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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简直是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他这分明是借和谈之名强行攻城,他可曾考虑过你的安危!”

我无力地笑了笑,“他大概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傅惟真是好计谋,说什么不要勉强劝降、要从长计议之类的,原来只是哄骗我的把戏。我早知他心思深沉,却总还自负是枕边人,多少了解他几分,不曾想我竟从头至尾都没有将他看透。

“现在该如何是好?”傅谅烦躁地原地踱步。

我拉住他的手,沉声道:“来不及了,你挟持我出去!”

秦虎领五万大军浩荡而来,绵延数十里,顷刻间,兵临城下。

秋风荡过野泽,吹动旌旗猎猎。

彭城城门大开,先锋部队已率先攻入城中,与守军激烈交锋。兵刃交接的冷硬声响此起彼伏,伴着血肉撕裂声和嘶吼惨叫声,仿若一柄柄利剑,直直刺入耳内。

剑啸风吟,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空中,杀戮之意沉浮在明媚的秋色里。

“砰”的一声,傅谅踹开阁楼的门,用长刀架着我的脖子缓缓走出去,我立马作惊恐状哭泣道:“秦将军救我!”

秦虎面色陡变,“戚大人!”

傅谅将我推到城楼边缘,冷笑道:“前几日傅惟下诏书要与我和谈,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说什么顾念兄弟恩情,不想与我争得你死我活,可现在呢?”他指着秦虎,怒意森森道:“这就是他和谈的诚意吗?既然他出尔反尔,那也莫怪我不仁不义。若我今日不能活着走出彭城,我要戚玉琼给我陪葬!”

秦虎急忙喊道:“傅谅,你切莫伤害戚大人,万事好商量!”

傅谅哼道:“傅惟尚且不管她死活,我杀了她又如何?她伴我多年,如今我即将赴死,黄泉路上有她作陪,我便也不会寂寞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演戏,可听到他这番话时,我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抽痛,眼泪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傅惟,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得上什么?

秦虎以为我害怕得紧,神色愈加焦急。战马长嘶,不安分地来回转动。他勒紧缰绳,沉吟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戚大人?”

“彭城我可以不要,但命我不能不要!我要你替我准备一批快马,一包干粮和三百两银票,待我安全离开此地,我自然会放了她!”

“好,我答应你!”秦虎不敢迟疑,当即转身吩咐道:“照他说的准备。”

副将牵来一匹战马,马鞍上系着一个包裹。一切准备妥当,傅谅挟持着我,缓步走下城楼。齐军立即层层包围过来,秦虎策马而来,再三强调千万不要伤害我。

傅谅充耳不闻,怒喝道:“都给我退回去!”

冰凉的刀尖没入肌肤,刺激一阵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染红素白的衣衫。我闷哼一声,抬起朦胧的泪眼求救似的看着秦虎,他只得下令退后。

傅谅将我甩上马背,利索地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战马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一路疾驰而去,耳畔风声呼呼。马蹄声纷乱,惊起栖息在树间的鸟雀。山中树林阴翳,古木参天。

由于我不会马术,无法掌握战马奔跑的节拍,五脏六腑被颠得七上八下,不由阵阵干呕。傅谅放慢速度,附在我耳畔问:“玉琼,你没事吧?”

我勉强说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等过了这个山头你把我放下来,秦虎一定会带人来找我。”

他加重臂上的力道,将我护在怀中,试图用身躯作为缓冲颠簸的屏障,“这里荒郊野岭的,时有猛兽出没,我怎么能将你一个人仍在这里?你…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我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走了之,我要回去见他,听听他如何解释。况且,若是我跟你一起走,他定会派人找我,届时你的行踪便也一并暴露了,岂不是浪费了今日一番苦心吗?”

我回头看他,坚定道:“傅谅,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大风呼啸而过,草木异动,哗哗作响。

后方忽然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如同平地响起的一阵闷雷。恍惚间,似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秦虎追来了!

我暗叫不妙,忙道:“这样不行,我会拖慢你的速度,你现在就把我放下来,我尽量想办法拖住他们。”

“玉琼!”傅谅握紧我的手不放,目光中仿佛满是期望,却依稀又透出一丝绝望,如火般灼人心魄。他埋首在我的颈间,几近哀求道:“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孩子,我会将他视如己出,我…”

我别过脸,避开他的亲昵,“放我下去,你快走。”

“玉琼…”

“放我下去。”

他拗不过我,只得依言勒马停下。

我挣扎着跳下马,拔出匕首刺入左肩。刹那间,锥心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瞬间蔓延全身。我只觉呼吸一窒,双腿发软,蓦然跌倒在地。

“玉琼!”傅谅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碎影迷离。

我疼得直冒冷汗,催促他:“快走…”

他深看我一眼,仰天悲泣一声,扬鞭扬长而去。

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像浑身的力气被卸去了似的,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喘息。

傅谅,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见,后会无期。

第62章 太傅有喜(5)

彭城被攻破,三万残兵尽数缴械投降,这场叛乱终于平息。

一名张姓军师下落不明,而叛军首领废太子则劫持和谈使,侥幸逃出生天。秦虎出动三千轻骑日夜追赶,仍然未能发现废太子的行踪,遂发布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布下天罗地网,非要将他找到不可。

“你醒了?”傅惟坐在榻边,伸手轻抚我的左肩,温声道:“伤口还疼吗?”温柔的眸光仿若一汪春水,瞳仁中倒影出我的轮廓,清晰而深情。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真的很想看看清楚,这个男人俊美秀雅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颗心!

