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子,我们是小姐的丫头,可由不得你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没有面子的事情。”两个丫头可不敢接下中年妇人的话头来,她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一个苍老的守门男人而来,她们是为自家小姐而来,当然也是为了她们未来能过上好日子而来。

两个丫头想起主子许下的心愿,两人脸上羞色去掉一大半,她们直接冲着守门男人说:“刚刚可是我们家姑爷来过?”“啖,谁是你们家的姑爷啊?两个妖女子你们不说清楚来历,我们直接把人送到官府去问话。”

中年妇人可没有自家的男人好说话,她早就瞧不习惯这两个小女子的行事。她们说是丫头,可有事无事端着小姐的架子来指使她做事。她们还想方设法的想进入男主人的卧房,她早已经把两个丫头当成祸事头头看待。

两个丫头的脸色微微变了起来,顾家和宁家现在还没有正式联姻,她们在此处,也不知顾家和季家退亲顺不顺利?两个丫头神色惶然的互相打量起来,自家主子让她们来时,说得很是分明,说顾季两家一定会退亲,顾宁两家一定会联姻。

两个丫头的神色慢慢的稳定下来,那一位容貌美的昂起头来瞧着中年妇人,她冷笑着说:“我家主子很快就能与顾爷成亲,你等着被赶出去吧。”中年男人面上有些惊慌的神情,中年妇人脸上却有着深深的鄙弃神情,说:“顾爷如果是与你家小姐成亲,这活,我们不做了。

有你们这样的丫头,你们的主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和我男人都是实在人,可受不起你们主子的磨。此处不做事,我们可以换到别处去做活。”中年男人瞧着两个丫头问:“你们主子姓什么?我一会要请人跟顾爷报信。”

两个丫头一脸骄傲神情瞧着中年男人,说:“我们说给你们听,我们家主子姓宁。宁家在顾爷老家那一处可是大家,比顾爷先前定下亲事的人家,可不知要好多少。”中年男人瞧着中年妇人,他一个大男人从来不曾去打听过主子爷的事情。

而中年妇人一样皱紧眉头,主子那样的人,他身边只有随从小厮,平日里威严让人不敢抬头注视,她还真不知未来主母的姓氏。她直接跟两个丫头说:“你们回自已屋去,到底要如保处置你们,我们还要听顾爷的吩咐。”

两个丫头抬起头往里面走,两人都对自家小姐很有信心。那般美貌的小女子,有几个男人瞧着不心热。两个丫头的年纪虽然小,可是她们在宁家瞧过的事情太多,她们相信男人易被女色所迷。

她们家小姐可是在这城里客栈里住了好些日子,她每次单独跟老爷出门,回来后,她脸色绯红面上有着浓浓的喜色。两个丫头都觉得跟这样一位主子有前途,总比家里的四小姐这一次出来,她跟着老爷出去一趟之后,她的脸上就没有瞧见几分喜色,惹得老爷很是不高兴。

顾石诺重新回到军营里面,他面上神情很是不快,他招来留在军营随从盘问起来,说:“宅子里面有两个丫头,是家里谁送来的人?”随从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指着书桌上的一叠书信说:“十爷,我收到七老爷给你的信,来的人,说是季家送来的服侍丫头。”

顾石诺的脸色沉下来,说:“休得胡说,季家不会是那样的人家。”他一边说话一边从信堆里翻出信来,他随手拆开后,神色更加的沉怒起来,他冷笑着说:“明天,把那一处宅院给卖出去,不用惊动太多的人。

你悄悄跟守门的男女说话,等到卖主来之后,再跟人说,内里的东西附送给人。”他从信里面抽出两张身契纸,直接递给随从说:“这个给卖主,说这两人是附送过去的人,随他们如何打发。最好跟主人家说,那两个东西很是不安分,要是留着自已用,怕是会败家。”

顾石诺想了想,他跟随从说:“明天宅院里粗妇会送东西给我,你让她来见一见我。这些事情,女人比我们男人会做事。”他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守门男人是有些懦弱无能,可他家的女人瞧着就是一个分得清楚轻重的粗妇。

第四百九十三章 流言

第二天,顾石诺抽空见过来送东西的中年妇人,听那妇人战战兢兢的回话之后,他嘲讽的轻笑过后,叮嘱那妇人道:“你们夫妻看好那两个丫头,如果再犯一次看护不周,我可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

妇人满面汗水的应承下来,然后赶紧把那个丫头说过话跟顾石诺说了说。顾石诺听后面无表情的冲着她点头,说:“卖房子的人,你们带着参观房子,但是别让那两个丫头跟外面的人有牵扯。”

那妇人面有难色的说:“如果卖房子的人,要把她们卖到那种地方去,也行吗?”顾石诺冷冷的瞧着她,那妇人立时转变口风说:“官家大爷,这样贪心的小女子,就应该由着卖家做主。”

她告退下去,那双腿一直抖动着行走着,她觉得路很远。男人在门房里候着她,听她的话之后,他庆幸之后恨恨道:“你别同情那两个贱丫头,官家大爷如果卖了房子,我们都没有去处了。她们就应该卖到那种地方去,一个两个都是害人精。”

夫妻两人听说过顾石诺的名声,有牙人带人来看房,夫妻两人很是热情的招呼人。两个丫头有心来亲近外面的人,可是她们听这对夫妻说,来的都是他们家那些沾了丝丝边的富贵亲戚,借着他们守房子的光彩,来瞧一瞧官家老爷会住什么样的院子。

两个丫头很是不屑的听着守门夫妻的话,她们警告说:“这些事情,我们都瞧在眼里,你们两人放老实一些待我们两人,我们将来自然是不会去跟小姐说你们的错处。”守门夫妻听着两个丫头的话,他们放低了眉眼。

顾石诺的宅院很快的处置掉,守门夫妻直到走的那一天早上,他们都不曾提醒过两个丫头。而那两个丫头连着好些日子受着那些男人有色打量的眼神,两人气极之后商量好,她们一定要寻机会出门去寻顾石诺告状。

等到卖主进家门来,当家主母瞧过两个丫头的姿色之后,她直接招来牙人把她们卖掉。两个丫头很是不相信的叫嚷起来,说:“这是我们小姐日后的家,你们有什么资格发卖我们。”那位主母很没有耐烦心的把她们两人的身契给牙人,挥手说:“快带走。”

牙人自是打听得很清楚,守门夫妻说得极明白,前面那位主子知道家里入了这两个丫头之后,他都不曾进过这院子,而是直接把院子连人发卖掉。原本卖宅院的男人有心收两个丫头在身边服侍,可是听过这话之后,他赶紧把事情交给妻子处理干净。

