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老夫人叹息着说:“先前他们从那里回来,我听老七家说的话,我心里其实也觉得季氏太不懂事,放着这样的大好机会,都不知用心哄一哄公婆。

以前小九家的在家里的时候,把老七家的哄得多么的心情舒展不已。季氏又不是笨人,她为何不学着做。

如今我总算是瞧明白过来,季氏就是学着做也用不上力。老七夫妻两人无旁的事情可以做,如今是下了心思,要与季氏死磕到底。”

当家老太爷被她的话逗乐起来,说:“胡说,只是公婆不怠见儿媳妇,你这么一说,好象是双方积怨很深的样子。”

第七百一十八章 拖

季家的一园里面,显得比平常热闹了许多,有了孩童的笑声。布氏和田氏坐在榻位边,季安宁候在她们的身后,榻位里面顾阳景守着正在打滚玩耍的顾雪景。

布氏和田氏两人瞧着如此安然闲适的季安宁,两人交换了满意的眼神。她们从顾家听来的消息,顾石诺夫妻相处得不好。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顾石诺和季安宁夫妻感情虽说没有到水乳交融的地步,瞧上去夫妻两人还是有话可以互相说一说。

等到季守业那边派人来接顾阳景兄弟过去说话的时候,布氏面上露出惊讶神情问:“可是只要带大哥儿过去,小哥儿留下来?”

来人笑着再解释说:“夫人,主子说两位小少爷全接去书房。”布氏瞧向季安宁,瞧见她轻点头后,她开口说:“宁儿,你护送他们兄弟去吧。”

季安宁母子三人走了之后,布氏与田氏带有解释意味的说:“这两年,家里的孩子们去了都城,只留下我们,家里是静了一些。”

田氏颇有些感叹的点头说:“家里是静了一些,昨天三爷夜里都不愿意睡觉,他拉着我说话,问及宁儿小时候的事情,感叹的说,那时候不太关心她。

这要是在早几年的时候,他的心里那能记挂起这个女儿。如今我瞧着他待宁儿还是有了几分用心。”

布氏听后一样的感叹起来,季守家如果在季安宁出嫁前明白过来,父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多少能修复一些。

而现在到底是晚了一些,然而他愿意改善父女关系,总比从前有关系淡漠到待女儿还不如侄女亲近来得好。

田氏的心里因季守家的关系,她总有一种对不住季安宁的感觉。她一心盼着季安宁出嫁平常人家,结果她偏偏又高嫁进顾家那样的人家。

田氏担忧的与布氏说:“大嫂,我那对亲家老爷夫妻是顾家最独性子的人,成亲前,他们就不喜宁儿,成亲后,一样的不喜欢宁儿。

如今宁儿要在顾家小住一些日子,公婆要拿捏儿媳妇可是有得法子。”布氏在未见到顾石诺与季安宁之前,她的心里是一样有着这样的担心。

只是她见到顾石诺瞧向季安宁的眼神,她的心里就安稳下来。顾石诺待季安宁有情,以顾石诺这样性情的人,他与父母之间关系原本就不太亲近,如今只要季安宁按规矩行事,他就能把妻儿护得周全。

她笑着很是轻松的说:“我们家宁儿或许不够娇柔做作,不会与人撒娇讨好处。可是她有一样极好,她极其的守规矩行事。

顾家这样的人家,当公婆的就是想要拿捏得住儿媳妇,他们也要捉得到把柄才能行事。”田氏想起季安宁在她的面前,尚且表现得处处规矩,她的心里稍稍放松下来。

只是她又有另外一种担心,如季安宁这种含蓄拘礼节性情的女子,只怕私下相处的时候,她不太会受夫婿的喜欢。

田氏想想轻轻叹气不已,低声说:“男人们心里想要的妻子,只怕不是如宁儿这般性情。”布氏却没有这种担心,她笑着说:“顾家小子想要什么样的妻子,他可以自行培养。

他做到那种程度,他的妻子待他就到那种程度。我们家宁儿只是拘谨守礼节,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木头人。”

