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贞目瞪口呆的瞧着季安宁,她相信她做得出来这样的混事。她很是愤然的瞪着季安宁说:“你这是想让我给父亲母亲骂吗?你立心不良,我父亲母亲还说你的心性纯良,有那个纯良性子的人,未嫁之前,就想好日子要是过不下去时,便拿刀横扫夫家?”

季安宁掀掀眼角说:“你这时说我立心不良,你刚刚邀我和你一块去后院,你立心很好吗?你明知在这个家里面,老太爷和那位老小姐瞧我最不顺眼,你还要我送上门去给人嘲讽,你的心地很好啊。贞儿,你是聪明人,可我是懒人,我不会为你去拿刀帮你在前面冲。”

堂姐妹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这一次之后,季安贞很久不曾再来过三园。田氏一向对身边人的行事特别的放任,她自然不会去关心这样的事情,她听说过后,只是笑了笑就放下。季安宁很舒服的接受生母这般性情,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她心里压力少了许多。

季守家待季安宁依旧是不冷不淡,父女两人亲情淡薄。田氏曾经用心劝过季守家,可是季守家也曾用心的想在季安宁面前表现父爱,可是他面对已经长大的女儿,瞧着她冷静的面容,想着她只要及笄之时就要出嫁的事实,他的心很快的淡下去。

田氏努力过一次两次好几次之后,见到这对父女相处的平和,她就不再要求他们一定要亲近起来。田氏偶然间见过季安宁在季守业面前的情形,大伯子待女儿亲近自然,而女儿待大伯子一样是亲近无拘的说话。

田氏嫁进季家多年,她心里面非常尊重季守业布氏这对夫妻,然而在尊重里面,她对季守业这个大伯子有一种天然的防范心。可是在她瞧见女儿和他的相处之后,她的心里满满的感动之情,季守家无法给予季安宁的父爱,女儿已从大伯的身上得到了。

田氏暗藏着那种妒意儿女跟季守业夫妻太过亲近的心思,她很快的消散开去。谁对她的儿女好,谁就是她的恩人。她回到娘家时,田家老太太和田家大舅母跟她说的话,她先前有些不信,她不信季守业布氏待儿女能如同他们的嫡亲儿女一样的亲厚。

然而回到季家这些日子,她亲眼目睹的事实,让她瞧得很是明白季守业布氏都是难得的人品高贵的长辈,他们待季树立兄弟和季安宁是非常的亲厚,孩子们在他们的面前很自然的亲近。

布氏是不会当着田氏的面纠正季安宁的任何行事,可是她背着田氏时,她还是会教导季安宁要亲近父母。田氏很是用心的待季安宁,她纵然在外地,她都交待娘家人关注儿女的情况。季安宁不是真正的孩子,她对此心有感念,她待田氏愿意去亲近。

只是季守家待她的漠然,她如何都无法去亲近如同陌生男人的生父。在她的心里面,季守业如同她的第二个父亲一样的可靠。秋天到冬天,顾石诺给季安宁来过三封书信,对于回信季安宁心里面没有底,她专门背着人去请教季守业。

她不觉得顾石诺的信不能给人看,那种干巴的内容书信,如果季安宁不是考虑到两人将来的关系,她都不耐烦仔细的看了又看。她写了一封同样干巴内容的回信,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利于两人关系进展。

她只能寻机会拿着两封信去书房里面寻季守业说话,季守业自然先是拒绝看他们的信件。他直言说:“宁儿,大伯虽是你是亲近的长辈,可是你们未婚夫妻来往的私信,大伯还是不能看。”

季安宁是直接把信打开后放在他的眼前,说:“大伯,只不过是一些例行公事般的问候信,我请大伯看后,帮我瞧一瞧我的回信可是做得到位。”季守业听季安宁的话,他很是诧异的瞧着她,年轻男女之间的来信,几时扯得到例行公事之类来?

他低头瞧了瞧顾石诺的来信,他很快明白他曾经所言,他和她从来只有儿时的面见之情,他们不曾有机会单独相见过的事实。而他扫一扫季安宁的书信,他很快的皱起眉头,他是盼着季安宁的婚姻完满幸福。

季守业拿起顾石诺的信仔细的看起来,他的眉头稍稍的舒展开一些,至少男方还是有心想来了解季安宁,只是他的心思藏得太深,自家的傻侄女,可是瞧不出来男方写的那些七转八弯心思的话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去

季守业示意季安宁把信收起来,他摸一摸整齐的胡子,问:“你平时给立儿写信,也是如此写的吗?”季安宁瞪眼瞅着他,她一脸怎么会的神情,她很自然的跟季守业说:“大伯,那如何能一样?我和亲哥哥写信,要是这般的写,哥哥会写信回来骂我。

我和他,这还不是不认识吗,他怎么写信回来,我就怎么写回信。”季安宁很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季守业,她这来季守业面前晃这么一回,是想证明给他看,她还是很珍惜这一门长辈们努力成全的亲事。

季守业微微笑笑的瞧着季安宁说:“你回去重写回信,就按你给你哥哥写信的语气去写。”季安宁明显是一脸不乐意的神情,季守业瞧着她的神色,他想了想说:“那你也不能把信写得这般干巴,至少你给你堂哥写信时,你会写一些日常小事,你在后面加几句日常小事吧。”

季安宁明显是不乐意的神色,她低声说:“大伯,我就加一句话,说家有喜事,后院老小姐将要出嫁了。”季守业目光深深的瞅她一眼,她们之间到底结下深怨,她明显是乐意四处宣布季宝花出嫁的好消息。

季守业缓缓点头说:“行。”季安宁立时趴在季守业的书桌上面,直接在信后面添了这么一行字。季守业瞧着侄女这般不在意的行事,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季安宁把信写好封了口,她直接交给季守业很是亲近的说:“大伯,你帮我寄了吧。”

季守业缓缓的点了点头,在她把来信收回去时,他还是提点说:“宁儿,两人要相处好,你一样要做努力。下一次,你的回信,不必拿给我看,但是你一定要多写一些你平日里做的事情给他知道。”

季安宁皱眉头瞅着季守业,很是惊讶的跟他说:“大伯,他不会喜欢知道我天天做的事情,我做得很有趣,可是写到纸上面会相当的无趣。”季守业无心跟这个一个明显不识情的小女子继续说下去,他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交到布氏的手里面去。

季安宁被季守业直接驱赶走了,随后季守成来到他的书房里面,他笑着说:“大哥,我在外面遇见宁儿,她有事来寻你说话?”季守业笑着招呼季守成坐下来说话,他把事情说给季守成听,他听后一样笑了起来,说:“外面的人,把这事传得五花八门,结果是这样的单纯。

顾家小十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妻子,我们家宁儿只是需要一个清静的内宅。那有外面人说那样传奇,什么顾小十等了宁儿十余年,他一直在等她长大。什么宁儿自小相中顾小十这个英雄,如今总算盼到顾家来提亲。”

季守成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不已,从前他是有几分信流言里面有八分真相存在,如今他相信流言里面只有一分真相存在,那就是结果。季守业瞧着季守成的神色,他笑了起来说:“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只瞧我们自家的孩子,宁儿可是那种有闲情逸致的人?

