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氏一下子被哄得心里舒服起来,季安宁在一旁瞧着,只觉得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这些生活的小窍门,只能意会无法言传。前世她那里会懂得去观察这些事情,她一向只是凭着本性去行事,难怪她会是那种总遇极品渣人的体质。

季树梢轻轻扯回季安宁的注意力,他示意季安宁陪着他一块看识字小图片,姐弟两人凑在一处来认字,又顺带让季和轩季和顺兄弟跟着来识字。一时之间,院子里孩子的嫩嫩小嗓子,刷过叶家的家事带来的冲击。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悄悄的交换一下小眼神,两人都觉得叶氏的话里面,只怕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一下子的说出来。季宝花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她绝对不会跟着众人凑热闹,一定是有好处。她自然在这一次的事里,不会太过清白,或许还会有她的手脚存在。

只是叶氏的母亲,瞧在女儿的份上,只怕在人后面,都会帮她顺手收拾干净一些。季安宁只觉得一群纯朴的人群里,出现这么一只乱群的小狐狸,这也是季老太爷最大的功绩。果然是季老太爷不在季家,有关他的传说,却是不会有一丝的消失。

等到夜深时,季洁悦打听到消息。她悄悄钻进季安宁的被窝里面,跟她悄悄的说起话。原来那位庶女的亲事是有变化,男方一直想悔掉亲事,只是那男子一直摇摆不定决定不下来。原本这一次相见,那男子是抱着把话说清楚的态度,却不料被一群小女孩子众目睽睽下抓了现形,这一门亲事那是容不得他再反悔。

季洁悦很是想不明白跟季安宁说:“别人已经不愿意了。为何那人一定要抱紧那人家的大腿不肯脱手。大姑姑和二姑姑当初的亲事。就没有这么的不要脸皮行事。”季安宁心里却明白那位庶女大约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她要是不拼命的去抓住,余生只怕还要过得辛苦。

季洁悦跟季安宁叨了一会话后。她又挂念起考试的两人,说:“宁姑姑,你说立叔叔和大哥今晚能不能安歇啊?”季树立考试前担心季安宁会瞎操心,把事情跟她交待的清楚。他们直接睡在考场里面,这样避免考官经人利诱之后。暗地里透露考题的风险。

季安宁想着季树立一脸淡定的表现,只觉得这位兄长与前世兄长一样是不可低估的极有高天资的那类人才。幸运是两人待家人都是极其的护短。季安宁安慰季洁悦,顺带安慰一下自已说:“大哥打听过,考场里暂住一晚。还行。”

就是不行,为了前途,这两天一夜。考生也要行啊。第二日申时前,季安玉季安宁带着一群孩子已经挤在侧门处。时不时让人去院子门口往外面张望出去。布氏和邵氏派人来劝了几次,见到劝不动之后,也只能由着他们去,只能吩咐下面的人,瞧好这一群人。

季树正带着季树立和季和适回来,瞧见侧门处候着的人,他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把小儿子和小侄子往怀里一抱,回头对给包围起来季树立和季和适说:“你们带着他们一块回一园去,一会用些东西后,就早些安歇下来,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来说。”

季树立瞧一瞧弟妹的神情,再瞧一瞧季和适那脸上狼狈慌乱神情,只觉得他适应得挺正常。季树立伸手抱起季树梢,冲着季安玉和季安玉两人笑了笑,说:“你们两人带着小辈们一块回去吧,外面太阳这么大,别把孩子们晒伤了。”

在季树立的示意下,季和适也弯腰抱起缠着他不放的两个小堂弟。季树立冲着季和适说:“我们两人往前跑,看谁跑得快。”两个大孩子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就往前冲去,吓得一旁管事妇人叫嚷起来:“少爷,小少爷,慢一些,可别吓倒小少爷们。”

而季树立和季和适怀里的孩子们,一个个尖叫起来,嚷着说:“快,再快一些。”季安宁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季树立骨子里面也只是一个大孩子,他才会有这样调皮张扬的举动。大家都跟着带路的两人跑了起来,一路欢笑一路叫嚷,直忙坏了后面跟来的管事妇人们。

布氏和邵氏妯娌在院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四人迎了出来,正好瞧见这般热闹的情景。布氏欢喜起来,说:“这样多好啊,平日里,立儿和适儿两个表现得都不太象一个孩子,如今瞧着才象是十多岁的小孩子样子。”

布氏欢喜的神情,让邵氏妯娌交换一下笑眼,她们都知道自家婆婆的慈爱喜爱孩子们,却没有想过原来自家婆婆是这般的喜欢家里孩子们热闹的样子。她们妯娌赶紧上前去接两个大孩子怀里的孩子,季树立和季和适把孩子们交到她们的手里,两人笑着给嫂子们(母亲婶子)行礼问好。

这边布氏已经笑着吩咐起来说:“你们两个赶紧去沐浴,已准备好汤面,你们吃过就先去睡一会。要是晚餐时,醒不过来,我会吩咐厨房里给你们温着晚餐,你们几时起来几时用。”季树立和季和适自然听从布氏的意思,冲着后面一群孩子挥了挥手。

他们两人走回去,大家也没有继续缠上去,而是等到先到季树正返回说话。季树正身清爽的样子到前院里来,瞧着大家都等在一处的样子,他瞧得都笑了起来,说:“他们只不过是参加秀才考试,大家就放宽心思,只等到着一周后放榜看结果。”

布氏瞧一瞧院子里人面上的神情,笑着问:“正儿,你觉得他们两人考得怎么样?”季树正笑着说:“我没有问他们两人的情况,我瞧着他们两人的神色,应该不成问题的。等到明天时,我再来问他们两人考试的情况。”

大家听季树正这样说,而布氏又表现得坦然,大家同时安心下来。季树正又跟家里人说了说在场外的见识,听说有的人家,是一家男女老小十多人来送学生参考时,布氏惊讶的说:“天,那人家从来没有出过考生吗?这样的情况下,考生压力得多大啊。”

然后一家人的话题彻底的歪了起来,从那家人问起来,一个个觉得季树正话太少了一些,只看表相看不到内里的实在内容,布氏直接叫小厮过来问话。结果经两个陪同前去的小厮细细一说,那话题更加歪得不能再歪下去,就差点要查起考生们的祖宗八代的事情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互夸

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睡了一夜,他们两人睡到第二天早晨醒来。他们用过早餐后,便跟特意留在家里候着他们两人的季守业和季守成兄弟去书院说话,直到快午时,男人们才从书院里面笑着行出来。

