在地上的斑驳影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形的倒影。

嘉睿半仰起头,那儿吊着一个身穿市立第一高校服的男生,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呜……不想死……”

那正是数月前身故于此的秦丰。

“帮帮我……”秦丰的胳膊发出咯吱声,一点一点地抬起来,“我知道,你很强……我不想死……我想活……”

看来他在这几个月里受尽了折磨,嘉睿耸耸肩,“活过来是绝对不可能啦——但是自由来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自由……来去……”秦丰迟疑地问,“可以……去……家里……吗?”

“废话,都说了是自由来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大一块紫水晶做你的寄体,以致于欠了洛伦佐和狄奈思那两家伙一个大大的人情。”

嘉睿口气平淡地抱怨着,手里握着一颗圆圆的紫水晶球——紫中带蓝,是紫水晶之中的极品。这种需要亿万年才会在地母怀中形成的矿物,开采一块就少一块,很早以前的人就深深懂得它的尊贵和稀有,因此在过去很长时间内只有教皇和主教才有资格佩带。

“这颗水晶四百年前属于富甲一方的哈特布里托伯爵家族所有。”嘉睿回忆起狄奈思把它从手杖上取下来交给自己时的慎重口吻,“这个家族一度被传成员都拥有通灵体质,其实和它分不开关系。哈特布里托本人甚至为它得罪了当时的教皇,花了数百万英镑才保住性命。”

“得了,我只是借,等找到了更合适的寄体之后会还给你的。”嘉睿漫不经心地接过来,像对待花椰菜一样掂了掂,其嚣张程度,看得狄奈思眯起眼睛别过头去。

“……有它我就可以自由来去了?我妈妈……就能再见到我?”

他不敢置信,以为又是一时的幻境。

“不知道,试试吧。”嘉睿把水晶球放在手里,时而像玩篮球一样用指尖顶着转。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狄奈思说过紫水晶的特殊磁场使它既可以驱逐鬼魂也可以吸引鬼魂,就像一把双刃剑。至于究竟是得它相助还是被它毁灭,完全要看秦丰自己而定。

“嘉睿,还有一点要千万注意。”狄奈思最后叮嘱,“越是有灵力的紫水晶也越能惑乱心性,把一个正常人变成魔鬼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你不要把它完全交给寄体的对象,否则它们一旦合二为一,到时即使是我也很难制服他们的。”

“我说,先提醒你一下,”嘉睿懒洋洋地叮嘱道,“如果你被它控制,无法自制地去做一些二百五兮兮的缺德事,我就会立刻取回水晶。到时候不要怪我为什么帮你又来灭你——明白?”

秦丰点点头,没什么怨言:“那我要怎么做呢?”他望了望自己所在的枝头。自从死后,他就一直被束缚在这里无法动弹。

“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给我,我只创造条件,其他自己努力。”

水晶球突然从内部开始发亮,有节奏地一明一灭。拿着它的嘉睿觉得异常冰冷的温度从手掌上传来,连体温一向偏低、不知道冷为何物的他都能感觉得到那片紫色里的寒意。这颗紫水晶即使和人体接触久了也完全不会变得温热一点点,简直是藐视热传递的原理。

紫水晶离开嘉睿的手掌缓慢地朝秦丰移动过去,后者吃惊地盯着它,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水晶球贴着他的手开始向上滚,经过手腕来到手臂、肩膀、颈子,然后慢慢滑下,停在胸腔偏左的地方,像滴液体般渗了进去……透过薄薄的衣服和皮肤,隐约能看见里面紫色的光芒在一闪一闪,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差不多。

“它、它、它、它怎么进去了?”秦丰结结巴巴地问。

“现在你从那个绳子上给我下来!”嘉睿不耐烦地命令。

“哦!”秦丰想也不想地一挣。

银杏树突然一阵猛烈震动,扇形叶片纷纷扬扬下雨似的落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丰满头的树叶,惊诧中不忘活动了一下手脚,一切自如。

“这个水晶的磁场好像挺合你的。”眼见没发生什么异状,嘉睿放下心来,“你可以自己回去吧?”

“啊,可、可以的……”秦丰仍然没从吃惊中镇定下来

嘉睿转身要离开。

“那个,谢谢您……”

嘉睿停住,半侧过脸,神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别作恶啊。”

叮当叮当的钥匙撞击声逐渐模糊,秦丰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在漫天银杏叶雨里悠然远去……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两只手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我已经死了……”他自言自语,两只手捏成拳又放开,“那现在我算什么?鬼?”

