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爵挂了电话,急忙将长裤往腿上套,在焦急摆弄皮带的时候,身侧沉默不语的容恩开了口,她目光平淡如水, “南夜爵,夏飞雨撞死人了吧?”

男人扣上皮带,抬起头来, “恩恩,你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 容恩嘴边噙着笑,掀开被子将身体钻进去,她双膝曲起,两手抱着膝盖, “你是去给她收拾残局的吧?南夜爵,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死在夏飞雨的车轮下,怎么,你要替她隐瞒吗?手上沾染的鲜血能洗得去吗?”

南夜爵穿上衬衣,那是黑色的阿玛尼新款,他挽起袖子,目光如炬,犀利地盯向容恩, “恩恩,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不是聋子。” 她唇瓣漾起嘲讽,南夜爵,你当真要给她毁灭罪证吗,她再次强调, “那可是条人命!”

面对她的斥责,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或者是见惯了这种事,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走出去。到了门口,硕长的身影堵在那, “你先睡吧,如果怕的话,我让王玲上来陪你。”

他站在那没有动,似是不放心,容恩维持着半坐地姿势,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南夜爵握住手机的大掌紧了下,他退出门口,将房门轻带上。

容恩光脚踩着地板走出卧室,阳台上,铺着薄薄一层银杏树叶,有些磕脚,她双手扶住栏杆,只见南夜爵开着那辆银色的保时捷冲出大门,速度很快,几乎是绝尘而去,尾灯只是闪了下便消失不见,隆隆的提速声震耳欲聋,在御景苑外响了很久。

凉风轻佛,容恩的头发又长长了,她眺望远处,直到南夜爵的车子彻底没影后,这才抽身回到卧室。

笑林路,那儿几乎到了晚上就不会有人出没。

夏飞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进这条路的,南夜爵的车子提速超快,她一脚油门轰下去,车便飞了出去,眼睛酸涩的厉害,她右手打着方向盘,左手不断擦拭眼睛。她曾经以为,她和南夜爵是最契合的,他之所以没有接受她,是因为想要珍惜,以为他待她同别的那些女人不同。

可今晚,她信心满满,他却镇定有力地推开了她。

夏飞雨将油门踩到底,完全没有发现已经脱离先前的路线,她心里是怨恨容恩的,恨得不轻。

她明明已经退出了南夜爵的生活,又为何要回来?

想起她同斐琅的那张照片,夏飞雨越发觉得心口堵闷,她恨自己手贱,没有弄清楚 便搞出这样的事来,她眼泪越流越凶,双手甚至开始拍打方向盘。

前面的路口,但凡熟悉路况的司机都会减速,那儿路灯坏了,晚上基本照不见人影,夏飞雨冲过去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蹿出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撞飞出去几十米,她一脚急刹车,由于惯性,车子拖出很长的刹车印,停住的时候几乎就从那人身上辗过去。

张扬的布加迪微航,车身倾挂住艳红的血迹,被撞出去的是位老太太,夏飞雨好不容易推开车门,双腿哆嗦,右手扶着车身惊恐不已走到前面,探出头。

“啊——啊——” 她吓得连番尖叫,那老太太横躺在车轮前,看样子是没有气息了,两只眼睛睁得铜铃那么大,死不瞑目。

身下,大滩血迹正蔓延出去,浸湿了那张干枯蜡黄的脸。

这时候,只有车前的两盏大灯亮着,透出老太太那面无血色的脸,阴风阵阵,恐怖极了,仿佛是在哭喊、叫嚣,又极像是孩子的哀泣嘶叫,呜呜地盘旋在夏飞雨周身。她瘫软在车门旁,两手哆嗦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南夜爵的电话。

银色的法拉利在马路上疯狂奔驰,形成一道极亮的风景线,南夜爵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因为他驾车水平堪比职业赛车手,仪表盘边,定位系统已经显示萧林路就在前面不远,他猛踩油门,进入没有监控探头的死角路。

夏飞雨蜷缩在车门上,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时,整个人吓得紧紧抱成一团,一个劲重复低喃, “怎么办,被人发现了,呜呜…爵,爵…”

南夜爵瞥了眼满地惨状,他将车子紧挨着马路边, “飞雨,你在哪?”