一进一园,季守业就冲着满脸担心神色的布氏轻轻的点一下头,布氏的脸上立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知道一定是利好的消息。而季守成明显脸上神情喜悦,他把长子季树远带在身边,就是有心去听一听季树立和季和适考试的情况。

这一次,季守成是有心想要长子季树远增加考试的经验,只是宁氏不愿意季树远在没有太大的希望机会下去受那种罪。季守成与宁氏争执过几句后,终究是不愿意违了宁氏那一腔的慈母心。

他只是跟季守业叹息两句话,说:“你说三弟妹为了儿女着想,宁愿舍下儿女几年,自已跟随三弟去任上。未必三弟妹待儿女就没有慈母心,只有我家那个女人就这般的有慈母情怀。她话里话外,都是提点我要慈父心肠。”

季守业是不愿意去插手已经成了亲弟弟的家事,只不过他遇见一个特例的弟弟,偏偏这个弟弟又生有两个成气的儿子和一个懂事的女儿,他是实在被逼得没有法子只能再担起多的一份责任。当然这样的事情,他不用跟自家老二去说,他心里也应该能明白几分。

季家有人能成才,对一个大家庭来说是幸事。当年季家被季老太爷折腾成那个样子,也是季家原本这一支就人小,轮到季老太爷这一代,竟然只余季老太爷这么一个独子,叔伯那两支人口也不多也没有出息人,时日一长就渐行渐远。

季老太爷父母去后,家族里就无人能压制得住季老太爷的胡乱行事。季守业当年寻过叔伯两支人想要他们出面为季老太太说一说公道话,可是面对那样薄弱朴实的亲戚们,他终是选择沉默下来自行去面对。

季守业当年为季守成选了宁氏这样一个妻子。就是看中宁家出来的女儿能生,他再也受不了家里人少的事情。宁氏的确算得上能生,在夫妻感情恰恰好的时候,她接连生下四个儿女。在夫妻感情不好时候,她还能追生下来一个女儿。

季守业对二弟季守成也相当有意见,觉得他只努力胡乱生庶子,没有用心接着生嫡子。如今听他的抱怨话,直接喷他说:“你让她再多生下两个儿子。她有事去忙,自然长大了的儿女大事,都会由你这个男人来做主。”季守成听季守业的提议,他哑口无言的瞧着他,他是知道兄长的心结。

还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他那是一直从心里面嫌弃着叔伯两族人口太少,以至于上门想要求助时,都无人可以求,这已经成了季守业心里打不开的暗结。如今只要叔伯两族生下孩子,传信来这边。季守业都会因有孩子出生,托人带银子回去恭贺一番。

季树远一向来一园少,与季树立和季和适有交往,现在相处起来,少了那么一份特别的自然亲近。他如今跟在父亲的身边,见到兄弟待他的亲近,还有大侄子也没有瞧不上他,也是一样的待他亲近自然,他的心一样是暖暖的,他已经分得清远近。

他常和宁氏去宁家。宁家表兄弟众多,待他是亲近,可抵不了那些嫡庶兄弟互相拉帮结派之间的亲近。季守成这个做父亲的人,多少会背着宁氏交待季树远一些事情。而他嫁出去的两个姐姐,回来之后,也悄悄跟他说:“大弟,不管如何父亲总是我们的父亲,他会护着我们,对外面的事情。你要多听听父亲的话。”

季树远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孩子,他还是分得清好歹,背着宁氏自然跟季守成说了在宁家的见闻。季守成皱眉头之后,也不能阻止孩子跟舅家那种自然亲近,只能提点他要多一些防备的心思。

午餐过后,季守业兄弟各自忙去了,季树远顺其自然的留下来,季树立和季和适招呼他去住处说话,又顺带派人去二园跟宁氏说一声。宁氏自然是许可下来,她眼见着侄子和侄孙就要有出息起来,她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傻的去阻止儿子与他们叔侄亲近。

季安宁自是把季树梢送去陪季树立,季洁悦很识趣把几个弟弟们一块捎带过去,她美其名说:“男子汉就要跟男子汉相处。”季安宁瞧着季洁悦得意的神情,由着她牵着手欢快朝季安玉的院子里去。

在路上,她低声跟季安宁说:“玉姑姑和姐姐在跟人学礼仪规矩,我们在一旁悄悄的看一看。”季安宁是知道这么一回事,布氏原本想让那位妇人顺带教导一下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只是那位妇人远远的瞧过她们两个小女子,觉得她们两个年纪小,可以缓一缓学习。

而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一定要提前培训起来,而做为第二梯队的季安宁自然先接到通知,随时准备上去接受培训。她瞧着季洁悦的模样,她分明是不知情的人。两人结伴去看那两人时,正是那两人头顶着直挺立在墙边,两人的面上淌着汗水,可是面上笑容温暖。

季安宁瞧一眼就瞧得明白过来,想着那妇人是从基础开始培训,她不自然就觉得骨头都开始硬了起来。然而她也能瞧得出来,季安玉和季洁清这些日子以来,身姿显得轻盈好看起来。人还是那个人,可多少有些不同起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悄悄有退离开去,季洁悦担心的问:“宁姑姑,我们两人要不要也受这个训练?”季安宁轻轻的点头说:“别怕,就是先头吃一些苦头,过后还是值得的。大伯母花这么大的价码,请来这位夫子一定能把我们训练的行走起来有美人之姿。”

季洁悦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很是仔细的打量起季安宁,说:“宁姑姑,你的肤色比我白,你再有美人之姿态,将来大了后,按我母亲的话,只怕季家的门槛都要填高一些,才能挡往住外面求亲人的脚步踩。”

季安宁伸手摸一摸自已的脸,很是感叹的说:“我没有想过啊,经悦儿这么一提醒,原来会有一天,我也能做成美人啊。可是我瞧着悦儿的模样,只怕是会比宁姑姑更加美丽。唉,季家的门槛只怕也要一日三换,才能抵得住来人的脚踩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同一处

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季安宁是用手指数着天数的流失,一天又一天,她已经知道等到发榜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她会开始在这个时代里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当然这样的通知,是布氏私下里跟她说的话。

布氏虽说打心眼里瞧不中季宝花这个庶小姑子,却对她的破坏力从来不会低估价。有季老太爷这个靠山在,季宝花是绝对擅长借力使力的小高手。季老太爷对孙辈的考试,想来也没有放在眼里,他自然悠闲的在十层楼里修道。

季宝花代他传回来的口信,说小住十层楼里的开支太大,为了儿孙们着想,他要求季守业兄弟还是在近处为他租一处安静的院子修道。季守业不比季守成能够任性处事,他面见季宝花之后,听了她转达的话,只淡淡的说一句话:“你年纪小,就用心学习功课吧。

