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宁抬高手摸了摸季洁悦的头,季宝花就是这般好没有意思的人,然而季老太爷做下的事情,季家人是不认都不行。季安宁笑着跟季洁悦说:“她大了后,嫁了,就烦不到我们。”季洁悦欢喜的笑了起来,转而她又苦着脸说:“宁姑姑,她跟我们差不多大。”

季安宁被她逗乐起来,笑着说:“再过几年,要大伯母给她寻一个好人家,把她嫁得远远的去过好日子,她自然是不会再来烦我们。”季洁悦欢喜的笑了起来,季安宁瞧着她的神色笑眯了眼,到底是小孩子,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季安宁从心底是不想与季宝花打交道,她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子生在阴暗的角落里,却没有向着阳光长出温暖的花,反而内心里阴影深重更加的拔不出来。季安宁觉得季宝花是庶女里面难得的异类,她时不时想方设法要在人前露面,增强大家对她的认知度。

如果不是她常在季安宁面前出现,季安宁几乎忘记了季家也是有庶子庶女的存在。季老太爷的庶子们很少在季家亮相,成家的人,通常只会是年节时,与季家有人情来往,平时他们很少上季家门。而那些未成家的庶子。仿佛习惯在季家做隐身人。

二园里,季守成是有庶子庶女,只是有宁氏这个别扭性情的主母在,庶子庶女都是相当的安分低调,他们轻易不在人前露面。季安宁想起三园已经整修得差不多,田氏归来之后,季守家那样的人。如何不会给她也添上几个庶弟庶妹。

季安宁只要想起她将来要面对的同样不堪现实。便觉得恶心不已,她却不得不一再提醒自个,她要早些学会面对现实。她做为女儿,总要比田氏这个当事人的接受度高。

这个夜里,季树立来寻季安宁说话,兄妹两人说起叶家的事情。季安宁想起见到的顾家那群人。笑着说:“哥哥,我今天又见到顾三那个黑小子了。”季树立听见小人儿的妹妹以小大人的口吻说起比她年纪大的人。他好笑的瞧着她说:“我听大哥说,顾家跟我们家也沾了亲戚的边,下次可不能这般无礼称呼人。”

季安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问:“哥哥。娘亲几时回来啊。我听大伯母说我们有弟弟了。”季树立瞧着季安宁的神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她闪避开去时。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说:“宁儿。你想娘亲了?”

季安宁轻轻点了点头,布氏待她很好,照顾得周到细致,在她身上的用心,不少于待季安玉这个女儿的心思。可是季安宁还是想着田氏回来,她低声说:“娘亲回来了,我要回三园住,我心里又舍不得大伯父大伯母和兄嫂姐姐还有侄子侄女们。”

季树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大人般的安抚她说:“从三园到一园又没有多远,你可以常来常往,有时晚了,你跟娘亲说一声,照样可以睡在一园里面。”季树立也不知道要跟妹妹说什么,便把自已日常做的事情说给她听,果然见到她一脸兴奋好奇佩服的神情。

初冬时节,天气渐凉转冷之际。田氏一行人提前回来了,她没有跟着季树昌一家人回来,而是跟着田家大宅院里探亲的表姐一家归来。布氏婆媳和宁氏带着家里的人,把人匆匆忙迎进三园里面,季安宁瞧见一脸风霜的田氏,她大着肚子神色憔悴,面上一直有着安和的笑意。

布氏推着季安宁到田氏的身边,说:“三弟妹,对不住,我把宁儿养瘦了。”田氏伸手牵住季安宁的手,她瞧着季安宁的笑容慈爱有加,她侧脸笑着对布氏说:“大嫂,你太客气了,我瞧着宁儿的气色好身姿正,你把她教导得好。”

田氏又笑着跟有些担心神色的布氏,解释说:“昌儿先前给我们来信,说他回家时,会顺路来接我一块回来。恰巧前一阵子,我表姐知道我在那里,一家人带着孩子们去那地方长见识,她顺路接着我一路归来。我已经给昌儿去信说明了,大嫂,昌儿的性子稳健,他说几时归来就会几时归。”

布氏轻轻点头,说:“前几次,他说了会回来,总是临到头来,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我想着他要送你回来,那是改不了的行程。”田氏面上明显有疲惫神色,布氏很快带人离开,季安宁跟着布氏回去收拾东西归来住三园。

三园的小厨房已经动用起来,布氏担心三园的厨房一时供应不上,她直接吩咐一园厨房里的人,挑来二担热水供田氏梳洗用。季安宁去收拾行装回三园,季安玉在一边指点妇人们张罗,季洁悦紧牵着她的手,说:“宁姑姑,你可不可以晚回去两天?”

季安宁轻轻摇头,她瞧得出田氏是身心疲累不堪,季树立和她兄妹两人回到她的身边,对田氏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季安宁笑着跟季洁悦说:“悦儿,等我把房间收拾好,我接你过去跟我住上几天。”

季安宁把要带回三园的东西点了点,她便去跟布氏道别,邵氏和叶氏恰好也在房内,季安宁给房里人见过礼后,说明了原因,布氏瞧着她便是一脸不舍的表情,她轻叹着说:“这小女儿家家只是回去陪母亲住,我这心里就很是舍不得。她这将来要是嫁出去,我这心里岂不是如泡在水里般的难受。”

季安宁伸手抱了抱布氏的胳膊,她表心意般的说:“大伯母,这几天我多陪陪我娘亲,等到她缓过神来,我白天来陪大伯母,晚上再去陪我娘亲。”布氏笑得眉眼开怀,她伸手把季安宁半抱在怀里,笑着说:“唉哟,我的小闺女,怨不得我疼你,有时比疼你姐姐还过一些,你姐姐在关键时候,就没有你这般的嘴甜懂得哄我高兴。”

第八十六章 知事

田氏回来的第二天,布氏上门来把田氏走之前,交给她的店铺全部收入交到田氏的手里,在她坚决拒收时,布氏沉着脸说:“三弟妹,你走的时候,我接下你的东西,是图你在外面安心,不用时时担心在家的立儿和宁儿兄妹两人。

他们兄妹是我们嫡亲的侄子侄女,我和你大哥两人还没有穷得养不起他们。原本你大哥的意思,是想存着给他们婚嫁用,可我觉得你肚子里面又有一个,将来不必为这点数,惹得他们兄姐弟之间不合。你现在回来了,三弟离得远,他将来给家用也许不会有那么的及时,你身边有银子,你想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田氏这才没有推拒出去,她接下来,一脸感激神情向着布氏说:“大嫂,我这一次回来,三爷跟我说,二爷一家分出去开支,我们家也照样分出去开支。我们不能厚着脸皮,儿女都快要成群了,还要赖着兄嫂帮衬着生活。”

布氏点头应承下来,季守家早几月就书信回来说了这事情,田氏如今表明态度,她自然不会强留下来。如今她的儿子们相继成亲生子,家里的负担的确要比从前重多了。布氏心里觉得欣慰不已,两个弟弟两家人都是知事的人,这样一来,不会影响兄弟之间深厚情意,堂兄弟堂姐妹之间一样的亲近。

