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庆幸顾石诺把顾玫诺拉扯着来到这里,至少在这里无人为此来暗示明示她。顾九少奶奶低声说:“我瞧着祖父祖母的年纪都大了起来,只怕是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们是要赶了回去的。”

顾玫诺瞧着她轻摇头说:“我们赶回去也来不及,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只怕是最后的告知。我们那时候只在自家里守孝一些日子,祖辈,我们做孙子的守孝日子短。”顾玫诺兄弟都与嫡亲祖父祖母关系淡漠,提及这些事情,他的反应很是平常。

顾九少奶奶瞧着他的神色,想到那些听来的消息,她顿时打消了要把一些事情告诉他想法。顾九少奶奶嫁进顾家之后,她得到隔房长辈们的援手最多,而自家的长辈们,祖辈淡泊,父母辈只有要利用顾玫诺的时候,才会顺带给她一个两个的笑脸。

顾九少奶奶很是心疼顾玫诺,她认为这样好的人,为何会受到这样不公平对待。然而现在她反而庆幸起来,如果祖辈疼爱父辈宠爱,顾玫诺兄弟大约也是那种轻易不挪窝的人。如今这样很好,她们妯娌日子可以过得很是轻松舒服。

顾九少奶奶这样一个做嫂嫂的人,只要弟妹好相处,她就觉得日子特别的好相处。何况顾石诺夫妻主动要求分伙过日子,那很自然的少了许多利益上的冲突。妯娌相处起来,就不会有那种因小事,后面堆积成大事互相暗地里生心结的土壤。

顾家那些旧事,在外地的兄弟两人都可以暂时的抛在脑后面去,他们只要努力过好自已的日子。顾玫诺明显比在顾家里显得有朝气,顾石诺归来之后,只要顾玫诺有空,兄弟两人常在一处品品小酒,互相说一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顾玫诺跟顾石诺悄悄的说:“我听人说,我们这些人,只要好好的做,上司有机会提升,我们就有机会动一动。可惜我来的年限太短,在熟州城里,我就是做了一些实事,都让人给替了。”

顾玫诺提及那些事情,他的心里依然很是愤怒不已。他跟顾石诺讽刺的笑着说:“我来之前,父亲跟我说,要我还是想法子调回去。我问他‘是不是他的心爱儿子实在太没有本事,他不得不再利用起我。’

我问他‘他有一天老了,是不是不想有人给他养老。他如果要靠那几个没有本事的儿子,只怕老时孤零无依时,那就不要再来求上我们兄弟两人。’”顾石诺伸手轻拍一拍顾玫诺的肩膀,那是嫡亲的父亲,这样的偏心,那可能不让人痛心。

“他从来不曾真正当我们兄弟是嫡亲的儿子,我们只是他能用得上的踩脚石头。将来他老后,我们只是对他尽一些孝心,在银子方面尽量的让他松快。只是我们兄弟的差事,所得有限,就按旁人家给的份额给吧。”

顾石诺早在年少的时候,因为淘气躲藏时,无意当中听见顾七老爷与他的爱妾说,在他的心里面,只有她生的儿女,才是他真正嫡亲的儿女。而顾七夫人所生的两个儿子,只是他用来应付外面人用的借口。

那个年纪的顾石诺,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说顾七老爷,在他的心里,对他是有所期盼。顾家男人们身边有妻有妾,他不曾认为顾七老爷的行为有何不对劲,哪怕他太过宠爱妾室。他都误以为是因为顾七夫人哭功太过厉害,他的父亲怕她伤了身子,就少来亲近他们母子三人。

可就在那一天里,他能感受到隔房长辈们的好意,他们说的话,都是在哄着小孩子。他的父亲不喜欢他的母亲,他喜欢他那个会挑选时间哭的爱妾,他一样也不喜欢他们兄弟两人。他的年纪虽小,可是心里一样的明白,在顾家不得父亲喜欢的孩子,前途很是有限。

顾石诺比顾玫诺更早瞧清楚顾七老爷的为父之心,他伤过心之后,心里很是明白,唯一能让他使上劲的只有学业,他在那以后,多花了许多心思在学业上面。而且他拖着顾玫诺一块做功课,在顾家里,他们兄弟是互相能依靠的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护

日子果然是过出来的,季安宁在成亲前设想了太多,然而真正与顾石诺过日子时,方知设想得再多,都不如现实变化来得快。她一直以为顾石诺是一个俊冷严格的性情,这样的男人,在他的面前,就要严守着规矩行事。

季安宁在娘家是尽可能争取松散着度日,可是她一直想象中成亲后的日子,都是满满的辛苦和涩意。然而现实当中顾石诺待她还算是相当的宽,瞧上去,他只是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多笑而已。

季安宁也不想日后一直拘谨着自已的性情,她在他的面前,还是要慢慢释放出她的本性,免得越到后面,顾石诺查究之后,会有受骗的感觉。只是近期内,季安宁还是想仔细的瞧一瞧顾石诺的为人行事。

他如果内里是一个木讷古董男,那她也不会介意在他面前做一辈子的贤妻。只是她现在瞧着顾石诺,只有一种瞧错了人的感觉。顾石诺分明就是那种外面喜扮着正人君子,实际内里除去阳光面的君子之外,阴影之处还有一个真小人的存在。

季安宁则是欢喜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她实在是怕与圣人一般的人生活在一处。顾石诺这般恰巧的好,季安宁面对他时慢慢的自然起来。而顾石诺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和季安宁私下里相处的时候,总是会对她动手又动脚。

季安宁每次嗔怒瞧向他,要进行反抗的时候,他又会快速的收回手。顾石诺只觉得这样的一进一退相当的有趣,原来夫妻之间的相处,并不如他表面上看到的那几种方式。一对新手夫妻试探着上路,在过年时期里,已经相处得很是融洽起来。

年后,顾石诺去驻地,他走之前跟季安宁说,只要无什么事情,他隔三天就会回来一趟。季安宁见到他离开,先时心里好一阵的轻松感觉,过后又觉得这样的夜里,她只怕又要冷上好一会才能睡沉下去。

而不久之后,季安宁也开始忙碌起来,她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转买一间店铺,她把手里所有的银两全用上去,以至于购布料的银子都不够用。季安宁想到嫂嫂的来信,她先是问候了嫂嫂的身子,而后把开店布料货不全的事跟兄嫂说了说。

季安宁写这信的时候,她很是带有私心,只是她有些不放心,事先提前跟季树立另写一信说明,如果嫂嫂的身子已重,这后面那一页信,就一定要拖到孩子出生过百日后再交到嫂嫂的手里面去。

