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面对面而坐,服务生上来倒茶,又把菜单递过去。按照一般情况都是男士先接菜单,可是这一回却是阮湘南先把菜单拿在手里,直接翻到生鲜那几页,点了野生红石斑,莫桑比克红龙还有刺身拼盘。

卓琰就坐在那里,只看着她点单,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阮湘南最后又点了壶冻顶乌龙:“乌龙茶是暖胃的。”

他知道她今天是憋着一口气要超常发挥收服他的心,不论做什么都特别贴心,她也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当初他就被她玩得团团转,那心情就如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摇摆不定,就算知道她在耍小手段,但还是没办法。他很怀疑,如果她要是真心想收服哪个男人,恐怕不成功的机率会很低吧。

卓琰微微一笑:“你说要请我吃饭,现在身上带够钱了没有?”

第49章 053

阮湘南呆了一下,想一句话把事情解释清楚,却又无从说起。她皱着眉,有点发愁的样子。卓琰终于知道她开演艺型人格模式时的心情了,原来是这么舒畅。尤其是,他现在就站在受害者的制高点上,可以尽情地挑剔她的表现。

之前她一见到卓琰,就想把化验报告给他看的,可是他根本就没给她这机会。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又是餐厅这种公共场合,似乎把那么尴尬的检查内容拿出来也不合时宜。而这个时候,服务生开始上菜,陆陆续续端上漂亮的盘子。

阮湘南道:“我跟叶徵什么都没有。”

“是么,可那也跟我无关了。”

“我一直以来就只喜欢过你……”

好了,第一颗糖剥开了。卓琰瞧着这颗糖,但是没打算接。

“早在十年前就喜欢,”阮湘南道,“不过那时候我觉得,你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感觉,最多是一个认识但不熟悉的人吧。”

“对,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根本就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

阮湘南安静地看着他:“可是人会慢慢地变得贪心的,本来觉得看看就好了,买不起的东西何必要去苦恼,后来……又慢慢觉得,虽然现在买不起,可是说不定有一天就会有钱去把它买下来。”

卓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比喻还真的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她的眼角有点发红,但到底还是没哭,她的确是很坚强的人,也就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亲生母亲能够轻易刺伤她,别人甚至都没办法触碰到那层壁垒。他把甜虾夹到她的碟子里:“先吃吧,我看你也应该饿了。”

阮湘南低着头,也没怎么动筷子。

卓琰见她这个样子,都有一瞬间要心软,可是转念想到她以前对自己做过的事,立刻又硬起心肠来。他又不是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事时候跟他亲亲热热,出了点什么事就把他排除在外。

阮湘南吃了几口,又忽然道:“再后来,我觉得反正也没希望,倒不如就怎么膈应怎么来,就算你今后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忘记我。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胆小鬼。”

“我说你是胆小鬼,这点错了吗?”卓琰冷哼,“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你?”

阮湘南却笑了,笑容秀美:“我认识你,已经超过十年了。”

这十年,是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对于任何人来说,不论哪一个十年都是不可磨灭的印记,再不会有人,会像你一样。

“大概是十年又六百多天?”阮湘南粗粗计算了一下数字,“原来快十二年了。”

——

吃过饭,卓琰把她送回酒店。

阮湘南道:“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卓琰停住脚步:“你说吧。”

阮湘南又问:“能不能上楼说?大厅里人太多,不太方便。”

卓琰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她进了电梯。

她拿出房卡,把房间门打开,还特意没关门,只是虚掩着。她走进去,拉开桌子前的椅子请他做了,返身坐在床边,从包里拿出四份化验报告,放到他面前。她也是有耐心的人,竟然到现在才拿出来。

其实她本来打算一见到卓琰就开门见山的,那时效果最好,谁知他根本没有留给她这个机会,吃饭的时候再说这个显然就有点倒胃口了,她便把这个话题押后到现在。

卓琰接过来,潦草地翻了翻,她检查的项目是HIV,检查结果全部都是阴性。他放下化验报告,抬起眼看着她,他有时候真的不太了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般人就算怀疑自己感染了,也不会把同样的检查项目连续做四遍吧:“怎么做了这么多次?难道检查这个是免费的?”

