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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在丈夫和白氏小姑子的夹击下能屹立不倒,自然还是有些心机的,当下也不说什么,从容自若走开了。

姜糼容不会去和薄染衣呈口舌之利,说起别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薄染衣一拳打在棉花堆里,郁闷到不行,不理姜糼容了,自去和夫人们说话。

大家正热热闹闹说笑着,花园入口处传来声声惊叹:“好美的姑娘!”

原来是粉妆,一袭艳红掐金丝烟罗长裙,冶艳似火,繁复细密的裙摆在身后拖曳着,重重叠叠如繁花似锦浪,眉心间芙蓉花铀张扬炽烈,妩媚又狂放。

粉妆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姜糼容心念一转,知粉妆是高夫人喊来的,要用粉妆的美貌打击薄染衣。

姜糼容同情地看了薄染衣一眼,心里暗暗对高夫人竖拇指。

薄染衣笑容僵在脸上,她今日诚心要艳压群芳的,想不到清水出芙蓉遇着灿锦艳霞,一下子便黯然失色。

“高夫人,这位是?”有夫人惊喜地问,显然有做亲之意。

“这是我堂妹妹,家里爹娘故去,无依无靠,随我一起来投奔我姨妈。”姜糼容抢在高夫人出声之前道,她不想粉妆再次成奴婢。

高夫人微一怔,笑着点头。

那夫人听得是孤女,没有那么热情了。旁边却还是有夫人不改初衷,笑道:“好标致的人儿,我看着都眼馋了。”细细问粉妆几岁,识什么字,又拉过粉妆的手摩挲。

粉妆低着头只作羞涩之状,言语却很冷淡。

那夫人有些无趣,问了几句也便放手了。

“你干嘛不好生说,也许能觅得良缘也不一定。”姜糼容趁旁人不注意时薄责。

“粉妆的命是小姐救的,只想好好服侍小姐。”粉妆低低道,眉眼萧索。

“才多大的年纪,怎么老妈妈一样。”姜糼容嗔骂她,还要再劝几句,贵妇们齐齐站了起来,一人道:“韩夫人来了。”

韩夫人来了!姜糼容不自觉就繃紧身体。

韩夫人和前世的模样并没什么变化,鹳骨有些高,眉眼利索。她的左侧跟着两个姑娘,一个姜糼容不认识,一个是孟云菲。右侧是一个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孟沛阳。

孟沛阳那家伙竟然往脂粉堆里钻,狗嘴吐不出象牙,没什么话他不敢说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三十六计——走为上。

姜糼容没走成,她才走出没多远,高夫人在那边招呼她:“糼容,过来。”

今日是为她办的接风宴,她是主角,想溜也溜不成。

姜糼容心里窝了一泡泪缓缓地朝韩夫人走,心中暗暗拿定主意。

这辈子嫁给猫狗都好,就是不嫁给孟沛阳。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孟沛阳倒没多失礼,规规矩矩和凄糼容见礼,一板一眼道:“糼容表妹好。”

高夫人听他和李昂一样喊表妹,高兴地道:“沛阳和云起就是好。”

韩夫人也笑道:“这两孩子亲兄弟似的,好的让人眼馋。”一面又赏见面礼夸姜糼容,“好可爱的姑娘,这套宝石首饰先将就着用,等你和云起成亲时,伯母再另送重礼。”

很漂亮贵重的首饰,姜糼容扯了笑容道谢接过,高夫人在一旁笑道:“沛阳和晚意什么时候订亲?定下来了,咱们两家到时同日办喜事也不错。”

韩夫人身边的姜糼容不认识的那个女孩红着脸低下头,姜糼容脑子里电光火闪,高兴得差点要笑起来。原来韩夫人有中意的儿媳妇的,自己不用怕了,孟沛阳敢胡说八道,就跑到韩夫人面前告状好了。

想起韩夫人前世命婆子暴打自己,后来还亲自动手,自己是被她害死的,姜糼容决定给韩夫人上上眼药,让她不畅快闹心。

不用等姜糼容给韩夫人上眼药,孟沛阳出手了。

“伯母,我不喜欢戚晚意,你们说话不要把我和她牵扯到一块。”孟沛阳直刺刺对高夫人道,又瞟了韩夫人一眼,道:“娘,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要是喜欢戚晚意,你自己娶房里去。”

