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两个孩子太小了一些?”顾石诺很是仔细的打量着季安宁的神色。她心里恼怒不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明明无心让她再生孩子,嘴上还要说得这么好。

第六百九十六章 密

难怪有人提过,古代女人一生最盼望的日子,就是转眼间已经安稳坐到太后的位置。季安宁笑了起来,她可不敢提她已经明白顾石诺的心思。

这男人待女人无情的时候,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特别是如顾石诺这种人。她笑着跟他说:“十爷,这要看老天愿不愿意再给我孩子,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去强求不可能的事情。”

她这般水过无痕的笑容,顾石诺只觉得她与他隔得又遥远了一些。他为他的冲动后悔起来,他有心向季安宁道歉说:“宁儿,我刚刚手太重了,已经捏红了你的下巴,我为你上药吧。”

季安宁不反驳他任何示好的表现,她向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好。”顾石诺进房拿了药,他轻轻给她涂抹,低声说:“你痛,为什么不叫啊?”

季安宁感受到下巴的清凉之后,她的心里有了猜想,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可留下很深的指印?”

顾石诺瞧着她那闪躲的眼神,他的心里酸涩起来,她果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镇静神情。然而这一时,他还是不能放手,哪怕他明知她已经在害怕他了,他也无法放手。

顾石诺瞧着那手印淡化了一些,他低声说:“再隔一会,我再给你擦一次,这印子就能浅一些。”

季安宁瞧一眼他的面色,她扑到妆镜子前去瞧,下巴下面是有指印,瞧上去不深,只是红了,想来顾石诺手下还是留了情面。

季安宁向着镜中的女人笑了笑,她瞧见到她眼里闪过泪光,她竟然连哭都不敢。从前她听说过的事情,或许她将来也避不了。

如今她方才知道在娘家的日子,她还是任性了。季安宁再朝镜子里女子笑了笑,有些事情,自立自强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顾石诺瞧见到镜子里季安宁,她眼睛里闪过的泪光。可是他正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却见到她很快的眨了几下眼睛,她转头笑望着他,说:“我看了,印子不深,过几天,就消了。”

顾石诺只觉得心往下沉去,他想了想,还是很艰难的与她说:“宁儿,这一次是我太过冲动了,日后,我觉得不会用力在你的身上。”

季安宁微微笑了笑,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男人。路,还长着呢,她与顾石诺之间,往左走往右走还是直接走中间的路,还需要慢慢瞧着顾石诺的行事。

季安宁有些不解的瞧着顾石诺说:“十爷,我有任何做得不周到的地步,你都可以与我说,我能改的地方,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改。”

顾石诺一脸纠结神情瞧着她,好一会慢慢说:“我父亲母亲回家之后,他们在家里人面前抱怨你,你知道消息之后,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季安宁一脸愕然神情瞧着他,她待顾家七老爷夫妻这对公婆,虽说她没有做到百依百顺的孝顺,可是做为一个儿媳妇,她待他们还是尽了心意。

她转而笑了起来,她和他们从前没有相处过情意。过后,顾家七老爷夫妻来了之后,对她的各种看不上,她又不是木头人,那可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怔忡之后,她笑着说:“我不知道公婆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啊?想来是我做的不好地方太多了。十爷,是我的不周到,让公婆对我失望了。

十爷,你不怨责我,我已经很高兴,我怎么会迁怒到你的身上去?那样我就太不讲理了。”季安宁很满意自已的表现,她从来不是女强人的范,也从来没有那种素质。

如今她想得明白,或许有些女强人也是被现实逼到那一种地步,才会后来做到一定的地步,比男人收山的快速。

瞧一瞧,眼前的她。从前她从来不曾想过,她也能装得这般的完美。然而夫妻走到这一种地步,她心里其实很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她理智告诉他,有些事情,或许迷糊一些要好得多,互相之间还能平和的相处下去。这要是闹得太过明白了,只怕夫妻也走到了尽头。

上世,有一位长辈总结她失败的感情经历,得出结论,是她在婚姻上面太过‘较真’。她笑着说:“世上的事情,瞧得越清楚的人,越会痛苦。

你明明是一个糊涂过日子的孩子,可你为何偏偏要在这一桩事情上面这般的计较。他们都是喜欢你的,只是不到深爱的程度。

而你也是喜欢他们的,只是一样不到深爱的程度。你们既然都是差不多的程度,那就将就着过日子吧。可你硬要剥了别人的外皮,去看别人那血淋淋的心,你又能看到什么美好呢?”