布氏瞧过季安宁季洁悦在一处时的神色,她分明是一个春光烂漫性子的人。只是身边的人和事,不曾给予她机会继续那般灿烂下去。

布氏是心疼季安宁在外面时那般的守规矩的性情,然而她的心里更加明白,只有披着规矩的外衣,季安宁才能守住她内心想要守护的东西。

布氏心里盼着顾石诺是真正的待季安宁好,而不是因为季家的条件,或许他内心深处的不认输而特意待季安宁的亲近。

顾石诺和季安宁之间没有顾家传言的那般不好,布氏觉得是能料想到的事实。季安宁不是一个会轻许情意的女子,他一定要真正的打动她。

季安宁把两个孩子送到季守业的书房门外,顾石诺出来接孩子,他低声说:“只是见一见孩子,你安心去陪伯母和母亲说话吧。”

季安宁回来时,布氏和田氏收拾好心情,两人正笑着说着家里孩子们的一些事情。布氏招手叫季安宁过去坐下来,她随意问了问情况。

季安宁笑着回答之后,她轻摇头说:“你伯父啊,现在闲着,就是喜欢听孩子们的声音。”季安宁想着一路行来,院子里明显少了放多人的情况。

她低声说:“伯母,我瞧着院子里少了许多人,家里是不是银两有些紧张?”布氏瞧着问她的神色,她笑了起来,冲着她说:“果然你会是这般的想法。”

田氏微微有些脸红起来,她笑着说:“宁儿,我猜你看到人手少,会想到我们年纪大了,因为喜欢清静,不喜吵闹。你伯母猜你,一定会担心家里的银两是不是不够用。”

季安宁瞧着布氏微微笑了起来,她果然是布氏和田家大舅母教出来的人,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最为现实的事情。

她轻舒一口气,笑着与布氏说:“伯母,那样家里的人手,有时候会不会不够用?”布氏轻摇头说:“我们日后准备定居在都城,来往的人家就少了许多,应酬也少了许多。

人手一般情况下够用,如果实在不够用,可以去官牙那里租一些人手暂时用一用。”季安宁微微一笑说:“伯母,朋友贵精不贵多。

如今我们家交往都是真的朋友,你和母亲正好空时可以休闲一二。”田氏有同样的感触的点头说:“满堂济济的人,大部分的人,都说着口不对心的话,有时我都替她们觉得辛苦。

男人有本事,何偿用得着女人在后面如此努力挖空心思。这男人无本事,女人在后面就是拼尽所有的心思,也扶不起他。”

布氏不太赞同田氏的想法,说:“夫妻同心,在许多事情上面,做妻子的人,要学会与夫婿同僚的妻子去相处好。如果实在是不擅长交际,至少也不能轻易得罪人。”

季安宁赞同布氏的想法,女人在仕途上面是帮不了男人,可是她却可以做到凭借着她的好人缘,让男人在仕途上面更进一步。

当然季安宁做不到那一步,她能做得的就是尽最大的善心对待周边的人,不至于拖了顾石诺前行上面的后腿。

第七百一十九章 直觉

田氏瞧一瞧面前的两人,她们分明是想法观念想像的母女。田氏的心里纵然是有过许多的感触,在这些年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她转眼笑了起来,跟季安宁诚心诚意的说:“宁儿,这些方面,你要用心与你大伯母学一学。母亲只有如何自我哄骗着避世的经验。”

布氏一向欣赏田氏高洁的心性,她或许不喜俗情,然而在俗事的处理上面,从来是支持她的行事。邵氏当家的时候,宁氏面上还会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而田氏则是完全的接受。