三园里,一直没有多少服侍的人,如今田氏归来,她还是一样不想院子里多许多的闲人,在布氏好心要给她一些下人时,她轻摇头说:“大嫂,三爷不在家,现在院子里这么多人,恰巧足够我们三人用,如果再添人,就要等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快要下地时。再寻大嫂帮着添上几个可靠的人。”

布氏瞧着田氏的面色,瞧不出有几分凄凉出来,只瞧见她一脸闲适神情,她的手轻抚在肚子上面。跟布氏说着话,眼里还时不时的闪过笑意,就是提起季守家,她的面上神情也不见到有一丝的抱怨,语气里更加如同说亲人的感觉。

布氏抬眼瞧着田氏头上就用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她的脸上素容相向,衣裳宽松为主,这样的女子,她如果不知内情,一样会以为是被夫婿宠爱着的女子。田氏由着布氏打量她,她的心里也明白,季守家在外又遇红颜知己的事情,他不会隐瞒与他自小亲近的长兄嫂。

田氏轻抚着肚子,如果肚子里面是一个男孩子,她的所图就圆满了。自此以后不用再为了儿女大事而去将就季守家。她想起临别时季守家面上的内疚神色,她的心里只觉得好笑不已,那样贪图富裕生活的女子,让季守家这般的痴迷不已,实在是只能让她瞠目结舌旁观面对这样无奈的现实。

田氏瞧着布氏眼里担心的神情,她笑着说:“大嫂,昨天我送信回了娘家,明天我带着宁儿回娘家一趟,听说我大嫂如今有身孕,如今也不知她身体如何。宁儿和我说。我和她的大舅母一定会顺心顺意生下弟弟,我希望孩子话皆准。”

布氏瞧着田氏笑着说:“三弟妹,你已经有立儿这个长子,这一胎男女皆可。你和三弟还年轻,有的机会多生几胎。”田氏微微笑了起来,说:“我回来时,和三爷说定下来,每月的家用和人情往来费用,他是绝对不能少了我们这边的开支。

他身边的人。由着他的喜欢来,有人在他身边照顾着他,我在家里也能安心。”布氏的面色迟疑起来,她前几天听季守业说,那个女人有了身孕,明年夏天生。她如今瞧着田氏的面色,再看一看她的肚子,她也瞧不出她知不知情。

布氏在心里暗叹一声,如果要换成是她去面对多情的夫婿,她做不到如田氏这般的淡然处之。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进房来,两人很有礼的跟房里两位长辈行礼后,各自挨近亲近的人。季安宁扯着田氏笑着说:“母亲,明天我们去舅舅家,我们带悦儿一块去吧,她好久没有见到珍表姐,她说有些想珍表姑姑了。”

田氏笑着点了点头,说:“只要悦儿的祖母和母亲许可,我们就带她一块去。”季安宁立时跑去挨着布氏亲近说:“大伯母,你就许悦儿跟着我们一块去舅舅家吧。”季洁悦一脸盼望神情望着布氏,低声说:“祖母,你要许可下来,我再去跟母亲求情答应。”

布氏笑瞧着季洁悦问:“悦儿,你为什么想去田家舅祖父家呢?”季洁悦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她,直言说:“我上次在田家舅祖父家中吃到的甜甜肉,比我们家煮得好吃,我想再去吃一次。”布氏都被她的直言窘红了一张脸,她轻摇头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吃?”

田氏轻轻的笑了起来,说:“悦儿这样才象是孩子,大嫂,你许可她吧。我让人传话过去,我明天想吃悦儿说的甜甜肉,可好?”季洁悦也是一脸希望神情望着布氏,望得她轻轻点头说:“悦儿,明天你去你田家舅祖父家中,你可要听你宁姑姑的话,不能捣乱吵了大人们安静。”

季洁悦一脸欢乐的神情,她伸手把季安宁扯了起来,跟房里两位大人说:“祖母,三祖母,我和宁姑姑出去玩一会回来。”两人跑到外面,季安宁直接用手指羞了羞季洁悦,说:“悦儿,可不是我说你好吃的,是你自个把话说穿了。”

季洁悦直接捂脸,说:“宁姑姑,我只要看到祖母那样看我,我就只会说实话。宁姑姑,你陪我去跟母亲说一说情。”季安宁好笑的瞧着季洁悦,说:“大伯母都许可这桩事,你还担心大嫂会反对啊?”

季洁悦很是用力的点点头说:“母亲知道田家外祖母有孕,我这时要上门去做客,母亲肯定是会反对,她会说我一点都不懂事体贴。宁姑姑,你去帮我说一说情,说我们只在田家舅祖父家中吃过饭就回来。”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季洁悦性情明快,却不是那种闹腾人。何况她上次去田家,田家对她一样的欢喜。

第八十七章 浅薄

田氏归家的第三天上午,她带上季安宁季洁悦一块回田家,季树立因在上学只能等到下一次同去田家,季洁悦是笑眯一双眼紧跟在季安宁的身边。马车停在田家的门外,田氏瞧见院子门口候着的田家大舅母和田百珍母女,她的眼圈就红了起来。

田氏赶紧上前去扶住田家大舅母的胳膊,而田家大舅母同样伸手去扶田氏,结果两人便成了手挽了手的姿势。田氏开口说:“大嫂,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一定要事事照应得齐全。”

田家大舅母笑着仔细打量田氏的面色,见到她的脸色红润,双眼有神,她的那一颗提起来的心,总算能落在实处。田家大舅母笑着伸手摸了摸季安宁的头,她又神色温和的跟季洁悦打了一声招呼,笑着说:“宁儿,悦儿,你们午餐想吃什么只管开口说。”

季安宁笑嘻嘻的瞧着田家大舅母说:“大舅母,你安排的菜,我都会喜欢吃。”季洁悦在一旁很是羞涩的跟着点了点头,说:“田外祖母家的菜好吃,我跟宁姑姑一样都喜欢吃。”田百珍在一边很快的凑过来,她伸手扯走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由着田家大舅母和田氏在前面慢慢行。

田百珍笑着对两个小女子说:“她们大人说大人们的话,我们也说我们自个的话,我们的母亲都是有身孕的人,我们一会去院子里,交换一下彼此照顾母亲的经验。”田家大舅母和田氏在前面听见她的话,田氏笑着说:“珍儿还是一样的开朗说话风趣。”

田家大舅母笑着低声跟小姑子说:“你千万别当着她的面夸她,她已经很会自夸。”田氏笑了起来,低声跟田家大舅母说:“大嫂,都一样啊。我家宁儿跟我说,凭她的白肤色,她长大当不了大美女,一定会成为小美女。”

两位做母亲的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强忍住笑声。暗地里比了一家人的手势。一行人去拜见了田家外祖父外祖父,大家说了几句话后,三个小女子就被大人们哄着出了门。田百珍瞧着出了院子门,还总是回头不已的季安宁。笑着说:“宁儿,你就是望穿了房门,大人们也不会许我们去偷听。”

季安宁回头望向田百珍,低声说:“珍表姐,你一点都不好奇大人们会说什么事情吗?”田百珍望着季安宁片刻。她一脸肯定的神情,说:“我不好奇大人们要说什么,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事情,还不是要背着我们,他们好开口跟小姑姑问一问小姑父在外面的情形。”