这一世,她早已经决定,将来走进婚姻里,一定要主动给身边人,在心里给他披挂上一层厚厚的彩色外衣。这样的生活,她或许会觉得有趣有奔头一些。

她原本已经去揭过过那层外衣,她误以为瞧见到身边人的诚心。结果只是一场烟火一场梦而已,她醒来得及时,恰巧是喜欢不到深爱的程度。

夜里梦醒过来,季安宁知道她还是伤了心。此生,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而她却误以为是在可以付出的时候,给莫名其妙重重冲击清醒过来。

顾石诺很有些束手无策的面对这样的季安宁,她不抱怨不生气,她反而寻找她做得不足之处。

“宁儿,你一直做得很好。是我的父母要求太高,家里的人,对他们的话,也不会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他们。”

“只要不伤害到孩子,我是无所谓。”季安宁不在意的笑了笑,顾家大少奶奶不在一处,她对顾家的消息很是闭塞不已。

田家表嫂处来得消息,总是晚了好些步子,她们大约也只会报喜不报忧。季安宁笑瞧着顾石诺说:“大雪封路,有好些日子收不到嫂嫂的信。”

他们夫妻总要说一说话,她一个久宅在四方院子里的妇人,自然要寻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说一下,至少让两个孩子在无意当中瞧见父母相处情形的时候,他们两人能够安心下来。

顾石诺心喜她们妯娌感情好,他笑着说:“亭儿写信来,催我们早一些去都城看他们。”季安宁笑瞧着他,果然是非常安全他有兴趣的话题。

第六百九十七章 吵

过年了,院子里屋檐下,挂起一对大红的灯笼,顾阳景最爱抬头去看,这可是顾石诺亲手为他和顾雪景做的灯笼。

季安宁再次见证顾石诺的动手能力,她心里只觉得不太好。这样的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她面前打眼出现,要是再有心对她来一些温言细话,这是挡不住的诱惑。

季安宁暗自抚住心口的位置,她只有一颗心,因为护得太过严实,她还不知那到底是玻璃心还是石头心,她盼着是石头做成的心,可以温暖得过来却不易碎。

这种想要接近却又惊怕的感觉,让季安宁有些心动不已。这世间的事情,总要亲自去尝过,才知道别人言说的真假。

然而她的胆子小,她一直以来喜欢的情感,都是要有一些距离,彼此相亲却各自能保有私密性。她觉得这样的关系,能给予她一种精神上面的安全感。

季安宁神色迷惘的抬眼瞅着在风雪中飘荡的红灯笼,她难得有些任性起来,她不想在此时回房去面对那个性情霸道的人。

或许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会在有些事情方面极其的独霸。季安宁悠悠的叹一声,如果能够回到前世去,她一定会珍惜大好的日子,再也不会虚度光阴。

可惜这一世,她只能随着潮流方向行走。她望着天空,雪花落了又落,这样下雪的日子,反而不冷,让她的心里有暖意。

雪花把世界装点得如梦如幻般的美丽,如同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季安宁暂时会忘记她身处在何地,她能把生活想象得成如同卖火柴的女孩子梦里情形一样的温暖。

季安宁只觉得在这一片刻,她也总算做了一回有诗意的人,竟然有闲心赏雪景。隔邻王家在大过年里一样的闹腾不已,王夫人的哭声悲怆,而王将军的话语很是无奈。

听上去,王将军象是被人强上了一样,他如今有些骑虎难下。王夫人是坚决的有我无她,而王将军听上去还是有几分怜惜外面的女子。

季安宁知道四邻里一定有无数双耳朵听着王家的热闹,可是季安宁想起王家小子趴在院墙头上那张无忧的笑脸。她的面上,总是露出有几分不忍心的神情。

王四嫂子有些担心的行过来,她听一听房里的动静,她的心里暗叹息不已。那对难讨好的老夫妻走后,这对小夫妻反而生了意见。

季家在此处无人,她一个做下人的人,只能干瞪眼瞧下去。王四很是痛快的与她说:“小姐不是老夫人那般的人,她的心里有成数。”