夏飞雨听是南夜爵的声音,忙要起身,可两条腿软得使不上力,她双手抓着车门趔跙站起来,跌跌撞撞朝南夜爵跑去, “爵,你总算来了。”

男人将她拥怀中,视线瞥向地上大滩血迹,看来,是救不活了。

大掌在女子脑后轻拍,他下巴抵着夏飞雨的头顶,轻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阿元随后便赶了过来,冷静地瞧向四侧,在确定没有监控设施后,便上前道, “老大,你们先走,这儿交给我处理。”

“快将人送进医院,救不救的活,都要试试,” 南夜爵环住夏飞雨的双肩,将她带到自己开过来的那辆车前, “注意,把痕迹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一点尾巴。”

“老大,放心。” 阿元带来的几人都是心腹,他走到肇事车前,将大灯熄灭,南夜爵给夏飞雨扣好安全带后,便开车迅速离开了。

容恩整晚都没有睡着,眼皮直跳,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楼底下很安静,直到天色泛白,南夜爵也没有回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风很大,沙沙地刮起来,昨晚容恩并没有将窗关好,很多落叶便伺机潜入卧室内,她蹲在门口,将金黄色的叶子一片片捡起后摊开在手掌上。

刚下楼,就见王玲忙里忙外正准备早餐, “容小姐,马上就好。”

“王玲,不急,我也不饿。” 她走向客厅,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画面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容恩盘起双腿,接过王玲递过来的一杯牛奶。

“下面是特别报道,今天凌晨3点左右,市医院就收到一名60岁左右的老太太,在准备实施抢救前便已经确定死亡,该车祸发生在本市萧林路,由于此路段没有监控,事故当场德痕迹又被清理干净,警方一时还不能确定肇事司机为何人,如有目击者,可与警方取得联系,另外…死者家属至今未曾露面,希望在看过本次报道后,尽快前往市医院…”

镜头接着便转向那名老太,容恩只觉双手无力,整杯牛奶就那么倒在了腿上。

她眼眶内蓄满泪水,两手同抽筋哆嗦,掏了半天才将手机拿出来,食指在按键上按了许久,可总是不能精准地按出想要拨打的号码,眼泪一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急忙拭去,费了半天劲才拨通,可对面却只有冰冷的语音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办,她关机,联系不到。

容恩忙起身冲向门外,恰在此时,南夜爵推门进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满面疲倦的样子。

“你去哪?”

“啪——” 迎面,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容恩手掌发红发烫,眼泪簌簌往下掉。

南夜爵满目吃惊,倦怠的脸上泛出五指指印,这一巴掌就连在厨房忙碌的王玲都听见了,她急忙赶过来,见二人四目相视站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到边上。

他才要开口,容恩就抡起拳头在他胸口猛力捶下去, “你们是不是人啊! 南夜爵,那是司芹的奶奶,她死了,被夏飞雨撞死了,你以为钱真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吗?奶奶是司芹唯一的亲人,你们还是人吗?!”

南夜爵抓住她不停乱捶的双手, “司芹是谁?”

容恩双目赤红,多么可悲的事情,他连司芹是谁都不知道,她用力推开南夜爵,肩膀在他手肘上猛地撞下,男人侧身忙扣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

容恩一个用力甩开,泪流满目,声音嘶哑,如小兽般怒吼, “司芹,就是那个在欲诱被人轮奸的魅,夏飞雨毁了她,还害死了奶奶,我去哪,我去收尸,难道要医院给奶奶随便就火化了吗?”

她冲了出去,南夜爵忙拥住她的腰, “恩恩,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容恩侧过头去在他肩膀上用力撕咬,在男人吃痛松开后,又再度向前跑去。

南夜爵大步赶上,拉住她的手, “恩恩,我和你一起去。”

容恩站定脚步,回头定定地睨着他, “你好不容易将现场清理干净,替她掩埋罪证,南夜爵,你这时候出现,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她的口气,并不是如话语般充满关心,而是带着刺入人心的讽刺,讽刺他无恶不作,泯灭良心,讽刺他不是人!

