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车在女色门口停下,相交欲诱,这后起之秀显得越发豪奢同精致,地方也比先前的要大了一倍。闪耀的霓虹灯笼罩下,“女色”二个大字足够将绵延出去的整条马路都照亮,站在这堕落的入口处,人影被缩放的如灯点般渺小。

进进出出的人,每张脸的神色都不同。同事们争相进去,只有容恩还抱着夜夜站在门口,她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怎么都太不起来。容恩两眼穿过女色的前厅望进去,那敞开的大门就像是血盆大口 般张着,她怔忡不安,感觉自己走出的这一步,就像是在天堂口和地狱门前徘徊。

“恩恩,还愣着做什么呢?”先一步跨进去的李卉折回来,挽起容恩的手就将她攥进去。小狗睁开黑亮的眸子,前爪不安的在容恩胸前抓了几下。

女色里面的布局几乎都变了,应该是请了专人设计的,里面宽敞的就像是走入了迷宫,上到二楼,脚底下不是地板地砖,而是特殊材质的玻璃,能看到人头攒动。容恩和李卉跟着老板来到转角处,那儿是一号会所,整个女色最高档的包厢。

进去的时候,除了本公司的人,居然就只有聿尊一人。

老板殷勤地敬酒,这儿的服务员还是维持了欲诱原先的规矩,调酒的时候都会双腿跪在地毯上。

容恩环顾四侧,一号会所内,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她目光落到那张茶几上,不由便想起了司芹。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

容恩只顾出神,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直到李卉撞了下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聿尊接过小姐手里的酒,半透明的酒杯压在他薄唇间,男人轻啜口,附有光泽的唇瓣染上酒渍,“你以前来过这?”

“对,以前我们就是爵式的员工,我们老板经常会组织些活动…”李卉见她精神不佳,便脱口道。

男人点下头,“原来你们之前是爵式的员工,那为什么走了呢?”

“因为,”李卉音调弱了下去,“我们老板去世了。”

“谁说他死了?”男人挑起一边眉头,嘴角勾着,有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啊?”李卉吃惊,就连容恩都跟着心跳剧烈加速起来,“他没死吗?”

聿尊眸中含着深意,墨色瞳仁直勾勾落到容恩脸上,一号会所内因为男人方才的话而充满静谧与诡异,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起来,圆亮的潭底,似乎溢出了某种希翼。男人扯动下嘴角,将酒杯重重放回桌上,“不是没有找到尸首么?俗话说,死要见尸。”

“对对,聿总说的对。”老板附和连连,赶忙敬酒。

“你是叫…容恩对吧?”

三三两两的同事开始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到容恩身上,这个财神爷,似乎总有意无意提到她。

“对,她是叫容恩,她可是我们公司的骨干啊…”老板乐呵呵道。

“容小姐,你相信人死后有鬼魂这个说法吗?”男人眼眸子捉狭地亮起来。

容恩神色无异,平静地对视着他,面容清冷,“聿总居然还相信这些话?有空的话,您是要多拜拜神。”

“容恩,怎么说话的?”老板急忙喝止。

“老板,现在哪家公司不供着财神爷啊,我这是包邮聿总生意兴隆呢。”

“对对,这丫头说话,聿总您别见笑。”老板生怕得罪了聿尊,说话字字斟酌,都要看人脸色。

男人浅笑,眼角拉开,“牙尖嘴利。”

容恩扬眉凝望着身前的男人,好熟悉的四个字,依稀记得,南夜爵也说过这样的话,还笑着说她会咬人,要讲她的小尖牙一颗颗拔下来。容恩清冷的目光逐渐放柔,视线虽然是落在韦尊的脸上,但却分明望的很远…“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男人坚毅的下巴对上容恩。

“好,聿总说怎么玩?”代表开口的,还是老板。

聿尊将桌上的空酒瓶放到,转个圈,“瓶口对准谁,谁就喝酒,不然的话,脱衣服也行。”

这是圈内最普遍的玩法,老板出去应酬的时候也见的多了,“好,我们公司的女将个个酒量惊人,聿总您可要当心。”