王四嫂子只觉得自家男人在这方面实在是不懂事,可是另一方面,她庆幸他的不懂事。王四在外面风风雨雨来去,他能不沾那些事情,正是因为他的心思从来不曾关注过那些事情。

而顾玫诺兄弟在这方面目前瞧来干净,王四无榜样可以学,王四嫂子觉得日子过得舒畅。王四嫂子伴在季安宁的身边,听着王家的热闹。

她叹息着说:“王将军这么大的官,他难道不知道是那个女子借事赖上了他吗?”季安宁嘲讽的笑了笑:“只怕心里是知道的,他是有几分同意,才会闹到王夫人的面前来。”

王四嫂子轻轻叹息着说:“因这么一桩事,闹得四邻的年都过得不痛快。王夫人为何不去寻公婆做主,她连生有几个儿子,在公婆面前直得起腰。”

季安宁闲闲无事可以做,这一时,也不想进房里去。她有闲心与王四嫂子多说几句话:“只怕王家公婆也盼着儿子儿媳妇不亲和,这样儿子会更加的倚重与他们。”

王四嫂子瞪大眼睛瞧着季安宁,她一向心地善良,从来不会恶意来评估任何人。季安宁瞧着王四嫂子的神情,她笑着说:“将来我不要做那样的婆婆,等到孩子们大了,我就来学画画。”

这话题方向一下子转向好学的方向去了,王四嫂子一时之间心慌不已的瞧着季安宁,说:“再过些年,我要不要学一些东西,我不要做让孙子们恶心的那种祖母。”

“噗哧。”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说:“四嫂子,你只管安心,等到你的年纪大了,王四叔那时我放他荣养,你天天去烦他,要他与你讲大江南北的见闻。”

季安宁越来越尊敬王四这个人,他在外面实在是太为她着想。她店铺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亲自与她说:“少奶奶,现在到了要买一房能干的掌柜的时候。

我的能力不足,只能帮着少奶奶做一做跑腿的事情。”季安宁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然而她从来不想做商场女强人。

店铺生意做得如此之好,一方面是季树立妻家的人一直伸手帮扶着,而另一方王四实在是太过尽心尽力。

她沉吟之后,把她的打算说过王四听:“王四叔,这些年你跟在我的身边,辛苦你了。”王四忙摆手说:“小姐,小的可当不起你一声叔。”

季安宁只是笑了笑,说:“王四叔,我们季家的家底太薄,我的嫁妆店铺生意要是做得风生水起,只怕最后季家是护不住我。”

王四沉默之后,他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季安宁笑着说:“顾家家大业大,眼下是不会瞧中我这小小的店铺生意,可是我要是做得大了起来,别人总会来讨教几分。

王四叔,我怕麻烦,如今生意的场面就控制在这种地步吧。你瞧一瞧你家小子是对读书有兴趣,还是对做生意有兴趣?不管如何总要让孩子如意,不能强逼着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季安宁没有子承父业的想法,如果王四的儿子有心读书,她就要想法让他们家如愿。王四跟在季安宁身边这几年也没有少瞧她的行事作风,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叹息着说:“只怕是让小姐失望了,他对做管帐有兴趣。”季安宁听他的话笑了起来,王四嫂子有一次见到顾阳景数字牌子的时候,很委婉的劝过季安宁不能让孩子养成这种习惯。

第六百九十八章 千般好

当时季安宁愣了愣,她从来不觉得这种习惯有什么不好。王四嫂子忍无可忍把王四在孩子小时候哄人时,让孩子数铜钱的事情说了说。

她很是抱怨的说:“我那儿子从那以后,除去读书外,最喜欢就是每天摸他爹的口袋,去清算他爹每一天的开支,我这个做娘的人,还没有他会管他的爹,管得这般的严。”