南夜爵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人相峙,他薄唇抿成道线,神色尽露疲惫,牵起她的手大步步走向停在园中的跑车。

路上,容恩并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她只是垂着头,脸上神色悉数被长发遮掩住,南夜爵只见她双肩轻轻耸动,他烦躁地紧握住方向盘,一张俊颜绷得很紧。

“奶奶,是个好人…” 容恩哽咽,眼睛红肿, “我经常会去司芹家里,奶奶知道我们两个爱吃饺子,每次我去,她就拿着自己卖易拉罐攒下来的钱给我们包饺子吃,奶奶很慈祥,我从小就没有奶奶…从那以后,我就随着司芹喊她奶奶,” 容恩双手掩住小脸,哭音模糊, “南夜爵,现在…奶奶不在了,司芹还要怎么坚持下去…她还要为谁活下去?”

南夜爵没有说话,俊美的脸上,隐在短发下的剑眉紧拧起。

车内窒息的厉害,闷得令人难受,南夜爵打开窗,他衣服还没有换,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将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拉过去,她却很排斥,用力将他的大掌甩开。

他烦躁不已,只得加了油门将车子开向市医院。

司芹奶奶已经被送入太平间,一张张白色的单人床摆在那,显得越发孤单,南夜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抽着烟,尽管那禁烟标志就扣在头顶,尽管小护士想要上前制止,可一看男人这凛冽的眼色,谁还敢送这去挨骂?

“奶奶——奶奶——” 容恩扑倒在尸体上,一路上她试图联络司芹,可她总是关着手机,不知去向。

“奶奶,你醒醒。” 容恩是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奶奶,她怀念她慈祥的笑,怀念她包的饺子,怀念她和司芹一起带着奶奶上街的时候,医生说,奶奶走时没有多大痛苦,是当场死亡的。容恩听闻,只觉整颗心都要碎了,当场死亡,当时,可想冲撞力有多强。

奶奶,当那车撞过来的时候,你肯定也十分害怕吧?

看守太平间的人并没有给容恩宽裕的时间跟奶奶告别,她走出太平间,在外面的长椅坐下来。

南夜爵就站在边上,容恩垂着头,双手紧扣,他看着她的手背上被捏出一道道血痕,白皙的肌肤破碎不堪,泪滴晕染在脚边,她咬着哭声,越是压抑,听在南夜爵耳中,便越是激烈,他手指夹着香烟,一条腿抵着墙壁,太平间外,亮炽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为什么他每次和容恩只要走出那么一小步,就总会出事,逼得他们退回原点,或者,退的更远?

香烟燃烧到尽头,烫到了手指。

南夜爵走过去,挨着容恩坐下,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想要她在自己怀里靠会,可女子根本不想接受他的碰触,她起身,南夜爵的手便只能垂落下去, “我去洗手间。”

容恩用冷水洗了脸,眼睛还是很痛,头晕脑胀,她随意抹干水迹,翻出手机。

再次按下数字键时,已经冷静很多,不会颤抖到连数字都按错。

“喂,您好…”

容恩握紧手机,水迹顺着头发丝流入颈间,冷的像是化去的寒冰,每个细胞都紧紧拥抱起来,以求温暖, “喂…” 她抖着嗓音,语气却十分冷静, “我要报案…”

眼泪刷过浓密的睫毛涌出来,她瞪大双眼,尽管,眼睛被刺的很痛, “你们能让她偿命吗?能吗?一定要让她偿命!”