“是么?”男人浅笑,嘴角勾勒出的弧度给人的感觉,不近一分,也不远一毫。

容恩冷笑下,“我不会喝酒,你们玩吧。”

老板脸色又拉了下来,“容恩…”

这就是现今社会的悲哀,要拉拢关系,都要靠着手底下的人讨好上头,怪不得面试的时候,仪容也会占那么大的比例。

“不会喝酒不要紧,你又不是没有穿衣服,你就那么自信今晚会被脱光吗?”男人的眼睛像透视镜般扫向容恩。

她抿嘴刚要起身,就被李卉用力拉回去,“好,玩就玩,到时候恩恩不行的话,我替她喝。”

韦尊望了眼二人,没有为难,倒是点了头。

男人将酒瓶推到容恩面前,“你们先开始。”

“不不,这开局的事当然要聿总来。”老板讲酒瓶拿回去,毕恭毕敬放到男人面前。

聿尊以眼示意容恩,她望了眼老板的脸色,“你先吧。”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酒瓶,轻轻转动,那透明的玻璃瓶来来回回兜转,落定的时候,瓶口赫然朝着容恩。

李卉也没有想到她运气会那么背,她知道容恩不会喝酒,“我来吧。”

李卉好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板的脸色已经拉下来,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连续几次,就算酒量再好也会撑不住。

就在聿尊即将转动时,容恩伸手将酒瓶拿过来,“不劳聿总大驾。”

男人耸下肩膀,神色无谓,摊开了双手。

容恩今天还真是倒霉,虽然聿尊偶尔会喝上一杯,但还是她喝的最多。

这酒不是很烈,但后劲还是有的,就在她有一次喝完酒后,原先乖乖坐在身边的小狗竟快速蹿了出去,容恩忙放下酒杯去追,“夜夜。”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时,嘴角明显肆意扬起。

容恩记得小狗是朝右拐弯出去的,可当她来到走廊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夜夜撒开脚丫子穷追不舍,短小的尾巴不停摇动,在电梯口的时候,身穿黑衣的保镖用脚挡住她的去路,“老板,有条狗。”

男人已经跨入电梯,他穿着银白色的西服,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笔直的西装裤内,他斜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一双狭长的凤目含满阴戾,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头葡萄紫的短发,这种阴郁的色彩挑染在黑色的发间,更加凸显出整个人的魅惑气息。

听到保镖的叫唤,他起身来到电梯口。

夜夜见到对方,两条腿便站立起来,前爪舞动,她唔唔地叫着,冲到电梯内咬住男人的裤脚不放。

“唔唔——”

那样子,亲热极了。

守在门外的保镖可吓坏了,“老板,这…”

“不碍事。”男人丝毫没有动怒,他弯腰,扣住小家伙的项圈将她拎起来,夜夜头靠在他手臂上,开心的脑袋一个劲在他胸前蹭着。

容恩听到动静,赶到这边来的时候就看见电梯门被阖上,关起的隙缝间,还看见夜夜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喂,那是我的狗——”

电梯已经启动,容恩跑过去的时候就见它停在-1层。她急忙按了电梯,跟着来到-1层,当门打开时,她以为会是停车库或是什么,却没想到…这儿,显然是别人的私人住宅。

容恩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顺着小路来到花园中央,偌大的地方,却连个人都看不见。

这儿的布局和御景苑很像,欧式的建筑风格,容恩心想,肯定是电梯的显示出了问题,…但她是一路跟着过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夜夜——”容恩小声轻唤,以往只要她招呼,小家伙就会撒腿跑过来。

她不敢到屋子里面去,只能在外徘徊。容恩喊了几声,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后背总有种泛凉的感觉,像是被人盯着。

她转过身去,这么大的园子,却依旧看不到个人影。

她顺着路,来到一个泳池前。

她站在池沿,能看见里面盛满的水正泛出隐隐水圈,波光粼粼,天蓝色的水面仿佛也没有看到的那般平静,容恩抬头望向四侧。

屋内,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脚边的夜夜正玩的起劲,时而咬住他的裤腿,时而抱住他的腿。

站在这样诡异的园子内,容恩心理不由发怵,她双手张在嘴边,将嗓音压得很轻,“夜夜,夜夜——”