季安宁只觉得王家小子太可乐了,她有机会瞧着那个半大的孩子时候,她的面上都有忍俊不禁的笑容。他这种保持多年不变的爱好,实在让人想起来都觉得喜乐无边。

“过年的日子,我已经跟你说,放你几天假,你只管在家里安心待着。”王四嫂子到嘴边要推辞的话,她瞧着季安宁的神色,笑着点头说:“多谢少奶奶。”

王家那边渐渐无多的声音了,连同之前常会响起孩子们的声音,都听不见多的一丝。季安宁叹气说:“这年头,男人是不能随便救女人。

当然除非男人是先相中那女子的美色,才动了那种肮脏的心思。渣人与贱女,天生一对。王夫人这个时候,实在不想让那女子入门来,又不是无旁的法子,让她在人前,再给人救一次。

反正她的救命之恩,都是要以身相许。许一次是许,许多次一样许。王将军如果那时节还有心要去争一争,这样的男人,王夫人早些放手,她又不是无儿子的人。”

王四嫂子瞪大眼睛瞧着季安宁的身后,顾石诺满脸笑意候在门口。季安宁回头瞧见顾石诺的笑脸,她再回头见到王四嫂子紧绷的神情,说:“退下吧。”

王四嫂子担心的瞧一瞧季安宁,再望一望门口的人,她觉得此时她很是多余。王四嫂子退下去后,顾石诺上前来摸一摸她的手,还是暖和的手。

他笑了起来说:“外面冷,回去吧。”他的眼神扫过邻家的院子,再低声说:“宁儿,王将军有家传功夫,他们家的人,耳朵很是锐利。”

季安宁伸手捂住嘴巴,她刚刚的声音比平常一样低声。然而在这样下雪的日子里,声音无意当中会放得开去一些。

季安宁想着要面对王将军,她虽说不觉得她的闲话有些不对劲。可是这种当人的面说人闲话的做法,她还是觉得羞涩难当。

季安宁眨巴着眼睛瞧着顾石诺,有大腿可以抱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为了那区区的面子,而轻易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顾石诺在心里暗叹息几声,他与她再计较下去,只怕夫妻情都会给损得差不多。这是一个没有生良心的女人,你越是冷着她,她距离你就会越远。

顾石诺只觉得面对她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无力的感觉。硬不得软不得,捧在手心里面,还要担心会不会把人给摔了。

他上一次冲动的把她的下巴捏出指印,过后他的心里难受了好些日子。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有几分歉然心情。可是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完全是不知情无辜的样子。

有时候,顾石诺很想用力摇晃她,问她的心里有没有他,为何她都不太关心他。可是他想起她单薄肩头,他的手只会轻放上去,怎么也无法用力按下去。

果然谁先动情,谁先输。顾石诺这时候很是理解顾家七夫人执意嫁进顾家时的心情,因为那是她唯一能名正言顺接触意中人的机会。

顾石诺只是庆幸季安宁不曾对他之外的人生过情,他也不会给她那种机会。顾石诺侧目望着季安宁说:“明天,如果天晴,我们一家人出外游玩。”

季安宁缩一缩脖子,她瞧着满天的雪花,想一想,这样的天气,不管瞧何处都是雪茫茫。她回头笑着与他说:“后院的风光不错,明天不下雪,我们去后院转一转。”

顾石诺瞧着她,淡淡的开口说:“你要是怕冷,就不会外面待这么久。我瞧着你是喜欢下雪的天气,那我正好有空,就陪你去外面走一走。”

季安宁一脸坦然的神情瞧着顾石诺,这样的他,她觉得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她伸手指一指隔邻那家里,悄声说:“在外面,听得到那里的动静。

十爷,你说王将军会迎那个女子入门吗?”顾石诺瞧一瞧她,说:“你很关心?我不知你几时与王夫人的关系这么的好。”