季洁悦在一旁好奇的开口说:“我三叔祖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旁听听?”季安宁默然下来,田家的人,不可能不关注季守家在外面的事情,只是也只能是口头上关心而已。只要季守家夫妻之间没有走到尽头,田家人的关心只能浮在表面。

季安宁深思过。这个年代女子实在活得太难,婚姻关系的存续就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保障。如季老太太对季老太爷那般的无心无情,就连老后入土都不愿意葬在他的身边,在活着时,她都一定要保住自已嫡妻的名分。

田百珍侧脸瞧见季安宁面上思考的神情,她赶紧伸手扯了扯她,说:“宁儿,你就别担心,昨天表姑姑一家来做客,她说小姑父很是尊重小姑姑。内宅事务全由小姑姑做主。”季安宁轻轻笑了起来,说:“我才不担心大人的事情,家里有祖母大伯父大伯母在,母亲又是这样好的一个人。父亲一定会善待母亲。”

季洁悦很肯定的在一旁点头说:“我祖父祖母都好有本事,家里的人,都听他们的话。”田百珍笑了起来说:“我祖父祖母也说季家伯父伯母是难得的忠厚能干人,他们把一个家撑起来,现在季家让熟州城里的人,都不敢小瞧你们季家人。”

这年头。只要子嗣兴旺,一般的人家,都不敢小看这一家人。季家兄弟三人,季守业夫妻生有四子一女,四子都已成人,瞧着都还算成才。季守成这一房已有嫡子两人庶子二人,他们夫妻还年青,如果想生,机会太多。季守家和田氏年青,现在一子一女,怀胎儿女不明,可是夫妻两人有心一样是想生就有。

田家外祖父关心的问了问田氏情况后,他若有所思的瞧了瞧田家外祖母,他就出房去了书房。田家大舅母就势就提出来去看一看午餐情况,她笑着出了房。田家外祖母和田氏两人坐在房里,田家外祖母低声问:“你表姐是他身边有一个女子,他很是钟爱那个女子?”

田氏轻轻点头,说:“他难得的在外面英雄救美一回,救下的那个女子感恩图报以身相许,如今两人是如胶如漆分不开。”田家外祖母一脸女儿不争气的神情瞧着她,说:“你就不会在他的身上多用些心思,我就不信你不如他在外面遇见的那些女人。”

田氏大笑过后,她的泪水静静的淌下来,她伸手快快的擦拭干净后,低声说:“母亲,你说,我怎么会遇见这么一个多情人?这一路上,我跟表姐同行,表姐夫瞧上去样子普通,为人不善言谈,能力也只是一般,夫妻两人在外守礼,可是我还是能从他们眼神交流瞧见夫妻恩爱。

母亲,我现在信缘份,我大约命中注定就会碰见这么一个人,我自个要是想不开,我的儿女就会跟着我没有活路可以走。他那么容易生情的人,已经不是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别看他现在待这个女子如此体贴细致,可也不知这一回,他能长情多少日子。

我心里还是盼着这个女子能让他长情久一些,免得他如上一次一样在外面遇见桃花劫。这样的一个人,我如果不是想着多要儿女,我都懒得花心思在他的身上。母亲,他的眼光那么的浅薄,他如何瞧得见我的好。”

田家外祖母伸手抚一抚女儿的脸,轻声说:“可苦了你,你还这么的年青,就已经心淡如水。”田氏的脸在田家外祖母的手里擦了擦,笑起来说:“我可不辛苦,你没有瞧见,我瞧着那女人在他面前装模装样,而他被哄得团团转的模样,是多么的有趣。”

第八十八章 消散

午餐时,季安宁望见田氏微微红了一些的双眼,她眉眼间的轻愁明显要少了许多。田家外祖母笑意盈然,只是瞧着女儿时,眉眼间有着明显的怜悯神色。田家大舅母笑着招呼人用餐,她细心的安排餐食,宾主共欢一餐。

午餐后,田氏带着季安宁和季洁悦离开田家,她婉拒田家大舅母的相送,笑着拉住田百珍的手,执意要田百珍陪她走一走。田氏笑着说:“珍儿大了,我这个做姑姑的人,能和她亲近的日子越来越有限,就趁着这几年多和她亲近亲近。”

田百珍伴着田氏往院子门口走,路上她特意说了一些田家外祖父外祖母的日常事给田氏听,听得田氏笑了又笑,说:“珍儿,从前我在家里时候,你外祖父跟我说,他日后绝对不会做那个娇宠孙儿的人,如今我听着你的话,你外祖父明显是不记得前言。”

田百珍故意四处张望几下,挨近田氏笑了起来,低声说:“姑姑,我觉得外祖父是非常严肃的人,他从来不娇宠我们。”她说完之后,如果她脸上神情自然一些,没有那一抹了然的笑意,旁观的季洁悦一定会相信她的话,而不是转头寻求季安宁给一个肯定明白的答案。

季安宁笑眯眯的点头肯定田百珍的话,田家外祖父一向深信他教导子孙的方法是相当的严厉,她自然不能当那个拆台人。季洁悦想了想,田家外祖父严肃的外表,还是很能骗一骗不知事的小孩子,她相信那个老人的确是一个严厉的祖辈。

田氏和季安宁季洁悦回到季家之后,田氏过了一会后。便听管事妇人悄声跟她说二园出事了。布氏很快的赶了过来,跟田氏提了季守成的一个姨娘流产失血多亡故的事。田氏很是震惊的瞧着布氏,低声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布氏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听二弟妹说,那个女子很是受二弟的宠爱,平时行事都很嚣张,这一次却不知她为何竟然能隐瞒下怀孕的消息。她也是事发后才知道情况。如今二弟来了。他吩咐立马把人送出去。”

田氏轻轻叹息一声说:“我信二嫂不会做那种事,她要是有心做那样的脏事,二房也不会有庶子庶女的出生。这男人做下的孽。却要自已女人跟着受苦受气。”布氏伸手轻轻拍了拍田氏的手,说:“你安心养胎,别的事情,就不要理会。”

田氏轻轻点头说:“大嫂。你放心吧。我家立儿和宁儿一向不爱去二园,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靠近二园。我院子里的人,我也会吩咐下去,不准随意乱走动。”布氏叹息着离开,季家还不曾出过这样的事情。她还要去听听宁氏说话。

布氏一走,田氏立即吩咐人把季安宁传来说话,季安宁欢欢喜喜进房来。瞧见田氏面色不太好看,她略有些紧张的问:“娘亲。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田氏笑着摇头说:“今天出了一趟门,这一下子就有些累了。

宁儿,我想给你小弟弟做衣裳,你可以帮娘亲画几个花样吗?”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说:“娘亲,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样,是鱼鸟花,还是蝴蝶蝙蝠?”田氏只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季安宁留在她的身边,她笑着说:“宁儿,你会画很多的花样吗?”