父亲那里的事情,自有做兄长的人来处置妥当。”季宝花原本想听从季老太爷的意见,一定要季守业兄弟给一个明白的回答。结果她现在面对季守业时,就知道季老太爷那种算计只怕是无法进行下去。

她瞧着嫡长兄冰冷的眼神,怎么也不敢依着季老太爷说的那种耍赖皮的手腕,她在季老太爷面前自然能如此行事,那是因为季老太爷心里多少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可是季守业的眼里,是从来没有她这个做庶妹妹的人。

她很是自然的退缩下来,更加不敢提及去跟季守成说起这桩事情,那位嫡二兄如今可不会太顾忌季老太爷,只怕会直接冷言冲着她来。季宝花的心里再一次明白过来,她如今只能盼着季老太爷能活到她能出嫁的年纪。

季守业瞧着季宝花略带有些怯意的样子退下去。他的眉心暗皱起来,只觉得小娘生的就是象小娘,行事都相似极了。季守成知道消息之后,他直接跟季守业说:“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父亲那里的事情,直接由我来打点。”

季守业没有好气的瞧着他说:“他是父,我们是子。你不管如何的打点。你又能拿他怎么样?他不想回到季家安稳居住,就由着他在十层楼里清修道法吧。”季守成瞧着季守业的神色,低声说:“大哥。我会放出风声出去,我们尽了孝道,不能让外人以为我们兄弟不孝顺。”

季守业轻叹息一声说:“其实我能明白他的想法,道观里的生活。那有在道观外的生活自在舒服。只是父亲这样的人,他就是有心不招惹事情。也挡不住事情来招惹他。如那个老女人的事情,只怕开了头,此后也会有不要脸的老女人,有样学样跟着来。

他又是一个不在意的人。有人捧他两句话,又能让我们做儿子的人面上难看,只怕他当时就会顺水推舟行事。过后才会去想那不好的结果。”季守成却很是不赞同的季守业的话,他直言说:“在十层楼道观小住。可比在外面租院子居住要开支大,我们是满足了父亲对修道的虔诚心意。”

季守业飘一眼季守成,他们兄弟都知季老太爷那里会是什么真正的修道人,他只不过是想借着那层外壳,在外面过那种呼朋引类的生活。季守业想起一园和三园的孩子要去季守家任地小住几日的事情,问季守成说:“你想不想让远儿跟着他们一块同行?”

季守成轻轻摇头说:“下一次,有机会再让远儿跟着同行。这一次,你们既然不打算惊动太多的人,就不易让远儿的母亲提前张罗惊了人。”季守业轻轻点了点头,说:“行,一群孩子出门,虽说都是懂事的孩子,可我们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远儿不去,就少一份操心。”

季守业对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个人还是非常的放心,觉得有他们带着一园和三园的人出行,一路上是出不了什么大的事情,再说他以前提前跟相熟的商队商量好行程。至于四个女子和两个小幼童的情况,他和布氏反复商量过后,决定还是让他们一路同行,顺带考验两个大孩子在外面的掌管能力。

季守成从得知季守业和布氏安排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兄嫂不出手则已,这只要出手就是重手出击。然而他也周全的想过之后,觉得只有两个小童会拖累行程,四个小女子都是极其懂事的人,他稍稍安心下来,跟着一块隐瞒起家里别的人。

老园里面,季老太太由着孙辈们围绕着她跟前又跟后,她现在只觉得晚年生活比一般的老年人来得幸福美满。儿孙儿媳妇们孝顺,孩子们愿意亲近她,她现在依然身子康健能操作种菜,她一心努力要活得比季老太爷还要再久一些。

季安宁很喜欢老园的气氛,季老太太是一个轻易不多言的老人家,她的心思全用在如何为家里人种出好吃的菜上面。季老太太的菜地,也不象隔几户那一家初来的老太太的后院地里一样,每隔一些日子,总是飘出让人闻了想吐的味道。

前几日,那一家的当家主妇实在受不了自家婆婆菜地每隔一些日子飘散出来的味道,专门带着老太太前来向季老太太讨教一番经验。两位老人家见面之后,交谈几句话后,自然是亲近起来。如今两家人从此不来往的人家,因两位老人家的关系有了初步的来往。

季安宁也在老园里见到那位老人家一面,是一位相当朴实的农家老太太,瞧着比季老太太要年轻十余岁,待人就是那种实心相待,她没有多的话可以说,也是那种一心一意为儿孙着想的性子。也难怪她和季老太太难处得来,两位老人家的心思都是用在同一处的人。

季老太太结识了新朋友之后,她总算在那位老人家的带动下,去了一趟那位老人家的院子。季守业兄弟和布氏妯娌都乐见季老太太这种变化,毕竟季老太太独处太多年,交往的人都是晚辈们。如今来了一个与她平辈相交的人,她日后心情不好时,也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第一百八十章 美满

放榜的日子到了,季守业兄弟还是照旧出门去,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早与人相约去看榜,家里的小厮们也一个个都往放榜的地方挤去。季老太太在老园里也呆不住了,她直接坐到一园里来等候消息。

宁氏在二园里被季树远转悠得头疼起来,也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园里面。幸好天气不错,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面,除去不懂事的孩子们依然笑得欢乐之外,别的人,他们脸上的神情总带有几分慎重盼望等候的神情。

等待总是让人心急,季安宁和季洁悦很是干脆的跑去侧门等候。她们在侧门处遇见要外出的季宝花,她把自已打扮得相当精彩,大红花的襦裙,内里一件素白的小衣服,衬得一张脸特别的招摇。

只是她满身飘扬浓烈的香味,让季安宁轻轻的揉搓一下鼻子之后,她和季洁悦给季宝花行礼问好。季宝花皱眉头打量季安宁和季洁悦两眼,见到她们两人一身轻淡衣着,她皱眉头说:“你们还是女子吗?你们这样穿着打扮跟男子没有区别。”

季宝花瞧着就是要急着外出的神情,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头,听见季宝的话,两人跟着抬眼瞧向季安宁和季洁悦后,转头便一脸赞赏的瞧着季宝花。季安宁瞧着季宝如同大红礼包的装扮,只觉得她在这样的年纪,这般超年龄的打扮,实在让人承受不了。

季安宁不说话,季洁悦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张嘴就说:“姑奶奶这一身新嫁娘打扮,是准备几时出嫁啊?你提前跟我们说一说,我们也好提前准备为你添妆。”季安宁在季宝花张嘴要发作前。提醒说:“宝花姑姑,天色不早了,你要出门,就赶紧走吧。”