季安宁与四邻的人有交情,可没有交好的人。毕竟她们的年纪,都比她大上许多的岁数。有些人,年纪只怕比季安宁的母亲还要大。

年岁的距离,对她与她们都是一样有影响。季安宁轻轻摇头说:“王夫人是一个很贤慧的女人,她待孩子们相当宽和,待阳光和雪儿都不错。

如果王家要多一个那样的人,只怕这个家从此就不会平顺。”顾石诺瞧着她的神情,他把她拉进房里,两个孩子已在榻位上趴着睡沉了。

季安宁赶紧奔过去关心孩子们的情况,见到他们被褥盖得严实,她回头笑看着顾石诺:“阳光和雪儿是我见过最最可爱的孩子,他们连睡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顾石诺赞同的点头,顾亭景是很伶俐可爱的孩子,他以为他只会喜欢他。可是等到他有了自已的孩子之后,方知道他与儿子的情意更加的深厚。

他愿意为孩子去尽最大的心力,护估他们的平安顺畅人生。他想起季安宁的担心,他低声说:“你别担心,王将军已经不是热血冲动的年纪,那个女人眼里的算计神色太过明显了。”

在这方面,季安宁相信顾石诺识人的本事。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说:“王夫人纵然有千般不是,可是我瞧她待王将军是万般的好。”

顾石诺瞧着她,他突然靠近她,他重重的亲过她后,挨着她说:“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待你的万般好?”

季安宁很有些讪讪然的瞧着他,这跨度太大,然而相对那没有良心的王将军,至少顾石诺在外面从来不会招惹这样的事情回来。

季安宁想得明白过来,她笑着赞同的点头说:“十爷,你是不会给别人这种利用的机会,这方面,你待我很好。”

第六百九十九章 培养

顾石诺冷静下来,他觉得时日还长,人已经在怀里。别的,慢慢来,有心有缘,他慢慢的磨,也一定能得到他心里想要的人心。

顾石诺转眼间又如春暖花开般的待季安宁,他表现得那般自然妥帖,仿佛他在之前,私下里,从来不曾冷待过她。

季安宁的心里其实惊惶不已,她遇见这样的一个夫君,在这方面表现得有些太过无常,她无法相信他。

季安宁眉睫低垂下来,遮掩住她眼里太过清明的想法。她要静静的看一下,日久见人心。如果顾石诺没有之前的冷待他,或许此时她早已经倾心相向。

季安宁抬眼笑瞧着顾石诺,见到他眼里分明瞧上去还有些象深情的眼神,她只觉得她眼花了。然而她想着两个孩子,那也只能顺其自然的依从着行事。

只是她面上尽量表现得自然大方,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起来。顾石诺抬眼瞅见到她的神色,再望一眼睡在榻位上两个娇儿。

他叹息着说:“宁儿,前一阵子,也是我事情多,一时想事想得迷了一些,就冷落了你。你原谅我吧,日后,我有做得不如你心意的地方,我们是夫妻,你只管提出来。”

季安宁觉得这样的顾石诺,反而有些象给人迷了心窍的样子。她微微笑了起来,轻点头说:“十爷在外面操心的事情多,在家里,还要事事周全,那样就太累了。”

他只是冷淡了她好一些日子,明面上,他待她如常。他们夫妻还要慢慢的携手前行,他这般的有心,季安宁也愿意在此时选择放下此前的隔阂。

季安宁的眼里快快的闪过迷茫的神情,她与前世已经不一样了。她从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不明不白的处事方法,她喜欢恩怨明快的行事方法。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成长,要经过阵痛之后,才会学着在心里面弯腰再前行。她从此一刻起,想明白了世间不会只有黑白两色,当中还有一大块灰色地带。

夫妻之间如果再较真下去,那日子就没有法子再过下去。她的眼光投向两个孩子,他们应该拥有天真烂漫的童年。

她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个人世间,那就尽所能的护佑住他们。面对他们,她有责任尽心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她抬眼瞧着顾石诺,她的脸上有着明快的笑容,说:“十爷,那以后有空时,你还是要常常回家来陪一陪孩子。”