阮湘南被他逗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免费做的。大概有吧,不过也没去找。我那时从手术台上下来,看到手套划破了,满手都是鲜血,这之后,我有了感染的症状,我真的懵了,我以为我这次肯定逃不过。”

“所以……你是觉得,如果你真的被交叉感染,我就会因此放弃你?”

“不、不是,”她立刻否定了,“我没有想过你会为这个原因放弃我,我相信,你还会跟我在一起的。如果我真的感染了,可能不发病的时候还好,我们都注意一点,也不会传染。可是如果我发病了——”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她也不会觉得感染会有多么可怕,毕竟这之前,都还是只是白纸黑色的冷冰冰的教科书上的那几页铅字。阮湘南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潜伏期会有多久,可能是十年,也可能会更短。我更倾向于后者,只是那几天我就觉得世界跟倾塌了一样。我甚至想过要自杀。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才能上手术台,最后却连医生都不能当,甚至还要拖累你……我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卓琰打断她:“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最不愿意被隐瞒。如果我们易地而处,难道你就会希望我以同样的方式来隐瞒你?你也知道我不会放弃你,但是你却放弃了我。你把我当作白痴,而我就必须要一直扮演这个白痴的角色吗?”

阮湘南愣住了。

卓琰又继续道:“你现在把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了,我当然会原谅你。但是平心而论,我对你很失望。”

他把化验报告还给阮湘南,站起身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这回你根本说不过我?那是因为我以前都不忍心对你说重话,只是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阮湘也缓缓站起身,她沉默了好一会,又慢慢微笑了:“好,如你所愿,我回去以后就会提出解除婚约的。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回轮到卓琰愣住。他是把话说得重了,结果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连挣扎都没有地接受了?

他僵硬地转身:“随便你,你觉得怎么好就去做吧。”

——

卓琰走出酒店,就觉得扑面而来的风实在太冷了。他把大衣穿上,沿着街道慢慢往外婆家走。酒吧才刚开始营业不久,就有喝醉了的人从里面跌跌撞撞出来,直接扑倒在他面前。卓琰嫌弃地绕开两步,从边上走过。

一点小事就酩酊大醉的都是蠢货。

卓琰走到外婆家门口,从事先为他留好的侧门进去,回过身把门给反锁了。

老人家睡得向来都早,当初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总是想把外婆接过来,但是老人却不愿意,说是看不惯他们年轻人的作息。老太太年轻时候很勇敢,顶着流言蜚语,居然嫁给了外籍人士。这些年卓琰喜欢她也尊重她。

他摸着黑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床单床罩都已经换了新的,所以她的一切绝不可能留在这张床上,可是他却始终有种错觉。

他闭上眼,感官上的熟悉感就越加清晰,他甚至也不敢肯定,到底是因为太想念而产生的幻觉,还是他真的已经离不开她?

他最终还是受不了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走向书柜,挑了一本书出来。可是翻了几页根本看不下去。他想了又想,思虑再思虑,还是咬牙切齿地重新穿上衣服下楼去。

这里到底不是市中心,才刚十二点整条大街上就空无一人。白玉兰造型的路灯低垂着,默默注视着他走过的那条路。他走到酒店门口,正要进大厅,忽见那扇旋转门转了过来,阮湘南低着头从里面匆匆而来,蓦然抬起头,看见他就站在门口,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意如花绽放。

卓琰跟她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有点不自然地开口:“我睡不着,就出来散步。”

这里本来靠近湿地,倒春寒的晚上都是温度偏低的,经常会降到零下几度。现在夜深人静,哪有人会在外面散步?他欲盖弥彰的解释也是多此一举。

阮湘南笑道:“那样的话,我也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卓琰数落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在这个时间点还出门游荡是很危险的?这里又不是市中心,本来治安就一般。”

“我很难过,怎么都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阮湘南把笑意全部憋回去,把表情调整成伤心又哀怨的那种,只是硬忍着笑又显得有点微妙,“你说要跟我分手,我很伤心……”

卓琰已经不想理睬她的逻辑混乱的说辞,一把把她拉进大厅,直接乘电梯上楼。他握着的她的手,已是冷冰冰的,便揉搓着帮她取暖:“怎么冷成这样。房卡呢?”