很久之后,宁家的人,听说过两个丫头的事情。那时候听说两个丫头在那一处地方,很好的宣扬了宁家的夫人小姐们的美貌。宁家的人,把季守成和宁氏夫妻请回宁家去,和他们商量着要他们赶紧去信给顾石诺,想法子把两个丫头的事情处理得干净。

季守成想起先前来宁家探问消息时,宁家的人说的那些话,他笑着说:“我先头听到消息时,来宁家跟你们打听消息。你们都跟我说宁家不会做那种挖亲戚家院墙的事情。如果顾家那位爷的确相中了宁家的女子,那只能说我们顾家女子容貌品行不如宁家女子。

姻缘的事情,有时候也需各凭本事去争去抢。如今我家侄女安稳的在家里,静等着顾家上门来迎亲。未来姑爷有心给我侄女面子,我这个做二伯父的人,自然是要成全小辈的心意。至于顾家的丫头在那种地方说的话,顾家认了她们,可她们指名道姓是宁家出来的丫头。

这样的事情,我们季家可不能乱插手进去,说到底是你们两家要把两个脏丫头出处盘一盘,是那一家的就要那一家出面来顶事。”宁家的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当初不应该听信季安贞一个小女子的话,结果送了人还得罪了人。

季守成只觉得顾石诺为他出了心底的一口恶气,这些年来,为了女儿的亲事,他是一次又一次的受累与宁家。宁家这一回还想从季家锅里抢亲事,他上门来寻问,无一人理他。现在宁家来求他出面去寻顾石诺摆平事情,他如何会出这样的头。

宁氏父母瞅着宁氏低声说:“那两个丫头那些话传了出来,会坏了宁家女子的名声,你不为别人着想,就为你自已和你的儿女名声着想,都不能由着她们继续说下去。”宁氏抬眼瞧着季守成冷笑的神情,她轻摇头说:“父亲,母亲,你们先前有人去了那一处。

这一次,还是由那人去一趟吧。直接想法子让那两丫头哑了口。”宁母瞧着女婿的神情,她舍不得害得女儿不得安宁,低声跟她说:“事情传了出来,他们就去了一趟,只是那楼子里不肯放那两丫头出来,也不肯让她们哑了口。

听说那两个丫头现在是楼子里的红人,她们四处说宁家的人,偏偏许多事情又对得上号。唉,连同亲戚家都上门来,说了那些事情。”宁氏的脸色变了变,她很有些不悦的跟宁母说:“让他们去寻当日与他们扯在一处的说事。”

宁母沉默下来,宁父一脸不高兴的冲着宁氏说:“那样顾家与宁家就要结下仇来。”宁氏顿时冷笑起来,说:“父亲,他们做那事情时,你为何不担心那事只要做成了,宁家与季家也要结下仇来。”

宁父眼里的神色,让宁氏顿时醒悟过来,她起身嘲讽的笑道:“父亲,母亲,一而再,再而三,你们就从来不曾为我着想过。这一次,幸好顾家小十爷不重女色,他没有误入宁家的桃花阵。

如果这一次顾小十爷要如先前那两人一样,半路被人抢了亲事。我家二爷就是顾着夫妻之情,他暂时不休我,我们二房与大房三房也会结下怨。我在季家在二爷和儿女们面前,也不会再有舒心的日子过。”

宁父宁母听着宁氏的话,瞧着她慢慢如同下定决心一样的神情,两人只觉得心情往下沉去。宁氏冲着宁父宁母行礼,说:“父亲,母亲,日后无事,我不会再来看你们,你们保重身体吧。”宁氏扯着季守家就往外面走,宁父宁母面上有明显尴尬恼羞的神色。

第四百九十四章 将就相处

宁家别的人互相看了看,便有人上前去拦阻季守成夫妻,他们劝和说:“父母与儿女说话,你们做小辈的人,那能一时不如意就与自已父母斗气的小辈。你们有任何的抱怨,也应该与父母好好说一说,这样才能解开各自心里的不舒服。”

宁氏瞧着他们的神情,再见宁父宁母分明很是抱怨的神色,她苦笑着说:“谁家有由着家里旁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女儿的父母。他们知道事情之后,哪怕是跟我悄悄的通风报信,让我心里先有了底数,我也不会如此怨责他们,我只会想着他们的不容易。

可是我父亲母亲明知家里旁人做下来的事情,我们上门来寻问,他们一次又一次帮着遮掩过去。”宁氏说到后面,她悠长叹息一声后,说:“嫁出去的女儿,沷出去的水。是我这水太过不识趣,一次又一次倒流回来跟父母亲近。”

季守成和宁氏直接走掉了,宁家旁的人都无话可说。将心比心,宁氏的确不容易。这一次,如果宁家的人能成事,季家只怕是要大伤元气。而宁氏在季家的日子,只怕只有孤家寡人的下场的。

宁父宁母灰败着脸色,瞧着屋里坐着的人,他们苦笑道:“如此甚好,一拍两散。”宁家旁的人,也不好意再呆下去,一个个赶紧走人。他们走了之后,宁母瞧着宁父说:“我为你们宁家,伤了女儿的心。我们母女纵然有再深的感情,也受不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隔阂。”

季守成夫妻回来之后,夫妻两人都不提宁家的事情。可是季安贞却另有渠道知道了实情,她心里很是不舒服。她特意跑来跟季安宁颇有些不平的说:“宁姐姐,你父亲母亲为了你,他们都跟我外祖家起了争执,日后两家无大事都不会来往。”

季安宁轻抬起眼,瞅了瞅她,说:“哦,他们为什么会与你外祖家起争执,他们都不是无事找事的人。”季安贞的脸色变了变,她已听说宁家做下来的事情。季安宁见到她默然下来,她继续翻看手里书册。

季安宁如今是越发觉得时间的逼迫,她很快专注进去书里面去。季安贞抬眼瞧见她这种淡雅如菊的姿态,她的眉眼很快的不悦起来。她很是生气的说:“宁姐姐,我是客人,你就这样的怠慢与我?”

季安宁放下书,很正眼的瞧着她说:“贞儿,你有事则说,无事,就由着我把手里的书册看完。”季安贞好奇的伸头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她很有些无趣的说:“这种男人们看的书,你竟然也看了起来,你是讨好未来姐夫,将来与他有话说吗?”