季安宁笑瞧着田氏,说:“母亲,那也是一门独善其身的好经验。母亲,这样的经验,你一定要传授给我。

家里面没有妹妹,兄弟们要上进要奔前程,只有我还适合学一学。”田氏被她的话惹得笑了起来。

她笑着与布氏说:“大嫂,我看婚姻对宁儿还是大有好处,如今都知道说这样的话,来逗乐我。”布氏轻轻的点了点头,季安宁还是如从前一样会体贴她上了心的人。

布氏和田氏是有心想与季安宁进一步说一说话,只是午时已到。午餐,自然一家人在一处用餐。在用餐的时候,季安宁更加的感觉到季家迁居的决心。

季家如今只余下季守业夫妻和季守家夫妻四位主子,除去一园和三园外,别的院子全封闭起来。

午餐过后,季守业夫妻留下顾阳景兄弟在一园里面。季安宁带着顾石诺在院子里转悠起来,她的脚步轻缓,仿佛在量着往昔的光阴。

季安宁停在季老太太的院子门外,风声从她的面上拂过,她的眼里闪过泪光点点。院子门上的门栓已经陈旧,然而纵然院子门打开着,季安宁也无勇气去推开这扇门。

闭合着的门里,有那么的光阴与往事。她怔然一会后,她回头笑对着停下等她的顾石诺说:“这是我祖母住过的院子。从前我们在后院陪着祖母一块种菜。”

顾石诺瞧见她眼里的湿意,他低声问:“你的祖母很是慈爱的待你们?”季安宁轻轻点头说:“祖母与祖父处不来,可是我知事之后,就不曾真正见过她忧愁的样子。

祖母待我们一直安静平和慈爱,她很为他人着想体贴。而祖父则不同,他待我动辄得咎,待家里别的人,也不见得有几分好态度。

我自小就不喜欢面对祖父,然而家里长辈都极其的孝顺。我喜欢面对祖母平静,在她的身边,常常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顾石诺很有些感触的说:“你的祖父祖母没有了,我的祖父祖母一样没有了。你还能记得他们是什么样子,可我却对他们已经太过模糊了。

我的祖父祖母待我父亲听说不太好,而他们待我和哥也不如庶兄弟们见得次数多。我记得的祖父,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圈的丫头。

而祖母总是拿着一个绣花棚子在那里绣啊绣,我原本以为祖母的针线活一定很好。知事之后才明白,祖母每一年都要绣一样东西,只是从年头做到年尾,从来不成绣成活一样东西。”

季安宁满眼不相信的神情瞧着他,拿在手里的绣花棚子,就是天天只动几针,一年下来也能绣成一样活计。

顾石诺瞧着她的神情,他笑了起来,说:“我祖母对她的绣活,一向是精益求精要求完美。总是绣了又拆,拆了又绣。那线折旧了,布拆得伤了,最后绣不成了,只能选择重来一次。”

季安宁轻轻的笑了起来,说:“你的祖母是难得一个妙人,可惜无人能懂她。”季安宁想着只怕顾家七老夫人所有的心事都在那上面,自然是拆拆绣绣总是成不了事。

两人行近二园的时候,季安宁瞧一瞧那院子门,门上的招牌已经不在了。她冲着顾石诺说:“这是我二伯住的地方,他们去了都城之后,里面一定也荒了。”

顾石诺低声与她说:“你大伯说,最迟明年年底,他就能平顺的退下来。”季安宁轻轻的点头,说:“后年,这处宅院就不知姓什么了。”

顾石诺瞧着她的神色,低声说:“我听你大伯的意思,有姻亲想把这处宅院盘了去。”季安宁抬眼瞧着他,她笑着说:“不管谁接收,这里都将不再是我的家。”

顾石诺瞅着她说:“你的家姓顾。”季安宁笑意盈盈的瞧着他,说:“是,我的家姓顾。十哥,你要记得你的话,你可是许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顾石诺愣了愣之后,他满眼的喜意瞧着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紧接着松开手去,低声说:“宁儿,我许你一个温暖宁和的家,那你许我什么?”

季安宁想得很是明白,顾石诺如果能一直这般的待她,她迟早会被他打动心弦。她笑瞧着他,说:“十哥,我现在只能许你一心一意,日后,或许能多许你一些。”

顾石诺轻摇头说:“你早已许我一心一意,我现在要你许我,日后轻易不要与我生气,有什么事情,哪怕是我在生气,你一定要寻机会来问我原因。

而不是那样一直冷着我。”季安宁歪头打量他的神情,说:“我要是问你,你不愿意说,反而因此更加厌恶我,那时我又如何下台去?”