我瞧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你说这孩子怎么会如此心大,顾小十写信来,她应该顺势利用这个机会与他多亲近起来,才是最为上佳的表现。可她那封回信,就是旁人都能瞧出来她的应付了事。”

季守成笑起来说:“大哥,你这是关心则乱心。宁儿这样的行事,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上杆子的买卖,从来不会是好的买卖。顾小十如果有心,不管如何也是应该由他来先走这一步。唉,与宁儿相比,我家贞儿显得行事太过稚嫩。”

季守成提及季安贞时,他的心里就叹息不已,他如何不知她对季老太爷父女的怨气。只是她的方法,如何能在那对父女面前走过一招,自然只有自取其辱的下场。季守成很是心痛女儿受挫折之后的神色,可是他心里很是明白,季安贞总要经一些事情,才不会那样的想当然。

季守业瞅着季守成的神色,提醒说:“她就要嫁出去了,从此之后,两相不往来。只要她能安静不惹事,就由着她去吧,我们为了那一点共同的血脉,就为她做好最后的一件事情。”季守成皱眉头说:“大哥,还是由我去护送她出嫁吧。”

“我们安排的行程,这边赶去那边在客栈梳洗之后,正好是迎亲的吉时。你瞧着他们成亲之后,第二天就赶回来吧。至于日后什么事情,我再也不想与那样的女子有牵扯了。”季守业在季守成面前说话一向坦然,而季守成听他的话,同样是一脸赞同神情点了点头。

两人都有一种就要嫁祸的庆幸心思,季宝花嫁了之后,季老太爷无人相帮,他应该能安分的养老。季守业跟季守成提起都城的亲事,季树正写信回来,季树立和季和适两边亲家都提出要求,因为来往距离的问题,想要把孩子们的亲事,直接定在都城那边进行。

两边亲家都提出邀请季家人如住他们两家的别院,只是季树正已经看好一处宅院,他已经买了下来,现在正进行整修。季守业和季守家商量过后,兄弟两人都觉得这样最好。他们季家的人,正好利用这个时机去都城小住一些日子。

家有老人在,季守业和布氏商量过,他们夫妻留守在家里。季守成提出来,还是他和宁氏留下来,他毕竟已经去过一次了。季守业这边可是长孙成亲,这样的大喜事,他们夫妻一定要亲临,才会显得隆重。

季守业笑着直言拒绝了,他说得很是分明,他请假比较不方便,而季守成这一处明显要容易一些。有他在都城,他也能放心季守家的行事。至于女家这边,田氏有田家人帮衬,大面上一定能完善。季和适所娶女子家门不高,邵氏一向行事稳妥,自然用不着布氏前往做帮手。

季守成没有做作的再推拒下去,他是有心带着妻女去外面走一走,免得她们的眼光拘在方寸之地,行事起来显得有些小家之气。季宝花出嫁的日子虽说近了,可是兄弟都没有把那事当成正事布置,最多是后院里挂红。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改变

季守业兄弟直接越过家里的女人们做了决定,他们都认为一个庶女的亲事,是用不着太过张罗,那样事后拆起来太过费人力。季守业直接把安排事项说给季老太爷听,他瞧见他面上愤怒不平的神色。

他相当客观的跟他解释说:“父亲,她对我来说,是一个不曾被我母亲认可下来的庶女,她在我的家里出嫁,如果太过隆重了,那我要把我嫡亲的女儿置于何处?”季老太爷的面色变了又变,他总以为季守业永远不会跟他这样直接无情的说实话。

季守业就这样轻松的把一直掩饰的事实说了出来,季老太爷气愤不已,他有心想要说什么,可是现实的确如季守业所言,季家老太太从来不曾认可他身边的任何女人。他那时候斗气也不曾真正觉得的季老太太的行事,对他会有任何不好影响的地方。

如今季老太爷明白过来,以前他不曾在意过那些庶子女,那些影响自然无关重要,而且季守业兄弟也乐意放过那些安分守己的庶弟妹们。现在季守业的实话,他想起季宝花的亲事,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冷着脸说:“老大,你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想要我主动开口来求你稍稍通情一些?”季守业瞧着季老太爷面上的神情,他缓缓摇头说:“父亲,我们与男家说得很是清楚,她出嫁之后,她在夫家的事情,我们一概不会关注。

我们的话已经放了出去,想来男家来的接亲人,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意。”季老太爷很是愤然的瞧着长子,然而他在这方面无话可说,他身上一向不存余银。近几年来,他存下来的所有银两,这一次,他都大方拿给季宝花当私房银子用。

季老太爷和季宝花这几年做下来的事情,堆积起来太多的积怨,已经磨光季家人对他们原本就薄弱的情意。季守业只是来跟季老太爷做一番交待,以免他去寻布氏要东又要西。季老太爷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如果这一次来的是布氏,他自然能吩咐她一些事情。

季老太爷满眼恼怒神色瞧着长子的背影,他知道他要寻布氏过来的计划,只怕是就此夭折。而藏在季老太爷内室里的季宝花,她满脸泪水出来瞧着季老太爷追问道:“父亲,嫡母不曾喝过姨娘奉给她的茶吗?”