季安宁是盼着兄嫂日子过得如意,那她这个小姑子在兄嫂面前,就不能事多名堂太多。顾九少奶奶主动来寻季安宁说话,她拿了一包银子塞给季安宁说:“这些银子你先用着,等到你的店铺开张银子回笼之后,你再还我。”

季安宁听顾九少奶奶说得这般的有诚意,她笑着接过来,说:“嫂嫂,多谢你,我正头痛着银子不够用的事情。”顾九少奶奶瞧着她的笑脸,她想一想劝导说:“店铺的事情,你慢慢的来,那个位置不错,你哥帮你瞧得仔细,你可别为此上了心火。”

季安宁满脸感激神情瞧着顾九少奶奶,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她说:“嫂嫂,我是不是抢了你看好的店铺?”顾九少奶奶笑瞧着她,说:“你那有这么多心思,你哥哥帮着你看地方,自然是诚心诚意为你寻店铺。”

季安宁心里还是知事,顾九少奶奶的店铺位置可没有她的店铺位置好。顾九少奶奶瞧着她面上的神情,她顿时笑了起来,说:“我的店铺开在那里,已经有了老客户。再说,我有两间店铺,我心里想着轻闲一些。”

季安宁笑瞧着她,然后顾九少奶奶打量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她有话未说出口来。顾九少奶奶走后,她伸手摸一摸脸,问秋叶说:“我的脸上可脏了?”秋叶笑着摇头说:“不脏。”秋叶跟季安宁去瞧过店铺,王小四招人时,她跟着去见了人。

只是秋叶的小心思,大约只有她自已的明白。秋叶如今带领着两个小丫头,格外的仔细起来。只是季家到底不如顾家的规矩多,她跟季安宁悄悄提醒过后,暗地里又跟着亭园的人打听过一些事项回来教导小丫头。

季安宁只觉得过了年之后,秋叶就显得格外的懂事,她好好的夸奖过她的脸心。秋叶脸红红的跟她说:“主子,只要你去巡视店铺时,你带着我一块去,我在家里一定会更加努力做事。”季安宁的心里闪过一抹狐疑,只是秋叶的年纪不大,她很快的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顾九少奶奶行出去之后,她回头望了望季安宁院子门口的园名,她好笑的轻摇头,这样大的事情,顾石诺和季安宁竟然由着顾亭景这样的一个孩子随意取了名字,更加好笑的事,这个院子的名字就叫‘随园’。

而且这对夫妻还赞扬顾亭景小小年纪,就这般的有才学。顾亭景回来跟顾玫诺夫妻提起来的时候,他们夫妻都觉得是大人逗孩子高兴的手腕。结果过后随园挂在门上,顾玫诺私下跟顾石诺说:“你怎么能由着亭儿这般的胡闹,这种取名字的大事,那能由孩子定下来。”

顾石诺很是不在意的说:“我们商量来去,都觉得亭儿给的名字最为别致有趣。”顾玫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们夫妻都乐意的事情,他何必在后面嘀咕不已。哪知顾石诺接着说:“哥,我觉得亭儿这方面很有天分。

将来我有孩子,要挑选名字的时候,我们决定不下来的时候,还是由亭儿来做最后的决定。”顾玫诺满脸震惊的神情瞧着他,说:“弟妹有身孕了,这是几时的事情?”顾石诺轻轻摇头说:“那有这么早就知道她有没有消息啊?我盼着能晚一些有消息。

她的年纪还小,身子骨又不壮实。等到年后时,还要请嫂嫂带她去瞧一瞧大夫,最好能请大夫为她调养一些日子。”顾玫诺就没有瞧出来季安宁有那一点身子娇弱的反应,瞧上去,她要比顾九少奶奶来得壮实许多。

第五百五十五章 信服

顾玫诺瞧着顾石诺的神情,他这是不答应都有些不行。顾玫诺还是觉得他经事多,好心提醒弟弟说:“小十,将来为孩子取名这样的大事,你还是需要慎重行事。最好由长辈们为他们取名。”

顾石诺瞧着他轻轻笑了起来说:“哥哥,他们这一辈排名为‘景’,由长辈们为孩子取名,我担心他们别随意为我的孩子直接取名为‘风景’。”顾石诺目瞪口呆的瞧着他,隔房的长辈们行事还是稳妥,可是自房的长辈们却难说。

顾玫诺愕然之后,还是说:“可你那也要尊重弟妹的意见,那能由亭儿这样的一个孩子,随意来做最后的决定啊。”顾石诺瞧着他,说:“我会先挑选好字,再由亭儿来决定。他的性情和哥哥一样,将来一定会尽所能的爱护弟妹们。”

顾石诺实在不太好意思跟自家哥哥说,季安宁那是一个真正的不爱操心人,她认为顾亭景做事很是用心。就为了一个院子名字,那个小小的人儿,他的字还认得不全,可是极其用心的跟人请教过许多次,再来定下‘随园’的名字。

季安宁听顾石诺感叹取名难,就为了院子名都这般的纠结,将来孩子的名字,则不是更加难以选择。她直接提及给未来孩子取名定不下来时,就多选择好些字,再交由顾亭景来挑选决定,反正好字可以留在后面用,她又不会只生一个孩子。

顾石诺是不会把季安宁的话跟兄长说完,她后面说的话,实在听上去有些张扬了一些。这孩子还不曾有影子,在她的心里,则是不只会生一个两个了事。顾玫诺心里则是欢喜顾石诺夫妻对自家儿子的看重,只要他们小夫妻乐意,他是无任何意见。

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季安宁店铺的生意渐渐的好了起来。王小四虽说自曝在做生意上面是无任何的长处,可是他愿意低下头去学习。而季安宁一样遇事时,会跟顾九少奶奶诚心去请教。

季安宁在接收店铺之后,她立时感觉到在这个时代经营店铺与她想象中有太多的不同,大家都喜欢遮遮掩掩着行事。入乡随俗,季安宁顺从这个时代里的经营方式,她瞧得很是仔细,各家出面来的都是下面的人,而当家人隐藏得很深。

顾九少奶奶奶听了她的话,她笑了起来点头说:“大家都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已手里有什么。只是日后彼此熟了起来,大家多少就会有交往。”顾九少奶奶在外面被人称作大少奶奶,顾家对外面的人,一样称季安宁为二少奶奶。

顾玫诺兄弟挑选一日仔细商量过后,他们兄弟认为他们这一房只有嫡兄弟两人,距离老家越远,将来孩子们越发排名有些麻烦。何况就是在自家里面,他们这一辈里面大房和四房的儿女们,在外面都不再依着家里的排名。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一样要向家里请示才能定下来。顾玫诺兄弟联名写信给当家顾老太爷,这样的事情,他们兄弟不能落人口实。季安宁听顾石诺提了提之后,她深深觉得她不了解的事情太多,她一脸崇拜的瞧着顾石诺说:“夫君,日后,孩子们都由你来教导。”

为了那还不存在的孩子,季安宁已经为他或他们的未来设想过许多,最为妥帖的方式,就是有一个相同妥帖的父亲亲自调教他们。顾石诺瞧着季安宁的神色,他很是头大的问她:“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只会有儿子,不会有女儿?”