顾石诺一下子了悟起来,他的眼里有着恍然的神色。他低声说:“宁儿,是我错了。我应该学习着如何与你说话,我与你直说,我不会厌恶你。

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难堪。”季安宁喜欢听这样的话,哪怕她知道此时此景引导着顾石诺这般善感好说话,她还是心喜不已。

“好。下一次,你再莫名其妙得突然冷着我,我一定寻你问原因。”季安宁很是爽快的应承下来,然而她的心里有一种直觉,顾石诺是不会再有第二次如同这般犯傻的行为。

顾石诺又在季安宁的带领下,去看了看院了门洞开着季老太爷的住处。季安宁只是在经过的时候,很是诧异打开的院子门,她却无心进去看一看,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

第七百二十章 灰

三园,绿树伸出去的枝条,都快要连成片。在季安宁的眼里,物也有些不是起来,反而不如一园来得亲近。

从前三园是不曾有过客房,如今季安宁坐在三园的客房里面,再一次深度的认识到,这里已经只是她的娘家。

顾石诺好笑的瞧着满脸陌生神情的季安宁,笑着安抚说:“我们一直在外地,你出嫁后,夫家就在近处,自然用不着在娘家过夜。”

季安宁轻轻的舒一口气,她很是感叹的说:“难怪大家都要努力的去生孩子,就是为了那一份热闹。”

季安宁直到此时多少明白田氏当年的想法,她对身边人灰心情冷,可是她不能再有选择,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她只能选择世上人们认可的路,在能生子的年纪,努力的去生孩子。

顾石诺被她的话逗乐起为,他只觉得季安宁回一趟娘家,这心情都好转许多,待他都有冰雪融化的动静。

他笑着鼓励说:“你不怕辛苦,那日后我多努力,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季安宁瞧着他,只觉得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变得快,他上一次只差没有直白表明,他和她不想再有孩子。

季安宁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提及那些败兴的事情。再说在这个时代里面,两个孩子是少了一些,她又不是不能生。

顾石诺有这种选择性的失忆,她何必再去提醒他。她笑眯眯的点头说:“好。”顾石诺其实暗自握紧了手,他瞧见到季安宁面上乐意的神情,他的脸上立时绽开出一种傻笑。

季安宁瞧着他面上的笑容,她只觉得这人在大部分正常的时候,瞧着还是有几分俊美。哪怕他现在笑起来类似与傻子,瞧着都有一种动容的美。

季安宁一直知道顾石诺生得不错,只是他的黑肤色遮掩了他真正的颜值。季安宁在心里轻呼一口气,夫妻要长久相处下去,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过较真。

顾石诺伸手去摸季安宁的眉眼,她瞪大眼睛瞧着他。可是他的手去继续往下摸去,顾石诺的手指继续往下轻抚,季安宁不得不闭了眼。

顾石诺的手指轻摸过她的脸,他感觉到季安宁的紧张绷紧心情。他缩回手后,面对季安宁惊讶的眼神,他笑着说:“你瞎想什么,我就是有心想做什么,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

季安宁的脸涨红起来,他刚刚那种亲呢的摸脸举止,原本就有些让人误会。她本来还在暗自想着,要在什么时候,赶紧提醒他打住。

顾石诺是不会想把季安宁惹得生气,他笑着感叹说:“我们家宁儿连生两子,人却比以前还要长得开,你比从前美丽许多了。”

季安宁直接白眼向着他去,她这样的长相,从来就不曾丑过。她很是骄傲的向着他说:“十哥,我从来不曾丑过。我家大伯说,我们家就不曾出过丑人,只有俊男美女。”

当然季守业的话,不是这般的直白。季守家这个做父亲的人,他是一直嫌弃着季安宁生得不美。

他认为他们夫妻的容貌都算不错,儿子们生得也不错,独独这唯一的女儿,除去肤色胜过一家人外,那长相是差了些许。

如季守家这样被兄嫂宠着长大的人,在成年之后,又被兄长们护持着生活的人。面对两个兄长的时候,那是各种的任性,他提及女儿的时候,各种的嫌弃,那话说得很是直白不已。

他是不知道女儿其实就在书房内里翻书看,季守业这个做大伯的人,可是容不得小弟如此说话,他难得的痛快说:“宁儿没有长成祸水的模样,这是田氏娘家积了福气。

就凭我们家父亲的各种作,我们家的女子,绝对不能生得太美。可惜我们家从来就不曾出过丑人,宁儿这般肤色又生得这般美,我宁愿她五官生得再差一些,可惜还是美了一些。”