季宝花原本就觉得老天不公,她有如此容貌品性文才,却把她生为庶女。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真实的身份比庶女还不如。季家兄弟如果要以此为把柄,她这一辈子在夫家遇到任何的事情,她都不敢来季家求助。

她很是垂头丧气在季老太爷身边软坐下来,低声说:“父亲,你为什么不让姨娘给母亲奉茶呢?”她此时已经信服季守业的话,他是从来不说空话的人。季老太爷如何能跟女儿说明,他其实那时候与季老太太闹得很拧,他不愿意为任何女人在她的面前低头。

如今他就是想要为了季宝花在季老太太面前低头,可是已经无那个时机。他低声安慰季宝花说:“花儿,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在外面传那种花,你那些庶兄姐们与你是一样的身份。”季宝花满脸震惊神情瞧着季老太爷,她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人的身份如此。

可是听季老太爷的话,季守家之后,他所生的儿女,原来他们身份一样是不能真正追究到底。可是她一样听出季守业话里的深意,那些人的身份,只要季守业兄弟认同下来,他们都是庶子女的身份。

季宝花直到此时才后悔起来,年少无知做下来的错事,她可以面对季守业兄弟说,那是听季老太爷的话行事。后来这两年做下来的事,她是没有任何说白空间。季宝花这一次是真的哭得很是伤心,难怪季家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去介意她做下的任何事情。

他们心里面只怕是早已经没有当她是亲人看待,将来她在夫家只能勉力支撑下去,而她就是有心想要依靠的娘家人,也只有一个日薄西山的老父亲。季老太爷很是心疼的瞧着季宝花,父女两人相依为伴多年,他对她,终究还是几分真情存在。

季老太爷低声跟她说:“花儿,时间不多了,可是你还来得及为你嫁妆做一些事情。你别记挂着你的面子,将来不会再来往的人。你不管如何,要她们添妆时,为你多添一些实用的东西。”

季宝花的面色变了变,她有心拒绝季老太爷为她的这一番谋划,可是现实逼人弯腰低头。她擦拭干净面上的泪痕,跟季老太爷很是认真的商量着说:“父亲,只怕她们是不会来为我添妆,我瞧着季家的女人们,都是极其心硬的人。”

季老太爷很快的笑了起来,说:“最后一次,她们当中总会有人来给你做面子情。你再趁着这几日的时光去跟人告别一番,她们要面子,总会有所表示。”季宝花面上泪痕已消去许多,她的眼神镇静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她就要为自已去做最后最好的打算。她的眼神坚定下来,她跟季老太爷说:“父亲,我出嫁之后,只怕这几年里是无法照顾到父亲,但是我会努力几年之后,把父亲接到我的身边去照顾。”

季老太爷自然是不会信服季宝花的话,只是她愿意这么跟他说,他的心里还是高兴起来。他笑着说:“那父亲会在十层楼道观里等你的好消息。”季宝花瞧着季老太爷轻点头,她的心里对未来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自然识趣的不再说下去。

那人这般轻易的受她吸引,改变长辈们早已做下来的决定。将来的事情,她瞧得很是明白,大约只有儿女才是她最为稳妥的依靠,然而她的年纪太小,生儿育女的事情,她最早也要两年之后进行。

季宝花沉下心思来跟季老太爷商量起她的行事,她要出手就要有利可图。季老太爷在这方面有几十年的经验,他自认比季宝花要了解女人的心思。

第四百六十九章 走动

冬天里,季安宁除去外出去一园和老园外,多数时间都在三园。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田氏的房里,她会坐着做针线活,有时候也会跟着季树森一块玩乐。田氏很是享受这种儿女相陪的家居生活,她的面色明显的红润起来。

季守家依旧如同从前一样的早出晚归,他每次归来能听到主人房里孩子们的笑声,他的面上笑容便会浓上一些。只是他只要进了家门,孩子们的神情多少会收敛起来,很快大家寻了机会告辞而去,只留下年幼行走不便的季树森相陪父母。

季安宁很是仔细观察季守家待她的神态,他待她一直不冷不淡,面上笑容不多,常常眼里无她,要给人提起来,他方能想起有这么一个女儿。季安宁的心里很是明白,他们父女终此一生大约也只有这么厚的父女情意,如此甚好,父女情太重太深,她怕有些担不起。

季宝花出嫁的时日,一天天临近,那边人家的消息已经传到季家来。季宝花分外的忙碌起来,她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老园去拜别季老太太。自然在院子门口就给人拒绝下来,她立时不管泥泞地面,直接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她起身之后,就这样顶着满面泥污的模样,照旧的回到后院去。季老太爷在院子里漫步,他瞧着季宝花的模样,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季安宁听说季宝花做出来的事情,虽说没有惊动季老太太,可她现在能这般的弯腰低头,还是让她惊叹不已。

季宝花随后衣裳整齐又去了一园,布氏很是客气的招呼了她。布氏客气,季宝花奉承,听说气氛非常的好。后来季宝花回到后院后,布氏让人给她送去了添妆的两块艳色布料。当然她还专程拜访了侄子媳妇们,又笑着陪着几个无知孩童说了一会话。

她后来寻了季洁悦说话,据说她出一园的院子门,那是满脸的笑容。季宝花第二天去二园拜访,自然没有一园这般顺利,宁氏直接让人把她挡在外面。季宝花直接在门口回忆起季守成夫妻待她的好,以及季安贞待她各种友善和陪伴之情。

她说到感动之处,眼中泪光闪烁不已。宁氏最后只能迎这样的人进了家门,总不能让娇柔的她在外面哭得晕倒过去。后面的事情,只能说听说,听说季宝花离开二园时,那面上有着含泪释然的笑容。

当然二园随后也给她添妆,东西不多,同一园一样是两块质量不错布料。田氏听说后,她和季安宁说:“只怕我们也要准备两块过得去的布料,她来这么一趟,我们不能让她白来啊。”季安宁笑瞧着田氏,她一脸的愤然神情,明显的心不甘情不愿。

季安宁笑瞧着她,说:“她如果要走这么一趟,我们家只当用两块布料消了这个灾祸。”田氏轻叹息起来,说:“她这些年要是稍稍的懂事一些,我们家的人,谁都不会小气到只给她两块布料了事。”

季安宁想着季家为季宝花准备的嫁妆,一园的季守业布氏夫妻最终还是没有薄待这个庶妹。只是落在季宝花的眼里,她一定不会有知足的感觉,她只会认为季家对不住她。季安宁的心里,季宝花就是一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轮到季宝花来三园的这一日,季安宁直接带着季树森避到自已的院子。然而还是避不开那个有心人,季宝花特意寻到季安宁这边来,季安宁只能开门迎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季安宁冷着脸面对季宝花。