顾石诺很快的感觉出来季安宁的心情变化,他的心里酸酸涩涩不已。原本他们夫妻已经融洽了许多,季安宁在他面前有时会表现出娇嗔样子。

如今只怕他又要努力多日,才能让她对他松懈了防心。他笑着点头说:“好。我瞧一瞧能不能空出时间,我陪你们回家一趟。”

季安宁一脸想象不到的神情瞧着他,说:“十爷,你的正事要紧。”她是想回去一趟,季家的人,都慢慢的迁往都城去了。

她也许赶得及再瞧一瞧家园,她不喜欢物是人非的场景。可是她的心里明白,她纵然赶回去,面见到的也是近似那样的场景。

自季老太爷夫妻离去之后,季家其实已经凑不起从前团圆的情形。季守成一家人在都城另有宅院,虽说瞧着兄弟情意一样深厚。

可是季安宁的心里明白,还是有些事情不同了。季守家是由长兄嫂捎带着抚养长大的弟弟,他是执意要与季守业一家人住在一处。

田氏和季树立兄弟都不反对他的想法,也愿意继续与大房住在一处。其实是大家都习惯着由季守业出面管着季守家,季守业夫妻大约一样放心不下季守家,他们乐意继续在一处生活。

季守家在官场上面是一事无成,他年纪大了起来,他更加没有那份心思。如今听说已经接手家里的庶务打理,反正他的侄子人几乎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人,他们无别的意见。

季安宁接到季树立的信时,她诧异过后,也觉得如此甚好。季守家年纪还不大,他退下来之后,闲着无聊容易生是非,有事可做,他反而不易招惹不相干的人与事。

季守家或许很容易怜悯弱小者,可是有一点好,那就是他信服季守业和季树正父子两人。这对父子都是很有长子风范的人,有他们在一旁瞧着,想来季家家怜悯心也没有那么重。

季安宁瞧着顾石诺的神色,想着季家这些事情,终是会让外面的人知晓。她把这些事情一一说给他听,果然他的神情更加的愉悦起来。

他略有些心里惊讶之后,与她说:“我书信回去问候关心父亲大人,可好?”季安宁瞪大眼睛瞧着他,说:“他的行事,可给你带来不便?”

顾石诺瞧着季安宁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头,解释说:“我是担心父亲大人年纪不大,就这般退下来,只怕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我写信过去,他心里舒服一些。”

季安宁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怨不得的她,顾石诺这种类似亲儿子的反应,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能。

她羞涩低声说:“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听十爷的安排。”顾石诺又问:“你父母如今还在熟州城吗?”

季安宁轻点头,说:“伯父伯母在,我父亲母亲就会在。我哥哥来信说,堂哥们和我的弟弟们都已经去了都城。家里的事情,父亲现在负责任的担了起来。”

季安宁想着这样的季守家,一定会让季守业夫妻欣慰不已。顾石诺瞪大眼睛瞧着她,说:“你的堂兄们全在都城?”

季安宁笑着轻摇头说:“我家二堂兄从我记事起,他一直在外面为官。现在三堂哥和小堂哥都没有在都城,听说三堂哥在都城近处寻了差事。

小堂哥与我哥哥的关系最好,现在也去我哥哥那里当差。”顾石诺自然知道季家大房长子次子最有出息,只是长子这一生都被家业所困。

他这一生大约最大的成就,大约就是给家族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季家当家老太爷感叹过,如果季家也有如季树正这样的人才,季家是不会让他忧心。

他与季安宁的亲事,顾家这些长辈们极力成全,那心思打算就在于季家人待女子,一样是用了心用了情去培养。

第七百章 远

当初,顾石诺对家里长辈们是否赞同他的亲事,他只是抱着试一下的态度。然而等到家里大部分的长辈都是支持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所存疑。

顾家的人,他们对一个嫡子的婚姻,绝对不会是这般的放任和随意。然而那时候,顾石诺只觉得要抓住这样的一个机会,免得他的亲事,会被嫡亲长辈们用来随意换取一时的利益。

直到前不久,当家伯祖父亲自书信问及顾阳景启蒙的事情,他信里明白的提示,孩子年纪不大,启蒙先生一家要挑选好。

如季家兄弟的品行甚好,可以做为孩子的第一个夫子。顾石诺只觉得当家伯祖父操心到这样的地步,他很是心服口服,自然是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成全老人家的想法。

顾石诺有心与季安宁再次亲近起来,先前的那些误会,他还要寻机会与她说一说。总不可能他被她气得要命,而她却永远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情在生气?