扑哧一声,不知谁没忍住笑了起来,韩夫人给儿子当众没脸,一张老脸气得通红,眼见就要众目睽睽之下教训儿子了,高夫人忙打圆场:“沛阳,云起刚才在找你,不知有什么事,你去看看。”

“是。”孟沛阳颇给面子,话锋一转却道:“伯母,我不识得路,麻烦你让糼容表妹给我带路。”

“糼容得陪我招待客人,粉妆,过来,陪孟公子去找云起。”高夫人笑道,她可不似李昂一根筋,自己未来儿媳妇哪能陪外男到处走,一招手就把粉妆给孟沛阳塞过去,也不管孟沛阳愿不愿意,不理他了,打手势请夫人们入座,又拉了姜糼容往里走。

孟沛阳拖拖摸摸走了,高夫人请了夫人小姐们入座后,把姜糼容拉远一点儿,悄声问:“糼容,怎么回事?孟沛阳怎么直勾勾看着你?”

“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姜糼容一肚子苦水倾泄而出。“表哥迷瞪着,还总以为他是玩闹,哪有这样玩闹的,把我的名声置于何地?”

高夫人皱了皱眉,推姜糼容:“沛阳做事没个谱,韩夫人又最是护短的,你别留在这了,回房去,不,不要留府里,让二门外套马车送你到外面走一圈,估摸着宴席散了再回来,别给他在人前闹嚷些有的没的。”

“客人来了我不在不失礼吧?”高夫人如此疼她,姜糼容怕高夫人没脸。

“没事,她们来也只是情面儿,不在你身上。”

如此甚好,姜糼容不再迟疑,悄悄离开,让婆子吩咐套马车急忙遁逃。

年关在即,街道两旁红色剪纸福字和各式红色的装饰品琳琅满目,姜糼容让马车夫慢行,掀起车帘子一角观赏窗外景物。

姜糼容看了一会儿,刚想放下窗帘,眼神忽与路边行走的一人对上。

这天是休沐日,季唯不用到衙门办差,快过年了,他家里也没仆人,自己到街上置办了一些年货,手里拎着大包,猛然间看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时,还有些愣神,停了停方反应过来,那是姜糼容,下意识就拔腿追上去。

14、第十四回

一闪而过后,姜糼容也没在意,马车走了很远,拐弯时,姜糼容才瞥到季唯在后面追着,急忙命车夫停车。

季唯跑得急,冲到马车前时力道很猛,姜糼容恰好跳下马车,一个赶巧,两人撞到一处,姜糼容被他冲过来的力道撞得退了一步,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地上。

季唯扔了手里的大包,急急伸出一只手把姜糼容拉起来,姜糼容却没站稳,身体一歪倒进季唯怀里。

柔软的身体整个靠进怀里,比马车里只上半身依着更亲近,芳香的吐息就在颈边,热度透过皮肉直烫到脏腑,挠着勾着逗弄着人心,季唯身体微颤,急急松开手臂,喉咙抖了抖,掩饰着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有事,屁股摔疼了,这也罢了,右腿脚腕可能扭了,连站都站不住。姜糼容蹙眉,轻转动脚腕,更疼了。

“扭到腿了?”季唯发现了,傻站了一会,道:“我送你去医馆。”

只能如此了。

孟沛阳真是大扫把星,不为了躲他,自己就不会上街,就不会给季唯撞倒,就不会脚扭伤。姜糼容心中不停骂,把孟沛阳凌迟了好几遍。

姜糼容独腿往马车上跳,跳了好几下没跳上去,季唯垂着手纠结了一下,伸了手出去托住姜糼容手肘,把她托了上去。

两人坐定,姜糼容见季唯满面通红,关切地问道:“你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等下让大夫一起瞧瞧。”

季唯不止脸红,脖颈耳根也红了,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季唯红彤彤的烤乳猪脸在马车到医馆时微有褪色,只是下马车时,他学着李昂的样子回转头托扶姜糼容下车后,又恢复了艳红,并且比先时红得更灿烂。

“我看你烧的真不轻。”姜糼容担心道,一瘸一拐进了医馆,忙让大夫先替季唯诊脉。”