季安宁缓缓点头,说:“我不想他与我说任何的话题,我都是一脸无解的表情面对他。”季安宁不否认她想与顾石诺好好相处的做法,季安贞瞧着她气极的说:“我们季家怎么会有你这般厚脸皮的女子,你还未嫁过去,就已经想着如何去讨好夫婿。”

季安宁微微抬眼看了看她,很是不耐烦的跟她说:“贞儿,你想怎么样做,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想着一个家里的姐妹,你问我则答。你觉得我是为了讨好夫婿来看书,我则认为我是为了增广见闻开拓眼界而努力去看书。”

季安贞听着季安宁的话,她深思的坐在她的面前,等到季安宁又想要看书时,她赶紧开口说:“你这样有用处吗?我要不要跟着你看一样的书?可是我不耐烦看这些无趣的书。”季安宁瞧着她,说:“这样的事情,你自已做决定。”

季安贞伸手抢下她手里的书,说:“这个家里,后面庶姑姑嫁了,悦儿在都城,如今只有我与你差不多大。我和你说说话吧。”季安宁从她手里再取过书,她把书轻放在身侧说:“那你有话就说吧。”

季安贞很是扭捏了好一会后,她低声问:“那位顾十少爷写信跟你说些什么事情?”季安宁抬眼瞧着她,说:“说身边事情。”季安贞瞪眼瞧着她,说:“你明明对别人这般的上了心思,为何在我面前要表现得这般冷淡。

你们每月都有书信往来,信里面,他总会写些趣事,你说与我听听,我也跟你说,那人跟我说了什么乐事。”她很是娇羞的低头。季安宁瞧着她的神色,暗自为季守成夫妻松了一颗心,季宝花对她有影响,幸好还没有影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季安宁轻轻淡淡的说:“他的信里面没有趣事,最多问候一声天气状况。”顾石诺大约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的信里面所写的东西,绝对是可以打开来给所有人观看。季安贞却一脸不相信的神情瞧着她,说:“我听人说,顾小十少爷很有文才,他的文章 写得很好。

他写给你的信,应该是非常的好看。”季安宁站起来直接取了一封信打开放在季安贞的面前,说:“最近来的信,你瞧一瞧。”

季安贞很有些好奇的想拆信,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抬眼瞧见季安宁面上淡然神情,她只觉得她太会装了,这一时还要在她面前装。季安贞伸手打开信之后,她顿时后悔起来,这样的信,实在就是寻常人来往的问候书信。

季安贞赶紧把书信递给季安宁,警告说:“宁姐姐,这样私密的信,你日后轻易不要给人看。今天这事情,我们自家姐妹越规矩,还能私下里说一说。”季安宁抬眼瞅着她,说:“信,你也看了,你有事就说事。无事,你就回去吧。”

季安贞站了起来,很快她重新坐下来,说:“你从前与悦儿在一处,我就没有瞧过你对她有不耐烦的时候。为何你面对我时,总是这般的心浮气躁?”季安宁瞅着她说:“贞儿,你不喜欢我,你表现得太过明白。而我也不太想与你相处,我也表现得太过明白。

我们在娘家的日子都不太多了,为了长辈们着想,我们就将就着相处吧。”季安宁诚心诚意跟季安贞说话,顾家为宁家的事情,专门上门来说了话。季家为此表明季顾两家的婚期绝对不会变,只会准时举行。

第四百九十五章 捏

季安贞没有想过季安宁会把话说得这般的明白,她好一会后反应过来,缓缓的开口说:“原来你一直在将就着我,我还以为你待我一直很是客气温和。你如今为何不装下去,是因为我耽误你看书了吧?”

季安宁抬眼瞧着她,说:“我待人一向客气温和,这与装与不装无关。”季安贞执意要留下来,季安宁自然是不会赶她离开。她的年纪越大越认识到已经没有任性的权利,而季安贞想来还未到明白这一点的年纪。

季安宁候着季安贞片刻的功夫,瞧见那张粉脸上明显的纠结神色,她视若无睹般的移开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那无事生硬得凑上来献殷勤的人,她一定是有利可图而来。季安宁在心里轻叹息一声,她拿起书册继续翻看起来。

季安贞的双手扭啊扭,她轻咬着嘴唇皮,她的心里想着送信人说的话,还是有心要跟季安宁好好的劝说一番。然而她又记起来,初听到宁家有心抢亲事的消息时,季守成直接是去过宁家之后,他回来后,那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季安贞想起来就有些怯意。

季安贞左右为难,可来人暗示她,宁家人之所以会关注于那位顾十少爷的情况,都是源自于她的提醒。季安贞心里生气来人的提醒,可转而想起宁家人一直不曾在季守成面前点出她的小心思来,她又有些安心下来。

季安贞是不希望宁家人的名声继续坏下去,她的母亲来自宁家,她又常出入宁家,这种关系是无法拉扯得开。就象季宝花已经远嫁出去,季家人当做没有这么一个人。可她在外面行走时,还是有人主动向她打听季宝花近期的情况。

季安贞如今想起季宝花时,心里还很是闷气不消,她听人说,她在夫家日子过得极其好。原来季老太爷把他多年存下来的私房给她做了嫁妆,听说她夫家的人,很是喜欢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妇人。

季安宁在翻书的空隙当中,抬眼瞧见季安宁脸上不悦的神情,再瞧见她眼里明显的恼怒神情。她瞧着她的眼神飘忽,只怕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季安宁知道宁家人抢亲的举动之后,她只觉得这一家人疯了,一次又一次的做出这样下底线的事,

难怪宁家的女子越来越难以嫁出去,这样家风出来的女子,那一家将来敢把内宅放手去给她管。季安宁很是欣喜顾石诺的处置方法,她原本已经挽起衣袖,随时准备候着不要脸的人家。结果顾石诺这样一了百了的做法,明显比她的做法简洁明了,一次解决后面许多事。

季安宁这时候觉得这桩婚姻还是能有些盼头,她的心思用在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上面,自然主动去寻季守业说话。而季守业也觉得她的想法极是,虽说女人用不着跟男人去争强好胜,可是至少也要明白男人偶尔跟你说的话。

季守业丢了一堆的历史书籍给季安宁,他又吩咐季安宁每天来他的书房,争取在成亲前,季安宁能把他近十年积存下来的邸报看进去。季安宁初初是当成看热闹,可是在季守业有心无心的询问下,她不敢再抱有应付的态度。

这样一来,她反而看出了一些名堂,她悄悄的跟季守业说。他摸着的胡子笑着说:“宁儿,都城距离我很遥远,可它距离得说不定很近很近。有些人事纠结,我们家底太薄,那就从大事件来看来猜,你将来就能免于处事不当。”

季安宁很是感恩的瞧向季守业,她心里明白她的大伯父原本是想让她过简单轻松的日子。谁知她的亲事会落在顾家,那样的人家,只要是真心她的长辈,心里都会为她捏一把冷汗。季守业知道宁家抢亲的行动之后,他跟季安宁说:“是你的,别人抢不去。