季宝花抬头望一望天色,她低头伸手指一指季洁悦说:“你这种不知事的晚辈,我做长辈的这一时放过你。我晚上回来后,会去跟你父亲母亲问一问。他们就是教养女儿的吗?一个小女子口口声声把嫁人的事。放在嘴巴边上说来又说去。”

季安宁听出季宝花话里不罢休的意思,她很是仔细的打量起季宝花的衣着,跟着她一样的赞叹起来:“悦儿你记忆好好啊。我瞧着宝花姑姑的新衣裳,是也有些象前日我们听说过新嫁娘身上衣裳的花样。”

她笑得格外欢喜冲着季宝花再加一句:“宝花姑姑,你日后做衣裳时,还是要多听听大伯母和大嫂的话。可不要再自作主张。”季安宁一看就知季宝花身上的衣裳布料,绝对不会是布氏和邵氏两人的眼光。大约是季老太爷私下里给她的补贴。

布氏和邵氏一样会为家人准备色彩鲜艳的布料,可是却不会选择这种俗艳的花样衣裳料子。这也是季宝花的年纪还小,而她的想要提前成熟的气质,还是适合这种衣裳品味出来。一句话。季宝花是适合大俗大艳的装扮,只是她的年纪太小了一些,有一种小孩子勉强扮大人的意味。

然而这样的话。季安宁如何都不会告诉季宝花知晓,以她这样自恋的性情。只怕会彻底将穿衣风格往那方面发展。而季家的人,却无形当中会让人小瞧起来。这个时代流行的是低调生活品味,太过张扬的生活方式,只适合那种不正场所的人。

季宝花跺着脚伸出手,就要冲着季安宁和季洁悦奔过来。季安宁伸出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扯着季洁悦往后退了两步,她放下手,冲着季宝花身后的人说:“你们还不赶紧劝你们家小姐出门吗?”

季宝花的两个丫头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前来跟季宝花低声说话,想来两人说中季宝花的心事,她这才忍下脾气,冷笑着瞧向季安宁和季洁悦威胁说:“这一次,我放过你们。等到老太爷回来,他自会教导你们如何来尊重长辈。”

季宝花急急忙忙的走了后,季安宁皱眉头跟身后的王嫂子说:“王妈妈,你想法子让人跟宝花姑姑的两个丫头打听一下她近来在做什么事?可不能让她在外面的事情,牵连到我们一家女子的名声。”

王嫂子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她还是提醒说:“小姐,姑奶奶身边的两个丫头对她很是忠心,只怕是不会透出什么话出来。”季洁悦在一旁说:“宁姑姑,用不着王妈妈去寻人打听,我这边院子里,有一个丫头跟姑奶奶身边大丫头交好,就由着她去打听吧。”

季安宁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一想季宝花的年纪,又觉得她只怕就是想做坏事也是有心无力。她转而笑了起来说:“我们也用不着太过操心,宝花姑姑就是有心在外寻有情人,她的年纪也太小了一些。只要不是这样的事情,她在外面还是会顾忌着自已的面子。”

王嫂子经季安宁的提醒后,她一样伸手轻拍拍自已的头,感叹的说:“都怨那位老姑姑奶的打扮,实在让人瞧不出她还不足十岁的年纪。”季宝花生得比一般的小女子个子高,她现在比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就足足的高了一个头,瞧上去年纪也象十岁大小的小女子。

经季宝花这么一闹,季安宁和季洁悦的心静下来,能安心听着院子门外的动静。她们已经知道这一条街上有好几家都有学子参加秀才考试,听暗传来的消息,也是一样能过秀才考试。要是有动静,别的人家比他们家靠近街道边上,那里能更快的传出声响出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都没有把季宝花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季宝花坐上马车之后,她的脸立时气得涨红起来,跟身边的两个丫头说:“你们记住今天的事情,下次,我去探望老太爷时,你一定要提醒我跟老太爷告状。我就想不通老太爷如何想的,明明道观里生活清苦,他为何一心要在那里苦熬着,都不愿意回来陪我。”

布氏和邵氏婆媳从来不会在生活上面为难季宝花,以至于她在外面从来也无法直言跟人抱怨季家人待她的不好。她只能容忍着心里一口闷气,一天比一天盼着能早些长大,等到婚嫁的年纪,她一定会为自已图谋一份美满姻缘。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性

午时到,外面传出来声响,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直接奔出侧门处,两人候在院子门外,瞧着神采飞扬的两人从远处行了过来,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季安宁和季洁悦手牵着手站在院子门口,瞧着行来的两人,她们的脸上一样的绽开笑花。

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考上了秀才,对季家来说是喜事,季守业和季守成兄弟这一日提前回家来。在一园摆了庆祝的宴会,季守业语重心长对季树立和季和适说:“你们的路还长,要庆功,就等到你们两人三年后考上举人之后再来吧。

现在就我们自家坐在一处吃一餐饭,祝贺你们上了新的一个台阶。”季树远坐在一旁,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想着他如果去试一试,会不会也能如季和适这般的好运气,恰巧考过秀才试,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明年时再去参考。

季守成扫一眼长子的神色,再望一眼坐在旁边桌上的宁氏,他是心里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应该再劝一劝孩子。季和适的功课比季树远是好一些,却不是好太多,他都能在榜上中间的位置,季树远未必没有上榜的机会。

大家对季树立取得第一榜的好成绩,大家都没有任何的惊异,毕竟季树立的夫子,一直是鼓励他早些应试,说用不着名次在太前面,眼下他只要能上第一榜就好。季守业兄弟也赞成夫子的意见,季家现在的实力,实在是护不住一个年少惊才绝艳的孩子。

索性季树立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从来不在意那些明面上的光芒,他信奉他夫子的话。要想走得更加高远,他就不能在年少时翅膀都没有生出来时,被有心人暗地里下手折了去。季树立是想得更加的远,他的母亲和弟妹都需要他成长起来,他想做他们能依靠的人。

季树立年纪越大,季守业有心培养起他,他会寻一些旧年的邸报给他和季和适看。他们每次看过后。季守业收回去后,还会专门问他们看邸报之后,有什么心得体会。能从当中看出什么事情来。

初初季树立看不出什么,渐渐随着看的邸报越来越多,他的心里渐渐的知晓一些事情。原来任何后来发生的大事情,都与从前铺陈的旧事小事有一定的关联。而季守业通过两个孩子的成长。已经能瞧明白一些事情,他面上瞧不出什么。暗地里越更把心思放在季树立的身上。

季守业心里明白,他这一代只能如此了,他原本是看好季守家,却不料他是那样多情的人。如果没有他在暗地里护着,他大约早已经丢掉了官职。现在他想慢慢的看一看季树立,看一看他值不值得他对他的付出和努力。