季宝花瞧着季安宁很是痛惜的说:“宁儿,我们相伴多年,我嫁后,只怕我们此生不得再见。如今我只能盼着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面,我盼着你未来夫婿官运亨通,夫妻恩爱如一。宁儿,只怨我悔得太晚了,我有心想与你好好的相处,可惜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季宝花说得声泪俱下,难怪能感动得田氏派人把季树森接了回去,让她们有机会能够好好的说话。季宝花抬眼瞧见季安宁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她的心里暗自不乐起来,她在田氏面前这么一说话,她的心里顿时就软和下来了。

季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扫季宝花,她很是轻淡的跟她说:“庶姑姑,我虽已经定下亲事,可是我不喜与人谈论我的亲事。至于未来夫婿什么,我更加不愿意去提及,因为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有所变化,我不知你不知,大约只有天知。”

季宝花只觉得季安宁这是转着弯子嘲讽她,她的脸红了又红,低声说:“宁儿,你不领我的好意,也不必如此的言说。我的亲事,是与贞儿相关,可那时候他们两人只是相看过,并不曾正式定下亲事来。

我和他有天定的姻缘,纵然不是贞儿,也会有别的人牵线搭桥,千里姻缘一线牵。”季安宁瞧着她,静静的看一会后,说:“但愿你背弃这个家里对你难得好的人之后,你能得到你所求的美满姻缘。”

季宝花面上闪过鄙弃的神情,她如何不明白季安贞对她的利用,只是她从来不曾给予她机会去踩她上台子。季宝花笑瞧着季安宁叹息着说:“宁儿,你这样单纯的性情,将来如何能生活在顾家?你以为贞儿对我无所图吗?她是想利用我去出风头。”

季安宁顿时更加无兴趣与她多说下去,她轻摇头说:“她就是利用你,可你并没有让她沾过你的光彩。她到底待你还是用了真情。这才会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面,相看相约时,拒绝母亲的安排,执意邀请你相伴而行。

庶姑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走吧。”季安宁说完话直接拿起身侧的针线活,她低头认真的做起来。她很快的沉浸进去,忘记房里的季宝花。而那个女子候在一旁一小会,瞧着季安宁旁若无人的举止,她终是失望的离开。

季宝花添妆这一日,外面还是有她几个交好的人上门来添喜气。只是季安宁季安贞这一对堂姐妹都不记她的这一回事,而季洁悦让人送去一只银钗做礼物,她本人有事不能亲临祝喜。季宝花从上午时盼到傍晚时,她终是明白,她在季家的人缘是一场空。

第四百七十章 准备

季宝花出嫁这一日,为了不误成亲的吉时,她要早早出发。天色暗黑着,风冷,季宝花站在后院的门口,冲着送别的季老太爷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她不等季老太爷开口,已用帕子捂住嘴,转头就往远处行去。

季老太爷抖动着手扶住门框边,瞧着季宝花一身新嫁衣慢慢的远去。季守业从侧边行了过来,他走近已在风中抖动的老人家身边,说:“父亲,你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冬天的风,进去歇着吧。”

季老太爷一脸阴狠的神情,瞧着他说:“老大,你的心里正乐着吧。我现在成了一个孤寂老人,无任何人相伴,无任何人与我说话。”他转身往内里走去,步履蹒跚拒绝任何人的扶助的走着。

“哐啷”门重重的关上,季守业瞧了瞧那黑黑的窗子,他转头走前,吩咐小厮们注意季老太爷的动静。他原本是担心季老太爷离了相伴多年的庶女,他的心情会不太好,却没有想到反而成为他那被迁怒的对象。

季守业在心里暗叹息一声,他们父子之间往日的情份,终究是不可以追回头。季守业向着一园方向大步走去,他上有老下有小,他没有空闲心思来叹息任何的事情。一园里,布氏已候在屋里,她听见外面的动静,立时迎了出来。

季守业瞧着布氏面上的神情,他的心里暖了暖,说:“二弟做事一向周全,那人已经出了季家。父亲也入房休息了,天,还黑着,你入房再歇一会吧。”布氏笑瞧着他说:“大爷你去歇一会,有我在旁边守着,你别担心会误了时辰出门。”

季守业布氏相伴着进了房里,他在主位上坐下来,笑着对布氏说:“我不睡了,你为我备浓茶吧。”布氏倒茶的动作停顿下来,她使人进来换茶汤。等到人下去之后,她瞧着季守业的神色,低声问:“可是父亲给你下了脸子?”

季守业苦笑着瞧向她,低声说:“我和他,父子一场,我总想着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惜父亲的心思,在那一年已经改变了。那个女子出嫁之后,只怕父亲会撕破最后一层尊上的外衣,你日后要小心应付他。”

布氏一样皱眉头起来,季老太爷原本就有些难缠,这一次他们为季宝花准备的嫁妆,明显没有如那对父女的心愿,他当时就派人传她过去,只差跟她直言要按季安玉的嫁妆份额来。布氏不想跟他起争执,只能装作不懂的应付过去。

此后,宁氏告诉她,季老太爷也传呼她过去说话,所说意思相同,要她按照她给她嫡亲女儿的份额来准备季宝花的嫁妆。宁氏是沉默以对许久,瞧着季老太爷执意要一个答案,她忍无可忍说:“她图谋了我女儿的亲事,休想再来谋划我要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季老太爷也叫田氏过去问事,他直接问田氏为季安宁准备了多少嫁妆?田氏听布氏和宁氏的话后,她的心里早有准备。她把季守家为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的亲事,已经操心得焦头烂额的事实,一一说给季老太爷听。

至于季老太爷如何想法,她无心去关心,毕竟这位公公从小冷淡她的夫婿,后来冷漠相待她的儿女。季老太爷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他直接冲着田氏发话说,要传季安宁来说话。

田氏的脸有些阴柔下来,从多的孙辈里面,季老太爷最不喜季安宁,她可不想让女儿来他的面前受冷落。她直言以季安宁有事拒绝,可惜季老太爷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法子完成。田氏前脚走后,季老太爷身边的人,后脚就赶去三园传季安宁。

田氏面对季老太爷的身边人,气得压抑不了脾气,说:“老太爷明明不喜这个孙女,他何必又要传这个孙女到面前去。”反而季安宁的反应平淡,季老太爷和季宝花一样是无事不献殷勤的人,只怕她不去这一趟都不行。

田氏是有心护持着她,可是她抵不过季老太爷那孝顺的招牌。季安宁当着季老太爷身边人的面,她笑着说:“祖父许久不曾召见我,只怕是起了心思想见一见我。母亲,我去见一见祖父,我想我很快就能回来。”