季安宁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子,而且季守家这个父亲表现得太过明白,他不喜欢这个女儿。

等到季守业打发掉季守家后,他有心想安慰一下侄女,却见她反而安慰他说:“大伯,我父亲对我,是爱之深恨之切,他心里有我这个女儿,才会说那些让大伯生气的话。”

季守业自然瞧得明白季安宁的不在意,他的心里从前肯定会有些不舒服,觉得侄女待她的父亲太过冷淡。可是现在他反而觉得这样也好,免得侄女受他那个不良弟弟的影响。

顾石诺瞅着季安宁的神色,这那是从小就在亲生父亲面前受委屈孩子的表现?这种得意分明是给家里人娇养出来的底气。

季守业季守家兄弟提及季安宁的时候,两人不太相同的语气和表现。让顾石诺总有一种错感,觉得季守业才象嫡亲的父亲,他对季安宁的吃食兴趣爱好太过知情。

而季守家则有些象是做叔叔的人一样,他提及季安宁的一些事情,仿佛都象是听来的一样,这种类似旁观者的表现,让顾石诺很为季安宁有些不平起来。

季家三房只有唯一的一个女儿,季守家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失望不已。而季守业的表现却让人感动不已,这人对侄女都如此,对亲生的女儿,只怕是捧在手心上面不会放手。

顾石诺从前总觉得外面有关季家的传言太过虚,然而如今他明白,至少有一点是实在的,季家大房对他的妻子是实心实意的好。

而季安宁明显对她的大伯夫妻亲近自然许多,顾石诺很是感慨不已,他从小到大在家里一样受到长辈们不少的照顾,可是却不曾有人如同真正父母一般那样待过他们兄弟两人。

季家大房的风气不错,而且是家里的孩子们感情不错,所以才能对父母做的事情,瞧在眼里却不曾生过妒忌心思。

顾石诺自然明白父母待亲生儿女的亲近,是无可取代的,如他父母待他们兄弟这样的情形,是少之又少的极少意外情况。

季守家待唯一的女儿是不太上心,可是顾石诺瞧得出来,他只怕是习惯什么都给推长兄长嫂去负责任,哪怕是他亲生的儿女,他都习惯去由长兄长嫂去管教疼爱。

然而就是这样的季守家,他待儿女也比他的父母来得有情有意许多。他的父母让他是失望又灰心,他的父亲是慈父,却不是他们兄弟的慈爱父亲。而他的母亲,是只要男人不要儿子的贤妻。

第七百二十一章 坏笑

顾石诺和季安宁小小歇过之后,两人就离开了三园。季安宁让人等到季守家夫妻午睡过后再知会一声,他们先去一园。

顾石诺心里觉得按规矩有些不太好,他提醒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吵了你大伯父大伯母的安静?”

季安宁很是不在意的与他说:“不会的。你一会陪我大伯多说一说见我哥哥时的情形,他一定很想念我哥哥了,我就陪我大伯母说话。”

顾石诺在瞧见季安宁就这样随意进了一园的院子门,然后她直接在季守业夫妻房门轻拍两下,嘴里叫道:“大伯,伯母,宁儿来了。”

季守业就快步出来的打开房门,他那脸上神情分明是习惯于季安宁如此行事,只是低声提醒说:“两个孩子睡了,你低声一些。”

季守业冲着顾石诺笑着点了点头,他迎他们进了房。顾石诺和季安宁瞧过睡熟的孩子之后,两人坐在季守业夫妻的下边,四人说一会话后,季守业直接提携着顾石诺去书房说话。

布氏瞧着顾石诺的神情,那是满满的满意不已。她笑着说:“我从前听人说,顾家小十性子冷硬说一不二,我心里一直担心着你与他相处时会受委屈。

如今瞧着他还不错,瞧上去性子也没有那般的冷峻。”季安宁愿意让布氏更加高兴一些,她低声把顾家七老爷夫妻刚做的事情说了说。

布氏目瞪口呆的瞧着季安宁,说:“他们怎么敢这般糊涂行事?他们是当我们季家无人了吗?”季安宁见到布氏气极的神情,她赶紧说:“大伯母,你别着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季安宁赶紧把顾石诺后面做的事情,又仔细的说给布氏听。布氏一样是目瞪口呆的反应,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有不一样的儿女啊。