季安宁心里的欢喜不已。她也不想要一个太过打眼的兄长,因为那样的人。从来只是传说里的人,她就没有听过那样的人,活着能有几桩太过平顺的事,只有那些外人眼里的传说事迹,指不定当事人避不开痛苦的磨砺。

如今季树立上榜的名次,让有心人瞧后,也不会太过关注他。三年后,季树立年纪大了起来,只怕也不会去争那头几名,闷着发财才是人生大道。季安宁大眼亮晶晶的瞧着季树立,只觉得自家兄长是一个难得的狡猾的聪明人。

季树立暗自警告的瞪一眼季安宁,见到她闪开眼神后,只觉得自家妹子还是要多经教导才行,这样的神色皆露,将来如何在外面去应付那些心眼奇多的小娘子们。季树立只觉得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这一次面见田氏,一定要让她为季安宁寻一个懂事的大丫头。

季安宁可没有想过就这么一眼,几月后,她就会多一个田氏送来的贴身的大丫头,这样一个十三岁的大丫头,她会时不时在她的身后提醒她的礼仪规矩。而眼下,季安宁是心喜与盼望着,她明天就要开始山高路远的短短旅程。

第二日,天还不曾明亮起来,季家的侧门处行出三辆出行的马车,季守业和季树正跟着去送行出城门口,布氏和邵氏在侧门处候立许久,婆媳两人互相扶持着进了家门。一园,从这一日开始,明显是安静了许多。

季守业父子在城门口,瞧着跟商队同行的车辆远去。父子两人相伴坐上马车后,季守业跟长子交心一般的说:“我也不知这样的决定行不行?我只是想着他们的路,一定不能与你一样了。这些年,最委屈的人就是你,一直让你为弟弟们和子侄们付出心力,而对你自身没有太大帮助。”

季树正瞧着父亲笑了起来,说:“父亲,要说为季家付出最多心力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将来是一定会有所回报。弟弟们和子侄们成才之后,他们一定忘记不了我这个做兄长和大伯的人。”

季树正这一份自信心还是有的,他瞧着长大的孩子们,如何会品性不好呢。他的心里面也明白父亲做下的事情,那样的努力也是为了后辈们着想。就是这一次放飞孩子们的事情,何偿不是为这几个孩子长远打算。

季守成当日跟季树正提议时,他并没有把两个孙女和小孙子算在出行的人数里面,而是季树正提议想要儿女们能够跟随着一块出行。他很是诚心的跟季守业说:“父亲,两个女孩子也许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去见识一下内宅外面的天空。

我想着她们能在外面经了事情之后,心宽之后,将来纵然运气不好,在夫家就是遇上不好的事情,她们也不会只想到一条绝路走。”每年熟州城里,都会传出几桩出嫁没有几年的女子,在夫家病逝或者难产死亡的消息。

然而一些深知世情的人的心里面,都明白这几桩事情的内里,总会有一样两样的事情,不会如传话出来那样的单纯。季树正自然是明白人,他对女儿的事情,更加是放在心上,他认为与其单靠选择男家的条件,他们夫妻还不如先培养自家女儿的心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机缘

上路的第一天,季安宁就感受到交通不便带来的各处窘况,在车上时,她很自觉的不喝水,可是抵不住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喝了水要方便的请求。第一天,在路上,走走停停,第二天,商队通知要加速行进,季安玉和季洁清把车坐直接拉开拼成榻位。

她们带来的被褥直接铺在上面成床,四个人带着孩子半坐在车榻位上,这一日,车子摇晃着行进,下车时,四人的面色都难看,只有两个小小童显得兴高采烈不已。第三天,季树立和季和适直接把两人的弟弟接到自已的车上是照顾,四个小女子立时轻松起来。

马车行驶了五天之后,总算到季守家任职的平安县城。县城不大,城门都瞧着很是破烂,季守家和田氏就在进城不远处的街上租了一处院子,瞧着院子是挺大,房间也挺多,就是外观太过老旧,象是百年前修造的旧宅院一样。

季安宁过后跟田氏一打听,果然是上了百年的旧院子,只因为主人家已去省府生活,本地无人愿意买别人家的祖宅院,这才闲置着被田氏以极优惠的价格租下来。当然主人家也是打听过租房人的背景,才肯许这样的价格。

这一日,季守家接到消息立时赶紧回家来,一家人相见时,田氏是笑过之后又哭过,季守家归来时正好瞧见她两眼泪汪汪。季守家是在一旁叹息着说:“你没有见孩子,你想孩子哭。这见了孩子,你还这样,会吓倒他们。”

季树立带着众人见礼之后,跟季守家和田氏通报好消息。换来他们两人欢喜不已的互看。季安宁只觉得父母在此地,瞧着感情是要比从前好了太多,互相之间眼神也多了许多交往。季树梢是很快的跟田氏亲近起来,他一直贴着田氏不肯放松。

田氏安排所有的人住在前院,她直接说:“这院子里的后院空置得太久,又与前院隔得远,入住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让人直接封闭起来。”田氏如此说。大家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后院看一看。

这一夜,大家早早的安睡下去。第二日,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醒得最晚。她们醒来时,季树梢和季和轩两人已经拍了好一会房门。两人清醒之后,互相瞧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一路赶路,一直睡得不好。只有昨夜睡得沉。

田氏已经吩咐送水进来,她笑着听见两个小女子低声道歉的话语。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又摸了摸季洁悦的头发,说:“你们到家了,睡晚一些起来,是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他们两人醒得早。一直吵着来寻你们玩耍,我是实在挡不住,想着你们也应该起来用餐了。”

季安宁瞧着田氏的面色。分明比在熟州城时还要来得明媚阳光,她心里轻舒一口气。她一直觉得如田氏这般娴静怡人的人。她是值得有心人好好对待。季安宁和季洁悦很快的梳洗过后,两人出门之后,已经知道大家都用过早餐,现在就等着她们用餐后出门。

平安县城不大,不长不短的两条街道,店铺也不多,人瞧着也不太多。两个时辰就能转完的县城,怎么打量都只能感觉到这里生活的不容易。季树立这一行人在街道上行走,是特别的打眼,很快整个县城的人都知晓,县主簿大人的家人来探望他们夫妻。

等到季树立一行人从街上返回来,面对住家里杂乱的一堆人的热情招呼声音,大家都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情起来。季树立和季和适很快的镇静下来,他们有礼貌的带着人跟大家见礼说话,过后很自然与邻居们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季安玉一行人借机告辞回了房,前院的热闹却一直继续着,直到快用晚餐时,前院子里的人才渐渐的散了去。季树立和季和适都深深的体会一回小县城邻居之间的亲近情意,这可是实在的热情,与在熟州城里相处几十年的邻居,说不定只是遇见时的点头之交太不相同了。