季安宁那敢断定这样的大事,只是她很是信服顾石诺的本事。他一个文人家庭里面出来的纨绔子弟,在军中都能生活得自如。那他教导女儿的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她把这种意思说给顾石诺听,直把他气得张口结舌不已。

顾石诺不得不跟季安宁强调说:“宁儿,我从来不曾做过纨绔子弟,你别把那名号随意贴在我的身上。我们家的家规很是严厉,我根本就没有做纨绔子弟的机会。”季安宁从前或许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可是随着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亲近。

她笑着打趣说:“夫君,你可是很惋惜年少时不曾有过轻狂的机会?那我跟你说,机会错过了,那就是一生的错过。你可别晚节不保,到了这时节想来纨绔一回。”顾石诺只觉得跟眼前无赖人说话,有时候是只有动手才能压制得下去。

夫妻两人打闹起来,顾石诺很自然的手下留情放过弱女子。四月的时候,季安宁的小日子推辞了好几日,偏偏这些日子军中有事,顾石诺派人送信回来,未来两月,他都不会回家。原本计划好,季安宁要去营地住宿的事情,只能推往后面。

等到五月初请大夫确诊下来,顾玫诺夫妻说要去信告知顾石诺,季安宁挡了挡说:“十爷归家时,我们再来跟他说。”顾玫诺夫妻瞧着季安宁的身体状况,自然就由着她去。季安宁除去每日睡得多吃得多外,她无任何的孕期反应。

如果不是小日子不来了,她都不曾想过怀孕的事情。六月时,顾石诺再传信回来,他还是不能归家。顾玫诺夫妻都有些担心季安宁的心情,他们有心递信过去,又怕影响了顾石诺的正事,只能按季安宁的要求,等到顾石诺归来的那一天,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月孕期过去了,季安宁的肚子瞧上去是鼓了一些,只是她穿衣得当,瞧上去并不是很打眼。顾九少奶奶瞧着她怀孕这般的轻松,她很是羡慕不已。顾九少奶奶此时跟季安宁说:“宁儿,这样的大好消息,三月期满后,要跟家里人说一说。”

季安宁笑着点头起来,她很是为难写往顾家的书信,顾九少奶奶听她说了说,她笑着说:“十弟不在家,你哥哥在家,就由他在家信里提一提就行。”季安宁轻轻点头,她很是信服顾九少奶奶的本事。

距离熟州城这么远的地方,在消息这般的不灵便的时代,顾九少奶奶都能得准时的得到有关顾家的小道消息。顾九少奶奶也不是小气的人,她时常会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季安宁听,她跟季安宁说:“我们总有一天要归家去,那些的人与事情,我们一样要去面对。”

第五百五十六章 掩

季安宁怀孕,顾亭景很是高兴,他几乎每天从外归来,都要来随园里陪季安宁说话。顾九少奶奶有时候会陪着儿子一块同来,她瞧着儿子眼里的喜意,只觉得心里酸涩不已。而季安宁很是喜欢顾亭景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常会备些点心给他吃用。

顾亭景问季安宁:“婶,弟弟几时会生起来?”季安宁可不想这个孩子最后失望,赶紧跟他直言说:“亭儿,现在还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等到明年生下来的时候,才能知道是男还是女。”

顾亭景小脸严肃的想了想说:“如果是妹妹的话,那亭儿要更加的用功读书。”季安宁听他的话,很是感动不已,这才多大的人儿,就懂得要为妹妹多读书。顾九少奶奶在一旁反而有些担心起来,说:“亭儿,你是兄长,你应该用心读书,给未来的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

顾亭景见到季安宁在一旁点头,他苦着脸说:“那婶还是给我生一个弟弟吧,我可以帮着带弟弟读书,将来我们两人一块做好榜样。”季安宁笑瞅着他,说:“那婶借亭儿吉言,努力生弟弟。如果这一次生下来的妹妹,亭儿也一样要帮着婶一块照顾她,可行?”

顾亭景很有些不乐意起来,嘀咕说:“婶婶,如果是妹妹,我怕我照顾不好。弟弟生下来皮粗,我可以随便抱。可是妹妹生下来很是娇嫩,我怕我手重。”季安宁只觉得这孩子太可乐了,她笑着问:“谁告诉你弟弟皮粗,妹妹皮嫩,这样的话啊?”

顾亭景抬眼瞅了瞅了顾九少奶奶,他挨近季安宁的身边,跟她低声说:“我那些玩得好的同伴们,都是这么说给我听的,说他们家里的弟弟们很是调皮,他们会走路之后,正好可以陪着哥哥玩耍,一个个都不怕摔倒不怕流血。

可是家里面的妹妹们则不行,她们天生娇柔,特别是脸面绝对不能有伤,那样只能捧在手心里面哄着。”他的语气里羡慕,让两个年青妇人听入耳朵里面。季安宁瞧见顾九少奶奶眼中闪过愤然神情,她赶紧安抚起顾亭景说:“亭儿,我们家的妹妹,会走路之后,她能陪你玩耍。”

季安宁可不想要一个娇柔得随风吹倒的女儿,她喜欢的女子爽朗可人。顾亭景的眼睛明亮起来,他笑咧了嘴,说:“婶,等到弟弟妹妹会走路之后,我就带着他们四处玩耍。婶,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他。”

季安宁听他的话,心里很是怜悯不已,在多子多福的大环境下,顾亭景这样的情况显得格外的单了一些。季安宁笑着点头说:“好。我和你母亲一块努力,为你多添上几个弟妹们。只是那时候,你可不能嫌弃弟妹们多吵了你。”

顾九少奶奶是生过孩子的人,大夫又说了她能生育。眼下,她这种情况只能说是一种特别的情况,她越着急那孩子越不敢来挨边。顾九少奶奶听着季安宁如此肯定的话语,她的心里还是很是感动,她听得出她话里面的诚意。

七月时,顾石诺回家来,天气炎热,衣裳单薄,他很是一脸震惊的神情,瞧着肚子略肥的季安宁,他再瞧一瞧她的脸色。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季安宁立时明白了,她很明白的快速坦白从宽的道理。她笑瞧着他,说:“顾十哥,我怀孕了。”

顾石诺怒视她之后,瞧见她的笑脸和她的肚子,他转而又无法继续发怒下去,他只能神情怏怏不快的跟她说:“日后,这样的大事情,你一定不能再隐瞒我。”季安宁瞧着他的神情,她笑着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说:“十哥,我只是想给你给一个大惊喜。”

顾石诺瞅着她的笑脸,他转而笑了起来。他脸上隐约的疲惫神情一扫而光。他很是兴奋的跟季安宁说:“我们晚上请哥哥嫂嫂过来庆祝一番,可好?”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她不好意思跟他说,其实已经庆祝过了。

顾石诺拉着季安宁很是仔细的打量之后,问:“你的身子可舒服?大夫有没有跟你说,怀孕时期要注意些什么事情?”季安宁微微笑瞧着他说:“我很好。大夫说如正常人行事就是。”然而季安宁瞧着顾石诺的神色,赶紧加多一句:“晚上睡觉,你不要吵我。”

顾石诺好笑又好气的瞧着她,两人刚刚进屋,她就来了一个下马威。然而他瞧着她小得意的神情,故意挨近她说:“你把我原本想得好好的事情,全给毁了,你自个说一说,你日后如何回报与我?”