熟州城里的季家,一向都是季守业夫妻当家作主。季安宁不怕季老太爷话语上面的发难,她早不把这位老人家视为亲人,他所说的话,对她自然不起什么影响。相对田氏的担忧,季安宁的反应实在太过正常。

田氏还是悄悄派人通知了布氏,她是无法在季老太爷那里护到女儿,可是布氏却能够保女儿的平安。季老太爷这一次派出来的人,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他一直冷着脸在前面行走,时不时回头瞧一瞧季安宁有没有跟上来。

季安宁的步伐不急不慢的缓缓而行,她还顺带跟身边丫头感叹说:“这院子里的风景,一年比一年好。过几日,庶姑姑就要出嫁至远方,想来她这一辈子是少有机会能归娘家来。”季老太爷身边的长随脸色一样的不太好看,他一直以为季安宁天生软弱可欺。

现在他知道他看错了眼,只怕这位小主子只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的性子,逼得急了一样的会咬人。他慢慢的放缓脚步,季安宁瞧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对季老太爷忠心太不值了,季老太爷后半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为身边人添乱子。

季老太爷在院子里面见季安宁,冬天风吹得树干响了又响,他老人家的身体可不比年轻人。他黑着脸很是不耐烦的神情问季安宁:“你的父母为你备下了多少的嫁妆?”季安宁满眼的诧异神情瞧着他,很是关心的问:“祖父,你可是吹了风受了凉有些头痛起来?”

季老太爷如果没有发烧迷了清明,如何会当着孙女的面,问及她父母为她准备的嫁妆?季老太爷恼羞成怒的瞧着季安宁,冷声说:“你知道多少,就跟我说多少的事情。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祖父,你是不能转着弯子在我面前说嘲讽话。”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说一说

季安宁冲着季老太爷轻摇头之后,她很是恭敬的向他行礼后,说:“祖父,我不知。”季老太爷手握着拐杖,他手上的青筋爆出来,他冲着季安宁怒道:“你天天守在家里,如何会不知你父母为你做下的事情,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季安宁默然低垂下头,由着他用力的在院子里怒吼起来。季安宁只在他停顿的时候,委屈的抬头辩解说:“祖父,做儿女的如何能知道父母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季老太爷越发的气急起来,他的拐杖直接就要挥向季安宁。

季宝花此时冲出来挡了下来,她瞧着季老太爷满眼泪光说:“父亲,女儿就要嫁出去了,你要是给不听话的晚辈,气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女儿只怕不能在你的身边长期服侍得周全。”

季安宁很快瞧明白季老太爷父女的把戏,果然柿子拾软的捏。她笑着对季宝花微微行礼后,说:“祖父这里有庶姑姑相陪,想来会顺心顺意,我先行告退。”她不待季老太爷和季宝花有任何的反应,她直接转头就加快步子走了。

“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季老太爷在后面叫嚷着,季安宁回头冲着他说:“祖父,你的身体不适,我去跟大伯母说一声。”季安宁带着丫头们小跑起来,她一心一意的往一园跑去。

布氏正一脸着急神情坐在屋里等候着消息,她听人说季安宁跑着过来了,她有些担心的出了屋子。她瞧见跑过来的季安宁面色红润,面上并没有不妥的神情,布氏松了心思。她瞪一眼季安宁,问:“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一个女子在院子里跑着行事?”

季安宁立明明白布氏的心意,她停下来之后,喘着粗气跟布氏说:“祖父身体有些不太好,我过来跟大伯母说一说。”布氏立刻安排人去请大夫,她有些担心的跟季安宁说:“走,你陪我去后院看望你的祖父。”

季安宁一脸恭顺的陪在她的身边,两人要往外面走时,布氏有些担心的说:“你刚刚跑着过来,只怕身上会有汗水,如果放慢脚步风一吹,只怕会受凉。宁儿,你去悦儿那里先坐一坐,我去瞧了你的祖父,再回来跟你说情况。”

季安宁自然是坚持要相陪布氏前行,而布氏为季安宁的身体着想,紧持拒绝她的陪同。叶氏过来听说情况之后,她笑着对季安宁说:“宁儿,你去悦儿那里等着我们。你大伯母这里有我侍候着,我绝不会让你大伯母在路上掉一根头发丝。”

季安宁瞧着叶氏的神情,她们两人偷偷笑着交换一下眼神,布氏自然是乐见儿媳妇与家里小姑子相处得亲近。她笑着说:“行了,宁儿你实在担心,就在我的房里候着。悦儿知道你来了,她一定会跑来见你。”

季安宁顺从布氏的安排,直接去了布氏的房里。她依着平常的习惯,还是坐在布氏常坐的位置侧边的坐位。季洁悦听到消息很快的跑了过来,她跑得气喘吁吁,季安宁赶紧迎她坐在身边,跟她说:“你急什么?我这一时又不会去别处。我刚刚一路跑来,大伯母已经说了我。

幸好大伯母不在房里,要不然她又会让人来教导我们两人的规矩。”季洁悦打量季安宁过后,她轻舒一口气说:“后院那位老太爷怎么会想起你来?”季安宁苦笑着说:“因为我最笨,所以他寻我问话。

可惜我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笨,我什么都不知道。”季洁悦很快的反应过来,她惊讶的叫起来:“他找你来问嫁妆的事情?”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她面对季洁悦目瞪口呆的神情,她的心情一下子欢乐起来了。

她笑着很是好心的帮着季老太爷解释说:“老太爷只怕是舍不得女儿出嫁,所以关心家里所有女子的嫁妆情况。可惜我距离成亲还有近两年的时间,我母亲现在一心想着哥哥给嫂嫂下聘的大事,暂时还没有心力来关注我的亲事。

再说距离我成亲还远着呢,眼下那有哥哥成亲的事情,更加让人欢喜的,我又不是真正的傻子,怎么会在这样的关口上面,去跟父母去打听他们日后能给我多少嫁妆的事情?老太爷问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情。

我想着,一定是老太爷身子不适,才会执意要我给一个答案。我跑来寻大伯母,就是想着可不能让老人家的小病拖得太久,那样容易成了大病。”季安宁和季洁悦都相信布氏房里服侍的人,她们很是自在的说着话。

季洁悦悄悄的向着季安宁竖起拇指,季安宁与顾石诺定下亲事之后,外面的人,明显很是关注她。季家的下人们因此都清理过一遍,如今能够入房服侍的人,都是忠心口严实的人。季洁悦面上一脸担心的神情说:“那我等祖母回来听一听情况,要是老太爷实在不好。