大夫很年轻,手指搭上季唯的脉搏后,看看季唯,又看看姜糼容,似笑非笑道:“肝火旺了些,无大碍。”

“那他脸怎么那么红?”姜糼容觉得季唯的脸怎么看都不正常。

“起疹子了,我给配一副药膏,回去后小姐帮他抹抹脸。”大夫一本正经道。

季唯脸更红了,缩回手,有些结巴道:“劳大夫看看,她刚才摔倒扭伤脚了。”

“姑娘家的脚不便看,只是摔倒扭到的,料无大碍,拿上瓶药酒,回家后你给她揉揉化淤行气。”大夫一边说,一边趁姜糼容不注意朝季唯挤眼睛。

季唯猜测着大夫挤眼睛的含意,脑子一坨浆糊,上马车时手忙脚乱学了李昂的样子扶姜糼容上马车,自己跳上马车坐到姜糼容旁边。

姜糼容本来要和他告辞的,见他坐下来,不便赶人,遂笑问道:“季大人住哪里?先送你回去。”

“我住的地方很简陋。”季唯有些羞涩道。

人家只是要送你回去,又没说要进去,你害羞什么?姜糼容看出他的羞臊,有些瞠目。

这下好了,如果不去他家坐一坐,倒似是瞧不起他似的。

季唯住的地方还真是简陋,低矮的围墙,院门很窄,马车是进不去的,车夫在外面等着,季唯带了姜糼容进去。

十步走不完的小天井,挨着院墙一间小灶房,北面三间正房,正中是堂屋,两侧想必是书房和卧房。

安阳侯府的下人住的都比此处好。

堂屋里连炭炉都没有,比外面还冷,姜糼容冻得直发抖,连打了好几个哈啾。

“我去烧炉子,你先坐一会。”季唯抛下一句话就走了,姜糼容想拦都拦不住。

姜糼容不停跺脚,快冻僵了时,季唯总算提着炉子进来了,却不是侯府里那样的铜炭炉,而是一个跟现代煤球炉子差不多的泥炉子,想必他平时就在那上面烧开水的。

六品主事没有御赐府第,却可以住官舍,官舍里吃食都是现成的,炭炉也是公中的,姜糼容好奇地问道:“季大人,你怎么不住官舍?”

“人太多了不自在,我有时办案查案,回的晚,喊门也打扰了其他人。”季唯耐心解释,又颇得意,道:“此处房舍虽小,却是我自己攒了银子买下的。”

古代小官住官舍,大官住朝廷分配的府第,致仕时搬走,离休后有的清官连落脚地都没有,还得租房子,他年纪轻轻就攒下银子买下房子,虽然是蜗居,也很不容易。

姜糼容笑道:“季大人很会过日子,哪个姑娘嫁给你有福气了。”

季唯脸上又浮起彤云,一双迷离的眸瞳荡漾着春水,泛漪潋滟,让人瞧着心都给酥化了,沉溺其中香消玉殒也甘愿。

姜糼容看得暗暗妒嫉,怎么人家男人还生得这么艳色逼人,自己却穿成薄染衣所说的那般就是一个白包子。

屋里生起炉子,说了话儿话,倒不觉得冷了,季唯犹豫了一下,道:“我帮你揉揉扭伤的脚。”

男女授受不亲,姜糼容摆手,笑道:“我回去让粉妆帮我揉就可以了。”

季唯药酒瓶都拿在手里了,姜糼容不褪鞋子袜子,他不好强求,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懊丧。

人家关心自己,自己也得表示一下关心,姜糼容笑着嘱道:“季大人,大夫给你拿的药膏,你记得抹抹。”

一面说着,看看外面天色,快申时了,想必宴席散了,站起来告辞。

季唯至此方想起姜糼容一人外出不大寻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一人外出?”

“还不是死孟沛阳……”说起孟沛阳,姜糼容一肚火,不走了,坐回椅子上,口沫横飞骂了起来。

跟李昂在一起喝酒的孟沛阳突然觉得耳朵很热,他摸了摸耳朵,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笑道:“云起,糼容在骂我。”

李昂皱眉,不满道:“你别再欺负糼容了。”

他刚才给高夫人喊进内宅,狠训了一顿,要他找孟沛阳算帐,别窥觑他的心上人。

“我怎么是欺负她呢?”孟沛阳笑得没心没肺,凑近李昂耳边,悄声道:“云起,你是不是不自信?不敢和我一起公平竞争了?”