别人抢得去的,抢了回来,你要了,你心里也不会舒服。”那一时,季安宁心里很是不安,她对她的亲事抱着随缘的想法。宁家人的抢亲举止,对她来说是一种考验,她可以在未嫁之前,多少瞧清楚这一家人对她的态度,再瞧清楚这个人值与不值。

可是季守业的态度分明,宁家只要抢亲成功,这门亲事,他会不计后果毁了。后来传来的消息,渐渐的让季安宁平稳下来。顾七老爷在外面叫嚷着顾家与宁家有心有缘份,只是他在顾家的份量,还不如他嫡亲的长子顾玫诺来得重。

他在前面放话出去,后面有人来向顾玫诺求证。顾玫诺神色不变跟打听消息的人,笑着说:“我们这一房还有几个适龄的庶弟弟,一个个条件还不错,为人又求着上进。我听人说宁家与我父亲交好,原来是瞧中了我的庶弟联姻,这般好消息,我父亲还一直隐瞒着家里人。”

顾玫诺一脸坦然神情,他是绝对不会去阻止庶弟们的美好姻缘。顾玫诺瞧得很是明白,顾七老爷如今心思多少是放了一些给年轻貌美的小妾,但是他心里还是看重那位老妾。他在外面想要踩着顾石诺亲事,来为那几个庶弟谋好处,也要看他的内宅平不平得了。

顾玫诺直接跟顾九少奶奶说了说,夫妻两人这些人在顾家越活越自在,自然是离不了顾九少奶奶的精明能干。顾玫诺担心顾九少奶奶太为他着想,行事要是急了一些,那样是会损顾九少奶奶的名声。

他提醒说:“缓缓来,小十那里你只管放心,他不会招惹宁家的女人。宁家人想要硬赖皮上去,那也应该分辨一下那人是谁。”顾九少奶奶对顾石诺很有信心,他当年护得住自家兄长的亲事,那如今一定能把持住自已的亲事。

顾九少奶奶让人打听外面的消息,听说宁家人是去见到了顾家人,然而却是顾家旁支的亲戚,那人专门写信给管事的顾家三老爷说明情况。因为宁家人说明与顾家是新结的亲戚关系,而那时顾石诺不在驻地,他临走之前,吩咐过他,家里有事让他瞧着一些。

那人就出面见过宁家的一行人,只是在见人的当中,他觉得宁家人的行事很有些上不了台面,只招待了一餐饭之后,他就以顾石诺事务繁忙,而他没有空推拒了后面的约见。那人信里面说得明明白白,顾石诺与宁家人都不曾直接对上过一次。

第四百九十六章 候

顾九少奶奶把外面的是非说给当家祖母听后,老人家听后顿时冷笑起来,说:“我们顾家的人是不是脾气太好?竟然落到了谁想捏一把就来捏一把的地步。”顾九少奶奶静静的听着当家祖母怒言,在她示意下,她行礼赶紧走人。

在路上,她暗自轻舒一口气,有当家主母发话,她多少不用直面对上公婆。她想起顾七夫人在她面前质疑季家小姐品性的那些话,她只觉得自从顾石诺定下季家小姐之后。有了对比,她在顾七夫人面前都能落得几分好出来。

当天,顾家当家老太爷就传来顾七老爷,言及家里老家的祖宅需要整修,要他去照看着整理,许他带上身边服侍人一块去。顾七老爷正觉得日子又重新乐活起来,外有宁家人的捧场,内有小妾的明媚奉承,他只觉得生活就是要这般的过着舒服。

然而他瞧着当家老太爷的神情,他知道他只能接受决定,他还是为自已好好的争取早日回来,说:“我不用带人在身边,我去过几天,把人事安排好之后,我就会回来。”当家老太爷冷冷的飘他一眼说:“如果事情这般简单,我会安排小十五去做,用不着你去走这么一趟。

你这一次,在老家好好的住上三四个月,好好的跟老家人相处。我已经传信回去,你只管去住。”顾七老爷脸色变了变,他到底不是笨得如猪一样的人,他低声说:“我又没有惹下什么大的麻烦,用得着用这个理由赶我走吗?”

当家老太爷瞧着他冷笑好几声,说:“我们顾家祖上不是没有出过驱族出去的家人,可我不想在我的手里,出了同样的事情。你,我曾经对你是抱有过信心。可你想一想,自从你成亲纳妾之后,你就象一个没有头脑的苍蝇一样,在家里行事,你没有妻妾嫡庶之分。

在外面行事,你也象是被你那个老妾拧着头一样,只会没头没脑子的乱撞。我对你在外面做下的那些事,腻歪得恶心不已。你说一说,你这一次又跟宁家许下了什么愿?”顾七老爷一点不理亏的昂着头说:“我家小十是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一生。

季家那个女子品貌不出众。小十的母亲在外面见过她两次,每次回来都委曲不已的要哭好几回,说实在太过委屈了小十。我瞧过宁家的小女子,她们品貌出众。小十的母亲听说后,她也很是满意。”

当家老太爷满脸鄙弃神情瞧着顾七老爷,顾家的人,都知晓顾七夫有事无事,她一都会哭上那么几回。顾七老爷竟然用上那样的借口来说明,他冷笑着提醒说:“老七,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说一说就好,可不要传到外面去了。

小九的舅家人,可不是如我们这般好说话,他们要是寻你的理,你难道还能用小十的事情当理由应付过去吗?我听说小九的母亲从前在娘家可不是爱哭的性子,那都是嫁你之后,你造成她这般有事无事都要哭一哭的性子。”

顾七老爷瞪眼瞧向当家老太爷,他有心想要为自已辩白几句话,然而事实的确与他有关。他不过是在新婚时期里,两人争执时,顾七夫人气极落泪时中娇花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惜。后来两人合好之后,他无意中提了提。

此后顾七夫人每逢与他起争执时,就会用上这么一招,最初几年里面,他心里哪怕另有人,可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受得了这么一个痴情女子落泪的挽留情意。他在妻妾之间摇摆着,只是后来他还是遵从了他真正的心意,而时日一久,顾七夫人哭得再美,也不如妾室得他的心。

当家老太爷仔细审视的瞧了瞧顾七老爷,他的后院,现在就是一个大筛子,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听得到消息。当家老太爷当然知道这里面有顾玫诺夫妻放任,可是他还是认同这对小辈做法,顾七夫人管理不了后院,那儿媳妇自然不能伸手管到公公的身边事情。

当家老太爷懒得理会顾七老爷的纠结心思,他直接吩咐人准备行李要在一个半个时辰后就安排顾七老爷上路。顾七老爷有再多的心思,此时也不能再细细分辨。他急急的跑去跟顾七夫人说话:“我和宁家的事情,你多瞧着一些。”

他没有头没有脑的话语,顾七夫人一直以为顾七老爷是为庶子图谋宁家的亲事,她只来得及说一句:“你没有跟她商量清楚吗?到底是排行第几的娶宁家的女子?”顾七老爷冲着顾七夫人说:“这与那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宁家瞧中的是小十。你不是很满意宁家的女子们吗?”