我一会陪你去后院给老太爷请安去。”季安宁一脸神情严肃的点头说:“悦儿,老太爷年纪大了,我们一定要常去关心他。只是我不太讨老太爷的欢心,为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我还是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能好好的休养身体。”

季洁悦满眼笑意瞧着季安宁,她凑近她的耳边说:“宁姑姑,你这样就很好。”季安宁微微笑了起来,她没有心思去面对一直不喜她的长辈。她笑着低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季洁悦听着她的话,她笑了起来,说:“宁姑姑,我有一个花边,怎么都做不好。

只是花棚架子太大,我不好搬去三园。你这几天有空过来指点我,可好?”季安宁如何不知季洁悦的心思,她笑着说:“我正绣着帕子,我拿过来和你一起做针线活。”季洁悦笑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已经知道她们将要去都城的好消息。

她神神秘秘的跟季安宁说:“叔祖母有没有跟你说,过年后,我们要一起去都城的喜事?”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田氏是决定一家人全去都城。而季洁悦这一次去后,只怕此后少有机会再回熟州城。

田氏提醒季安宁暂时不要跟季洁悦说这桩事情,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她的大堂兄大堂嫂亲自与她来说一说。

第四百七十二章 粘

季宝花出嫁这一日,季守业布氏早起了一个时辰,季守成做为送嫁的人,他早起了一个时辰,而季老太爷大约是一个晚上不曾安睡过去。等到季宝花出了季家的门,他直接吩咐闭紧院子门,他要好好的歇上几天。

季安宁是照平日的时辰醒过来,她听身边的大丫头提醒一句之后,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季安宁早上去见过田氏之后,她就去老园看望季老太太。前一阵子风大,老人家的嗓子有些不太好。

幸好大夫诊治之后,老人家服了三剂汤药又恢复过来。季老太太的房里清爽大气,季安宁一向习惯这样的舒适家居环境。只是季洁悦私下里笑说,这是因为她性情懒散的表现。她就喜欢房里摆设太多的精美小物件,有空时握在手里好好的赏玩一会。

季安宁欣赏季洁悦房间布置的精致,可是她却不喜欢房间里堆积太多的东西。她自认为这是因为她太过容易喜新厌旧的原故,这话把季洁悦逗乐起来,她笑着说:“宁姑姑,你每一次你都把你的懒散,用别的原因代替过去。”

季安宁直接捂脸不见人,有时候身边有一个相识相知从小一块长大的人,还真是做不得一丝假相。季洁悦轻轻的笑了起来,季安宁直接放下手去,她直接扑向季洁悦的身上,伸手去揉搓着她的两边脸颊,口里威胁着说:“笑,我让你笑得更加的美丽。”

季洁悦自是反身相扑过来,两人都深知对方的弱点,笑闹声音很快的传了出去。布氏和田氏候在不远处,布氏的脸上有着深浓的笑意,她喜欢小女子们如此的有生气。田氏面上神情显得凝重起来,她觉得这样的行事有些太过不稳重。

布氏回头瞧见田氏的神情,她微微皱眉头之后,笑着说:“她们年纪尚小,就由着她们这般欢快多一些时候吧。”有布氏的话在先,田氏不好再有多的表示,她只是担心的跟她说:“娶妻娶贤,宁儿的性子还是以沉稳为好。”

布氏笑而不语,那些年,如果田氏不是这般的性情,季守家当年也许不会出那些事情。她的心里面,还是偏向她亲手带大的小叔子,她心里何偿不曾怨过田氏行事太过固执,她待夫婿事事讲规矩礼节,私下里都不肯软化相对夫婿。

布氏当年追问过季守家,明明他们夫妻恩爱,为何他会对外面的女子起了心思。季守家是迟疑许久之后,他吞吞吐吐的跟布氏说明了田氏与他相处太过守规矩礼节,他有时候认为田氏心里面是没有他这个夫婿。

后来季安宁跟在他们夫妻身边时,布氏是有心放纵着季安宁的天性,她不想季安宁的性情如田氏一般。当然她这样的心思,她不会说给田氏听。如今季安宁私下里活泼伶俐会哄人的性子,他们夫妻是最大的享受者。

季守业曾经很是感动的跟布氏说过,她和邵氏功劳最大,把一个天生性情冷清的孩子改变成这般的讨喜模样。两人都知道季安宁只会在特别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那么轻松的一面。季守业叹息着说:“宁儿的夫婿如果诚心诚意待她,将来屋里就添了开心宝。”

而反之,季安宁则会一世紧守着规矩待他,她守得住她的心。季守业对季顾的亲事,有太多的担心,然而孩子大了,总是要面对成亲这样的大事。当年季安玉出嫁时,他也是前前后后好几年不曾安心下来。

如今轮到季安宁身上来,他一样暂时无法安心下来。季守业跟布氏说:“我们以后再也不把女孩子放在身边教养,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我有时瞧着老三那种无事人一样的状态,我都有些想要对他动手。

他生而不养也从来不曾真正的对儿女过心思,他就是对立儿,只怕他的父子感情,也不曾如他所说已经到了骨子里面去了,我瞧着最多只是到了肉下这一层的感情。”布氏被季守业的话逗乐起来,她笑着说:“大爷对他们的感情却已入了骨头内里。”

季守业认可的点了点头,说:“转眼立儿成家立业,只要他事事平顺,我便能对他放心下来。我瞧着立儿的性情,只怕将来对老三会孝,则未必会顺着他。”布氏瞧着季守业只是笑,她想起季守家前几天过来与她说话,他直接说,他年纪大了之后,还是要伴着长兄嫂生活。

布氏笑着把季守家的话说给季守业听,他听后叹息着说:“瞧一瞧,这都成了甩不掉的牵绊。”季守业相信季守家的话,他大约是会觉得跟在他们夫妻身边,他的日子过得舒服自在,事事都有人帮着想帮着去安排。

季守业有些头痛起来,他跟布氏说:“老三这样的性情,他执意要跟我们在一处说话,难道我们推拒得出去吗?这样一来,将来只怕会累到正儿夫妻两人。”布氏心里则没有这种想法,她是宁愿去面对季守家田氏两人,这两人都不是有什么名堂的人。

大家在一处说话,也只不过是占了一处院子而矣,对他们大家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们一家人加起来在翻倍,都不如季老太爷一人的折腾劲。布氏见到季守业不反对,她悄悄说:“有机会时,你把老三的想法透过正儿知晓。”