季安宁有些脸红的摇头,说:“娘亲,我只会画简单的几个花样,多了我就不会。”田氏笑着示意她在她的面前画花样,季安宁只有遵从她的心意,静心坐在她的面前描画几个花样,真的如她所说,特别简单乐见的花样。

田氏瞧后一脸欢喜神情拿起来看了又看,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我画得还没有你好。当时你外祖父见到后,他高兴得不得了,直接把我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子。”她说完这话后,突然想起从来不亲近儿女的季守家,她的心里翻滚不已。

她从来不恼怒季守家和她夫妻情薄,她却怨他对她所生儿女,没有尽到做父亲的心意。田氏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笑着说:“你的父亲看到你画的花样,他也会以你为荣。”季安宁低垂眉眼微微的笑了起来,难为田氏在她的面前,为季守家这般的找补。

申时,季树立回来,看到田氏和季安宁在房里赏画册,他笑着凑过来看了看后,笑着跟田氏说:“娘亲,妹妹喜欢看有故事的画册,你这本画册只有花儿鸟儿鱼儿,她不会有多大的兴趣。”季安宁立时反驳说:“哥哥,那时我年纪小,还不懂分辨什么叫有用和无用的画册。

现在娘亲告诉我,她现在让我看的是有用的画册,我一定会好好看,我还会学着描画下来。”季树立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季安宁一番,他笑着点头,说:“我家妹子长得快,我就一日未见她,她就已经长得大得分辨得出实用与不实用的关系。”

季安宁自然知道季树立在取笑她,她笑着直接扑过去,季树立伸手接住她,评说:“手脚反应还行,等到我放假日,我带你学着练习射箭,练练你的眼神和手力。”季安宁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田氏说:“娘亲,我们院子后面有空地,留一块给哥哥射箭用,再留一块给我跟着祖母学种水果。”

季树立立时纠正她说:“宁儿,你说错了话,你是要跟着祖母学种菜。”季安宁很肯定的说:“哥哥,我没有说错话,我是要跟祖母学种水果吃。祖母会种菜,她一定会种水果。”季安宁相信农事上面是一通则百通,她同样相信季老太太一定还会惦记那满山遍野的果树。

田氏听着一对儿女说话,二园的事,留给她那种沉闷心情,很快的消散开去。儿子早熟聪明懂事,女儿性情烂漫待人体贴,她何必事事强求,守住眼前的人和事,就是她最大的幸福。田氏笑着说:“行,给你们兄妹一人一块空地,由着你们自个去用。”

母子母女热闹的用过晚餐,又听季树立说了说在学堂里的事情,同伴们的打闹,先生的提问,答不出问题的窘态。季安宁听季树立提起这些事情,她是满眼的兴奋神色,只觉得这时代的孩子,大约也只有这个时节能最为轻松的为人。

第八十九章 用了心

二园的主人房,季守成黑着脸慎视着宁氏,而宁氏则由着季守成那样有目的打量,她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一层十分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容忍下去的神色。季守成深吸一口气,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也是能下得了狠手的人。”

“哧”宁氏冷笑一声,说:“二爷,你太过奖了,你的那些女人阻碍不了我的事,我有儿有女,我一向是不会自找麻烦去修理那些与我不太相干的女人们。至于你说今天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去你的后院打听打听,一定能听到最精彩的话题。”

季守业瞧着宁氏面上的神色,他恨不能伸手直接撒碎这种表面的平静,只是他想到嫡生的儿女们,他只能忍了又忍,他满眼痛色说:“你对她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去训斥她。她做错什么事,你有什么话,你也可以直接来跟我说。你是我的妻,有什么话不能与我直言,而要去做下这样要人命的事。”

宁氏仔细打量他面上的神色,她的眼里闪过同样的一抹痛色,她轻轻淡淡的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一会后,抬眼瞧见季守成已经要发作的神色,她嘲讽的说:“二爷,原来她就是你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从前是小瞧了她。后院那些女人的眼光,果然都比我的毒辣,难怪二爷一向喜欢去亲近她们。

二爷,你想知道什么,你自个去问后院的女人们。我虽然管着一个家,只要后院的女人们不闹到我面前来,我从来不会去管她们之间的闲事。至于你说要人命的事情,你放心。直到现在这一刻,我的手上都从来没有染过血。”宁氏再一次拒绝季守成的问话,季守成很是失望的站起来离开去。

宁氏在房里静坐着,静静的瞧着最后一抹亮色从房间里消失。她身边的管事妇人轻拍门,低声问:“**奶,房间里要点烛火了吗?”宁氏清醒过来,她伸手抹了抹面上。干爽的面容。这些年下来,她现在竟然到了已经无泪可以流的地步。

“进来吧。”宁氏沉声说话,管事妇人听话的立时轻步进来点燃烛火。烛火亮起来。房间里有了光明,管事妇人担心的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宁氏,说:“**奶,你现在可以用一些晚餐吗?”宁氏听她的话。她苦笑起来,说:“我自然要用晚餐。我不吃,一会那来的力气应付二爷来找麻烦。孩子们用了晚餐吗?”

管事妇人瞧着宁氏的神色,低声说:“**奶,我听你的吩咐。让他们已经用了晚餐。**奶,那个贱人是自寻绝路的,二爷只要愿意问一问就能知道实情。”宁氏冲着她摆了摆手。说:“摆饭菜上来吧,你一会去瞧一瞧孩子们。让他们今晚早些歇一歇,明天醒来,就会没有事情了。”

管事妇人亲自送上晚餐,又在一旁服侍宁氏用餐。宁氏只用了少许之后,就让管事妇人撤下去。天色越更暗了起来,管事妇人匆匆忙忙又来扣门,宁氏默坐房间里,招呼她进房来,由着她扶着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下来,她的双脚才没有了那种久坐麻木感。

管事妇人悄声跟宁氏说:“二爷在后院呆了许久,一个又一个的问话,听说砸了许多的东西,他还打了那些女人的板子。”宁氏苦笑的听着她的话,她问:“我从前就没有机会瞧清楚过那么一个人,她在我找面前总是低着头,完全没有后院女人们说的那种嚣张放肆。

你见过那个女人,你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二爷为她如此震怒不已,这要是不上心,如何会如此的生气和伤心?”管事妇人抬眼瞧着宁氏,说:“**奶,这人就是养一条狗,时间久了,那狗突然不在了,主人也会伤心和生气。”

宁氏涩然的笑了起来,说:“你不要这样说话哄我,你是我身边人。这些年,你也看了下来,二爷的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也明白。可是我想着我做好妻子的本分,为他打理好一个家,他多少会记得我的辛苦,不管如何会尊重我这个嫡妻。

可惜终究还是不行,我只要是跟他上心的人掂量上,我就是他心里最狠毒的人。大嫂和我妯娌多年,她相信我不会做那样肮脏的事,相信我为了儿女着想,都不会下那样的手。三弟妹和我妯娌的年限短,可是她一样相信我的为人处事。

但是我的枕边人,这么多年下来,他竟然怀疑我。不值,太不值,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原来遇见的一直是一个睁眼瞎。”管家妇人瞧着宁氏的神色,心里很是着急,低声说:“**奶,要不要我派人去请大奶奶来一趟,二爷在后院太过闹腾了,大奶奶一定能管得住他。”

宁氏轻轻摆了摆手,说:“天色已晚,我们二房里内务事情,就不要再去惊扰了大奶奶。后院里面都是二爷的女人,他想怎么对待那些女人,就由着他去对付着吧。”宁氏直接以天色晚了,把管事妇人推出去,她关紧房门,吹熄烛火躺在床上。