他疑惑道:“玉琼?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

我坐起身,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本官有话要与皇上说。”

侍女应声退下。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当年我爹遭到陷害而身陷牢狱,他曾经偷偷写了一封信,拜托时任京城总管的张跃新转交给你,请求你替他洗刷冤屈,你却置之不理,还命张跃新将那封信烧毁,是不是真的?”

傅惟霎时脸色惨白,眼底腾起一丝惊恐,转瞬即逝。很快,他恢复了温文尔雅,道:“这、这怎么可能?天牢戒备森严,绝不会发生私自传递消息这种事。且张跃新又一向与你爹不和,他怎肯帮你爹送信?”

“真的没有这回事吗?”

他没有回答我,笑容显得有些僵硬,“玉琼,你听谁说的?”

我取出信封递到他面前,平静地问道:“那这是什么?”

他接过信封,手微微颤抖着将它打开,看到笺纸的一刹那,瞳孔陡然收缩成细针状,薄唇褪了血色,几番张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他此刻的表情,再也无须多言,一切已是雪光惊电般透彻。

“想起来了对吗?”

傅惟惊慌失措地抱住我,颤声道:“玉琼,你听我说…”他抱我抱得很紧,好似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不见,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手臂压到我左肩的伤口,带起一阵沉闷的钝痛。

可伤口再痛,又如何记得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的怀抱曾是为我遮风避浪的港湾,只要靠在他怀里,我便无比安心。而今,却像是无间地狱那般,拖着我沉沦,拖着我万劫不复。

我狠狠推开他,向后缩了缩身子,冷声问道:“傅惟,你现在我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我爹向你求救时,你有没有见死不救?第二,我回京城告御状时,你有没有让张跃新从我手中取得证据?”

“我…”他望着空落落的双手,似有些怅然若失。半晌,眉间透出几许愠怒,砰的捶了下桌案,“谁告诉你的?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或者没有。”

他沉默不语。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我冷笑道:“那就是有了?若非今日我看到这封信,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他急道:“玉琼,你听我解释!那日接到你爹的信函后,我的确曾经犹豫不决,我知道他是个为名清明的好官,我也想为他伸冤。可当时,我在外担任并州总管一职,按理不能过问京城的朝政。况且,父皇一心与突厥交好,打算通过突厥打开通往西域的道路,元皇后十分受宠,即便我揭发她的罪行,父皇也未必会相信。若元皇后借机反咬我一口,我非但救不了你爹,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后来,我听说你回到长安,想从你手中取得证据,日后再寻找机会扳倒元皇后,替你爹平反。可由于我身份敏感,不便直接出面,便委派张跃新去办此事。谁知他会错了我的意,对你严刑拷打。我得知情况后,心中自是愧疚难当,于是亲自将你从天牢救出来…”

他的话与张跃新所说并无出入,想来应当是事情的真相了。

我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撕心裂肺,笑自己是如此可欺可悲可笑可怜。笑着笑着,泪水悄无声息地沾湿眼眶,我睁大眼眶,用尽全身的力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傅惟颤声唤我:“玉琼…”

“总之而言,就是你不想蹚这趟浑水,却又想拿到证据作为你夺嫡的重要筹码,是这样吗?”

他低下头,痛苦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你爹会…”

我咬唇道:“傅惟,我理解你的苦衷,因为人都是自私的,你不肯赌上自己的前途去救我爹,这无可厚非。但说到底,你是间接害死我爹的凶手,也是导致我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傅惟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毫不掩饰痛苦凄切之色,眸中水光盈盈。半晌,他再次将我抱入怀中,结实的臂膀如铜墙铁壁一般,不给我半分逃跑的机会。

“玉琼,不要,不要这样…对不起,我是瞒了你,可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天地日月可鉴…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任由他抱着,不挣扎也不说话。

他恳求道:“玉琼,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不是有孩子了吗?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余生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心下酸楚难当,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切齿道:“我做不到!傅惟,我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爹娘惨死,还有在天牢的那一段噩梦般的日子!是你,都是因为你…”

五年,我将他视作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对他言听计从,对他百般依赖。我甚至想,上苍虽然带走我的双亲,却让我遇见了傅惟。他代替爹娘照顾我,疼爱我,我一点儿也不亏。

我是那么爱他,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拥抱,甚至每一次皱眉,每一次动怒,都早已铭于心、刻于骨、溶于血,永世难以忘怀。

可到头来,事情的真相却是,这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必须将心割舍,将骨头剔除,将血液抽干。我必须将他从我的生命里,完全抹去。

若非他当年袖手旁观,我爹便不会惨死狱中。若非他暗中指使张跃新逼问我证据的下落,我也不会受尽苦楚,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

一滴、两滴…许多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颈窝里,他低吼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不会!”