“小姐,您冷静些,具体情况我们已经记录在案…”

容恩挂上手机,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洗手间。

南夜爵正抽着烟,她看见他愁容满面,地上掉着好几个烟头。

容恩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南夜爵抬抬头,下巴上有清须冒出来,这幅样子,带着些他不曾有过的狼狈,她和他站得很近,几乎鼻子都能碰到一起,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病,清眸轻抬,冷冷道, “南夜爵,我已经报警了,夏飞雨,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愿,她在他那双清洌的潭底看见了涌起的巨浪,汹涌无比,隐藏的暗礁在激烈碰撞后,南夜爵眯起眼睛,擦着容恩的肩膀走出去。

手臂相触,在即将分开时,容恩转过身,拉住南夜爵的手。

男人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黑影笼罩在容恩头顶。

“南夜爵,你若是帮了夏飞雨,我真的会恨你。”

男人喉间滚下,似乎有些两难, “恩恩,若换成是你,我会更…”

“南夜爵,” 她打断他的话,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若有今天,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会自首,我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

他看着她蓄满晶莹的双眼,容恩眸底的哀痛他看的清楚…南夜爵从不觉得这些事有何麻烦,在他的人生观中,从没有偿命这个说法,顶多就是花点钱,实在不行,便上下打点。他没有想过,伤害别人性命时,应该赎罪…容恩知道和他讲不通,她松开手,眼里,透出一种极致的琉璃以及冷漠, “南夜爵,按照你的做事风格去解决吧,自此,我会将对你的恨埋在心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她走得那么决绝,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这样的抉择,一边是夏飞雨,一边是容恩。

他若不管,夏飞雨必定麻烦上身,他若管了,自此,就别想再牵住容恩的手。

南夜爵走到门口,细碎的阳光透过屋顶上方的红十字照射进来,容恩已经走出医院,在马路上拦车。

南夜爵只觉得眼中一刺,心里仿佛空了个很大的洞,她若这般走了,他还能再找回来吗?

思及此,男人便大步朝着容恩的方向追过去。

这个选择,他不用犹豫。

第90章 牢牢牵住的手

一辆的士停在路旁,荣恩刚打开车门,手腕却被匆忙赶来的南夜爵拽住。

她没有转身,穿着白色长裙站在路口,外面套了件半针织小外套,像个大学生的模样。

南夜爵左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内,右手伸过去,环住荣恩的肩膀,“走,我们回去。”

她放在车把上的手紧捏起,尔后,一个用力将车门推上,在南夜爵的拥抱下离开路口。

荣恩穿着平底鞋,这时候,才到南夜爵嘴巴的位子,挨在一处,是完美的搭配,她菱唇抿着,那双黑亮的眸内透出无以名状的哀伤,阳光虽然明媚,但却照不进她的眼睛里面去,那双瞳仁,蒙上了一层水雾,南夜爵不敢动,生怕那隐忍的泪水会再度宣泄出来。

他们慢慢走着,从远处看,俨然是对情侣。

南夜爵握住荣恩的手掌不由收拢,她没有推开,而是很安静地任由他带她向前走,此时,她心底哀伤更甚,至少是暂时忘记了心理的那层疾病。

坐上车,南夜爵发动车子,拉起荣恩的手将跑车驶出医院。

十指交扣,这么亲昵的动作,荣恩也没有反对,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孤独,牢牢牵住的这只手,给了她唯一的温暖,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浮萍般,孤零零漂泊在海平面上。

到了半路,南夜爵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打破这层静谧。

他狭长的凤目瞥了眼,是夏飞雨。

荣恩自始自终都将视线落在车窗外,纤细的五指任由他握住,神色乖顺。南夜爵将目光投向远处,专心致志地开车,电话在片刻安静后又毫不间断地响起,知道男人的手机自动关机。

回到御景苑,荣恩空着肚子上楼,她将窗帘全部拉上,洗过澡后,睡了很长的一觉。

门没有锁,南夜爵走进卧室,夜夜正在床边自己玩着小球,见他进来,便撒娇上前,咬住他的裤腿非要男人陪他玩。

他用脚将小狗推开,可小家伙不欢喜了,怎么今儿一个都不肯搭理她?