这一夜,二园里人心浮动不已,后院里面,季守成问话折腾到夜深。二园主房门紧闭着,烛火早早熄来,可是房里睡床上的宁氏,只觉得这一夜仿佛总是等不到天明一样,她在这一夜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她分不清她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在梦里,总之她想起许多许多的往事。

季安珍姐妹和季树远兄弟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过了一夜,天明后,他们跑到父母的房门前,向管事妇人打听父母的情况,知道季守业后来去书房睡了一夜,宁氏安稳在房里睡了一夜,他们兄弟姐妹轻舒一口气,这一夜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宁氏听见儿女的动静,她招呼儿女们进房去,她笑着打量儿女们的神情,笑着寻问他们有没有用早餐,她和平常一样的关爱着他们。季守珍年纪大一些,她小心的开口说:“母亲,你没有事吗?”宁氏笑着跟她说:“没事,我和你父亲都没有事。”

季守成行进房来,见到儿女们在房里,他皱眉说:“你们用过早餐了吗?”儿女们肃立摇头,他冲着他们摆手说:“你们回去用早餐吧。”四个孩子打量父母脸上的神情,瞧来瞧去,瞧不出有什么大问题,他们在宁氏的示意下离开。

第九十章 商量

二园里,小风波起了又平下去,平了又掀起小股的浪花,季守成连着几日,每天都要打发一个姨娘出门,引得众人不由自主侧目而视静等着下文。而这些日子,宁氏以身子不适为由,她根本就不曾出二园的院子门。

等到宁氏出二园的院子门,来老园给季老太太请安时,季安宁见了这位二伯母,只觉得短短的日子,这位二伯母身上仿佛有些变化。她向来衣着打扮精致整齐,不管在何时都让人眼前一亮。

现在她的衣着打扮瞧着依旧精致整齐,却没有从前的那份张扬感。还有她瞧人的眼神,由从前的明波荡漾,变成如今的湖水深幽,瞧着就多了几分沉稳。宁氏向来与人说话,哪怕她拿腔拿调尽力显得温言温语,可是她的语调起伏总会流露出几分的意气。

季老太太和布氏两人都是平实说话的人,只有宁氏常会在恰当的时候,凑趣说上几句能捧得季老太太开怀,又恰好妙处逢生的风趣话。宁氏这一次出来,季老太太很是关心的问她几句,布氏和田氏一样和她说了关心的话。

宁氏面上有着轻淡的笑容,她淡淡的笑着说:“前几天,我和二爷为了多事的人,争了几句话。我心里不舒服,就没有出来见母亲和嫂嫂弟妹,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季老太太轻叹着看着她,说:“这事是他错了,怨不得你这般的生气。”

布氏瞧着宁氏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好看,宽抚她说:“我看这次二弟有心要改,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田氏表现得最为轻淡,她笑着说:“二嫂。在这方面我是没有任何的好方法,我只能跟你说,为了你嫡亲的儿女,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二园是重新恢复风平浪静。只是有些东西还是变了,季守成清楚的感觉到嫡亲的儿女们对他生起防备心,他终究有些走向他父亲的老路,他是打心底不想与嫡亲的儿女们越行越大远。然而眼下却又找不到好的方法。可以恢复他们从前那种亲近感。

季守成心里的这种苦恼。是无法跟已经恢复邦交的贤妻宁氏说,他误会宁氏,才引起孩子们如此的反弹。季守成后来还是寻季守业说了心里话。季守业听他的一番话,只能瞧着他长叹不已,说:“二弟,你说你和二弟妹处不来。可是你多少应该了解你的身边人。

那事情一发生,你大嫂和三弟妹碰在一处说了话。她们两人都认为二弟妹做不下那样的事情。她既然容得下你身边那些女人和庶生子女,那么她对那样一个屏气凝神活在后院的女人,是不会放在心上,如何会出手对付她。那样一个女人,又影响不了她的名分位置。”

季守成羞愧的低头之后,他抬头后沉声说:“大哥。她的性子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纯良,她私下里也常去挑拨那些女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听说那事之后。想着这几月我待那女子是宠得有些过,我第一反应就是她容忍不了出手了。”

季守业轻轻摇头叹息说:“她现在对你还有夫妻之情,你难道想与三弟一样,他对三弟妹是有夫妻之情,可三弟妹明显对他是绝了那份夫妻心,她的心思全用在儿女的身上。夫妻如果做到那种地步,也是相当的没有意思。”

季守成过了好一会后,苦笑着说:“我和他不同,三弟是真的傻,他分不清主次,他不是不喜欢三弟妹,他心里是喜欢三弟妹的,可是他又对外面遇见的可怜女人,一样的放不开去。他跟我说,他觉得那些女人比三弟妹更加需要他的保护。

而我呢,我和宁氏的婚姻,我原本是想着对她要有心,可是我怎么也不喜欢她有事不当我的面说,就喜欢背着我做一些事情。就是纳妾通房这样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想要的,也是她极力推给我的人,过后,她自已后悔不已,又全怨到我的身上来。”

季守业只觉得不应该浪费时间来听季守成的废话,这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就是想开口劝,季守成对宁氏已经有这么深的偏见,只能看他们夫妻的缘份深浅。季守业轻轻叹气说:“二弟,你闲下来时,就去多陪一陪父亲说话吧。”

季守成皱眉头瞧着季守业摇头说:“我不想去陪他说话,我只要想到他那时候不管母亲和我们,只一心在外面图快活,我的心里对他就有一股气要发作出来。我怕我和他在一块说话多了,万一不小心说到那一处,我直接跟他发作,他年纪大了,只怕是受不住我的话。”

季守业深深的看了看季守成,说:“儿女们都会自发性的护着弱势又无过错的母亲,二弟,有时候为了儿女们着想,为人父的人,就不能太过任性行事。你自个去想,你还有机会跟儿女们好好的相处。”

季守业回去望见布氏的笑脸,他的眼里神色暖和起来,他从心里庆幸遇见的是这么一个女人。季守成回去望见宁氏,见到她冷淡的眼神,他暖的眼神,又冷了冷,他坐下来跟她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说你。”

宁氏苦笑之后,她涩然说:“二爷,你这样说,我有些受不住。我细想起来,我是应该为你打理好后院,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是有责任。”季守成只觉得受不住这样的宁氏,然而想一想季守业的话,他依旧坐得稳稳,他伸手按住宁氏的手,说:“我们是夫妻,日后遇事,我们两人有商有量,可好?”

