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觉得昨天你们还喝得不够尽兴,未分出胜负,所以,现在你们可以继续。”青竹似笑非笑,面上仍是一派温和,只是那又带笑的眼睛,其中暗涛汹涌。

青辙眼中闪烁着几许歉意,他知道青竹这是真的生气了,知道青竹是在关心他,一时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不由狠狠地朝那罪魁祸首瞪去,只见赫连吟风正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顿时火冒三丈。

“赤姑娘……”青竹温和的声音响起,径直绕到赫连吟风身边,面上缓缓勾勒出一丝温和的微笑,那干净修长的手指绕过赫连吟风的身体,将她怀中的酒坛子提了起来,看也不看,朝着窗户外扔了出去,“赤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虽然青竹要报姑娘的救命之恩,不过,这酒钱,青竹实在是付不起,所以,就请赤姑娘以后少喝些吧……”

赫连吟风幽黑充满懒散气息的眸看向青竹,对上那双漆黑透亮,却闪烁着温和光芒的眼睛,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青竹生气了,赫连吟风嘴角动了动,却未说出话来,青竹虽然看起来在笑,可是,她知道,青竹真的生气了。

青辙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你们俩个可还要再喝一次?”青竹缓缓绕回座位坐下,唇角泛起温和的微笑,看着青辙与赫连吟风二人,掂了掂手中的布袋,沉甸甸的,“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足够你们俩喝个够。”说罢,笑容越发浓郁地看向赫连吟风和青辙。

青辙和赫连吟风本能的对视一眼,摇头。

开玩笑,还喝?赫连吟风瞥了眼青竹手中的银子,如果她没估计错,这一百两可是她和青竹以后的全部财产。全用来买酒喝,他们以后就只能住大街了。

“青竹,别生气了,昨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现在要赶路了,敖琅的大婚之日不日就要到了,不能再耽搁了,这酒呀,我以后定不会再贪多了。”青辙面色微僵。

赫连吟风一听马上也转移话题,“对啊,青竹,敖琅大婚,你不去?”

“赤姑娘想去?”青竹不答反问,笑意吟吟。

赫连吟风意味深一笑,缓缓摇头。她怎么会去,她若是去,岂不是自找死路。

“那正好,青竹在扬州还有事情未处理,不能离开,更何况,别人成亲,关我何事?”青竹微笑道。

青辙自知这回惹怒了青竹,干脆带着手下借口走人了,青辙离去后,赫连吟风坐正了身子,伸手便探上桌上那未开封的酒坛,哪想,一只手先一步将那酒坛挪开,“小二,这酒我退了。”

“青竹,你……”

嗖!

赫连吟风话犹未说完,便听一道劲风滑破空气,锐利而闪电般地直逼她和青竹而来,青竹眼神一冷,身形跃,凌空一个翻转,一把将那利箭握于了掌中。

幽黑的箭矢,闪烁着碧绿幽芒的箭头,显然是喂了剧毒。

酒楼中人人闻声而恐,青竹盯着手中的箭矢,眼神清冷。

赫连吟风也微微沉默了一下,那懒散的眸看着青竹手中的箭。这时,马蹄声嗒嗒,夹杂着车轮的咯吱声响起,青竹与赫连吟风往外看去,只见两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辘辘而过,一阵微风袭来,掀起那马车的窗帘,里面一身儒雅的年轻公子哥轻摇折扇,微笑着朝他们瞥来一眼。

淡淡的一眼,马车渐行渐远。

“看来,这长孙浩德还真是不打算放过你,青竹君子,要不,考虑考虑答应他的要求算了。”赫连吟风笑眯眯地秋着青竹已经冰冷的脸,戏谑的调侃着。

青竹冷冷瞪了赫连吟风一眼,见对方完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有些气结,赫连吟风又道,“既然不想答应他们,投靠他们长孙家族,又摆脱不了他们的骚扰,那么就干脆取而代之算了。”赫连吟风表情淡淡的,完全没有将所谓的长孙家族放在眼里,说起话来,更是漫不经心。

而青竹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种意味,顿时那黑亮的眼微微一凛,转头紧紧盯着赫连吟风,赫连吟风看着他笑而不语。

青竹那黑而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

“说实话,灭一个一流家族真的不算什么,就像赫连家族那样,一夜之前还是一流家族,第二天便什么都不是,长孙家族靠的是茶叶生意起家,武力算不得强,他们之所以名列一流家族,正是因为他们的财富与人脉关系,长孙家族的生意遍布整个天下,不论是哪个家族都喝过长孙家族的茶叶。”赫连吟风缓慢的道来,看着青竹不语的脸,“我们可以直接取代这项生意和人脉,方法,不过就是威逼利诱。”