顾七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顾七老爷走后,她问身边管事妇人说:“刚刚是我听错了话,还是老爷现在有些糊涂起来。小十的亲事婚期都定下来了,宁家的人,怎么说相中了小十?”

管事妇人的心思动了动,她跟顾七夫人提醒说:“夫人,这样的事情,你传九少奶奶来问一问话。”等到顾九少奶奶来了之后,跟顾七夫人说了顾七老爷要回老宅几月的事情,又跟她说了,顾七老爷把小妾带在身边。

顾九少奶奶听到的消息,顾七老爷原本有心要带老妾一块同去,只是老妾以不放心孩子为理由留下来,她主动的为顾七老爷整理行李,劝顾七老爷带上商家小妾出门,她的理由很是明显:“她经常出来应酬外面的事情,她年轻,有她在老爷的身边,夫人和我都放心。”

顾七老爷是直到上了马车之后,他才想起没有跟顾七夫人说一声外出的事情。只是身边的小妾缠了上来,他很快的忘记了那事情。而顾七夫人听到顾七老爷已经出发的消息,她当着顾九少奶奶的面,笑着说:“难怪你公公急急跑来跟我说话,原来是要外出几月啊。”

顾九少奶奶心里面一下明白过来,她对这个婆婆的心情很是复杂不已。这样一个立不起来的长辈,儿子们就是有千万般的本事,只怕也扶不起她。顾九少奶奶面上笑着说:“父亲还是这样的放心不下母亲,那母亲在家里要好好的,只管候着父亲平安归家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生

顾九少奶奶陪着顾七夫人说了好一会话,她见到她的情绪一直平稳,心里很是放心的离开。顾七夫人在儿媳妇转身走之后,她的脸色就已经沉下来。她心里如何不明白,顾七老爷一再借着她顾石诺的亲事,为那一位所生儿子们去谋取福利。

管事妇人抬眼间瞧见顾七夫人眼里深深的憎恶神情,她赶紧低垂下头。顾七夫人眼神深远的瞪在门口,她的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她为顾七老爷付出这么多,结果还是不如那个女人的轻言漫语让他上了心。

顾七夫人近来是悔了,她悔了以往的许多许多事情。她其实曾经有机会无声无息的收拾掉那个女人,只是她的手软了一次又一次。她低声跟管事妇人说:“我听人说,那个小女人进来之后,她的心里一直不舒服,可是事实?”

管事妇人其实比顾七夫人早看得清楚,那个女人待亲生儿女远比待顾七老爷上心。可她不敢跟顾七夫人说实话,顾七夫人一辈子的心思全用在顾七老爷的身上,她为了他忽略了儿子之外,有时甚至于会跟着一块用一用儿子们。

管事妇人想起离去老夫人的话,那位老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大约只折在亲生女儿的身上。她哪怕在病重的情况下,都无法放心这个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的女儿。老夫人悄悄寻了管事妇人说话,只说一句:“她若是一直如此执意,那就由着她去,别破了她的梦。”

管事妇人沉沉的点了点头说:“那位小娘子在娘家时就有些不安分,想来很会讨好男人。那边那一位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服,只是她沉得住气。”顾七夫人笑了起来,她笑得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她笑着说:“他的真心实意原来也是能分出片来的,我当年得过一片两片,就不知新来的人,又能得到多少片?我是盼着她能如意,可是我却不想院子里再听到婴儿的哭泣声音,太吵了,吵得人晚上都睡得不安宁。”

管事妇人有时候瞧着顾七夫人这般执拗的神态,她总觉得是顾七老爷背着人时给顾七夫人用了迷药,她才会如着魔般的迷恋顾七老爷这么多年都不曾变心。管事女人想着顾七夫人如此甚好,她已经让两个亲生儿子与她离了心,她的心里是少不了顾七老爷这个靠山。

管事妇人笑着说:“这一次,老爷特意来跟夫人说话,想来是有些放心不下夫人。”顾七夫人听了她的话,很快的笑了起来,说:“他那是放心不下我,他是放心他盘算好些日子的事情,因他这么一走,那事只怕是成不了。

他走之前来打招呼,只怕是想着有我出面去为他张罗宁家女子抢亲的事情。”顾七夫人说着话,面上有浓浓的嘲讽笑意。顾七老爷都被这样给发作去老宅里几月,她一个内宅深院的妇人,如何干涉得了男人们在外面做下来的事情。

管事妇人很有些担心的瞧着顾七夫人,她轻声提醒说:“夫人,小十少爷的脾气可没有小九少爷沉稳,我瞧着夫人每日里要打理家事,那有空张罗外面的杂事。”顾七夫人瞧着她担心的神情,她手轻轻一摆,说:“顾季亲事已成,我又不傻,我不会给顾家寻找到休我的理由。”

管事妇人轻舒一口气,笑着说:“我瞧着那位季家小姐是好性子的人,她入门之后一定会孝顺夫人。”顾七夫人可不曾担心过儿子儿媳妇不孝顺的事情,她笑着说:“家里这么多的长辈,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她入门之后,敢不孝顺我吗?”

她转而轻轻叹息起来,说:“她嫁进来之后,又不会在家里长住,我和她,彼此过得去就行。”管事妇人已经听说过顾玫诺夫妻近来会前往顾石诺之处,她瞧着顾七夫人转着弯子劝说着:“夫人,你那时候也可以跟着去瞧一瞧,她初进门,不会理家事,需要你在一旁掌眼。”

顾七夫人四下里打量起来,她好半会后摇头说:“我已经习惯这个院子,我想终老于此。”管事妇人面色变了起来,顾七夫人每逢受到顾七老爷打击,她就会这般轻飘飘的说着未来的事情。

管事妇人纵然经得多,可是她每次听她说后,心里依然有着拔凉的感受。管事妇人笑瞧着她,绕着弯子说:“夫人,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老夫人在的时候,就说平时休要多说老发之后的事情。将来夫人肯定是要跟着儿子们做享福老太太,我还是做一个在夫人身边服侍的老妇人。”

顾七夫人的眼神飘忽着,她轻轻淡淡的开口说:“你说,我和她,谁会活得久一些?要是我们都早死,老爷身边绝对是少不了人。我现在想得明白了,从前我是舍不得多一个人来分了他的心,而现在我觉得多一个是好事,老爷这个人最会怜香惜玉,他是真性情的男人。”