宁氏抬眼很是仔细的打量季守成的神色,好一会后,她的手在季守成的手里抖动了几下,还是由着他紧握住不放。她低声说:“二爷,我也想好好的过日子,盼着我们夫妻遇事可以在一处商量着行事。后院里的姨娘们有儿女之后,她们的心思自然就多了起来。

二爷,她们来跟我哭诉你恼了她们的事情,这事如何处置,我听你的。”季守成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手,低声说:“你别去辛苦她们的事情,由着她们去,她们要是犯规矩,你只管着出手打发去。来,你也别生气了,我们在一处好好说话。日后,我轻易也不会去乱怀疑你。”

第九十一章 母女

田氏在家,她怀有身孕,常只能在三园内转转。季安宁还是觉得日子过得欢乐无比,她就是偶然单独遇见季宝花时,她心情都不曾受到丝毫的影响。季宝花很是瞧不习惯季安宁,见到她那张小脸上的笑容,她都觉得忍受不了。

这一次,她直接冲着季安宁说:“我听人说,我那三哥你的父亲现在是不要你的母亲和你们兄妹了,你瞧瞧,你母亲大着肚子,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他都不肯亲自护送。你天天还笑着,我要是你,早已经笑不出来了。”

季安宁很是嘲讽的神情笑看着季宝花,她原本想着这个小女子实在太可怜,有一个极其不靠谱不保朝夕的老父亲,生母姨娘眼下又不知去处,指不定已经为了生路已经另嫁他人。她的身世注定在这个家里面,得不到太多的关爱,就是她们这些小辈因为种种的原因,待她也是无法亲近。

可季安宁现在看到季宝花这副嘴脸,她直接喷:“我父亲你三哥要不要我们,他还报告给你听过吗?男儿有志在远方,我父亲为了养家糊口自然是无法亲自护送我母亲回来,我表姨母一家受我父亲所托付,他们送我母亲回来,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小姑奶奶,你别一天天没有事干,就跟妇人一样的话多,你闲得心里发慌,就去多陪陪祖父老人家说话。我现在没有空你,你那儿有地站,你就去那站一站,我还要回家照顾我母亲和我的小弟弟。”季安宁说过话就昂起头往家里走,她在一园玩了好一会,在半路给季宝花拦住。她只觉得心气一时顺不下来。

季宝花见到一向不太回嘴的季安宁如此说话,更加过分的是她说完话掉头就走。季宝花怒极向着季安宁就冲了过去,恰巧季安宁低头见路面上躺成交错横竖线的几枝干小树枝,她兴趣来了直接左右交错着跳跃过去,季安宁最喜欢玩这样的小游戏,她现在正是童年时代,美好的时光。正好可以用来玩耍。

季宝花冲过来时。季安宁恰巧扭身连着跳跃好几下,她感觉到身后的风声,往边上让了让的蹦开去。“趴”季宝花脸着地的摔成乌龟的样子。季安宁跳离到一边瞧着她,她想了想叫起来:“快来人,小姑姑奶奶摔倒了。”

“哇,哇。”季宝花伸手摸一把脸。她的手上沾了血,她难得的放声音大哭起来。季安宁越更距离她还要远起来。她站在一边摇头说:“你走路不稳,就慢一点走,你冲这么快,摔成这般模样。你又能怪得了谁。”

众人赶了过来,瞧见季安宁一脸避嫌的样子,大家眼里都有笑意。布氏弯腰要拉扯起季安宁。她摇头拒绝伸手指着季安宁说:“我要她拉我起来。”季安宁直接摇头拒绝说:“你长得比我高,我怕拉不起来你。还把自已摔倒在你的身上去,那时你一定会在祖父面前怪我不肯用力。”

布氏见到季宝花执意不肯起来,她微微皱眉头瞧瞧她后,转头问季安宁:“你小姑姑怎么会摔成这般模样?”季安宁很是仔细的说了说情况后,她直接跟布氏说:“大伯母,小姑姑不知还要趴在地上多久,我出来太久了,我要回去看我娘亲,我就不陪她了。”

布氏听季安宁的话,心里多少明白了一些,她很是不喜的打量季宝花,冲着季安宁点头说:“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季安宁才不管季宝花会如何在背后说起她,反正刚刚路上来往的有人,不远处还有人正在修剪花树,季宝花这一回是冤枉不了她。

季安宁对布氏行礼后,她不管趴在地上的季宝花心里如何想,更加不会去看她如何瞪眼的警告她,她是非常欢快的跳跃着回家。季安宁回到三园里,见到田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娘,我陪你和弟弟多走几圈路。”

田氏瞧着女儿红润的面色,她笑着点头说:“行。我们慢慢走。”田氏和季安宁在院子里一边慢慢的转着圈子,两人慢慢的说着话。田家人原本就信奉书香传子孙,对女儿的教养比一般人家要注重许多。

田氏的见识比一般只知牢守闺房的妇人来说,她的眼界开阔视野深远,她和季安宁说话常常从小处说起,话浅意深却不听出有多少教导的意思出来。季安宁很喜欢听她说话,她是一个愿意自已儿女有独立人格的妇人。

季安宁把外面的事情跟田氏说了,未曾隐瞒过季宝花的任何言语,田氏听后轻轻一笑,感喟说:“可惜了这么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心思早早的歪了。”季安宁笑眯一双眼瞅着她,说:“娘亲,不知祖父几时会来找我清算又欺负了小姑奶奶的帐?”

田氏笑瞧她几眼,招来管事妇人低语几句后,她在管事妇人离开之后,她对季安宁说:“宁儿,这天下有许多没有远见的父亲,如你父亲那般的去教养儿女,他们不是不疼爱儿女,而是他们现在还年青,外面的事情,远比家里的儿女更加的吸引他们的目光和心思。

你的兄长很是幸运,你们的大伯和大堂哥都是愿意尽家长责任的人,有他们看着你兄长,他将来的路,一定会越走越会宽起来。宁儿,你是女儿家家,家里长辈的心思,自然不能用在你的身上,你的心胸要学会去放开,这世间对女儿的要求严,我们世间的路窄,那我们的心路就要宽,日子总能往好处走。”

田氏完全没有把女儿当成小孩子看待,她是努力平等的去与季安宁说话。季安宁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娘,你别担心我。外祖母和大舅母也说,心宽了路就宽,我现在多学些本事,将来就少依靠别人,不用担心大了之后,无路可以走,我有手有脚自然能走一条生存的路。”

田氏轻轻叹息着说:“宁儿,女人要有家才会有路。宁儿,娘亲对你没有太大的要求,只希望你为人处事能刚柔并济。你年纪尚小,针线活既然已经学了,日日练习一小会就行,太久伤眼。”

第九十二章 请安

第二日早晨,季安宁照例跟在季安玉的身后去给季老太爷请安,平日里一向对她视若无睹的季老太爷,这一次开口单独留下她说话,季安玉很有些不安的牵了牵她的手,悄悄的指了指外面,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

季老太爷很是仔细的打量季安宁,他的眼里掩饰不了那股嫌弃的神色,他语调平平的说:“昨日,你小姑姑与你亲近,你很是瞧不上了她,是吗?”季安宁肯定不会平白受了这种污蔑,她一脸不解的神色抬眼望着季老太爷说:“祖父,小姑姑说话讽刺我,她几时和我亲近过?”

季老太爷被孙女坦然无任何掩饰的眼神瞧着,他的老脸都忍不出有了薄薄的红色,只是他想到小女儿那张跌破烂的小脸,再想起小女儿泪汪汪任凭他做主的可怜的小眼神,他脸色又沉下来,阴沉着说:“为何你小姑姑想你拉她一把,你都不敢伸手去?”