布氏好一会之后,她缓缓的说:“如此甚好。宁儿,日后有关你公婆的事情,我瞧着你是处理不来,能交给小十的事情,你直接交上去。

如果实在交不了的事,那就交给你那位妯娌去处理。她在顾家那么几年,她一直深得顾家人的喜爱,她一定有好的方法。”

布氏也觉得自已这样鼓励季安宁去应付公婆,她显得有些太过自私了一些。然而她不想季安宁如她一样,大半生所有的人生智慧,都用来应付那样一个扲不清的公公身上。

而季安宁是他们宠着长大的孩子,在这方面,她还不如她一半的本事。她直面不了,那只有避开去,反正她只是嫡次子媳妇。

顾家七老爷夫妻的情况,可不是一般正常儿媳妇能够应酬得了的公婆。如顾九少奶奶那样能干人,都因此拖累得心累身累几年不得生育。

布氏只觉得晚上的时睺,还是要与季守业商量,让他们兄弟与姻亲家的人多多的联系。特别是田家的关系,一定要加厚起来。

季家不在此地之后,那只有田家人能护得住季安宁和孩子。布氏交待季安宁:“明天,你们去你外祖家里,我这里有上好的参药,你一块带过去。”

季安宁自然是不肯接受下来,她笑着说:“大伯母,我们备下的有参,虽说年份短浅,可是都是来自深山里面的参。”

布氏已经翻了季安宁送来的参,她瞧着她说:“你送来的参,我再送与你。我瞧过了,参不错,只是年份短了一些,送礼还是有面子。

只是我们自家的人,就用不着这般的客气。你大哥让人送来两支年份足够的参,我留下一支放家里备用,别一支,你拿去送给你外祖父外祖母,老人家身边有好参,大家都心安。”

季安宁有心要拒绝布氏的体贴,只是等到布氏的手指直接戳上她的额头,听见她低声说:“你们去都城之后,人情来往多,你总不能让你家嫂嫂全给你打点好,那田家的表亲呢?”

季安宁默然之后,她想一想,她还是拒绝了,她解释说:“大伯母,我们有多大的力,我们就使多大的劲。

都城那个地方,大约就没有不精明的人。我这样心眼不多的人,还是怎样实在怎样来。”布氏听明白她的话,她轻轻叹息之的,也不再勉强她。

季安宁很是关心季安玉的情况,她问:“大伯母,玉姐姐近来如何?”布氏面上淡淡的笑容,她笑着说:“你姐夫为人厚道,她又有两子一女,在夫家生活安稳。”

季安宁听她的话,有些担心起来,可是她想着季安玉的行事,那可是比她要精明细致的多。她笑着宽布氏的说:“大伯母,玉姐姐能干性格又好,姐夫一定会欢喜她。”

布氏笑瞧着她,说:“一家人住在一处,妯娌们各有各的性子,玉儿性子不错,她还能应付得来。只是她的公公年纪渐大了起来,现在安排方想起安排起儿子们的去处。”

季安宁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事情,季安玉所嫁的嫡子,并不是公婆眼里的得意儿子。她有些担心的问:“那姐夫给安排去那里?”

布氏这时笑了起来,说:“当时你大伯执意要定下这一门亲事,我那时是有些不愿意,觉得你玉姐姐夫家的故家距离这里太远了。

可是如今反而是好事,你玉姐姐夫家距离都城不远。他们一家人都愿意回去定居,你姐夫有心去都城,只是又担心寻不到合适的差事。”

季安宁眉眼动了动,家里堂兄们在都城都安稳下来,如果季安玉的夫婿有心去都城,他又是一个肯做事的人,在都城应该是有门路寻到合适的事做。

只是这个年代的男人们行事总是与家族连在一起,如顾玫诺兄弟纵然是在外地,每年都要往公中交一定的银两回来供奉。

她低声与布氏说:“可是姐夫家里有些事情,他们家不许可姐夫和玉姐姐一家人去都城?”布氏略有些涩然的苦笑起来,说:“你姐夫只是意思透出去,可是要跟随的人众多。”