下一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几近粗暴地将我推倒,欺身压上来。不待我反应过来,那道火热的气息便迅速堵住我的双唇,舌尖霸道地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我瞬间被他夺取了呼吸,他将我压制在身下,吻得果断蛮横,根本不给我半分喘息的机会,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仿佛直要将我揉进身体里方才罢休。不论我怎么拳打脚踢,他丝毫不为所动,越吻越深入,越吻越用力。

我憋得头昏脑涨、几欲窒息,情急之下,用力咬破了他的舌尖。霎时间,一股腥甜旖旎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席卷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感官。

他痛得闷哼一声,终于停止攻城掠地,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我的唇,只是静静地将我望着,眼中凝结大团大团的水汽。稍一眨眼,泪水便落进我的眼中,再次沾湿了视线,他的面庞在眼前模糊起来。

我推开他,反复擦拭嘴唇,喘息道:“傅惟,我恨你…”

傅惟的身子猛然一颤,眸光变得凄楚而哀伤,一字一字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会娶你!不想当皇贵妃没关系,我立你为皇后,今生今世你都休想离开我!”

“我恨你!”

“我不在乎你恨我,我只要你!”留下这句话,他起身扬长而去。

我愣愣地躺在榻上,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完。

原来心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原来心死是一件这么痛的事。

第63章 爱和占有间界限有多细瘦(1)

彭城战场的善后处理工作日渐完成,几日后,全军拔营回京。

一夜噩梦连连,惊醒后便再也难以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娘亲惨死的画面便会浮现在眼前。我一直辗转反侧,直至天色泛白。

清晨,傅惟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微笑道:“来,把这碗安胎药喝了,一会儿该上路了。”他斜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汤药送到我唇边。我别过脸,冷声道:“你拿走,我不喝。”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喝?”他没有丝毫愠怒,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

我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他撩起我鬓角的碎发,低低道:“是不是要我像上次那样,用嘴喂你?嗯?”

我避开他的手,恨恨地盯他一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满意了?”

他不答,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唇畔的笑意丝毫未减,“乖,伤口还疼吗?”

我使劲挣开他,哂笑道:“傅惟,你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也不会承你的情!我恨你,你走啊!”

傅惟的脸色有片刻的黯淡,旋即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坚定道:“我爱你。”

“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江山!倘若你的真的爱我,又怎会不顾我的安危强行攻城?你料定傅谅不会伤害我,所以才同意让我去劝降,好分散他的注意力,是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和孩子都要死在这里!”

“不是的!”傅惟猛地站起来,抬手砸碎药碗,大声道:“我没想过要用你和孩子的性命做赌注,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你平安归来!我爱你,玉琼,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不信,你走,你走啊!”我抄起枕头砸向他,他敏捷地接住,丢向一边,不停地重复:“我爱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恨你,我恨透你了!”滔天的恨意决堤一般地喷薄而出,我歇斯底里地怒吼:“我宁愿那时被张跃新打死在天牢里!我只要看见你,就会想起那天醒过来时,娘亲冰冷僵硬的身体和死不瞑目的面孔!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将身边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全部向他砸过去,用力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与伤痛。

他看着我,眸中幽深莫测,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静静地承受着。

直至筋疲力尽,我颓然地跌坐在榻上,失声痛哭起来。

明明就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为他落泪,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簌簌落下。心痛无以复加,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原来,恨他也需要这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帷帐内静得可怕,空气中有一丝凝滞,时光仿佛在此刻停留。

傅惟坐回到我身边,轻轻捧起我的脸,指肚来回摩挲着我的嘴唇,细碎的痛感激起阵阵战栗,声音又变得柔若春风,“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告诉我,让我补偿你。”

我不假思索道:“放我走。”

眼底陡然腾起一道锋芒,他冷笑道:“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凌厉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只要一回长安我便立刻下旨,册封你为皇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恰在此时,帘外有人禀告道:“皇上,马车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知道了。”傅惟应道,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来,玉琼,我们回家。”

我无力挣扎,自嘲地笑了笑,道:“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话说完,浑身忽然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身子越发瘫软,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团棉花。

我惊道:“傅惟,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怕你不肯跟我回去,所以方才给你喝的是安胎安眠药,既可安胎,亦可安眠。”他轻轻一笑,附在我耳畔轻声呢喃,“玉琼,乖乖睡一觉,醒来就回到长安了。”

“你…”我想骂他卑鄙,困意蓦然袭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金秋十月,皇城内外桂树蓊郁,处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