季安宁很是奇怪季宝花这一次没有冤枉她,听着季老太爷的话,季宝花跟他说的都是实情一样。季安宁抬眼望着季老太爷,她一脸恭敬的神色答:“祖父,小姑姑的个子比我高,我怕拉不动她,自个摔倒在她身上去。再说大伯母已经伸手再拉她,我就没有动了。”

季老太爷的手握紧椅子扶手,他有心寻借口训斥几句季安宁,又想起昨晚长子季守业的黑脸来,想着他说:“父亲,宝花的年纪小小就这么的多思多事,如果父亲觉得你不会管教女儿,我不介意花大价钱寻出宫的老妈妈来教导她的规矩行事。”

季老太爷轻舒一口气。季宝花是他疼爱到极点的女儿,他那些已经长大的儿女们早与他不亲近,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小女儿愿意亲近他。而他深知季守业的性子,他要是怒到极点,是不会在意他这个父亲的想法,只怕会如当年自作主张把家迁到熟州城行事一样。

季老太爷深吸一口气,瞧着季安宁张大眼睛瞧着他。他只觉得好生无趣。冷着脸冲着她说:“日后,在外面你要多护着你小姑姑一些,可不能再如昨日那般由着她摔倒下去。”季安宁瞧着季老太爷片刻后。语调缓慢略有些苦恼的说:“祖父,我后边没有长眼睛,小姑姑总爱在人的后面跑来跑去,我是护不到小姑姑。”

季安宁是不会随意答应季老太爷的任何话。这个祖父一颗心都偏得到胳肢窝下面去,她要是随意应承下来。日后季宝花有任何的动作,季老太爷都会以她的话为理由,寻她来出闷气。季老太爷恼了,训斥说:“你那来这么多的话。你一个晚辈护着长辈,有错吗?”

季安宁抬眼望着他,还是一脸不解的神情说:“祖父。我常听大伯父说,做大的要护着小的。小姑姑辈份比我高。她年纪是比我少了几天,可她个子比我高大。为何祖父一定要我护着她,而不是她一个做姑姑的人来护着我们这些小辈?”

季安宁是一脸不弄清这个问题,她要和季老太爷就这样纠结下去的神情。季老太爷瞧着季安宁的神情,想起她只是一个几岁大小的孩子,顿时觉得太过无趣,跟这样的一个孩子说来说去,只怕也说不太清楚。

可是他想寻做主的大人们说话,季守业夫妻养着他,他行事总是受了拘束。季守成夫妻的孩子和季宝花交集不多,而季守成夫妻都是极其护短的人。如今季守家在外面为官,田氏有身孕,他寻不到合适的人,来交待他们跟家里的小子们小女子们打招呼,一定要尊重季宝花。

季老太爷黑着脸思索着,季安宁等了一小会,见到他微微低着头一脸不搭理她的神情,她便悄悄的走了出来。季安玉在院子里紧张的转着圈子,她见到季安宁出来后,拉着她在院子外面去,很是仔细的打量她,问:“祖父没有动手打你吧?”

季安宁轻轻摇头,说:“祖父没有打我,他只是跟我说话,要我应承他,以后要护着小姑奶奶。”季安玉一脸紧张神色瞧着她,说:“你答应下来了?”季安宁轻轻摇头说:“我没有答应,我平时都是由玉姐姐护着我,我现在年纪小个子矮,那里能护得住小姑奶奶。”

季安玉轻舒一口气,她往后院望了望,把季安宁直接扯到一园去,寻了布氏说了话。布氏瞧着季安玉脸上气极的表情,再瞧一眼季安宁一脸不在意的神情,她在心里暗叹几声,女儿的性子太过急,小侄女这年纪这心也太宽了一些。

布氏要季安宁把季老太爷说的话,再仔细的说一遍给她听。她听后摸了摸季安宁的头,说:“宁儿说得对,你自个还是孩子,又能护得了谁。你小姑奶奶只要不主动去惹事,这家里谁会欺负她去。”

季安宁笑瞧着布氏连连点头后,又想起她是不告而别,赶紧伸手拉住布氏说:“大伯母,祖父一直不理我,我就悄悄走了。明天去请安,祖父会骂我的。”布氏瞧一瞧季安宁脸上没有害怕的神色,她只有一脸觉得季老太爷好麻烦的神情。

布氏瞧着她有些好笑起来,说:“你的母亲身子重,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守着你母亲。平日,你就不要去祖父那里请安,每月就选月头和月尾的日子去请安。等你母亲平安生下你弟弟,你再恢复日日前往请安规矩。”

季安宁轻舒一口气,有布氏这一句话,她就可以避开季老太爷黑着的脸。季安玉听见布氏的话,她立时说:“大嫂身子重起来,我要照顾大嫂,我也月头和月尾去给祖父请安。”布氏瞧着她摇头说:“我已经在你祖父面前提了清儿和悦儿两人要照顾你大嫂,不能象平常那样日日来给他请安,如今你宁儿妹妹也去不了,你是一定要日日去请安。”

季安玉一脸失望的神情,可是她也知道布氏说得对,季老太爷不是季老太太那种慈爱的老人,她是一定要前去请安的孙辈。她轻轻点头,说:“母亲,那我每日跟着你一块去请安吧。二婶子每次去请安,都带着珍姐姐和贞儿同去。”

第九十三章 高看

季安宁此后连着好几日晚起,田氏自是由着她去,还吩咐人不要去吵醒她。田氏其实打心眼里不喜欢季老太爷订下来的规矩,只是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人,在孝道上面是无话可说。哪怕明知季老太爷待三房淡薄,面上的规矩,她都要交待儿女尽力去做得更加好。

后院里,季老太爷心情很是不好,季宝花小心翼翼的守在他的身边,她的动作都放得缓慢起来,就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他。季老太爷的脸色变来又变去,他深深有一种无力感。他望着后院的空荡,想起老园前院的花木,后院的种花,还有那人来人往的小辈们。

他有些后悔当日一时冲动选择来后院居住,如今是无法再动一动,他四下打量之后,跟季宝花说:“宝花,你去寻你大嫂来,我有事吩咐她。”季宝花轻点头后,她很快的小跑出去。季宝花跑出院子门后,她就放慢脚步,她已经听人说过,大家闺秀的女子是不会跑来跑去。

只是季老太爷太过喜欢吩咐下去什么事情,那接下事情的人,一定要表现出急促的样子来。季宝花慢慢的往一园走,她的心里还是明白不能得罪一园里的人,如今是一园里的季守业支撑着后院人的生活。

季宝花慢慢的走,走到一园门口时,正好见到管事妇人们散开出来,她在众人的问候声音里,往一园里面走去。布氏刚刚端茶杯饮一口茶水,听见来人传季宝花有事要见她,她直接端着茶杯迎了出去。

季宝花见到布氏出来,她赶紧开口说:“大嫂,祖父请你过去说话。”布氏眉眼一抬。早上请安时,她还不曾听见季老太爷对她有任何的吩咐,不过她也知道季老太爷是那种常会想一出又一出的老人。

布氏把手里的杯子交给身后的人,便跟着季宝花去了后院。季老太爷端坐在后院的院子里,风,此时已经冷了起来,他望见布氏进来后。微微一笑。开口说:“老大家的,你瞧一瞧我这院子里的景色如何?”