“我只与长孙浩德有些恩怨,长孙家族几百余口无辜,更何况,我无意于利益。”青竹淡淡道。

“你无意,可是我有意啊!”赫连吟风幽黑的眸子懒散地盯着青竹。

她如今孤身一人,若没有背后势力,是永远也无法与卧龙山,宝莲宫斗的,而如今,一个大好的机会正放在眼前。

青竹没有说话,转身便上楼了,转身之际,深深地看了赫连吟风一眼,眼中有些莫测的光。

赫连吟风也不急,看着那人清雅的背影,自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光,不急,你青竹不想动长孙家族,可人家未必会放这你啊。到时,你就是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下意想要喝口酒,却蓦然发现怀中空了,没有酒,赫连吟风一阵无语。

第十一章 所谓花魁

赫连吟风看着青竹不紧不慢地上了楼,直到那清雅笔挺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有些倦意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无聊,动作极缓慢地回头瞥向窗外,却见此时大街上一片热闹,大群大群的百姓,围成两排,将大街上分开一条宽敞的道路,然后看向一台五彩琉苏的八抬大轿,大轿后面是一众侍卫。

五彩琉苏上下摆动,偶尔从那琉苏的缝隙中,可看到里面的白纱藕臂,看不到轿中人的容颜,却隐隐流露一种逼人的天香之姿,但是,那轿中人,却给赫连吟风一种熟悉之感。

“这女子是何人?好大的排场?”赫连吟风回头,微笑着询问小二,幽深的眸底隐含着几许兴味。

小二一听,笑嘻嘻的当即回道:“小姐,您是不常出去吧,这雪娘啊,一夜间大红,是我们扬州城第一青楼百花楼新选出来花魁,绝色姿容,已被长孙当家看中包下,这排场哪能小的了?看见没,那十八侍卫,就是长孙当家派来保护雪娘姑娘的。”

“雪娘?”

赫连吟风一听笑容当即浓郁起来,低喃一声,回头看见那轿子已经行远,脸上不禁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夜,星光灿烂,百花楼门前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随着微笑轻轻摇摆,远远,便听莺歌燕舞,丝竹绕耳,或男欢女爱,莺莺燕语,暧昧交缠……

忽然,一屡若有若无的飘渺红烟缠绕上那轻轻摇摆的大红灯笼,红烟弥漫,一瞬间,那大红灯笼散发出诡异而幽森的光,若隐若现,一红衣黑发,如同魅影的女子陡然出现在百花楼门前,身影几经闪烁,环视四周,如屡无人之境,朝二楼而去。

不用刻意寻找,随着灵兽那熟悉的气息,赫连吟风轻意地来到了所谓花魁住处。

所在之处,千层红纱,层层叠叠,如烟如雾,那可容五六人的床榻之上,大红锈凤的锦丝被一角拖在地上,其上,一女子白纱裹体,斜卧其上,此时那女子正笑容明媚的瞧着眼前的不速来客,青葱如玉的修长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那乌黑的长发。

赫连吟风眯了眯眼,床上的女子肤白如玉,与那鲜艳的大红交辉相映,越发的魅惑妖娆,屋中若有若无的飘散着几丝冷香,闻之,心神舒爽。

“果不愧为扬州城第一青楼的花魁,就连同为女子的我,都忍不住心神荡漾,更别说是那长孙当家,呵呵……”赫连吟风眼中堆起几丝促狭的笑意,豪不客气的卧躺在柔滑的红丝被上,凑近雪娘暧昧地眨了眨眼。

“我对兔子没兴趣。”雪娘眨了眨眼,笑容颇为嫌恶地说道。

赫连吟风哭笑不得,她哪里像兔子了,这雪娘真是……

“喂,你怎么进来的?”雪娘脸色冷了冷,微怒地瞪着赫连吟风,“别告诉我说,你吹了迷烟,这青楼里人蛇混杂,普通人看不透,实力高强的可说不一定,到时候,你身份暴露不要紧,连累了雪娘我,我可不饶你。”

“我还真是吹了迷烟。”赫连吟风漫不经心道,那幽黑的眸子带着点笑意,静静地望着雪娘。

雪娘脸上的笑意多了几抹阴森,冷冷瞪着赫连吟风,“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你肯帮忙?”

见雪娘如此直接,赫连吟风也不拐弯抹角,雪娘妖娆一笑,青葱玉指轻佻地挑起赫连吟风一缕黑发,玩味道,“那要看,雪娘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了!”

赫连吟风也不多说,径直抬起手指,只见那略显苍白的两指间,夹了一粒白色药丸,赫连吟风姿态慵懒,将药丸随意丢给雪娘,起身,“给长孙烈吃掉,至于你的好处……”赫连吟风回头微微一笑,“绝对超过一个长孙烈的价值。”

脚步声隐隐传来,隐约听到青楼老鸨的嬉笑声和一个男人低沉的回应声,赫连吟风也没有回头理会雪娘,从窗户离去。

看着那一摇一晃的窗户,几缕夜风徐徐吹进,那薄如烟雾的红纱轻轻荡漾,雪娘捏起那白色药丸,妖娆轻笑。

此时——

“哈哈,雪娘啊,长孙当家来看你了……”

夜色下,赫连吟风的身影快若魅影回到迎客酒楼,风到门外,就见青竹双手抱胸如同门神,那双耀若星辰的黑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赤姑娘好兴致,出去逛街怎不叫上青竹一同?”青竹微笑着看着赫连吟风,看不出喜怒,赫连吟风唇角微微勾起,上前一步,靠近青竹,身体几若贴进青竹胸膛,唇角贴进青竹耳畔,轻声道,“我去百花楼了……青竹也要去?”