顾石诺经过这些日子的教训,他的心里很快的明白反应过来。别人闲谈里的那些经验,当事人不同,未必样样适合他与季安宁的情况。

他想着那些人所说的话,他们只要把脸阴下来,自家的女人就会主动贴上去,各种讨好弯腰求饶不已,就怕他们就此冷落与她们。

而这些日子,顾石诺也听出他们话里的夸大,自然也明白过来,自家的妻子,瞧着性情温顺不已,其实骨子里还不是那种时时能够低头弯腰的人。

顾石诺愿意去亲近人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是真诚实在。他很有诚意的问:“我听人说你二堂哥很有本事,只是官运略略差了一些。”

季安宁笑而不语,有关那位二堂兄的官场悲情经历,只会让外人听后啼笑皆非不已。他的经历总有阳奉阴违不已,每次到了提升的关节时,总会遇见这样又那样的事故发生。

季树立私下里笑着与季安宁说:“大伯与我说,他只盼着我的官运比二哥来得顺畅。”而季树立这几年的经历,他是有机会往上提升。

季安宁瞧着顾石诺很是坦然的与他说:“我听到的也是外面人传说那种,哥哥上回与我说,那是有人妒忌我们二堂兄官位低,可是他的名声非常不错。

有心人,故意在外面乱放话。我们自家人用不着去信,何况二堂兄品德高尚,值得我们家人为他骄傲不已。”

顾石诺的确瞧见到季安宁眼里骄傲的神情,他轻轻笑了起来,说:“有才能的人,总会得到提拔重用。”

季安宁笑了笑,这世上从来不少能干的人,可是伯乐却很少。她笑着说:“我大伯母说,只要孩子平平安安,那些名声官位什么的。

有,则好。没有,则也没有多大关系。她说平常人家过日子,衣食无忧是最好的日子。”顾石诺问及季安宁从前的事情,她常会提及季守业夫妻。

她的语气里面明显有着孺慕的意思,顾石诺心里很是明白,那对夫妻是真心待她,才会让她这般的放在心上。

孩子们睡熟得一时不会醒,顾石诺与季安宁在桌边坐下来。顾石诺有心想多了解季安宁,他把话题引往她从前的生活。

他笑着说:“我听人说,你们季家的人,都害怕你大堂兄,他为人很严肃吗?”季安宁轻轻笑了起来,她轻摇头说:“大哥是我见过唯一符合正人君子风雅的男人。

他待我们很是亲切,可是我们信服他的为人处事。在他的面前,我们不敢喧哗淘气。”顾石诺很是惊讶的瞧着她,在他的印象里面,季树正是一个相当温和好相处的人。

他笑着提议说:“宁儿,你也可以问一问我,家里的情况。等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回去,免得你不认识的人太多。”

季安宁笑了起来,说:“嫂嫂在家里留了人,我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借用她的人用一用。”她觉得顾家是一个坑,她没有跳坑的本事。

有时,无知就是一种福气。她想一想顾石诺的前后态度变化,她的心往下沉一沉,笑着问:“兄嫂都不在家,可是需要我留在家里服侍在父母的身边?”