布氏听他的话,四下里张望一番。静静开口说:“父亲,这样的时节里,院子里如此的干净整齐,院子里的人。服侍的周到。”季老太爷脸上神色没有那么的好看,他稍稍冷了冷。说:“老大家的,我平日里也不怎么注意身边的事,今日,在院子里四下瞧了瞧。瞧着心里就生起一股被荒弃的感觉,这里实在是不太象老园,那里才是住人的地方。

我对你们要求不多。就是院子里也要给我装点一些花木美化一下,不如老园不要紧。但是要象是住人的院子。过年时,客人们来了,他们也能看到做儿子儿媳妇的人对我的孝道。”布氏轻轻点头,她笑起来,说:“父亲,我立时吩咐人移来花木布置装点院子。从前我跟父亲提过两三次,父亲那时说,就是喜欢后院的这种空荡荡自在感。”

布氏很快的应承下来,她也愿意把后院里装点得花团锦簇,让人瞧着就是热热闹闹的景象。只是季老太爷那时坚决的反对,布氏跟他提过两三次后,想着还是不要违背老人家的心思,只能放弃劝说。

如今季老太爷改变想法,她自然是要紧捉住不放手。布氏很快的吩咐下去,后院里赶紧开始布置起来,季老太爷受不住这份脏乱热闹,提出来要去十层楼住上几日。季守业派人护送他和季宝花去了十层楼,回来吩咐人赶紧把后院装点起来。

几日后,季守业和季树正父子去十层楼接季老太爷回来,后院里已经装点一新,季老太爷四处走走,他还是觉得后院与老园相比,后院仿佛要少了一些什么。然而在他做下那个决定之后,他和季老太太这一辈子是绝了夫妻缘,老园对他来说,已经无形当中也迈不进去门。

季老太爷的心思和想法,季守业夫妻自然是不知晓,他们只知尽量满足他提出来的条件,家宅平安家业兴。季宝花是欢喜的在前院和后面院子跑来跑去的,她一脸欢喜的跟季守业和布氏说:“大哥,大嫂,院子布置的好漂亮。春天里,我也跟母亲那样在后院里种菜。”

季守业夫妻自然是不会去关注一个小女子的动静,两人轻轻点头后,布氏跟季宝花说:“这院子里如何动,宝花妹妹要跟父亲商量着行事。”季老太爷在一边轻点头,说:“花儿,明年你是没有空在院子后面种菜,你和你大哥大嫂商量着,让他们供你去叶家的闺学读书吧。”

季守业和布氏的脸色都变了变,叶家有闺学,叶家也欢迎亲戚朋友家的女孩子前去求学。只是季守业心思动了动后,心里还是担心,女孩子书读得太多,将来心思野了,会不利于婚嫁大事。

季宝花一脸殷切的神情瞧着季守业夫妻,季老太爷也是一脸恳切的神情望着长子。季守业瞧见后,他跟季老太爷开口说:“父亲,女子多学一些本事在手,自然利于她们将来在夫家的日子。只是有些女子见识多本事大后,那心思同样就会跟着野起来,会不安于室。

父亲,你考虑清楚后,我们再商量着行事。”季老太爷瞧着他,有些慨然的跟他说:“你怎么这么的没有见识,大孙女为何会被悔婚,就是因为她没有见识,别人对她瞧不上眼。这样的事情,有好处自然有坏处,难道你还不相信家里孩子们的品性吗?

我的意思她们这些女子都去叶家上上学,跟着旁人一块长长见识,免得将来一个个蠢笨被男人哄骗,还分不清眉眼的高低。你看看,有远见的人家,都会让家里有出息的男子进学堂读书,这都是一样的道理。叶家的女子,一样上过学,我见你们夫妻两人还是很喜欢小三媳妇,你们为何这样的管着自家女儿家家,不过是多出几份学费而已。”

季守业沉吟起来,说:“这事不急,眼下也不能插进去读书,不如就等到年后再说。”布氏原本对女子读书的事情,因为叶氏有所改变,如今她冲着季老太爷的这几句话,都觉得从此之后要高看他几分,哪怕他的本意只是为了季宝花,到底把家里别的女孩子带在一块说了说。

第九十四章 报名

布氏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宝蓝点翠珠钗,有关家里女孩子入叶家闺学读书的事情,她觉得还是要慎重行事。如今宁氏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轻易不出二园的门,布氏也知宁氏心里的烦恼,这样的事情,她就不去寻她说话,她往三园走去,觉得还是和田氏商量着说话。

田氏听了布氏说明来意,她笑起来直言说:“大嫂,家里的小女子能进叶家闺学读书是好事。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请三侄儿媳妇早些回娘家通通声气,免得明年的家学名额满了,叶家不得不婉拒我们家的人。”

布氏听田氏的话,惊讶又感叹的说:“去叶家入家学,还要提前打招呼?”田氏笑着点了点头,说:“大嫂,我们家在熟州城的日子浅,大嫂为人规矩好,从来不喜打听城里有些人家的内宅事,自然会在不经意中错过叶家家学的事情。

叶家家学在城里名气不大,与叶家当家人处事谨慎低调有关,何况家学又是以闺学为主,叶家自然是不乐见把名声传得到处都是。我家里有表姐妹去叶家读过书,听她们说叶家请的女夫子非常的有才学又讲规矩。

如今我身子重,如果嫂子有门路,帮我把宁儿送去叶家家学上两年课,我会很感激嫂子的成全。”布氏轻轻点头后,说:“我问过定儿媳妇,老二家的孩子大的大了一些,小的贞儿的年纪正合适,宁儿的年纪正合适。我今晚跟大哥商量,决定之后再来跟你说一说。”

布氏离了三园后,想了想,她脚步往二园去。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隐瞒宁氏,哪怕她两个女儿年纪都不太合适,至少她也应该知道这回事。”布氏进了二园的门,只觉得二园的气氛低迷让人觉得心情不太好。

等到布氏面对宁氏,瞧见她瘦得不成样子时,她吓一跳后对宁氏说:“二弟妹,你这一向的身子不适。为何不早早的叫人来通知我。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瞧一瞧。”宁氏苦笑的拦着她说:“大嫂,我的身子没有问题,我只是心情不好。这一向进食的少了一些。”

布氏很是仔细打量她面上的神情,实在瞧不出有病态之后,她这才放心的轻舒一口气,低声劝慰说:“二弟妹。事已经到此,你只能往开处去想。远儿如今年纪还小。你要是想不开,他如何撑起起一个家来?”

宁氏眼里闪过一抹泪光之后,她轻轻的带着一股自嘲味道的轻笑一声后,说:“大嫂。我也是这般的劝自个,只是道理我都懂,就是过不了自已心坎这一道关。大嫂。我自问嫁进季家之后,不说对父母如何的孝道。可是对二爷他,我是尽足了心意。

我知他对我情意淡薄,可是瞧在夫妻情份上面,我又生有儿女,我心里是容不了那些女人和孩子,可我面上到底是容下他们,只是眼不见心不烦由着他们去自生自长。我这样也是错吗?二爷是跟我道过歉,可我的心里很是明白,他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恼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