有来便有往,第二日开始,季树立和季和适带着两个弟弟出门与邻居互访起来,最初季安宁还有些担心跟田氏嘀咕起来,换来田氏笑语起来,说:“这城不大,日子过得辛苦,幸好人情意气浓厚。大家互相亲近来往自然,人情朴实热情。”

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与邻居相同年纪的小女子也有了来往,季安宁和季洁悦也认识了相近年纪的小女子,很快大家分开交往起来。田氏笑瞧着院子里热闹起来,在季守家晚上归来时,她笑语说:“你从前总担心百年旧院子里人气太淡,孩子们来了后,人气一下子旺了起来。”

季守家的神情也比在熟州城里显得明朗起来,他笑着说:“我现在方知我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知县大人行事开明,同事之间少了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虽说瞧上去,大家都有些不求上进,可是这样的日子,过得舒服自在。”

田氏来之前,她也曾担心这个城里的风气,会不会跟从前那城里的风气一样让一般正常的人都受不了的歪行,那时她是受足了她的男人让别的女人窥视的闷气。而来了平安县城之后,她方知这里人来人往亲近自然,风气也显得朴实大方。

小女子们是会出门交际,然而都是身边有伴的情况下出行。季守家初来时是一人,是有人打听过他的情况,后来知道他是有家有室的人,便再也没有人对他上过心。季守家在平安县城呆得烦闷起来时,田氏恰巧赶了过来。

小夫妻两人身边无旁人,又有一种相互依靠的自然感情,夫妻之间的感情无意当中得到提升。何况田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季守家心里特别的女子。不管在季守家最为狼狈的日子里面,田氏都一直保持安然一面来面对他,从来不曾撕破脸面跟他相争过。

季守家现在人到三十的年纪,他总算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在仕途上面如他的长兄季守业所说,在他那些陈年旧事的影响下,他能提升的机会不多。除非他有非常的本事,能得到贵人赏识与相助。

季守业跟他说起这些话时,他一样有着沉痛的经验,他当年是受到贵人赏识与相助才来到熟州城。后来这些年能在熟州城里立住脚,还能缓慢的得到往上提升,都有那位贵人的影子存在。只是当年季老太爷的事情闹得太大,到底是影响了他的前程。

季守业提及旧事时,瞧着季守家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沉痛,他有些怨自家小弟自毁的行事。他直言季守家不如沉下心来做一些实事,至于将来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也许他就是没有大的机缘,但是他的踏实能干,将来一样能肋他的儿子得到应该有的机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做主

平安县城的日子,闲适又舒服大方。季安宁觉得前所未有的自在,她有些不想回到熟州城季家去,她很想在此地就这样的度过一些日子。可惜她知道这是梦想,来之前,就已经约好一块返回的商队,已经传来消息,三日后,他们一块返回熟州城。

季守家和田氏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带回去的礼品,平安县城不发达,可是靠近山野之地,总有些特产。季守家特意在休假的日子领着男孩子们一块去城外山地里转了一天,直到天黑时,一行人疲累又兴奋的归来。

归期前一夜,田氏搂着季安宁问长又问短之后,她叹息着说:“在平安县城的日子,是此生我过的最舒服的日子。可是在舒服的地方,不是自家,还是要归去。”季安宁心里明白,田氏是瞧出她的留恋心思。

她绽开笑容说:“母亲,我舍不得离开你和父亲,可是我心里明白,我不能丢下哥哥一人在熟州城里。我和弟弟会陪着哥哥,母亲你在这里陪着父亲,过几年,等到父亲回熟州城去,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田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她对几年后回到熟州城的事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那个城里有季守家隐形得罪的人在,季守家回去不如留在此里踏实的为官。她还是安抚的笑着对季安宁说:“好,过几年,我们一家人在一处,再也不分开。”

季安宁也觉得田氏在此地,从内到外都变得婉和许多。她从前在熟州城里,她多少总有些表露出隐隐的防护心。大约是季守家****归家让她心里沉稳下来,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一些心里却要甜美。

季安宁也喜欢在平安县城的季守家,觉得他现在才有为人父的神采。从前他只不过是在儿女面前装出为人父的样子。季安宁一直觉得她和田氏这对母女的感情,相处起来总是隔着一些什么。

她后来观察所得,布氏和季安玉单独相处起来是要比她们母女来得亲近自然,而宁氏和女儿之间的相处,正如田氏和她之间的相处一样亲近有隔。而她再观察田家老太太和田氏之间的相处,发现事情的源头,田家老太太在女儿面前一样的讲规矩。

这一对母女相处瞧着亲近。却太过注重礼节。以至于田氏后来也不懂得如何的去亲近儿女们。再说她还常和儿女们分开相处,季安宁倒是挺习惯这种母女关系。她前世与母亲,虽说也是亲近的。可是母亲事业太忙,对她还是无法太多的去关注。

季安宁前世就羡慕好友的母女感情,那种自然舒服的母女情意,让她暗自下了决心。将来有了女儿,也这样的去对待。可惜在前世。她却没有那种缘份。再来一世,她想着这个时代里的规矩,心下里又迟疑不决起来,想着如田氏这般教养女儿也没有错处。

只有衣食无忧的处境下。人才能有空闲去满足精神上面的需求。而如果母女情深,将来婚姻大事情上面,只怕是注定不会太顺。娇养长大的女子,有几人受得了别人的闲气。她前世的好友。在结婚之后,方清楚婚姻的本性后。

她很是感叹的说:“我把婚姻想象得太过美好,其实衣食住行样样需要打理时,感情反而淡淡如水来得长久。我太关注他,以至于他的每个眼神,我都能瞧出许多的东西,我受不了他重视事业用胜过与我。

可是我又喜欢用心在事业上面的他。”好友的婚姻一波三折之后平静度日,而好友从前的张扬都在婚姻生活里磨失掉,她的好友变成一个温婉自立的女子。如好友所说,婚姻里总有所选择,她舍不得家庭,只有不当那个一直受着宠爱的女儿,就当一个自立的女人。

季安宁瞧着田氏,不知觉中竟然记起许久不曾想过的事情,她伸手搂了搂田氏的胳膊,低声说:“母亲,你为我们再生一个弟弟吧,有弟弟陪着你和父亲,我和哥哥弟弟也能安心。”田氏轻轻笑了起来,说:“好。我为你们再生一个弟弟。”

田氏把女儿送出房门,迎来季守家归房。她面上笑容灿然,季守家很是奇怪的跟她说:“你如果实在舍不下宁儿和梢儿姐弟,我写信跟兄嫂说,就把他们两人留下来陪我们两年。”田氏赶紧开口劝阻说:“三爷,你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大哥和大嫂是一心为宁儿和梢儿着想,才愿意把他们带着身边。我们将来总要回去,宁儿过几年就到了许婚的年纪,在此地能选择的人太少,不如让她在大嫂的身边,多一些选择的人。而梢儿这样的资质,你舍得浪费在这个地方吗?”