顾石诺轻摇头,他瞧着她一脸不解的神情问:“我应该不曾给你这种误会的机会?”季安宁微微笑了起来,说:“十爷,我只是按照习俗猜想了一下。”

顾石诺瞧着她,略有些嘲讽的笑了,说:“父亲和母亲在家中小住的这些日子,你应该瞧得出几分,他们两人都不是喜欢晚辈随侍在身边的人。

我没有安排你与他们同行,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回去,家中的事情,大约还会起一些风波。你如果要与他们一块回去,只怕你一个小媳妇会给他们指使着去做一些为难的事情。”

季安宁轻轻笑了笑,别瞧着顾家七夫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她给人上眼药水的本事,只怕是季安宁需要再投一次胎才能学得几分本事。

院子里的下人们,曾经听见顾家七夫人与顾石诺说的那些话。王四嫂子私下里与季安宁说:“少奶奶,幸好两位老爷眼光好,见识好,一定要少奶奶要跟少爷爷出来生活。

这大户人家那些说话的方式,季家的人,就是二夫人那样有能耐的人,我瞧着都没有七夫人有本事在背地里算计人。”

季安宁听王四嫂子的话,她笑眯了眼睛说:“祖母和大伯母还有我母亲这样的性情失,就是二伯母在娘家习得那样的一身本事,多年不用,只怕是功力消失得也差不多了。”

季安宁是不会当着顾石诺去说对他父母的观感,她只是笑着说:“十爷,原来父亲和母亲是这般慈爱心肠的人,当祖父祖母的人,疼爱孩子们,知道孩子们是想要常常见到父亲。”

顾石诺不知季安宁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可是季安宁表现得很是诚然坦白。顾家七老爷夫妻当着顾石诺的面,他们还是给了她面子。

她自然在人后,对着顾石诺也不会乱说什么。顾石诺只觉得自作孽,是怨不得任何的人。他现在都瞧不清楚季安宁的眼神,她对他还是在心里远了一些。

第七百零一章 走

顾石诺和季安宁夫妻经过这样的一桩事情之后,互相之间明白这一回,大家多少都摸到了对方的底线。

顾石诺如从前那般的待季安宁,甚至于更加的周全和小心翼翼。而季安宁面对他,则再也没有那种放松无拘的姿态。

她仿佛在这时明白过来,这个世间或许有许多的人,得到过那种娇纵无所求的爱。而她早已失去了那份天然的先机,她早早的就成熟了。

顾石诺曾经过她的话,还是让她放任了她的行事,她那时太太粗心了。季安宁周全的照顾着顾石诺的起居,在他的面前,依然笑靥如花的说着话,可是到底是不同了。

无人时,季安宁面上会浮现恍然若失的神情,这一辈子要如此过下去。她纵然心有不甘,可是心里到底明白,以顾石诺的性情,他将来纵然遇见到意中人,她的日子也会过得不错。

这种盲婚哑嫁的婚姻,她和她的家人至少做了提防。季安宁想到两个孩子,她的心里暖和起来。

不管如何,只要顾石诺愿意,她就不能把他拒之心门之外。那般精明的人,是容不得身边人对他渐渐的冷了情意。

世间有两种情意是最难做假,爱与不爱。季安宁知道先前她是喜欢了顾石诺,所以才会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冷落。

而现在她想着,不管是为了自已还是孩子,她要努力去挖掘顾石诺身上的闪光点,努力去爱上这么一个人的同时,还不能丢了自已的心。

顾阳景欢喜的从外面奔跑进来,他笑着说:“娘亲,爹爹带我们堆了雪人,娘亲,走,去看一看。”

季安宁放下手里的绣棚子,她瞧着欢喜不已的儿子。转眼间,便见到他已经伸手要为她拿外出的衣裳,她忙笑着走过去,伸手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她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

顾阳景欢喜又羞涩的摸了摸脸,他低声提醒说:“娘亲,我大了,爹爹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亲我。”

季安宁笑着弯腰再亲了亲他的脸,笑着说:“你是我的儿子,就是你八十岁的时候,娘亲愿意抱你,还是一样要抱你。”

顾阳景笑眯了一双眼,自从顾雪景出生之后,他瞧得很是明白,父亲很是喜欢弟弟,待他瞧上去是一样的看待,可是却严格了许多。

只有他的母亲待他依旧一样,这还是在他的反对下,他的母亲才改了那种随时随地亲他抱他的习惯。

顾阳景有些担心的跟季安宁说:“娘亲,隔壁王哥哥家里吵了好多天,王伯母说了回家,他们回去了,还会回来吗?”

季安宁在心里暗叹息一声,然而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顾阳景早早知事一些,对他是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