大热天,顾石诺的挨近过来,让季安宁很是嫌弃的推开去,说:“热,等到天气冷的时候,我们再来盘算我这种没有及时通风报信的错。”顾石诺笑着顺势避开去,他笑着说:“我先去冲一冲身上的汗水味道,免得我儿子受不了。”

季安宁没有好气的跟着他进了内里,顾石诺瞧着她跟进来,赶紧把她安置在侧凳子上面坐着。他感觉很是良好的跟她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你放心,我这一次有半月的假期,我可以在家里好好的陪一陪你。

我原本想要多休一阵子,我瞧着你这情形,我还是把假期缩短,等到你快生的时候,我好有时间留在家里面。”季安宁颇有些动容的瞧着他,她的心里对顾石诺没有这么高的寄望。她只是想着顾玫诺这个兄长很是靠谱,而嫂嫂顾九少奶奶又是一个很是靠得住的人。

有这对夫妻在,她就是生产的时候,她也不用操心太多。然而顾石诺愿意排假期来守候着她生产,她心里还很是温暖不已。顾石诺瞧着她的神情,他的心里很是有些不好受起来,说:“这一次,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你,一去就是几月。

实在是太子下令我们去都城紧急加训几月,如今我们归来之后,大家多少都有些了一些奖励。”季安宁的眼睛明亮起来,她望着他,问:“你有没有抽空去见一见兄嫂?”顾石诺瞧着她苦笑了笑说:“我们的行动,是不许进入都城。”

季安宁的眉头轻皱起来,觉得他的话,听上去怎么这么的怪异不已。顾石诺瞅着她的眉头,好笑起来,说:“你瞎想什么啊?太子殿下只是想瞧一瞧我们这些出战过的人,到底有几分的实力。”

第五百五十七章 容

季安宁不懂得家国大事,可是她相信顾石诺的为人行事。在顾石诺脱衣的时候,她还是赶紧的避开出去,她可没有这么厚脸皮守着人。顾石诺在内里朗声笑了起来,季安宁在外面听到他的笑声,她稍稍安心下来。

她其实一直害怕与那种性情阴郁的人相处,所以在季家的时候,她有意无意都回避着不喜的人和事情。然而顾石诺的性情如同明朗的阳光,让人挨近他的身边,都能感受到那种勃勃生机般的活力。

其实这几个月里,她和顾九少奶奶一起面对了许多家事。顾家七老太爷夫妻特别来信提出要求,他们两人希望有机会能来这边一趟。当时接信的时候,顾玫诺那般稳重性情的人,面上都有愤然的神情,更加别说季安宁的脸上藏不住多少的心事。

顾九少奶奶是当即眼泪水就流下来,她哽咽着说:“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两个风烛之年的长辈们,要这般的来为难与我们?”季安宁一样是满面的震惊神情,顾七老太爷夫妻如果还年青身子又康健,他们爱来则来。

顾玫诺冷笑着说:“我们不用直接回复什么话,他们愿意来就来,只是在路上或来到之后,他们发生任何的与我们无关事情,都要家里人保证与我们沾不了边。”顾玫诺直接把原信寄回去给顾家当家祖父,还顺带写信回去。

他明言顾石诺不在家,目前家里人也不知他在何处。而且季安宁已经有身孕在身,如果祖父祖母执意要前来的话,作为孙辈的人只有欢迎的份。只是一路波折,祖父祖母的身子问题,则请老人家细思量之后再做决定。

顾九少奶奶和季安宁商量之后,都觉得不能就这般由着顾家七老太爷夫妻握着他们的把柄一样行事,她们各自商量好往各自娘家写信过去。顾九少奶奶过后跟季安宁很是诚意的说:“安宁,我们在顾家,只有我们两家人。”

季安宁在成亲那三天里,就已经瞧得很是明白,顾家那样的大,各家自然都会多顾着自已这一房的人。而顾家七房的长辈们,则是顾家活得最为糊涂的长辈。明明顾玫诺顾石诺兄弟这般的出色,他们却逼得他们不得不去他地图谋生路。

季安宁很是庆幸遇到顾九少奶奶这般嫡亲的妯娌,她反而握着她,说:“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我就不信,我们还这般的年青,就不能把日子过得不好。”季安宁原本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可是面对小七房在顾家的处境,她又有身孕之后,她只觉得还是要多备银两下来。

顾九少奶奶听季安宁的一番良言,她笑过之后,她又很是明白的说:“从前在娘家时,家里人提起银子的事情,都是闪闪躲躲的避而不言。如今出门之后,方知事事皆需要银子开道。是啊,眼下,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已。

我们两人可以用嫁妆银子再生银子,我们手里有银子,将来我们的儿女,就不用受限家族里一些人与事。”妯娌两人很是用心的盘算过后,还是觉得在来严城里,受地方局限,她们能做的事情太小,生意也不敢做得太过打眼。

而季安宁的店铺里,有来自都城的布料,生意非常的兴旺。季树立妻子生产之前,就安排了这些事情,她产后出月之后,更加的把日后的商事计划写来给季安宁看。季安宁很是内疚不已,生产对一个女人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她的嫂嫂却为了她的事情还要操心。

季安宁很自然的把季树立妻子为她做下来的事情,很是仔细的告知家人。而季树立妻子明显是很有商业意识,她把来往的商事说得很是明白。顾九少奶奶让她的管事和王小四在城里折腾来去,总算后面试探的运送一批货去都城。

第一趟生意,顾九少奶奶都不怕季安宁心里多事,她直接跟她说:“安宁,你的第一趟走货生意,一定要让你身边忠心人跟着去一趟,顺带让他去拜见你的家人。那些礼物从公中出,而你这边店铺的事情,我让我的管事一天多去走一走。”