季守家轻轻叹息一声,说:“算了,你心里能想得通想得明白,就好。实在不行,我们两人再生一个孩子,我们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做伴。”田氏低声笑了起来,说:“刚刚宁儿就是这般跟我说,要我再为他们生一个弟弟,可以代替他们陪在我们的身边。”

她说着话时,面上的笑容温暖慈爱,让季守家瞧得失了神,缓缓说:“我家娘子的品性极佳,所生儿女都是极其出色的品性。”田氏略有些嗔怪的神色瞧着他说:“你现在不嫌弃女儿的资质不如两个儿子了?”

季守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田氏说:“我那时没有见过太多的小女子,自然是恨不得自家女儿比旁人家出众,偏偏她又是一个小胖子的模样,做事说话都是慢慢来,我又是一个急性子,这样也怨不得我那时嫌弃她。”

田氏懒得跟季守家去算旧帐,反正她的心里明白,在夫婿的心里面,儿子是远远重过女儿的存在。她想得通透,只有季守家面上能待女儿过得去就行,毕竟将来他是女儿亲事能做主的人之一。

第二日的清晨,季守家和田氏送别季树立一行人,夫妻久久立在城门口,直到那一行车队扬起的灰尘都已经吹得远了又远,他们夫妻才缓缓的往回走。

第一百八十四章 轻声慢语

季树立一行人回到熟州城来,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火的日子,他们一个个的神色都显得疲惫不堪,瞧得布氏和邵氏心疼不已,直嚷着下次不许他们再出远门。第一日,他们随意用过餐后,就各自安歇下去。

第二日,大家重新恢复往日的作息,布氏和邵氏也仔细的寻问季安玉几人在平安县城的情况,知道城不大地方小人情味浓后,婆媳两人明显是放下心来。季安宁也知道久后再见,布氏最想亲近的人是季安玉,她寻了时机就和季洁清姐妹一道退下去了。

布氏在房里拉扯着季安玉,更加的仔细寻问起来,季安玉把所见的事情,一一跟布氏娓娓道来,听得她叹息不已说:“原来是那样清静人心的好地方,难怪你三婶信里透出的意思,都是悠然自在舒适。”

季安玉笑着跟布氏说:“母亲,我瞧着三叔三婶在那里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那里的吃食可要比在家里清简许多。”布氏伸手轻轻戳向女儿的额头,她把那句话’有情饮水也饱‘的话咽下去,自家女儿年纪大了,可是还是那个不知情事的孩子。

布氏轻轻笑了起来,说:“那你可听见你三叔和三婶与你们抱怨生活清苦?”季安玉笑着轻摇头说:“我看三叔每日里去官府里上工,都是高高兴兴的来回。三婶瞧着比家里的面色还要好看许多,她每天都很忙。”

夜里,布氏跟季守业说了这些的情况,季守业很是感叹的说:“三弟总算是成长了,虽说晚了些许几年,但这样也是立儿和梢儿两个孩子的福气。”季守业的眉头轻皱起来。跟布氏说了说十层楼道观传来的消息,季老太爷近期内会归家来。

布氏听了消息之后,她一脸淡定神情说:“那我让人收拾后院,天气是热了一些,我会让人午后多在院子里洒水降温。”季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在夏季用过冰降温,先前是生活紧逼。负担不起那样的开支。

近年来。却是一家人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各自寻到最为合适降温的方式。而季老太太的老园,是季家夏天最为凉爽的地方。一家老小。都喜欢团聚在老园里面。季老太太院子里果树,此时也是飘着果香,能满足家里孩子们的享用。

季守业听布氏的话,他想一想说:“后院的树不多。要不,我从外面买一些冰来给父亲用。我担心他受不住这样的天气。”布氏轻轻摇头否决说:“老太爷的年纪大了,大约是受不了冰的寒气。我到时候再多派两个小厮去后院,让他们多给老太爷用扇子凉快。”

季守业很是放心布氏的安排,他转而想起季老太太院子里的果子。他笑着说:“母亲院子里的果子,几时许我们开吃?”布氏笑了起来,说:“母亲今天说了。要由孩子们自已上树采果子,说男孩子就是要野一些。将来才能有志气一些。”

季守业听布氏的话,他笑起来说:“从前我们年纪小时,别人家的母亲都怕自家儿子太野,只有母亲说,男子小时野一些,将来大后胆气也能大一些。”季守业不爱说从前的事情,如今他提起这些事情来,让布氏忍不了跟她多打听起来。

季安宁回到熟州城后,用了好几日把散了的心收了回来。季树立和季和适两人重新入了学府读书,季树梢回来之后,闹过几日后,他重新绽开笑脸。季安宁纵然是听见布氏提及季老太爷近期内会回来的消息,都不能让她心里起担忧的心思。

她们回来之后,她在一园外面遇见过季宝花,听见她那阴阴小嗓子跟她说:“宁儿啊,你怎么不留在你父母那里一块过苦日子,而是一定要回来享福啊。宁儿,老太爷可是要回来了,他很想念你这个不孝顺的孙女。”

季安宁瞧着季宝花脸上得意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孩子的人生,算是被一对无良亲生父母生生的毁了,她已经习惯在生活里,随时给自已寻找可以欺压的仇人。她将来不管是生活得再幸福,只怕在她的心里也是在苦水里泡着一般的难受。

在这个时代里面,有一些规矩能让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在有些方面得到更好的自由,只怕季宝花到这时候都不曾闹明白。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这种分居的状况下,注定季老太爷要放手对长大后孙女辈的教养关注。

季安宁是如同没有听见季宝花的低语声音一样的跟她微微行礼后,她就往老园方向走去。季老太太从来没有待见过庶子女们,她的眼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季守业兄弟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出现在季老太太的面前,季宝花对老园里的季老太太深有顾忌。

季宝花有心跟了季安宁几步,见到老园里探头出来的身影,她立时停了脚步。她心里还是明白,她时不时挑拨欺负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只要她做得不太过分,季守业兄弟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她要是让季老太太瞧着心烦,她就没有任何一丝的好处。