季安宁瞪大眼睛瞧着布氏说:“姐夫已经在都城寻好门道了?”布氏苦笑着说:“你姐夫家里堂兄弟多还有几个庶弟,一个个都有些不成气。

他们那管你姐夫自个都要去寻生路,他们只觉得他有路可以走。如今这事不处理好,玉儿一家人是绝对不会去都城。”

季安宁倒吸一口气之后,她反而不认为是坏事。她略有些坏笑的与布氏说:“让那些人把姐夫缠得烦起来,将来他待姐姐就会更加的好,知道庶子什么的,是要不得的东西。”

第七百二十二章 品

申时四刻,顾石诺和季安宁出了季家的门。季安宁因为知道将来会在都城再会,她的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的情怀。

马车上,顾石诺瞧着季安宁明亮的眼眸,他笑着说:“过几天,我再陪你回来一趟。”季安宁抬眼瞧着他,见到他一脸的认真神情,她的心思动了动,转而她轻摇头。

顾石诺明明瞧见她已经心动起来,可是转而却又把心思退回去了。他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有我陪着你来,家里的长辈们是不会非议你。”

季安宁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十哥,我们在家里只待短短的时日。我已经来过一趟,见过家里人都好,已经很高兴了。”

顾石诺想起季守业书房里那些打包好的书籍,还有据说两房人一些舍不下的物件,这一次全要托付给他带去都城。

他也不太想让季安宁感受别的什么,他轻轻点头说:“过两年,季家定居在都城,那时节,你想几时回娘家,你就几时归吧。”

季安宁瞧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好。”顾石诺有这样的态度,她心里已经很是高兴了。这个年代女人回娘家,是非常的受夫家拘束。

马车停在侧门口,顾石诺随手抛了一小块银角给车夫,说:“车驾驶得不错,与你们管事的说,这些天,你就听我的使唤吧。”

车夫很是高兴的说:“多谢十少爷十少奶奶的赏识,我一会就去寻管事报告。”顾石诺想了想又问:“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常与那位主子出门?”

车夫脸红的说:“我,我没有哥哥们的本事,只能在哥哥们都有事没有空,我就帮着顶一顶差事的人。今天原本是定了一位能干哥哥来的,他昨晚坏了肚子,只能让我先顶一天。”

顾石诺这一下子是安心下来,他瞧着车夫的小眼神,他笑着说:“你年纪不大,你再稳得住一些日子,把活做得更加好,日后指定用你的人会多起来。”

顾石诺顶住年轻车夫佩服的眼神进了门,他伸手把努力要自个走路的顾雪景提起来,在他反抗的时候,已把他搂在怀里,警告说:“雪儿,掉下去,爹爹可不会管你。”

顾雪景立时老实的趴在他的怀里,他用小眼神试探般的去打量着他的神色,见到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低声说:“爹爹,雪儿听话,你要管我,一会玩跳跳。”

季安宁牵着顾阳景的手走在后面,她转头瞧见顾阳景眼里的羡慕神色。她笑着低声说:“你要是也想与爹爹玩一样的游戏,你直接与你爹爹说。”

顾阳景很是羞涩的说:“娘亲,我大了,可不能与雪儿象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贪玩,再说我小时候,爹爹也陪我过那些游戏。”

季安宁瞧着小小的人儿,她实在是不知这么只有板凳高的孩子,那来的小时候。然而孩子这般的懂事,她只有硬忍住笑意。

她轻轻叹一声,说:“阳光,你记得你小时候最有趣的是什么事情吗?”顾阳景一脸怀疑的神色瞧着她说:“娘亲,那些事,你都知道啊。自然是与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玩耍。”

季安宁直接噎住,生了一个太聪明的孩子,孩子母亲难为啊。季安宁轻抚一下额头,说:“风有些大,娘亲刚刚有些忘事了。娘亲不记得在你小时候,我们玩过什么了?”