背后,忽然接近而来的阴风吹得她脖子内凉嗖嗖的,容恩下意识,刚要扭头,后背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的向前退去。她惊叫一声,猝不及防地载入泳池内。

水花四溅,窒息的寒冷迫不及待地包围住她,容恩头部没入凉水中,就只有晕开的黑色发丝漂浮在水面上,如海藻般美丽盛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鬼地折磨(精)

“救命——”

她沉下去,又浮上来,一双手不断在上空挥舞。

容恩不会游泳,栽下来的时候就连呛好几口水,鼻子里面不住泛酸,四肢冰冷,她双腿挣扎的时候,右腿陡的痉挛,竟然在冷水中抽筋了。

水面迅速淹到容恩的嘴巴、鼻子,再淹过她的脸,窒息的冰冷穿过脆弱的细胞直达心脏,掉入水中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捂住鼻息般,不光是难受,更多的则是灭顶的恐惧。

容恩一条腿绷紧,身子快速沉下去,眼睛拼命想要在湛蓝的水面中睁开,成串的气泡顺着她的嘴角冒出来,她好像看见一双男人的腿站在自己头顶上方。边上,还有四处乱窜的夜夜。

“唔唔,唔唔——”夜夜慌乱的直叫唤,想要扑出去,却被男人拎了起来。

大串水泡在容恩沉下去的地方冒上来,男人站在池沿,狭长的凤目很冷,令人不敢逼视。

容恩无力地阖上眸子,脸部脆弱的肌肤犹如被尖刀凌迟,她心想,南夜爵被人一枪打中心口掉入江中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会更绝望,更疼。

容恩放弃挣扎,身体像是木偶般朝着池底沉下去,速度很快,滚烫的泪水混入池中,包裹住她的寒冷仿佛也在慢慢被驱散。

男人站在夜色下,左耳的钻石耳钉发出诡异冷漠的寒光。

水面恢复平静,连风吹过的涟漪都不曾泛起,透过清澈的池水,能看见容恩已经昏迷地躺在池底。男人喉咙口轻滚下,最终还是发出声痛苦地轻吼,抛下臂弯里的小狗,纵身跃入泳池内。

他说过,容恩是他的劫,就算他再怎么铁石心肠,却晒是跨不过去,除非他换颗心。

容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那么大的游泳池内,周围没有别人,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耳边很吵,好像有人在讲话,又好像是谁在哭。

她四肢冰冷,身上仿佛被千斤重压着,容恩使劲呼吸几下,陡然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的天花板。

屋里开着暖气,入目的地方,都是浓郁的黑色,骰不进一丝亮光的窗帘,以及盖在肩上那轻柔的黑色被子。容恩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翻个身,惺忪的眼睛陡然随着敏锐地触觉而圆睁,容恩涌被坐起来,双手紧紧揪着身前的被角。

她已经猜到被窝内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容恩缓缓垂下眸子,首先看到的是光洁的双肩,她轻拉开被子,凉气趁隙窜进去,果然,里面是全裸的,就连内衣都不剩。

她目光急忙扫向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

“唔唔——”

“夜夜——”容恩裹着被子下床,将蹲在边上的小狗抱起来,“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夜夜一个劲叫唤,头开心的不停在容恩身上蹭着。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那台电视机还在发出机械的声音,容恩瞅了眼,画面显示的是胚胎在母体内的成长过程。在B超机下,蜷起四肢的孩子能看的清清楚楚,时而,还能看见她踢动着小腿,挥舞起小胳膊。

容恩不由专注,她坐在床沿,离电视机很近。

母亲的手抚在光滑隆起的肚皮上,容恩不由凑近些,先前的紧张随着电视的内容而舒缓,她安静地观看着。

“妈妈,妈妈——”画面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孩的影像,头发凌乱,两条手臂张向前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容恩杏目圆睁,后背陡的便冒出冷汗,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更不知道这是截取的某部恐怖片的片段。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仅有的亮光也是从这电视中发出来的,孩子的双手鲜血琳琳,十指叉开,猛地按在屏幕上。

那十个血手印触目惊心,容恩忙别开眼,可是那童稚的嗓音依旧不放过她,“妈妈,妈妈,我好冷…妈妈…”