“谁说的?”李昂拍胸脯,“糼容喜欢的是我。”

“那咱们就公平公开竞争,看最后糼容是选我还是选你,如何?”孟沛阳拿话套李昂。

李昂忧愁地道:“我娘说,你招招摇摇的,会坏了糼容的名声。”

“你娘逢人就摆出一副糼容是你媳妇的模样,难道不是坏糼容的名声?”孟沛阳狡辩。

李昂词穷语结。孟沛阳更进一步洗脑,“云起,你也希望糼容生活开心吧?你看她和我在一起,又闹又骂的,可比跟你在一起活泼多了。”

好像是,李昂实心得不能再实心了,竟然觉得孟沛阳言之有理。

李昂也只是心实,却不是傻子,挠挠头,片刻就提出反对意见:“可是,你娘属意戚晚意,就算糼容喜欢你了,要嫁进你家也不容易吧?”

“咱们是兄弟,你自己说,戚晚意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我能娶吗?”孟沛阳嫌恶的道。

“也是。”李昂马上给他说动了,附和道:“季唯家一落败,她就和季唯退亲,这种女人,真想不明白你娘怎么会喜欢她。”

“就是,来,云起,咱们干一杯。”

“嗯,干。”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微醺时,孟沛阳问道:“云起,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是薄染衣,不是糼容。”

“胡说。”李昂气得拍桌子,大着舌头道:“我怎么会喜欢那个恶毒的女人呢……”

他滔滔不绝骂起来,历数薄染衣的所有恶行,一件件一宗宗记得再分明不过,末了,狠灌几口酒,摇摇晃晃站不住了,趴到桌面上,咕噜道:“她变的太多了,小时候多可爱……”

又是没完没了的念叨,从薄染衣咕叽咕叽喊云起表哥,到扯着他衣角跟在他身边半步不离开……小时在一起的事儿太多了,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孟沛阳摇头不已,自得自乐斟酒喝,然后,跟李昂一起喝醉了,如愿以偿留宿李府不走了。

15、第十五回

姜糼容在季唯面前大骂了许久孟沛阳,季唯着实是个好听众,静静听着她骂,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姜糼容骂得稍为消气了些,抬眼往外一看,天都快黑了,急急告辞回家。

“怎么逛的这么晚?”高夫人薄责道。

“我怕孟沛阳还没走。”姜糼容不敢说和季唯说话忘了回。

“是还没走,在云起院子里歇下了。”高夫人叹气。

“他这算什么?”姜糼容真个恼了。

高夫人也很苦恼,她在李宗权面前提过好几次要给姜糼容和李昂订亲,因着薄染衣喜欢李昂,李宗权每次都是不置可否。

娘家没人了,姐夫姐姐都死了,这个甥女儿没自己照看着不行,给她撑腰的自己却又在丈夫面前腰杆子不硬。

这边已是很多麻烦了,又添了个孟沛阳,可不是乱上加乱。

姨甥两个闷闷不乐一起吃过饭,高夫人拉住姜糼容说悄悄话。

原来她见粉妆生得绝色,想让粉妆去勾引李宗权做李宗权的妾室,分白氏的宠爱再在李宗权面前帮她和姜糼容说好话。

上辈子就使过这招失败了,姜糼容连连摇头,道:“姨妈,姨父如今年纪不小了,哪会对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姑娘下手,不可取。”

“那怎么办?”高夫人烦恼道,下午,白氏又给她没脸了,穿着一身正室夫人才能穿的大红衣裙晃悠到来做客的夫人小姐面前。

高夫人当时跟给人掴了巴掌一般羞臊难言,却又无可奈何。

李逸去年参加科考,得中第十名进士,虽然没进三甲,却因俊雅秀逸甚得皇帝喜爱,封了翰林院庶吉士,官虽卑却是天子近臣。皇帝听得他母亲是良家女为妾后,还特意加恩给他,封白氏为五品诰命夫人。

白氏是皇封的诰命夫人,自然穿得了正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