管事妇人的脸全黑了起来,好端端的说着话,顾七夫人为何就绕不过那个口子。她直觉得宁家不是好人家,竟然一家大小全上场的明目张胆抢亲事。顾七老爷给顾七夫人提了提宁家人,她就一再提及老了之后的事情。

管事妇人原先觉得宁家如果能抢得到亲事,那个女子进门之后,自然会在顾七夫人面前矮下好几个头来,她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奉承着顾七夫人,方能在顾家立足。可是如今瞧着情形,宁家抢不了亲事,只怕是门风跟着败坏。

管事妇人心里很是烦闷不已,她跟顾七夫人提议说:“夫人,宁家人这么想把女儿嫁给顾家人,你还有几个未曾定下亲事的儿子,他们的亲事,你一样能做主。老爷不在家,他有心与宁家成亲家,你就成全他的心愿吧。”

顾七夫人沉吟之后,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那几年顾七老爷与那个女人情深可是却多争执。他心烦时,在那个女人在怀孕时,他一样不会忘记子孙大事,跟别的女人一样有了儿子。顾七夫人那时候一心想恶心那个女人,自然是会成全顾七老爷的心意,由着那些人生啊生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震惊

顾七夫人有心做事的时候,那小心思转得相当的快。第二天的大早上,她面对前来请安的妾室们仔细打量之后,派人去相请老妾过来说话。妾室们面上都有些神情紧张起来,她们有心想要避嫌出去,可是瞧顾七夫人的神色,分明是要她们在一边候着一起挨训导。

那边老妾的心情正好,她得顾七老爷的支持,平日里,用不着去给顾七夫人请早安。目前为止,顾家小七房里只有她得了这份光彩,就是新进的小妾,在顾七老爷面前使足了劲,他都不曾许可下来。

老妾心里暗喜着,顾家的人,这时都以为她已经失宠了。她的年纪大了起来,对男女情事就没有那么的上心思,再说她要为了儿子们在顾家立足着想,就再也不能招得顾七夫人对她眼红不已。

她的心里是恨不得那位新进门的小妾能够多占着顾七老爷的空子,顾七老爷多对那个女人用些心,顾七夫人就不会闲着无事来寻她去说话。顾七夫人占着正房的位子这么多年,她一直不得顾七老爷的心思,可是她一个妾,却还是要受着她的约束。

老妾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她虽说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可是顾七老爷却愿意听着她安排内宅事务。顾七老爷走时对她的内疚眼神,老妾还是瞧得明明白白。等到她听人说顾七夫人传她去说话时,她的心情顿时就不好起来。

然而她瞧着来人的神情,她只能跟随同行。在半路上,她有心打听起来,可是得来的消息更加的莫名其妙。顾七夫人要为一位庶子们做下宁家的亲事,现在寻她们过去商量。老妾听来的消息,顾七老爷是有心要毁掉季家这一门亲事,来成全宁家这一门亲事。

老妾迟疑起来,她有心不想去掺和混水里面去,可是来请人的人,却容不得她在此时退缩回去。来人笑着说:“大姨娘,你要是退了回去,我可是要被夫人训斥,日后可不能再做这请人的活计。”

老妾心里是明白,她现在不能得罪顾七夫人身边的人。她还想着有时能从她们的嘴里,听到对她有利的消息。老妾笑着说:“我只是一时想事,脚慢了一些,那敢不去面见夫人。”来人笑而不语,她早明白这位老妾是什么样的人。

老妾到的时候,她见到屋子里妻妾相欢的场面,她笑着进去给顾七夫人行礼请安之后,很是恭敬的退到一旁听候顾七夫人的训导。顾七夫人明显是无心与她多应付下去,她冲着她摆手说:“坐下来说话。”

老妾挑选一个空位坐下来,她抬眼瞧向顾七夫人,见到她一身正红色彩的衣裳,头上钗着一支花海鸟的金含玉钗子,两侧的发上装饰着小玉盘花样,瞧上去顾七夫人人到中年还是那样的花容月貌,只是配给一个从来不识货的顾七老爷。

老妾面对顾七夫人时,她心底深处总有一种压抑不了的得意心情。顾七夫人冷冷的瞧一眼老妾,她们两人争了这么多年,她越到后面越觉得她还是胜了。老妾得顾七老爷的心,又如何?她的儿女被她教养得一个个小家子气,那有她的两儿这般的有出息。

她淡淡的扫过老妾头上那一支枯树枝一样的木钗子,她如何不知道,那正是顾七老爷的佳作。那般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只有老妾会喜欢得****佩戴在头上招摇。她再扫一眼老妾那粉嫩的粉红色衣裳,心里暗想着,这般年纪还是这般喜欢装嫩。

顾七夫人暗下决心,她还是选择成全老妾的儿子,她笑着跟众人提了提顾七老爷想与宁家结亲的想法。她轻笑着说:“我觉得老爷行事周全,眼下就是你们谁有心让儿子去攀这一门亲事?”

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老妾的面上,别的人,都觉得娶宁家女子进门来,她们身为妾室,只怕是得不了好。老妾的心思来了一个山路十八弯,她觉得顾七夫人愿意送一门好亲事给她儿子,她就敢接了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老妾很是小心翼翼的说:“夫人,三子是你的儿子,这亲事就由你做主了。”顾七夫人就等老妾这句话,她笑着应承下来,说:“那我先去跟母亲商量一下这等好事,一定不会委屈了小三儿。”

顾七夫人端杯,妾室们有眼光的散去了。顾七夫人寻顾家老太太说话,老太太很是乐见家里添人,至于进的是那家的人,她觉得门户低了的人家,顾七夫人不会专门寻她说话。结果她听顾七夫人通报门号之后,她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她低声说:“你为他挑选的是宁家的那一房庶女?”顾七夫人想着顾七老爷的话,她认为他挑选的一定是宁家的嫡女。她笑着说:“老爷早和宁家商量妥当,许的就是宁家嫡女。这不是老爷要回去打理老宅几月,我怕误了大事,就想着为他先把事操办起来。

过几月,他回来后,说不定还能听见再添孙子的大喜讯。”老太太瞧着顾七夫人的神情,说:“你很着急成全这一门亲事?”顾七夫人一点都不隐瞒老太太,她点头说:“母亲,这一向老爷与宁家人交往得多了起来,我实在不想他再添上一个那样的人在身边。

我如今有子有孙,就是我心想让位,家里长辈们也无一人赞同。夜长梦多,我想着趁着外上面没有不好的风声,直接把事情做到实处。”老太太的面色不太好看起来,上一次顾七老爷让她在妯娌面前很是丢脸,这一次,她可不许再丢脸一次。