阮湘南回答得爽快:“在外套口袋里。”

卓琰把手伸进她的口袋,取房卡再开门,一气呵成。

他进了房间,就先去烧热水,一边等水烧开一边又暗自摇头,不得不说,他真是输给她。他上辈子得杀人放火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凄凉偏偏遇见她,遇见也罢了,还就莫名其妙地爱上她了?

他泡了热茶端给她:“喝吧。”

阮湘南把杯子握在手中:“你不喝?”

“你喝吧。”他的身体素质向来都好,在冷风里站一会儿,很快就缓过来。他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茶,却又什么都不说,更不用说提起留他过夜之类的话。

真是在活生生地谋杀他仅剩不多的耐心。

他站起身,主动结束这僵持的局面:“都这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

第50章 054

阮湘南忙道:“等一下。”

卓琰耐心地停下脚步,等她说话。他也是先妥协给她台阶下了,她要是不接住,他就真的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你再回家去,会吵醒老人家的,所以……”她微微低下头,颈部弯曲出美好的线条来,“不如将就一晚上?”

“我睡沙发就行。”

阮湘南自然而然接上话:“可我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

话音刚落,就连一直尽力要板着脸的卓琰也微笑了。他也是回想起以前,他们曾经年少时候的不知轻重又不由自主失控的那一个夜晚。他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她也这样注视着他,他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所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

阮湘南朝他微微一笑,明眸皓齿:“那我现在去睡了,你真的不要一起?”

卓琰不耐烦地回答:“再说。”

阮湘南关了床头灯,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又问了一句:“真的不一起来?”

他坐在飘窗边上,随手拿起酒店提供的一本书翻了起来,以此来回答她这略显荒谬的问题。她之前还说过会找机会提解除婚约的事,现在又想一句话就让他轻易原谅她,他哪是这么廉价的?

阮湘南见他不吭声,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半边床上,面朝着他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卓琰放下书,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就见她还睁着眼,顿时有点无奈:“你不困吗?现在都是凌晨了。”

阮湘南道:“睡不着……大概是我今天太高兴了?”本来她已经有牙龈出血和低热感冒这些前期症状,可是最后检查出来这项指标却还是阴性,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卓琰也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几步走到床边,把她往另一边推了推:“过去点,给我留个位置。”

她忙往边上挪,感觉到他躺下来,床垫微微下沉了一下,又很快回复原状。可是他规规矩矩地躺着,就这样不动了。阮湘南只觉得挫败,她觉得这次自己做得挺好的,明明苦情也卖了,示弱也示了,就连勾引的绝招都使出来了,怎么还不行。

她望了天花板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去,想要去握住他的手,谁知卓琰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突然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腹部。阮湘南顿时明白,他根本就是在耍着她玩,若论欲拒还迎的本事,她可比他深厚多了。

她轻轻凑过去,用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耳廓,用气声道:“你睡着了吧?”

他当然不会回答她。

阮湘南用手指轻轻摩挲过他的颈,再缓缓往下,她的指尖像是有灵性,一点一点勾起情潮。卓琰难耐地睁开眼,注视了她片刻:“你有本事就不要用这种末流手段。”

她的语调极柔,却又在末尾微微拐了个弯,曲曲折折地撩人:“原来你这么不喜欢,那就……算了。”

她这样说,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微妙地失望。

她也就是那点胆量,根本没有反扑到他身上的胆色,也没有对他拍桌子说绝对不退婚的勇气,一碰到事情,她缩得最快。他还没来得及口出嘲讽之言,就感觉到嘴唇触感柔软,她甚至还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咬:“晚安吻。”

卓琰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主动热吻起来。阮湘南趴在他的胸前,配合地接受他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时间,她都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麻木了,才慢慢跟他分开。

卓琰气息急促,又把她拉回来,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更加用力地亲吻。她的气息,她的笑,她的一切,他都不能抗拒。

原来不知不觉中,中毒已深。

——

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正好刺到他的眼睛。卓琰抬起手臂遮着眼,忽然想起昨晚,又是一惊,见床边已是空空如也。

这真是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卓琰气极反笑,正要下床捡衣服,却见阮湘南从浴室里走出来。她跟卓琰对视了片刻,忽然道:“你看见我好像有点吃惊,难道你想让我快点离开?”