季安宁很是感动不已,这原本是她要主动寻顾九少奶奶说的话,结果被她早早的说出来。季安宁瞧着她感动得一时说不了话,然而顾九少奶奶笑着又跟她说:“安宁,我是有些多事了一些,只是我想着我们是一家人,你店铺的生意做得好,对家里人总有帮助。”

季安宁一下子笑了起来,她笑着打趣说:“那是自然,不说别的事情,就是有了什么新鲜的布料,我们家里人也能用来做一做衣裳。”顾九少奶奶笑瞧着她,说:“嗯,只是我们公中支出要有节制,我们就每季做一做衣裳吧。”

两个笑着转了话题,她们心里其实更加操心顾家对那两位老人家要来事情的看法。顾九少奶奶很是想不明白的跟季安宁说:“我嫁进顾家这么些年,我就不曾看见过那两位老人家把九爷和十弟瞧在眼里过,他们突然来这么一下,我心里很是害怕。

他们别是特意送来这里,让我们最后为他们送终。”妯娌两人相处得越久,私下里说话越更加的放得开去。别说顾九少奶奶心里是这种认为,就是季安宁心里都存着这种想法,认为两个老人家最后都要恶心他们一回。

只是季安宁怀疑的是,两位老人家只怕岁月无多,心里才会起了这样一看就知是荒谬的心思。他们来不了这里,也要让晚辈们心里不舒服好些日子。顾九少奶奶叹息着说:“我们两家能不回家,就不要再回家去。

这样的长辈们,容易教导坏了孩子的心性。我们家九爷和十弟能在这样的家庭里,还能成为现在这般品性端良的人,那是顾家祖祖辈辈们积了深德,也是他们自个前辈子福缘深厚的福报,与七房里的长辈们无任何的关联。”

这是多么深的怨意,才有这么深的感触。季安宁当然是不愿意再回去,季家都已经动了心思要去都城,她的心里可是那边亲近就往那边靠近。她笑着提议说:“那去都城吧。都城大,可以容天下有本事有能耐的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 寻

顾石诺从内里清清爽爽出来,一身白色家居软袍子,季安宁只觉得他又瘦了,显得袍子宽松了许多。他在屋檐下坐着,微风轻卷起他的袍角边,他用了一些点心,又吃了红果子,听着身边季安宁说话,顾九少奶奶已许可共用餐。

风,带着一股湿润顺着吹来,顾石诺很自然的望见屋檐下放置的清水桶。季安宁一身粉彩袍子坐在他的身侧,头发用一枝竹节钗子固定着。顾石诺颇为不喜的瞧着她,说:“我为你做了玉钗子,下一次,别在外面乱买这种竹钗用。”

季安宁伸手摸一摸头上的钗子,她笑眯眯的跟他说:“这个是我哥哥前几年送我玩耍的钗子,我瞧着轻便,就用了好几年。”顾石诺立时无话可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意,他说:“这一次,我寻到一块玉,正好给你顺手做了几样东西。一会,你自个去翻我的包袱里拿。”

季安宁听后笑瞧着他,她只觉得这时代的男人们虽说不进厨房,可是也一样好,就是会做一些物件来讨好身边人。季家的男子们则无这种动不动用玉来打磨手艺,可是季家的男子们都能用竹子做一些艺术品出来。

季树立在年少时,特意为季安宁用竹子做了半节竹子门帘,她很是喜欢,不去说那些叶片经雕琢之后的美,就是那竹子门帘骨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青涩感,都能让人深深的受吸引。过后,季树立空时,又为她做了许多的东西,可她还是喜欢他最初时最用心做出来的东西。

季安宁出嫁的时候,她特意把那门帘带了过来。那样透着青涩美感的物件,虽说已经不适合她这样的年纪,拿出来继续摆用。可她有一天可以拿给女儿用,那是季树立满满的兄长心意。

季安宁随口跟顾石诺提了提顾家七老太爷夫妻曾经的来信,在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时,她赶紧安抚说:“哥哥送信时,不小心把老太爷写来的信装了进去。后来,当家伯祖父来信时,家里的事情,自有家里人商量着行事,让哥哥和你放心。”

顾石诺冷冷一笑,说:“哥哥还是心善,要依着我来,老太爷老夫人既然这般想嫡孙子曾孙子,他们要来就来吧,只是在来了回去的路上,所有的后果,我们是一概不承担。自已不顾年高,拼命都要来送命,我们做孙子的人,只能孝顺的依从他们行事。”

季安宁笑眯眯的瞧着他,暗想着她的前世要是有这种杀伐果敢的性子,想来也不会落到明明抱着那般的好背景,最后熬成了剩女,还是那样的一事无成过日子。有做女汉子女强人的环境,可她就是没有把握住。

顾石诺跟季安宁说了话之后,他立时有些后悔起来,他转头瞧向季安宁的神色,她面上竟然没有害怕的神情,还满脸的支持神情。他很是无语的伸手抹一把脸,说:“娘子,在这样的时候,你一定要劝诫我一二,你懂吗?”

季安宁缓缓的点了点头,说:“我懂,一般贤妻的步子,都是要这样的走。可是你跟我说过,你应承过我家里的话,你一定会做得到。那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一个装模装样的妻子,再说,我也不觉得你说错了什么话。”

两位老人家自个不慈,那能让孙辈还能孝顺得起来。顾玫诺是兄长,他的行事委婉一些,季安宁觉得很是妥当。可是顾石诺是弟弟,那何必要跟着委曲自已,以至于兄弟两人都被人用孝道生生的压制着过日子。

顾石诺瞅着季安宁面上的神情,他笑瞧着她说:“天,我为自已挑选了一个小刺头做妻子。娘子,你在娘家时,你家亲人知不知道你的本性,原本是这样的玩劣?”季安宁瞧着他轻轻叹息一声,说:“嫁鸡随鸡,嫁了文人跟着学做文章 ,嫁了武夫,那我只有跟着学抬刀。”

“噗,你直接说你跟着学如何递刀吧。”顾石诺笑眼眯眯的瞧着季安宁,他想起顾三来信说已娶妻,娶了一个大家闺秀,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他在家里都不敢随意坐立。顾石诺看了他的信,就知道昔日的同伴,只怕是一样要走向父辈的老路。

顾石诺伸手握住季安宁的手,低声说:“宁儿,你就这样的跟我过日子,我不会介意你的娇蛮任性无赖。”季安宁抗议的要抽手,顾石诺轻握紧她的手不放松。她怒道:“我在娘家时,我的名声很好。我懂事知进退,尊重长辈友爱同辈爱护小辈。”

“那季老太爷不喜你,你也很是尊重他?”顾石诺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手还轻捏着季安宁的手。季安宁嗔怒道:“我家大伯父二伯父都很是尊重孝顺老人家,我岂会是那种不知事的人,我自然很是敬重老人家。”