“啊——”她害怕地惊叫连连,使劲在电视机上按着,却根本关不掉,容恩蜷缩到床上,可那声音依旧是无孔不入,“啊——”

“叩叩叩!”陡然,又响起敲门声。

门把扭动下,进来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她手里拿着套崭新的衣物,“你醒了,换上吧。”

容恩将身体缩在被子中,“请问,这是哪?”看到有人进来,她总算松口气。

“你差点淹死在游泳池内,是老板救了你,把衣服换上就离开吧。”妇人走进来,将东西放到容恩脚边,自始至终她都是表情肃穆,一副冷漠的样子。

“那,您的老板在哪?”

“出去了,还有,你之前的衣服被老板扔了,这套算是赔给你的。”妇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容恩也不敢多留,急忙将衣服套上后抱着夜夜准备离开,巧合的是,这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是她的标准尺寸。

她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这套房子很大,却和御景苑一样,显得空荡荡的。

在经过另一个房间门口时,夜夜忽然挣开容恩的双手,快速冲到门边,尖利的前爪抓在门板上,“汪汪,汪汪——”

“夜夜!”容恩忙喝止,“回来。”

小家伙不理睬她,甚至变本加厉,张开嘴巴去啃,去咬,两个爪子呼啦几下,在门板上抓出几条长长的爪印。

“夜夜——”容恩忙将她抱起来,抡起手抽她的屁股,那名妇人不知是何时又出现在了容恩面前,“快走。”

“可是…”容恩羞愧,显得十分尴尬,“这门要多少钱,要不我赔吧。”

“你走吧,老板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看见生人。”

“对不起啊。”容恩只得赔礼道歉。

妇人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又是挂着那张冷漠的脸离开了。

容恩紧跟其后,只有怀里的小狗不甘不愿,冲着那道门一个劲喊,“汪汪——”

“你再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将你光在门外面。”容恩恐吓,这是南夜爵以前惯用的一招,对这调皮的小家伙倒是十分受用。夜夜耷拉着眼皮,整个精神气恹恹的,两个黑亮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委屈,真是狗同人讲,讲不通,呜呜。

容恩用力抱着怀里的狗,生怕她再乱跑,闯出什么祸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容恩怔在原处,她眺望四周,方才在前面带路的妇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更为用力地紧搂着夜夜,顿觉阴风阵阵,不论是这个房子还是里面住着的人,都透着种令 人战栗的惊悚及诡异。

容恩缩了缩脖子,寒毛不由竖起来,她赶忙加快步伐找到先前的入口,小跑似的冲向电梯方向。

身后,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跨出门厅,他双手插在兜内,葡萄紫的短发衬得整张俊脸阴柔而邪魅,他来到泳池边,目光远眺向容恩消失的方向。

她追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容恩乘坐电梯回到上层,震耳欲聋的音乐嘈杂声仍在继续,还好,她离开的应该不久。

回到一号会所,果然就见到他们都在,聿尊喝了几杯酒,体内狂野的性子也完全释放出来,他松开领带,挽起了衣袖,修长健美的右臂揽着名美艳的小姐,一条腿翘起来,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抹慵懒,“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喝不了就说一声,我替你喝,你躲什么啊?”

容恩将门带上,把夜夜放到一边,让她自己玩耍。“我的狗不见了,我出去找她回来。”

“噢…”男人轻挑起眉角,下巴轻扬,眼底的轻浮随着不怀好意的笑而流露出来,“容小姐是在说笑吧,出去找条狗还能将衣服给换了?你们说,她刚才穿的是不是这一身?”

离容恩最近的李卉扭过头来,果然,她忙将嘴巴凑到容恩耳边,“恩恩,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我刚才寻狗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游泳池内。”容恩声音没有丝毫的怯弱及心虚,她挺直了上半身,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丝毫隐瞒。

“是吗?”聿尊握住美人肩膀的手不安分地顺着对方的锁骨搓揉几下,他眼睛里面燃起的爱美炽热而狂野,“你们相信吗?”

同事们一个个掉过头来,眼睛里面,那种怀疑及看好戏的成分表现的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