顾七老太太不相信儿媳妇的手腕,她认定她行事太过软和。她直接接过顾七夫人的事情,说:“就由着我去操办吧。这两月里喜日多,就把喜事操办了。家里用不着一定要等到老七回来成事,只是一个庶子的亲事,我这个做祖母的出面,也是给了宁家面子。”

顾七夫人痛快的放手由着顾七老太太行事,她相信老人家一定做得比她要周全。很快,老妾心想事成,她的儿子竟然要娶宁家嫡女为妻。哪怕这桩亲事进行得太过快速,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老妾心里明白着呢,这样的漏子只有这一次,她儿子命好才轮上他。七月里,宁家把嫡女嫁给顾家七房的庶子,这样的大消息,可是震惊一城的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舍

顾家的事情,一时之间给传得沸沸扬扬。顾九少奶奶透过田家人传信给季安宁,她听得最确切最接近真实的消息。季安贞出于好心,她特意来宽抚季安宁的心情,却瞧见她是一脸淡然不在意的神情。

季安贞心里有些恼火起来,她明明是来看笑话的人,可瞧着季安宁的神情,她仿佛是闹笑话给她看的人。季安宁则没有季安贞那么复杂的心情,她只是平和的对待季安贞。如田氏所言,她们嫁后,姐妹就是有心想多相处一会,只怕都是难事。

季安宁明白田氏的意思,她是希望季安宁能多容忍一些季安贞。季安宁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季安贞常来往宁家,她大约早已经从宁家人的行事,她多少是猜测到一些苗头,可她依然不曾透出过什么风声。

事成确定下来之后,季守成恼怒的拘束起家里人,不许她们轻易的在去宁家走亲戚。季安贞大约是心里烦闷无处可以诉说,她还跑到季安宁面前发过牢骚,见到季安宁一脸无表示的神怀,她愤然说:“宁姐姐,你是不是欢喜我们家与宁家闹崩起来?”

季安宁当时是眉眼轻抬的打量着她,轻轻淡淡的说:“宁家的人,都已经明着去抢我的亲事,你还要我一脸同情心情听你提及宁家的事情。我倒想问一问你,你是姓季还是姓宁?”季安贞在那一时退缩了,她一脸讪然的神情说:“她们不是没有抢到吗?”

季安宁轻轻淡淡的扫她一眼说:“贞妹妹,只要面对宁家人,你的脾气就特别的好吧。你嫡亲姐姐的亲事,因宁家那般的不顺,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情。”季安月姐妹成亲之后,她们明显是不与宁家再有多的来往。

她们与宁氏的母女关系,明显是因为迁怒宁家,而无法再如从前那般的亲近。季安宁不相信季安贞丝毫不知情,她大约只信她想相信的事实。季安贞瞪眼瞧着季安宁说:“我外祖母跟我说过,那都是家人之间事先没有解释清楚,而造成的彼此的误会。

总有一天,那个误会慢慢的打开之后,大家又能象从前一样的相处。”季安宁是以看白痴的神情看向季安贞,她这是对宁家抱有多大的心,才能淡看那样差点毁了两个姐姐一辈子的大事。

季安宁懒得跟她多说下去,她冲着她说:“你的两个嫡亲姐姐归娘家时,你再去跟她们好好说一说,用不着在我面前为你外祖家的人和事去争议。宁家人在起了心思要抢我亲事的时候,我与宁家就不可能再友好往来。”

季安宁没有提及顾家九少奶奶所言,将来顾家七房里嫡系是不会再与宁家有所往来。而顾家小七房那位娶了宁家嫡女的庶子,在新婚满月之后,依照顾家的规矩,他们小两口在外面会分有一处小院子,从此夫妻俩人就自力更生的过日子。

季安宁因此轻舒一口气,她将来不用去****面对那不想见的人。田氏笑着跟季安宁说:“这样说来,顾七夫人心里还是有儿子孙。”季安宁装羞的低头,她不想让田氏操太多的心。如今季守家与田氏的感情甚好,田氏瞧着脸上笑容明显得多了起来。

季安宁感觉得出来,田氏是有心要在她的面前当一个好母亲。只是如今的她,早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紧贴着护持的年纪,她反而喜欢那种不远不近能够给予彼此空间的母女关系。季安宁能够感觉到田氏心里的失落,可是她却做不到去勉强自已,只能无视田氏面上的失落神色。

季安贞常来往三园,她大约多少观察到田氏和季安宁之间的关系,她有事无事都会在季安宁面前提及她们母女之间的亲密无间。她会在田氏面前炫耀,她如何与宁氏相处说话,惹得田氏羡慕不已。

季安宁是乐见她常来陪田氏说话,季树森一天一天的长大,他已经知道去一园里寻人玩耍。田氏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的松快下来,她总要寻到一种乐趣。而季安贞愿意陪着她寻找这种生活的乐趣,季安宁做为女儿对她只有感激之情。

季安宁常带着季树森去一园里玩耍,一园里有年纪跟他相近的孩子,虽说是差了辈份,可孩子们在此时尚分不清那些的事情。季安宁是常出入一园的人,她多少能感觉到一园里面的变化,她只是默默的感受着。

她心里很能是明白,季家终将会放弃熟州城,都城的诱惑力太大,为儿孙们着想,季守业夫妻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况熟州城不是季家的祖地,季家如今不知情的人,大约只余下季老太爷。

老园里的季老太太早已知情,她赞成儿子们另去他地的打算。她跟季安宁说:“祖母已老,后事已经安排妥当。季家的人,将来在何处,都不用担心,有我娘家的人在,我在百年之内都会有人帮着供香火。百年之后,想来我已归于尘,自是不受人间烟火。”

老人家很是坦然的面对将来的事情,反而是季安宁很是舍不下她。她有心常去老园陪一陪季老太太,可是老人家渐渐拒绝她的相陪。她的身边老人悄悄跟季安宁说:“老太太说,她不想她去后,你对她的惦念太深。

她现在远着你,你将来要过好自已的日子。”季安宁忍着眼泪接受了老人家的决定,她依旧会去问候老人家,在老人家愿意的时候,她陪着她说笑一会。她瞧得清楚老人家留恋的神色,可一样瞧得明白老人家疼惜儿孙的心情。

老太太从来不跟她寻问季洁悦的情况,然而在季安宁提及季洁悦时,她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人很是动容不已。她近来耳朵有些不行了,大家要放大声音跟她说话。可是季安宁有时跟她说话久后,常常觉得她就是如常和她说话,老人家仿佛也听得见她的声音一样。