回家的念头一下子闪过脑海,秦丰跳下花坛,本能地打算撒腿朝校门的方向跑去,可是他脚没落地反而飘在了空中,这一现象把他惊得目瞪口呆,连滚带爬地失去了平衡。

摔到水泥地面上,他也不觉得痛,甚至还立刻弹了起来,好像根本没什么重力的感觉。秦丰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面是几个孩子在月球上比赛跳高跳远的场面,当时的他羡慕得不行,于是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就是当宇航员,上月球,只为了自己能狠狠跳一跳。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半蹲下,猛地一蹬地面——

刷,所有景物飞快地后退,待到回过神来低头看时,那棵金色的银杏树已经变成了一大片黑暗之中的一个小点儿。

“我浮起来了……”秦丰抬起头,张望着空旷的周围。什么障碍物也没有,远远地可以望见灯火璀璨的市中心,还有全市最高每到夜里顶楼就会激光四射的明光大厦。

“哇噢!”秦丰做了十几年的书呆子,头一次感到人生是这么刺激——不,应该说,是鬼生。

“难道我现在的密度就和空气一样?”他摸摸胸口,隐约还能感到紫水晶球在那里搏动。按照鱼儿漂在水中的原理看来,他得让自己的密度大于空气才能降下去。

秦丰屏息静气,就像游泳的人吐出体内空气然后潜下去一样。不过半天过去了,他还是飘在天上。

“怎么会没用?”他又试了试,还是不行,“难道我刚像果子一样从树上掉下来就立马又变成了个气球?气球还能随风飘飘——我怎么动啊?!”秦丰开始拼命摇晃身体,然后突然想起来——他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呼吸的。

“哇啊——救命啊——”

自然没人理他。别说不会有谁能注意到几百米上空的呼救,就算注意到了也没辙——他本来就没命可救。

“岂有此理——就没人尊重鬼的合法权利吗——”

秦丰大叫一声,开始一一尝试狗刨式、蝶式、蛙式、小强式……手脚并用,成功地划下去几十米——如果忽视掉用了半个小时这一点的话。

“啊……啊……啊……”一只乌鸦从他身边飞过,秦丰的头随它从左移动到右,手和脚还在不停地划着。乌鸦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秦丰感到自己的愤怒就要爆发了。

“让——我——下——去——”话音刚落,秦丰突觉自己身体好像一枚向上发射并到达了最高点的炮弹,短暂的停留后,倏地飞坠下去!

“啊啊啊啊啊,停!停!停!”

秦丰手忙脚乱地挣扎,完全忘了自己即使摔在地上也不会痛。

如他所愿,他再度飘了起来,但离地面已经不足十米,幸好周围人迹罕至,否则非吓得人屁滚尿流不可。

秦丰试探地说了句:“升?”

那空气好像顿时改变了浮力,把他往上托了些。

“再升点?”秦丰大喜过望,忙着玩这升降游戏,“降点,降点,升——”

? ? ?

“呀嘿——”

半个小时后,各大高层建筑的顶楼上一个身影飞快地起起落落。秦丰自大厦边缘一跳,往下望时,车水马人鱼的霓虹大道,就跟架在直升飞机上现场直播的节目里看到的一样。

把这灯红酒绿区分开来的是一座桥,过了长达几公里的桥,另外一边则是黑灯瞎火并与

高速公路接壤的平房棚户区。

两年前他每天都在这里等公车,花一个半小时去上课。后来升上了三年级,因为学校强制要住校的原因,他经常一个月也不能回家。能在市立第一高就读的秦丰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成绩特别优异,第一高是没可能录取他,甚至减免几千块学杂书本和住宿费的。

可是除了读书考试,自己就什么也不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个一百米都要二十几秒,比女生还慢,再加上戴着眼镜其貌不扬,性格又迟钝懦弱,所以在学校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有女孩青睐,唯独他形只影单……

从回忆里回到现实,秦丰自己也没注意到那声轻轻的叹息从他口中发出——也许是高空的风声太大了。

他把自己的“体重”逐渐调节到正常人范围,落在了一个自行车车棚顶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

如果他就这样出现在家门口,大概会把年迈的母亲吓个半死吧?母亲有晚饭后坐在门口纳凉听收音机的习惯,今天不知道在不在?母亲还喜欢一边和街道上其他邻居说话一边做些编织之类的活,父亲在世时她就经常接些类似的工作来补贴家用上的赤字。

秦丰站在巷口,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家门很容易就能看到,但是门口空空如也,而且门也是紧闭着的。

秦丰绕到后巷,从窗子朝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