季安宁待季老太爷一直敬而远之,在她的心里面,这就是她对季老太爷最深的敬重之情。顾石诺瞅着她,说:“听说你家老太爷在道观住得乐不思蜀,可是实情啊?”季安宁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她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

季老太爷这一辈子命好,前面有父母挡着,后面有儿子抗着,他一直过着顺心顺意的日子。顾石诺爱逗季安宁,可他也知道如季安宁这般的情形,他还是要顺着毛摸摸。他笑着又问了她店铺的情况,季安宁的眼睛明显的亮晶晶起来。

季安宁跟他很是仔细的说明,她与都城的嫂嫂互相交换着货源。顾石诺一听就明白过来,只怕是她嫡亲的兄长不放心这个妹妹独自在他地,变着法子来帮衬她。然而季安宁明亮的眼睛,让他又觉得这样的事实纵然是说穿了,只会让他们兄妹感情更加进一步。

他可是听说过那些可恶大舅子们的事情,他听说季树立兄弟都非常的喜爱季安宁,他还是别去提醒那太过明显的事实。他只是笑着说:“这个城里有太多都城里没有的东西,等到孩子百日之后,我带着你去寻一寻。”

季安宁眼睛亮亮的瞧着他,说:“夫君,十哥,你让你身边的人,带王小四去寻就好了。”顾石诺被她的神情逗得有些乐了起来,他笑着说:“行,那你让王小四去寻他们说话。”季安宁得到顾石诺的应承之后,她的心里立时放心下来。

她很是自在的倚在椅边,跟顾石诺扯话起来,一会关心的问他:“夫君,在军里,你们是不是都不能好好的睡一夜?”然而不等到他回答,她又转口问:“夫君,你在营里,可能吃饱饭菜?瞧着你都瘦得只余下一个骨架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卖身

申时一到,顾亭景从学堂回来,他很是欢喜的跟顾九少奶奶请安,说:“母亲,夫子后天就会放我们暑期假。”顾九少奶奶听后愣了愣,有些奇怪的问:“去年,我都不曾听过有这样的假期?”顾亭景笑眯眯的瞧着她,说:“我们大家猜,大约是师娘要生师弟的原因。”

顾九少奶奶瞧着儿子一脸的小人精神情,她笑着说:“那明天我送你去学堂,问一问夫子实情。”顾亭景对于放假的消息,并不象同伴们那样的欢喜,顾家现在只有他这样一个孩子,他如果放假了,也只能在两个院子里跑来又跑去。

顾亭景很是懂事的陪着顾九少奶奶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听说顾石诺回来的消息,起身直接往随园冲去。顾九少奶奶只来得及在后面提醒一句话:“亭儿,你可别太吵事。”顾亭景远远的答一句:“婶可喜欢我吵她。”

顾九少奶奶瞧着儿子的身影,她低头瞧一瞧自已依旧平平无任何反应的肚子,她能做的努力,她都尽了力。如顾玫诺所说,就是只有顾亭景这样的一个儿子,他们夫妻在这个世间也能立住脚。

顾亭景欢欢喜喜跑到随园里来,院子荫静处已放了三张凳子。顾亭景跑了进来后,他在顾石诺和季安宁面前停下来行礼请安。顾石诺很是欢喜自家的大侄子,他赶紧招呼他坐下来,瞧着他面上的汗水,顺手接过季安宁递来的温湿布巾,为他擦拭了脸和身子。

顾亭景脸红红的由着顾石诺动手擦拭,反正叔叔不动手为他擦拭汗水,婶婶也会动手为他擦拭。顾石诺顺手把手上的布巾交给立着的秋叶手里,他回头瞧着侄子说:“今天,你回来的是不是早了一些?”

季安宁也仔细的瞧一瞧顾亭景,见到他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她又安心下来。顾亭景把凳子挪得挨近季安宁之后,他这才一脸正色跟顾石诺说:“要到放假的时候,夫子让我们早一些回家来。”

他说完之话,抬头笑眯眯的问季安宁说:“婶婶,今天我不在家的时候,弟弟可乖啊?”季安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乖。”这时候,顾亭景的头已经要贴近到季安宁的肚子上面,他仿佛很是有心的听了听,然后抬头笑瞧着季安宁说:“婶,我交待弟弟说他一定要乖。”

季安宁笑瞧着他,说:“亭儿是一个好哥哥,弟弟一定会听亭儿的话。”秋叶这时候端来一碗酸梅汤,季安宁伸手触了触碗边之后,她笑着跟顾亭景说:“在井里凉过的梅子汤,你喝上一碗消暑。”

顾亭景笑着伸手端了碗,很是自在的喝了一碗汤,只留下碗里的几颗梅子,他笑瞧着季安宁,换来她伸手一摸说:“下一次,让秋叶记得给你端一碗没有梅子的汤过来。”顾亭景这才转头来,很是用心的一颗又一颗把碗里的梅子用了。

顾石诺几乎要瞪眼瞅着侄子不放松,这个在季安宁面前时不时撒着娇的男童,就是他那个一直傲娇待人的侄子?顾亭景喝了汤后,拿出自个的帕子擦过嘴之后,他跟季安宁说:“婶,我现在开始背书给弟弟听。”

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顾石诺直觉得有些发毛起来,那还在肚子里孩子,现在就能听见一个大孩子背书给他听?顾亭景脆脆生生的童子声音响起来:“弟子规,兄…”顾石诺目瞪口呆瞧着眼前两人一脸正经的神情,他们两人完全都认为肚子里的孩子听得见。

顾亭景背得很是顺畅,季安宁竖起拇指向着他说:“哇,亭儿,你这个做哥哥的好厉害。”顾亭景丝毫不谦虚的跟季安宁说:“婶,你让弟弟放心,我会一直这样的有本事下去。”顾石诺直觉得季安宁大约会影响坏顾亭景,做人那能如此的骄傲,应该是虚怀若谷才行。

可是他瞧着眼前的两人,又觉得提醒的话要说给顾玫诺听一听。顾亭景很是依依不舍的伸手摸了摸季安宁的肚子,说:“弟弟,哥哥要去写字读书,你在婶婶的肚子里面乖啊。”他的眼里完全是只惦记着那还不知有没有成形的孩子,走时,还一次又一次的回头。

顾石诺瞧着大侄子这般的情深意长,他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在熟州城里或许有太多的不好之处,可有一样的好,顾亭景在家里有许多的同年纪兄弟们相伴。在这里有千万般的好,可是对孩子则少了相伴玩乐的人。