这个夏天里,季安宁不知为何,她常常会起了心思去陪季老太太。而季洁悦常写信回来问候季老太太的身体情况。只是老人家十次里面,会有五次拒绝季安宁的相陪。季守业兄弟待老太太更加的用上心思,他们常想去陪老太太说话,一样是十次里会拒见五六次。

第五百章 沉

秋风起时,傍晚,季老太太在院子里面多转了转。第二日,她的身子不太舒服,她有心隐瞒着家里人,她的身边服侍人,悄悄的传递消息给了布氏。大夫来给季老太太请平安脉,他面对季老太太笑意温和,老太太很是感激的面对大夫。

她笑着跟大夫说,日后,只怕这般辛苦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大夫笑着给季老太太开了三剂汤药,跟她很是仔细的说明:“老太太,这一次的药不苦,你喝下去,身子就会舒服好起来。我们做大夫的人,不会怕辛苦,只盼着病人能快快的恢复健康。”

布氏相送大夫出了院子门,她进去又去陪了一会季老太太,等到老人家熟睡之后,她才离开。宁氏和田氏相继赶了过来,她们听布氏的话后,两人都轻舒一口气。她们做儿媳妇的人,这些年与这位婆婆相处,都已经有了感情。

布氏回到一园后,听管事妇人低声跟她通报说:“大夫跟我说,如果大老爷回来后,请他前往一趟,他有事要说。”布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她直接吩咐管事妇人说:“快,立时去请大老爷去面见大夫。”

管事妇人瞧着布氏的神态,她安抚说:“夫人,你别心急,大夫是说,等到大老爷回来之后再去,想来老夫人这里是无大事。”管事妇人还是快步去吩咐人行事,只是她特别叮嘱要悄悄的去,别惊动太多的人。

季守业在午时前就返回家里,他在外面还能稳住神态。他进了一园,关紧门户之后,他面对布氏时,他面上神情就崩裂起来。布氏端一杯暖茶给她,她伸手触及到他手的冰凉,她的手跟着抖动起来。

杯盖和杯子摩擦的声音很是刺耳,布氏赶紧把杯子放大桌面上,她伸手扶着桌角,问:“大爷,大夫寻你说了什么话?”季守业嘴皮子抖动好多下之后,他闭了闭眼,睁开眼后,眼里明显闪烁着泪光。

他低声说:“大夫说,他觉得母亲大约是日子到了。可是他瞧着母亲的神色,他不敢肯定下来,要我们另寻大夫来看一看。”布氏只觉得双眼一黑,她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距离她很是遥远。

她听见她恍惚中在说:“不可能,老太太的身子好着呢。前两天还动手种了菜,她会长寿的,她还要瞧着曾曾孙子长大呢。”他们夫妻在房里黯然相对坐着,谁也开不了口去安慰对方。时间缓缓而过,直到外面不知情的叶氏上门来,催着要他们用餐。

季守业伸手涂抹一把脸,他瞧着布氏说:“我们要稳住,我们心乱了,这个家里就乱了。”布氏深吸一口气,她硬挤出一脸的笑意说:“大爷,你放心,母亲会过了这一关。她一直说,要等到宁儿贞儿悦儿成了亲,她才能安心下来。”

她这样的话,听上去是来宽慰季守业,其实更多的是用来安慰她自已。季守业瞧着她的神色,他苦笑着说:“我们好坏都要做准备,大夫说,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可我觉得母亲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季守业这话说得很是没有把握,他想起近来季老太太的行事,他的心里一样有着不好的想法。他回来得早,可他不敢去老园看季老太太。他的心里面一直明白着,季老太太是为孙辈的亲事挺着。

季守业布氏用过午餐之后,他们悄悄派人去寻老园的人来问话。他们听说前不久季老太太让季安贞写过信去给舅家的人,他们赶紧派人去传季安贞来问话。季安贞很快的赶了过来,她瞧见在家里的季守业之后,她惊讶过后便恢复自然。

季守业示意她坐下来后,问:“你祖母让你给你舅太爷家里面写过信,你还记得写了些什么内容?”季安贞瞧着季守业布氏两人面上的神情,她很快的反应过来,赶紧坦白的交待说:“大伯,我不是不想把事情说出来,是祖母不许我把信的内容跟任何人说。”

布氏瞧着季安贞的态度着急起来,说:“傻孩子,你祖母现在已经生病了,她让你写了什么事情,你说给我们听,我们又不会去跟你祖母说一说。”季安贞瞧着季守业的神色,她赶紧开口说:“其实祖母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话,以前祖母是叫宁姐姐写信。

这一次,祖母叫我写信,祖母说我比宁姐姐能信守秘密。那信里就是跟老舅太爷说,她近来有些提不起力气做事,她觉得距离归去的时日越来越近了。然后又说,她还想与老舅老太爷说说话,问候老舅太爷的身体好不好,然而就没有了。”

季守业冲着季安贞摆一摆手,布氏赶紧扯着她轻轻退出去。布氏瞧着季安贞面上惶然的神情,她一边说话一边安抚着她,陪着她走到院子门边。这时候她去瞧见外院管事陪着过来的一行人,前面跑着的一个小厮奔到布氏面前来:“夫人,舅老太爷家来人了。”

布氏再也无心去关心季安贞的情绪反应,她往前面迎上去,示意小厮进去通报季守业,她跟身边服侍的人说:“赶紧让人安排老舅老太爷家里人的住处,安置在老园附近的院子里。”布氏笑着迎上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行在前面那个苍老的老年人,瞧见布氏的穿着打扮。

他的面上紧绷神情放松下来,布氏在给他行大礼时,他直接开口:“业家的媳妇,你安置我们梳洗过后,我们就去瞧一瞧你婆婆。我们收到她写来的信,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静。你婆婆现在身体还好吧?我们来得急了些,也没有先给你们传一个信,会不会吓了你们。”

布氏自然一一答话,她暂时不敢提及季老太太生病的事,他们正说着话,季守业已经迎出门来。老舅太爷瞧着季守业,问:“今天官府放假吗?老二和老三也在家里面,那过一会,我们见一见。”

季守业面上毫不掩饰见到老舅太爷的高兴样子,他笑着瞧向布氏说:“我陪着老舅太爷去老园客房,你赶紧让人去安置妥当。”布氏笑着说:“那院子隔上几天就会去打扫一番,前一天刚刚打扫过,被褥都见过太阳。

果然是要常打扫院子,常晒衣物,家里就有亲人常来往。”布氏的话,很让老舅太爷一行人高兴。季守业和布氏瞧着老舅太爷一行人只见到男人,不曾见过女人,夫妻两人的心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