卓琰语气僵硬:“……谁让你走了。”

“哦,好啊。”阮湘南低垂着头,又是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看得他怒从心起。她真是演贤良淑德款演上瘾了,她委屈,他还觉得更委屈,明明昨晚就根本不想理她,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结果一见到她大半夜准备来找他,就怕她挨冻生病心软了,最后还又被她勾起绮念来。

阮湘南想了想,又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卓琰有脾气又不能发,就硬生生憋在那里:“行了,不用演了,你真会听我的话,那才是太阳从西边起了。”

阮湘南坐到床上,像黏人的小猫去蹭他的下巴:“你对我好凶啊。”

卓琰拉开她,顾自穿衣,隔了片刻,又道:“我是不是真的要原谅你,就看你之后的表现了。”他从她的包里抽出那几份化验报告,直接在阴性的减号上加了一笔,变成了阳性的“(+)”:“你的问题,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而是由我说了算。”

阮湘南咬着唇,忍笑忍得很辛苦,大概卓琰这辈子做过的最幼稚的事都是发生在她身上,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逆来顺受的标准表情:“嗯,都听你的。”她想了想,又问:“那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卓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补充道:“不是我想走捷径,而是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我怕不小心又惹你生气了。”

算她识相,卓琰把衬衫的扣子扣上,不冷不热地开口:“下去吃饭吧。”

——

吃过早饭,阮湘南又问他:“你今天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准备去滑雪,有兴趣的话,就一起来吧。”

她哪里敢说没兴趣。

卓琰直接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但是很快又在下一个出口便下去了,又沿着城际道路开了一段,就到了山下的停车场。

阮湘南主动去买票,卓琰只是不置可否,毫无愧色地站在一边看她付钱,景点门票钱还有上山的巴士再加租用滑雪器具的钱,也不算少了。只看得那几个售票员不断摇头,等他们一转身,义愤填胸的阿姨们恨不得冲上去戳他的脊梁骨:“这个男人,就插着裤袋看女朋友付钱,简直不像个男人!”“哼,要是我,就直接把钱抽在他脸上,看他还傲不傲。”

阮湘南轻咳两声,把所有的笑意都憋回去,然后特正经特温柔地说:“我是自己主动一定要去买票的,她们都误会了。”

卓琰漫不经心地问:“我上次给你的卡是弄丢了吗?”

为什么还在用她自己的奖金卡,却不用他上次给的那张。

阮湘南想笑又不敢笑,勉强维持着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还在,只是我可以用它吗?”

卓琰这才想起刚才还在讨论的那个原谅或是不原谅的话题:“既然给你了,你就用,反正额度也不高。”

他说的额度不高,是绝对不会低了。

阮湘南嗯了一声:“那我下次就用。”

“我的个人资产状况,”卓琰缓缓道,“你有兴趣吗?”

阮湘南真想不出什么回答才是最完美的,只好选了一个最安全的:“我不知道这些也没关系,因为我不想监控配偶的经济状况。”

卓琰没回答,但是脸色好看了不少,看来她这句话是说到点子上了。阮湘南又道:“我不会滑雪,你会教我吧?”

——

滑雪这种需要平衡和配合力的运动,由卓琰扶着她慢慢滑了一段路,她也就渐渐找到感觉,动作开始变得顺畅。

卓琰松开手,跟她并行滑了一段,见她已经没有问题了,就笑着说:“你学东西还挺快的。”

他才刚夸完这一句,就见阮湘南一个踉跄,直接摔进雪堆里。南方的滑雪场都是人工雪,蓬松柔软,就像泡沫一般。卓琰忍着笑,朝她伸出手:“没事吧?”

阮湘南笑着拉住他的手,但就是不肯站起来:“不玩了,真的很累啊……”

她的脸颊边还沾着雪花,头发有点乱了,贴在下巴上,有点狼狈却又很可爱。卓琰松开手:“不起来就算了,我到去那边的速滑道上去滑一趟。”

他到了预定滑道上,又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已经站起来,刚走了没几步又一下子扑腾在雪里,但是很快又爬起来,这样来回折腾了两遍,架势也变得像模像样起来。他便也放心下来,半蹲下-身准备速滑面前的坡道,忽然又听见身后传来女孩子的惊叫声。

听声音,那方向就是来自阮湘南那边的。

他忙不迭地转换姿势,朝着那边奔过去,可是滑雪板卡着鞋子一时解不开,只能一步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