顾石诺伸手轻触动季安宁的肚子,他跟她说:“宁儿,我们要努力的多生几个孩子,你瞧一瞧亭儿多单着。”季安宁轻抬眼瞧一瞧他,说:“十哥,如果你不介意我兄嫂会太过插手我们家的事情?我想跟我嫂嫂求一个她身边擅长调养妇人身体的妇人来用一用。”

其实这件事情,顾石诺再不回来,季安宁就要书信过去跟他说一说。她的心里明白着,以季树立关心她的程度,只怕那人已经备好,由不得她拒绝。季安宁心里也想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哪怕她只在她的身边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

顾石诺心里很有内疚的瞧着她说:“行,兄嫂一心为你打算,我如果还有顾忌,那我就太不是人了。”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个时代里女人以子女多为贵。顾九少奶奶样样皆好,在季安宁的心里面,她有顾亭景也算是对夫家有所交待,可是她心里负担一样沉重。

顾九少奶奶很是担心顾家会直接赐人给顾玫诺,她跟季安宁说:“长者赐,不可推辞。”季安宁则是淡淡的笑了笑,说:“嫂嫂,那你也不能委曲兄长去卖身子来讨好长辈们。如果一定要卖身,那也要自愿才行。

我瞧着兄长性情高洁,他只怕是受不了卖身的苦。嫂嫂,我们可以委曲任何的人,绝对不能委屈身边亲近的人。实在长者赐过来,只怕是需要卖身的不只兄长一人,既然是那般情景,我们妯娌要做贤妻,挡在前面为他们解决这样的难事。

我们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官牙子们一定知道如何帮着我们圆满的解决那麻烦。那转手的银子,我们再用来孝顺长辈们的恩情。”季安宁很是坦然的跟顾九少奶奶说着,顾家有那个心思,送来人的同时一定会送来她们的身契。

第五百六十章 认识

季安宁从来不相信顾家出来的都是一些善人,顾家七房的长辈们如果有赐丫头的表示,只怕是满院子的长辈们都会默然支持他们的行事。而顾玫诺兄弟的选择不多,哪怕是冷落那送来的丫头,季安宁都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

顾九少奶奶瞧着季安宁面上神情,她觉得她是一定做得下那样的事情。或许是远离了长辈们的眼光,她一时之间都斗志燃烧起来,说:“宁儿,如果将来要面对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处置吧。”

季安宁笑眯眯的瞧着她,说:“嫂嫂,日后回去,我还要靠着你多加护持一二。这种事情,年纪小的人,才有任性的权利。”季安宁可不想在顾家损了顾九少奶奶的名声,这样的事情,自然由不懂事的弟媳妇做来顺其自然。

长辈们的丫头现在没有送来,可是不见得他们就不曾没有安排,只是现在时机不利而已。妯娌两人相视而笑,顾九少奶奶原本担心季安宁会嘲笑她不是贤良人,心里竟然存着那般独占自私的想法。

如果她不是知道季家提出来的那些条件,她一定不敢跟季安宁吐露内心深处的隐忧。结果她听见季安宁这般剽悍的处事方法,她转而笑了起来,只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石诺出手处置干扰他亲事的人,也不曾给人任何的后悔余地。

顾九少奶奶跟季安宁提及顾七老爷身边那一位商女妾室,她提醒说:“弟妹,她比老妾都更加要恨你,你日后一定要防范着她。幸好父亲身边有贴心的老妾一名,她为了她的儿女着想,都不会容得下有人来抢夺她孩子们的父亲。”

季安宁缓缓的点头,她现在只盼着顾七老爷身边老妾斗得赢那位年轻美貌的小妾。她很是叹息着跟顾九少奶奶说:“她和她的家人实在是太过想不通了,齐大非偶,纵然没有我,顾家也不会迎她进门来为嫡妻。”

顾七老爷夫妻那时候的一个劲的折腾,也是顾家能当家的几位老太爷,心里很是不满意季家跟顾石诺提出来的那些条件。他们的心里很是明白,季家的人,的确是以那些条件来嫁家里的女子,可是他们为何不瞧一瞧顾家跟一般人家相同吗?

季守业后来跟季安宁仔细的分析过顾家人的想法,他很是实在的跟她说:“顾家不会一再的出好笋,顾家如果没有条件教导好你的孩子,你直接把孩子送到你的兄长那里,你大哥能教导好你的哥哥弟弟们,他一定也能教导好外甥们。”

季安宁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着季守业后来的吩咐话,这太让人惊讶了。她一直知道大伯父大伯母待她不比嫡亲女儿薄,可这样的厚意,她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担当。她要真按季守业的提议去做,季家在人前,面子名声就不会太好。

季守业这样的老精人,他一眼就瞧明白季安宁面上的想法,他直接伸手拍一记侄女,说:“你傻了啊,你的孩子们有出息后,谁还会记得那些陈年旧帐。他们只会说两家长辈们的明智,只会说两家人的情意深厚。”

而布氏则是一再提醒季安宁要休养好身子,她悄悄的为她寻了大夫调养身子。季安宁最不喜欢喝汤药,可是瞧着布氏和田氏两人面上的担心神情,她只能恨下心来,遵从她们的心意,悄悄的喝了一个多月的养身药,又带了一些养身药包过来。

季安宁和顾九少奶奶渐渐的亲近之后,她把药包交到顾九少奶奶的手里,要她去寻合适的大夫瞧一瞧,看她可不可以跟着一块用。顾九少奶奶寻到大夫瞧了之后,她回来很是震惊的跟季安宁说:“大夫说开出这样药包的大夫,在妇人养身方面是绝顶有本事的人。

说这药方绝了,绝对养身的良药。”季安宁因此分了一半给顾九少奶奶,她实在是不喜欢汤药的那种黑苦味道。只是顾九少奶奶用了药包之后,大夫不再给她调养,她依旧没有动静,大夫直接跟她说,这就要看儿女缘份的到来。

顾九少奶奶在季安宁面前说时,都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气极了说:“家里母亲担不起事情,她又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时时要人陪着护着守着。她只要记起来你这么一个人,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你都要随叫随到。”

季安宁这才知道顾七夫人是这么奇葩极品的长辈,她很是惊讶的问:“兄长从来不为你说话吗?”她这话一说,顾九少奶奶越发的伤心起来,说:“做母亲的人,在儿子面前哭诉,他又能有什么方法,只能陪着护着守着。”

季安宁很是庆幸脱离了那环境,要不然只怕她是做了初一十五,绝对不会再去做三十,那样她不孝的名声,就会给宣扬出去。她跟顾九少奶奶说:“嫂嫂,别担心,兄长是一个实心做事的人,我家兄长们在都城,我让他们帮着留心,那里有没有机会。”