季安宁行到老园的门口,见到候在门口的老妇人,她笑起来给她行礼,被老妇人回避开去,说:“老太太正说着,今天这么安静,此时也有那不贪睡的孩子,会来这院子里贪凉快。”季安宁笑了起来,她是没有午睡习惯的人。

季老太太在院子里安稳的坐着,面前桌上放着的盘子里,放着洗得干净果子。季安宁进到院子后,直接坐到季老太太的下首处,伸手拿起果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祖母,你这里果子甜口,外面同样的果子,吃起来有些涩口。”

季老太太很是喜欢孙女在她面前自然的模样,不过,她还是低声提醒说:“宁儿,只有祖母和你在时,你可以这样随意。要是还有人在,你可不能这般模样一边吃果子一边说话。”季安宁笑瞧着季老太太轻点头,她把果子吃完后,笑着用手帕随意擦拭了嘴巴。

季老太太瞧着她轻摇头说:“宁儿,你这样随性可要不得啊。你瞧瞧你玉姐姐说话行事端庄,说话做事都是轻声慢语。”季安宁笑得眉眼弯弯起来,她凑近季老太太低声说:“玉姐姐才不是那种无趣的女子,只是现在大伯母管得严厉,她在外面不得不如此行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知道

八月底,田家为田家老太太举行小小的生日家宴,因为田老太太的一再要求,也就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就当是自家人在这一天团聚祝贺。一大早上,季树立兄弟和季安宁赶去田家参加宴会,他们原以为会是来得早的人,等到田家后,才发现他们来得正是合适的时候。

田家另外三家人都已经齐齐来了,田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季树立带着弟妹们先去拜见过田家老太爷夫妻两人,再送上他们给田家老太太准备的祝寿礼物。季树立是为田家老太太画了一副小像,他的画功虽说生嫩,可抵不住他的真心实意,让田家老太太收了礼物后,笑得合了嘴起来。

季安宁为田家老太太准备的一百张’寿‘字帕子,字是由季守业亲笔书写,描图是季安玉帮着描上去,当然绣自然是由季安宁动手的。原本季安宁和布氏商量时,她想准备的是寿字图案的帕子,只在帕子边缘绣一圈图,这活计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布氏也认同季安宁的意见,她年纪小小能够想到备这样的稳妥礼物,也算是非常的有孝心。布氏亲自为季安宁挑拣适合做帕子的布料,最后还是季安玉过来说话时,听见季安宁的话后,她立时摇头否决起来。

她言之凿凿的跟布氏说:“母亲,宁儿的舅家一直待她非常的好,她应该要再费上一些心思。她舅家当年请绣娘师傅教导女儿时,捎带上宁儿一块跟着学习,最后也由着我们去学了几天。现在正是见证宁儿学习成果的时候,她绣那种大家都会绣的图样,不足以表达孝心。”

布氏想了想也认为女儿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望一眼年纪小小的季安宁,她现在就是想赶着做大件,只怕也迟了两三年。她很有头痛的把事情交给季安玉去处置,季安玉也没有想过事情最后会落在她的手里,可把她纠结了好几日。实在是季安宁年纪小,她性子不急,做活的手速太慢。

一园里的人,都知道季安宁为田老太太准备寿礼的不顺之举。大家各自提出许多好的方法,只是大多数不适合季安宁的情况。最后季洁清很是痛快提议,干脆就为田家老太太备上一百张寿帕,由着老人家过后自行处理。

她的理由很简单,田家老太太是长寿的老太太。她又是一个难得的慈爱老人家,家里儿女齐全子孙争气孝顺。在她那样的大喜日子,她要是愿意回礼给客人时,顺带送出一张帕子出去,大家一定会珍之又珍,也会把帕子带回来给家中小小孩子用。

季洁清的话,给一园的人打开新的思路。如季安宁这样的身份,在田氏这个田老太太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备下的礼物是能当做回礼的用途。布氏先把消息透给田家大舅母处,很快田家大舅母派人来说。会把这样一份礼物当作回礼分出去。

田家大舅母身边的管事妇人,还特别带话给季安宁说:“小小姐,老太太和太太都让我跟小小姐说,你只管放心去做,不管东西最后会做成什么样子,老太太一定会喜欢你的这一份用心和孝心。”

季安宁托来人带信回去,说她一定会用心做好帕子,一定不会让长辈们跟着脸面难看。季安宁对自个做的活还是有信心,她虽然做得慢,可这几年来。她是天天花了时间用在绣活上面。她的绣活按布氏的话来说,瞧着不打眼可是中规中矩,那一份稳是能拿得出手去。

布氏后来直接寻季守业亲笔写下好几种样子的’寿‘字,她和邵氏妯娌很是用心挑选两种类型的字体。因为帕子的数量多。单靠季安宁一人只怕一月也是做不完这么多量数。

一园的人,全部动了起来,她们包了修剪帕子的样子,季安玉专心给每张帕子四角描上字,季安宁只要专心把字绣上去,别的什么都由大家包了下来。在一园众人的努力下。总算在田家老太太过生日前几天完成这个任务,也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田家人。

田家老太太很是高兴的当场打开帕子来看,瞧得出每张帕子是用了心思,四个舅母跟着围上来观看,她们已经听说了字是由季守业亲手所写。季守业的字写得错,可是他轻易不会为人写字。如今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大家仔细的观赏起来。

季树梢年纪小,他也把他写的一个’寿‘字奉上去,他声音清糯的说:“外祖母,祝年年有今日,岁岁如松柏。”田家老太太笑得接过礼物后,她打开看后连连点头,她伸手把季树梢往怀里带去,转头跟四个儿媳妇说:“瞧瞧这孩子,将来跟他哥哥一样是会读书的人。”

田百珍悄悄把季安宁扯到一边去,低声跟她说:“宁儿,我给你惹事了,一会大哥悄悄派人寻你问话,你在他面前直接把事情推到我这边来,可千万别傻傻的全认下来。我可是跟大哥说了,全是我的错,是我不会转达你的话。”

季安宁不脸不解神情瞧着一脸内疚神情的田百珍,她能说什么话,引起大表哥田润清这么大的话反应。只是田百珍来不及仔细跟季安宁交待,她已经瞧见她大嫂身边人过来,她急急说:“就是你两个姐姐出嫁前,去见未婚夫婿的事情。”

季安宁立时放下心情来,她好奇的打听起来:“珍姐姐,你可是悄悄的见过未来表姐夫?”田百珍的脸爆红起来,低声说:“我干吗要悄悄的见人啊?他一会来送礼,我就能跟着大家一起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