季老太爷季老太太年纪一天天老了起来,谁也不知那一天几时来。父母不在了,兄弟们一般都会分家另过日子。季守业没有心思一定要把两个弟弟绑在身边过日子,他早想过那时候就此各家分开去。

季守业笑着说:“老三想要跟在我们的身边,就由着他去。只是立儿大约不会愿意继续过这样粘着住的日子。将来就由着立儿兄弟各自分府另居,省得老三这个不成事的人,最后因他的行事不公正,而把儿子们牵累得兄弟情意浅薄起来。”

布氏认可季守业的意见,季守家从来就是一个不懂得掩饰真性情的人。这样的人,做为长辈,得到他宠爱的晚辈,是一种幸。而不得他喜欢的晚辈,则是一种不幸。季安宁幸好是不曾有同胞姐妹,在季守家无别的女儿可以疼爱时,她还能得到做父亲的人,少许爱护的眼神。

第四百七十三章 允

季宝花出嫁之后,季老太爷一直心情不爽,却不曾影响到季家别的人。二园里,每天都是欢欢乐乐不已,宁氏忙碌得脚都要走得细小起来。宁氏亲自来三园里请田氏帮忙,她又亲切的跟季安宁说,希望她空时去二园寻季安贞说话。

季安宁面对宁氏的盼望之情,她只能微微笑着却不曾松口下来。她与季安贞中间有太多细碎的小事隔阂着,两人谁也无法愿意低头迁就将就对方,这样那可能好好的相处下去。既然是这般的尴尬情形,那两人之间最好的情形,就是互相敬而远之。

季安宁如何瞧不明白宁氏眼里的神色,她是希望她面对季安贞时,她做那一个低头的人。她提醒说:“宁儿,你二伯父待你们兄妹一向是诚心诚意,我也从来不曾空待过你们这些侄子侄女,对吗?”

宁氏一向面子上的事情做得很是周全,就一点而言,她比田氏强。季安宁笑着点头说:“二伯父和二伯母都是极其慈爱的长辈,我盼着你们两位长辈事事如意。”宁氏眉眼含笑起来,而田氏眉心下意识的轻拧起来。

宁氏很喜欢季安宁识趣的一面,她笑着说:“宁儿,你这般懂事的性子,很得我和你二伯父的欢喜。只是你的贞儿妹子被我们太过娇惯,有些不识人间烟火。你是她的堂姐,你有空帮着我劝一劝她,以免她将来去夫家后,还不懂得收敛起张扬的本性。”

她的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话语表现得那样真实。田氏在一旁笑瞧着宁氏,说:“二嫂,你啊,太过夸奖宁儿这个孩子了。前几天,大嫂还跟我说,她担心宁儿这般真性情的行事,将来如何在顾家安稳的生活下去?

她跟我商量说,有没有法子,让宁儿去跟田家有关的亲戚家人多接触一些,这样她能早些学会如何应对外面的人事。”田氏原本是舍不得季安宁去田家小住一些日子,现在她瞧着宁氏的神色,只怕她那个精明的大嫂,已经预料到宁氏会有这样的提议。

田氏当下决定,她一会悄悄送信回田家,让她大嫂子快快派人来接季安宁去田家小住。季安宁瞧着田氏面上的神情,她在心里暗叹起来,就是嫡亲兄弟之间的人情,都不能轻易的欠。宁氏分明就是借着季守成待侄子侄女的好来说话,她面上说得是尊重季安宁的选择,可话语里则透出不同的意思出来。

季安宁瞧见宁氏眼里不悦神情,她定下亲事之后,在娘家呆的日子越发的有限起来。而田氏与宁氏妯娌相处日子还长。季安宁笑瞧着宁氏,说:“二伯母,我外祖母年纪大了,她老人家有些想念我。”

宁氏却有些不相信的瞧着她,田家老太太可是有嫡亲的孙女,她的心里不去想念嫡亲的孙女,反而会待外孙女更加重视吗?宁氏笑起来说:“我听说你表姐就嫁在近处,她可常会去探望你的外祖母?”

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说:“我表姐一直很有孝心,她在这里的时候,常会回娘家来探望的。只是我表姐夫前一阵子受人提携前往都城,我表姐自然要跟着他一块前往。我大舅母也是担心外祖母心情受影响,她派人来跟母亲说,要我去小住一些日子。”

季安宁敢当着田氏的面,这样的跟宁氏说话,她是信服田家与田氏都会愿意帮她回转这样的小事情。田氏顿感到她的太过反应迟钝,明明有娘家人做借口,她为何要用布氏的名义。当然布氏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也不应该要在这样的时候说出口来。

宁氏的神情很是不悦起来,然而她却不能因这样的小事情,就能田氏季安宁母女生气。她转而笑了起来,说:“唉,我也没有想过宁儿在外祖家里这么的得到长辈们的欢心。那等到你回来之后,你再常来二园和贞儿说话吧。”

宁氏把话说到这样的程度,田氏和季安宁自然只能顺从她的心意。等到宁氏离开之后,田氏面对着女儿,她的面上有着羞愧神色,说:“宁儿,我知道你不乐意与贞儿相处,可我没有法子坚决的拒绝你二伯母的请求。

你二伯父待你们兄妹是真心实意,他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执意要你做出来回报。”季安宁相信季守成待他们兄妹的亲近与诚意,可是宁氏待他们总是要隔了那么一层触不到的纱。

季安宁轻轻笑了起来,说:“母亲,我其实很想去大舅家住一些日子,先前我不好意思跟你说,现在母亲就答应我吧。要不然,我把梢儿和林儿一块带过去,有外祖父和大舅舅和表哥们瞧着他们的功课,他们将来在学业上面不会不如哥哥。”

田氏被她的话惹得笑了起来,季树正不在家,孩子们的功课的确是无人瞧着。季守业就是有心,可是他的公事太多,只能在休沐这一日泛泛的指正孩子们。季守家这个做父亲的人,当初学业可不是靠努力而成就,他是靠着他特别好的记忆力成事。

季守业就是有心想把孩子们的功课托付给季守家,他心里也担心孩子们同时会学到季守家身上那种对学问的应付方法。季守业只能自已扛下来,季守成是没有任何耐烦心来面对孩子们的学业。