季安宁越发觉得要距离熟州城更加远,只有选择一个顾家伸手不到的地方安居下来。顾石诺的弱点,大约就是他的兄长顾玫诺一家人。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只能断了他的后顾之忧,他们这一家人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顾九少奶奶跟顾玫诺说了季安宁的提议,他沉思过后说:“如果在都城有差事可以做,我愿意去都城。只是那样的话,你距离娘家人就更加的远。弟妹则与你不同,她娘家人在都城里,她的心里踏实。”

顾九少奶奶的心里很是明白,顾石诺的能干本事,只怕是在此地留不了多少年。夫妻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请季安宁给她兄长们写信,请他们留心有没有顾玫诺的差事。他们不着急,只是想着如果有机会的时候,季安宁的兄长们能记得顾玫诺这么的一个人。

妯娌两人因此越发的亲近起来,季安宁从顾九少奶奶的嘴里面听到更加多的顾家事情,顾九少奶奶言语中对人评价很是中肯,她最多会说谁的名声不太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比那一直沉默不语,在背后递刀子的人来说,那人还是值得认识,至于交往就浮在面上则好。

第五百六十一章 怨

顾石诺归家之后,季安宁除去在最初一天里,与他相处时,略有些生涩之外,后来两人相处起来可以算是轻松自在。顾石诺懂得许多的事情,而季安宁非常好奇。从前她是没有任何渠道听说外面这么多的事情,何况季家的人,也愿意自家女子做深闺女子。

而顾石诺则是在这方面不拘小节,有时他给顾亭景讲外面的事情之时,瞧着在一旁倾听的季安宁,还会特意提点他们不要放过当中错失的关节。他说得很是分明,这个世上除去天灾之外,大多数时候是*为多。

我们无害人之心,却不能少了防祸之心。季安宁瞧着神色慎重听着话的顾亭景,只怕这个孩子心里早已经明白过来,他是顾家七房未来当家理事的嫡长。小小的人儿,挺直着小身板子,听着顾石诺说事,还顺带跟着他的话题,来寻找当中那些不经意的小破绽。

夜里,季安宁悄悄问顾石诺说:“十哥,你想亭儿将来当差时,他在审案方面表现出独有的长处吗?”顾石诺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发,瞧着她的神情不错,他故意再摸了几下,直接把她的头发摸得乱了起来。

季安宁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很是不喜的瞧着他。顾石诺伸手轻捏她的脸,他轻轻叹息一声说:“顾家,将来只要不拖累亭儿,就是这孩子的福份。我现在瞧得很是明白,顾家在这样继续下去,很容易重蹈覆辙走上大家败落的路。

我跟当家伯祖父暗示过,树大枝多,不如各自断枝求生存。顾家现在有九房人,大房里的人,盛过之后在走下坡路。家里的孩子们,瞧上去都很是平庸,小小年纪竟然心思用在房里的丫头们身上。

宁儿,将来我们的孩子,房里绝对不许放丫头在一旁服侍,不要小小的时候,就把孩子引诱得失了男子本性。”季安宁原本就不喜欢身边服侍人多,季树立兄弟一样身边只有小厮,也没有伴随亲近的下人。

顾石诺跟季安宁说起顾家的家事,他分析得很是透彻,树根深可是枝一样多了起来。顾家自顾七老太爷那一辈里面,争气得不少,只有最小的三人有些不成气,可是在外面瞧着还是有些过得去。

等到顾七老爷这一辈人里面,有英年早去的大房,因此大房的势头弱,而由一个妇人当家理事,在儿女亲事上面,难免有些糊涂,则又误了嫡亲儿子的亲事。下一代的孩子里面,如今还瞧不出有几个成气的人。

而二房和三房四房四房六房瞧着还总算担得起事,只是七房八房九房都有些不争气,一个好汉都需要三个好汉帮才能成功,五个好汉那受得住三个赖汉的拖累。顾家瞧上去在熟州城里还挺不错,可是在下一代身上明显突显出不如人意的地方太多。

季安宁跟顾石诺打听起来,可会有分家的可能?顾石诺轻轻摇头说:“纵然是有分家的可能,只怕近十年都不会有动静。当家伯祖父年青时,也许是喜女色一些,可他自中年之后,在女色方面淡薄,而执力在养身方面。

他的身体比我们家祖父好太多,我家祖父一年里头总有一病二病三痛的症状,当家伯祖父小病不用吃汤药只喝一碗姜汤就能好的人。”季安宁听他的话,她轻舒一口气,把被顾石诺摸乱的头发,又重新的挽好之后,她笑着说:“不分家也好。”

有那样的长辈,她和顾九少奶奶的意思,都盼着暂时不要分家,至少顾家当家老太爷夫妻为人处事相当的公正清明,他们两家人只要安分行事,他们又生活在外边,上无烦心的长辈们干扰,他们的小日子能过得极其顺意。

顾石诺瞧清楚季安宁的神色,他的眉头动了动,他低声说:“暂时不分家也好,要不然,只怕我母亲有得苦头吃。”季安宁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对顾七夫人的行事,她是不会置可否。顾石诺实在不想提及家里的事情,可是他一样不愿意季安宁对顾家的事一无所知。

季安宁把顾石诺和顾九少奶奶说的事情,稍稍一对比起来,就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角度大有所不同。顾石诺从大局观说顾家的事情,当然他也说得明白,顾家当家老太爷担得起事时,顾家是不会分家。

而顾九少奶奶从细节处说顾家的事情,从女人们相处暗争来说顾家的暗流下面的长长短短,她说顾家迟早会分家,只是近年来,绝对不会分家,而她盼着就是分家,也要等到老太爷那一辈人不在时再来说正事。

顾家七房轮到他们这一辈时,只怕是无多少东西可以分。上面老太爷原本就不是经事的人,等到顾七老爷的时候,他原本是有大好的前途,只是他却被男女情意所累,以至于早早的败了少年壮志,一世就这般的糊涂度日。

顾九少奶奶感受很深的跟季安宁说:“亭儿的亲事,我会由他的心意行事。说实话,我听老一辈的人提及,父亲年青的时候,很是飞扬的一个人。他那时候喜欢老妾,是有心想迎她为妻,只是老妾是破落秀才人家的女儿,实在是不如母亲的家世好。”

顾九少奶奶跟季安宁说过那位老妾做过的事情,她叹息着说:“我们这一房,上一辈,就是一门的糊涂帐。父亲喜欢着老妾,由着她在内宅里面担了一些妻子的责任。而母亲好好的妻不去做,她尽在父亲面前做一些妾喜欢做的事情,对嫡妻所做的事情,由着老妾去做。”

顾九少奶奶生了顾亭景之后再无法怀孕,只怕是在顾家那样的压抑的环境下,直接影响到她心情,以至于她久久无法怀孕。顾九少奶奶大约听大夫提过,所以提及自家这一房的长辈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郁怨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