顾阳景伸手拉一拉季安宁的手,听他说:“娘亲,你弯一弯腰。”季安宁顺从的停下来,她弯腰双手扶在腿上,问:“阳光,要与娘亲说悄悄话吗?”

顾阳景小大人般的叹息着伸手按住她的两边额头,用小手指给她挨揍好几下后,问:“娘亲,头给风吹得还痛吗?”

季安宁很是感动不已的瞧着顾阳景,她如果不是担心吓了他,都想伸手紧紧抱住他。她太有福气了,生下这般贴心的孩子。

她笑着说:“阳光,你好本事,娘亲的头一点都不痛了。”顾阳景很是得意的笑瞧着他,说:“娘亲,你不能干又没有什么本事心又软和,这样容易被人哄骗。

阳光自然是要多学一些本事,过不了多久,阳光就能护得住你和弟弟们。”这板凳大的孩子,这话说出来,也实在太打击人了吧。

季安宁很有些不悦的与他说:“谁说娘亲不能干没本事了?”顾阳景瞧着她叹气说:“王伯母与王伯伯吵架,她敢拿刀冲着王伯伯去。

蒋家伯母会煮饭菜又敢与人大声音叫骂,在家里面,蒋家伯伯都听蒋家伯母的话,她自然不会给人哄骗过去。

不过,娘家,蒋家哥哥和王家哥哥都羡慕我,说娘亲的本事,是他们的娘亲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

只是我没有瞧出娘亲有本事啊,我们家里的事情,娘亲都听爹爹的话。这要是有一天爹爹与王伯伯那样为了外面的妖精,不要家里的我们,娘亲又不敢拿刀把爹爹押回来。

祖父祖母也不喜欢我们,他们不会帮我们说话。那我还不如快些学本事,那时我能护得住娘亲和弟弟们。”

季安宁握紧顾阳景的手,他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因为邻家的事情,而想到他要学本事来护住弱势的母亲和弟弟。

季安宁瞧着顾阳景的眼神,说:“阳光,你放心。如果你爹爹有那么一天,娘亲也会学你王伯母拿刀押他回来给你们做父亲,他不能生而弃养。”

顾石诺脚步放缓下来,他在长子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反驳说,不要把他与那个无品人放在一处相提并论。

他绝对不会做那样没有品的事情,只是他刚转身过去,听见一向表现得温婉的妻子说的话,他一时之间觉得什么保证都不用说了,他相信季安宁说得出做得到。

他想一想都觉得有个地方会痛起来,他往后退几步,说:“你们母子在说什么?外面风大,回去再说吧。”

季安宁和顾阳景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刚刚的话,是不能说给顾石诺听。顾阳景瞧一瞧她,抢着说:“爹爹,娘亲说想要与我来学一学刀法。”

第七百二十三章 自然

夜里,季安宁守着两个孩子睡后,她出内房后,便瞧见顾石诺已经梳洗过后,正端坐在桌子边,只是他的身上还是散发着轻微微的酒气。

季安宁轻抽了抽鼻子,顾石诺瞅见她的神色,笑着说:“我只是与兄弟们在一处喝了一小会小酒,如今大家喝酒都有节制起来。”

季安宁想着顾家来来往往的美貌丫头们,她靠近他,低声问:“有没有人,发生过酒后失德的事情,第二天,他们这一房多了一个美貌通房丫头?”

顾石诺瞧着她,一会后,他伸手揉搓一下额头,这样好奇的季安宁,让他只觉得头有些痛起来。

他低声说:“我们只在家里呆几日,算一算日子,十天之后,我们就离开。家里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的多,懂吗?”

季安宁抬眼瞧着他,略有些闷闷不乐的咬下嘴唇。顾石诺扶着额头说:“给我倒一杯温茶水来,我要醒一醒酒意。”

季安宁伸手碰一碰他面前的茶杯之后,冲着他说:“茶水正是温的。”顾石诺端起来饮过之后,把空杯递给她。

季安宁抬眼瞧着他,直接提及放在桌上的茶壶,为他再续上一杯茶水,低声嘟嘟着说:“你不与我说,自有人会与我来说这些事情。”

顾石诺只觉得余下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起来,他皱眉头说:“别人房里的事情,宁儿,别太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