“唔唔--”扯着南夜爵的裤腿,她四条短小的腿匍匐在地上,男人索性弯腰,一把抓着她颈间的项圈将她拎起来,小家伙这才安慰些,可怜兮兮地睁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望向他,脖子缩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

南夜爵将她丢出门外,再将房门掩上,对她的撒娇直接无视。

他跨进浴室洗澡,将下巴上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床边,荣恩睡得很沉,南夜爵整晚没有歇息,也累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床,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将荣恩拥进自己的臂弯。她只是动了动脑袋,眼皮都没有睁下,睡到最后,还转过了身,将脑袋轻拱在南夜爵胸膛内。

她醒得极早,不过就睡了一个小时。

睁开眼时,首先入目的,便是南夜爵那稳稳起伏的胸膛,荣恩轻抬起脑袋,见他睡得很沉,她下意识便蹙起眉头,这样的睡姿,她应该是不曾有过的。她和南夜爵没有那种亲昵,而这种将头枕在他胸口的动作,使得两颗心靠的太近,措手不及,荣恩心想是不是南夜爵趁她熟睡时将她扳过去的,可回头望去,见男人的手老老实实放在枕头上,倒像是她投怀送抱的。

荣恩往后推了推,夏飞雨的事,他果然没有再管。

其实,这个男人很好控制,你只要掌握了他的脾气,顺了他,一旦他想宠着你的话,什么都会答应下来。哪怕是对别人狠心,哪怕是曾经那么执意保护的人视而不见,荣恩脸枕在叠起的双手上,睡着时候的南夜爵,物管柔美了许多,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很是温顺。

她蹑手蹑脚起身,将被子盖过男人肩膀,荣恩来到阳台,司芹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满面愁容,难道,她真要连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吗?

今天,新闻的头条无疑都是爵士设计部高管夏飞雨撞死孤寡老人,大篇幅的报道,恨不能将这个消息送入每个尽可能到大的地方。

一处破旧的楼房前,这儿都是廉价的租户,一家子租住十来平米的一间,一个月也就5、600的样子。靠西的房间内,里面住着的女子在邻居眼中很神秘,她出入都会带着顶很大的帽子,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脸。

21寸破电视中,夏飞雨双手捂着脸在画面中哭,右上角,是老太太被送入医院时的照片。

电视前,女子两手捂面,失声痛哭起来,“啊--啊--”

她撕心裂肺地弯下腰,脸上已经狼狈不已,“奶奶,奶奶--”司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奶奶走了,她扑到电视前,双手握着拳砸着画面中那张脸,“夏飞雨,我要你不得好死,你等着!”

老太太死的时候手中握着张纸,当时已经被血染红了,但司芹知道,那是她写个奶奶的电话号码,让她想念自己的时候就去公用电话亭打给她,而当时,奶奶必须要穿过萧林路过去。警察局的人出来说,当时夏飞雨不是逃逸,而是拨打了救护车后再去警察局自首的,这种官家的话,只不过骗骗百姓罢了,无权无势,还不是他们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奶奶,对不起…我现在不能露面,对不起…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司芹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双眼狠狠瞪着电视中的夏飞雨,“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隔壁的,死叫什么,哭丧啊?!”

这种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就来走路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司芹用力咬住手背,心口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奶奶没有了,这个世上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拖着这么具身体,走到哪,都只是个累赘。

荣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准备吃晚饭。

打开电视,就看见了重播。

她气得两个肩膀都在抖动,轻巧的一句话,就能免去夏飞雨所有的罪恶吗?南夜爵睡醒了,穿着睡袍就下楼,荣恩右手紧捏着遥控器,拇指碰在某个按键上,将音量开得振彻耳膜。

“南夜爵--”

他眼睛盯着画面,从荣恩手里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上,“这件事情,我没有插手,夏家自己解决的话并不难,只是有些麻烦,况且昨晚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监控探头,警察局那些人若真是被打通了,这样的结果很正常。”

“可她撞死了人!”荣恩执拗无比,怎么都想不通。

“思思,”南夜爵很冷静,接过王玲递过来的红茶,“这样的案子,即使不疏通,顶多就是坐几年牢,表现良好的,拘役几天,都投来都一样,赔款了事,真正坐牢的能有几个?偿命?你就更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荣恩眼睛红了,“我能证明…”

“证明什么?”南夜爵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当时你在现场?还是亲眼看见她逃逸的?就算你跑去警察局这么说,谁会相信你?这个案子就这么敲定了,你的坚持,已经让她曝光,且接受了该有的惩罚,思思,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