季安宁那可能瞧不出来季守业的费力程度,他太没有空闲时间,就是休沐这一日,他的杂事同样的多。田氏让人悄悄出府送信去田家,她的心里已经同意季安宁的意见。季守家这个嫡亲父亲既然教导不了儿子,那他就别怪她让孩子们自小亲近外祖家的人。

这一日,季守家归来时,田家人已经派马车把季安宁姐弟接去田家小住。季守家听到消息之后,他很是愕然不已,心里暗恼怒田氏不先跟他好好的商量,她就先自行突然的做下了决定。他面上笑着跟两位兄长解释说:“孩子们的外祖父外祖母太过欢喜孩子们。”

第四百七十四章 习惯

季守业季守成兄弟是瞧着他长大的人,他们如何瞧不出小弟口是心非的神色。两人暗笑着交换神色,他们那不知道小弟那小气的小心思。他的心里,是不想自家孩子们的心里,有比得过他这个做父亲的人。

当然唯二被他允许孩子们心里能超过他的人,那只能是季守业夫妻两人。可惜这些年下来,季树立兄弟和季安宁很是自然的亲近外祖家的人。相比之下,孩子们心里对季守家这个父亲是淡了一些,可他对孩子们的关心,也只是兴趣来了,才会用心的那种长辈。

季守业是乐见侄子们有机会去田家,他这些日子训导这么多的孩子,很是有些吃力。他现在是相当服帖长子的本事,这么多年以来,他花了太多的心思在家里面,难怪他在仕途上从来不见有所进展。

季守业心里对季树正在都城的前程,很是有信心起来。他笑着对季守家说:“我是盼着他们兄弟能在田家多呆一些日子,有他们的外祖父舅舅表哥们瞧着,他们的功课一定能有所进益。田家的家风不错,宁儿在田家也能长见识。”

季守成经过宁家那些事情之后,他很是羡慕季守家的命好,他的妻族人口兴旺又能互相依靠,他在都城走了那么一趟,可是受了田家恩泽的人。他早跟宁氏打过招呼,让她一定要好好的与田氏相处。

季守成心里如何不明白宁氏的心思,她总觉得妯娌三人里面,她的家景最好。因为布氏的精明能干,而季守业待她的尊重,宁氏的心里从来不敢小瞧这个嫂子。可她心里对田氏,多少就有些瞧不上。

季守成一样赞同的点头说:“老三,有田家人看着,你只管安心在家里候着。”季守家那种小心思越发不好意思的表露出来,他只能大气的表现说:“等过些日子,我上门去接他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外祖家的人,在这样的日子,还要分心来招呼他们。”

季守家回到三园后,他冷脸相向田氏,只是田氏对他的心思淡淡。他不愿意为儿女多着想几分,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就要为儿女多想一想。既然她的娘家人待她一直如故,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与娘家人亲近的机会。

季树森是一个不知事的孩子,天色一晚,他很本能的习惯依赖能靠得住的母亲。他依偎在田氏的怀里,那眼皮子一时低垂一时轻抬的瞅着季守家,嘴里嚷嚷说:“走,走。”他说话不算晚,只是说得不太清楚。

季守家对小儿子还是有几分耐心,他低声跟他说着话。季树森把脸埋进田氏的怀里,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自顾自的玩乐着。季守家很是失望起来,他瞧着田氏的神情,他不开口与她说话,只怕她在他面前会一直装傻下去。

季守家瞧着一心一意顾着儿子的田氏,他沉声问:“为何你不曾跟我商量过,就把孩子们送到田家去小住一些日子?”田氏这才抬眼正视他,她瞧着他的神情,她想了想把宁氏来过的事情跟他说了说。

季守家一脸不在意的神情,说:“宁儿的年纪比贞儿大,她本来就应该让着年纪小的堂妹。在她们相处的时候,你叮嘱宁儿多多退让贞儿几分。我就不信贞儿在她退让的情况下,她们姐妹还无法相处不好。”

田氏嘲讽的笑瞧着他,说:“那要不要宁儿顺便把定了亲事,一样的退让给人?”季守家怒了,他好好与她说着话,她却话题扯得这般的偏颇之处。他低声说:“我二哥二嫂不是那种会抢亲事的人,你休得坏了贞儿的名声。”

田氏很是仔细的瞧了瞧季守家,说:“三爷,你在外面可有瞒着我生下的儿女?”季守家以一种你实在不可理喻的神情瞧着田氏,怒声说:“田氏,我和你好好说话,你为何一直和东拉西扯的乱说一通?”

田氏瞧着季守家的神色,她轻舒一口气,说:“那就是你还没有安置过那些的人。既然你没有别的儿女,可你为何对你仅有的孩子们这般的不操心?宁儿和贞儿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她们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机会能好好的相处。

可是她们一直不曾好好相处过,如今两人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二嫂过来说话,她有那番心思,那是她做母亲的人,为女儿尽的心意。我心里能够想得通,我一样会为所生儿女去尽最大的心思,努力的想让他们成长自立起来,这样将来能少承受一些曲曲折折。

三爷,换成二哥来看这件事情,他只会要求顺其自然相处。而你这样一心一意要委曲宁儿去迁就贞儿,你这是为人父为人长辈之道吗?”田氏瞧得分明,季守家待儿女情意不重,他仿佛还不曾长大一样,他的心思还是浮在表面上。

田氏有时瞧着这样的季守家,只觉得他还是有些象季老太爷的性情,天性里就少了那么一根弦。她庆幸他没有如季老太爷那般的不想事,那位老人家是心里没有旁人的人,一心一意的放任自已的行事。而季守家的心里,还是有带着他长大的长兄长嫂。

所以他才会跟她悄悄商量着说,等到父母去后,他们年老之后,他不想跟着季树立居住,他想伴在季守业夫妻的身边。他已经习惯在兄嫂身边的日子。田氏自然是愿意去跟儿子一块居住,可她心里明白,她是拧不过季守家的执着。

她为儿子们着想,她也要答应季守家说的事情。她只是笑着提醒他:“这样的大事情,你问过大哥大嫂之后,还要再问一问大侄子夫妻的心意,而不是我们先自行按心意定下来。”季守家对兄嫂和大侄子夫妻一样的有信心。

他自信的说:“我们一样如现在这般生活,只是分他们一个院子。孩子们各自出府自立居住,他们一定不会反对,只会欢迎我们的居住。”田氏想着季树立兄弟在学业方面的出众,他们将来只要运气不差,一定会有一番成就。有子如此,季守家自然会被人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