青竹身体一僵,脸色微微一红,那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怒,两颊微红,推开赫连吟风,转身便朝酒楼内走去,赫连吟风随后跟上。

“下次出去,叫上我。”有些僵硬的声音在赫连吟风进屋前冷冷响起。

赫连吟风下意识回头,却见青竹快速度地转身避开,赫连吟风看到青竹腮畔那隐隐的红晕,“青竹要陪我一起去青楼?”

“你一个女子去什么青楼?”夹杂着些许怒意,青竹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第十二章 炽火珠

赫连吟风知道青竹大多是恼羞成怒了,但也知道,青竹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他是在担心她呢。

几日一晃而过,赫连吟风也没有再去百花楼见过雪娘,也没问雪娘是否按她讲的把那白色药丸给长孙烈吃了,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赫连吟风和青竹安静的住在迎客酒楼中,而长孙浩德因为去了宝莲宫参加敖琅的婚礼,离开了扬州城,那日,长孙浩德离开前的一支毒箭正是在向青竹示威,也是在暗示,他不会放过青竹。青竹也明白,所以,他一直住在扬州城,等着与长孙浩德解决个人恩怨。

这日,宝莲宫敖琅大婚,炽火珠现世。

炽火珠,千年火狐的内丹,遗失千年之久,再度出世。乃是长孙浩德献于敖琅的贺礼,却不料,炽火珠一出现,还未等敖琅接手,便被劫走。

炽火珠那是何等价值,即使天生经脉虚弱,无法习武之人,服之也可脱胎重生,重塑筋骨,成为一代高手,那价值也是仅次于《赤元剑典》。

一瞬间,好好的一场婚礼,哗然于天下。消息不胫而走,敖琅震怒,发下通辑令,誓要捉拿劫走炽火珠的贼人。

扬州城,炽火珠的消息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长孙家族不简单,怪不得长孙浩德嚣张,没想到,天下各大势力都寻找了千年的火狐内丹竟藏于长孙家族,而且一点风声都没有……”青竹眉头微蹙,手指捏着酒杯心不在焉。

赫连吟风身形半躺,提起精致的酒壶往返嘴里倒了一口,似笑非笑,“长孙家族是想靠炽火珠讨好宝莲宫,只不过,本来一桩美事,生生被破坏,哼,也是他们没那个命……”

而此时的卧龙山苏录家族。

“咯咯……”

“小少爷,等等奴婢,您在哪里啊……”

“咯咯……”

“小少爷,您躲在哪里,快出来啊……”

稚嫩清脆的婴孩笑声和女孩的焦急声隐隐传来,只见一个十五、六岁,鸭蛋脸,水灵灵的小姑娘满脸焦急地满院子跑,不断在周边的花丛中搜寻着,叫喊着,只听得那‘咯咯’的婴孩不绝于耳,却偏偏又找不到那婴孩的身影。

只见那小姑娘急得小脸通红,弯身拨开花丛,又低头钻到石桌下面,角落……不断地翻找,明明听得见婴孩的笑声,可……

而就在女孩的不远处有一处池塘,池塘中睡莲静静开放,在那嫩绿的荷叶下方,一只婴孩的白白胖胖的小手正紧紧抓着那莲叶,小脑袋露在外面,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小嘴咧开,不断发出咯咯娇笑,露出还未长上牙齿的牙龈。

此时,见那小丫环果然寻不得路,小家伙溜溜地松开莲叶,小身子如同鱼儿般欢跃地游过池塘,朝池塘斜对面游去。

藏宝堂,苏录家族临时供放宝物的地方,小家伙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穿过小径,见那小丫环显然还在到处呼唤寻找,小嘴一咧再度发出咯咯娇笑,小腿儿还不会走路,尽是溜溜地朝不远处的藏宝堂爬去,那速度之快,显然不是一般婴孩可比。

藏宝堂正中央放了一张紫檀香木做成的八角玲珑桌,而那八角玲珑桌上,此时正放有一寒玉盒,而那寒玉中一颗鹌鹑蛋般大小,正圆形,火红的圆珠在其中,那红珠闪烁着炙炙光芒,如同火焰在表层燃烧,光芒夺目,温度炙人,煞是漂亮。

“咦……”稚嫩的婴孩顶开门,四肢并用的爬了进来,入目,便被那火红的珠子所吸引了。

“喜……喜……喜欢,咯咯,夜儿……喜欢……咯咯……”稚嫩而含糊的娇嫩声音响起,那小家伙当即使出吃奶的劲儿朝八角玲珑桌爬去。

那方,那小丫环还在提心吊胆的寻找着小少爷。

正厅里。

“二弟,哈哈,真有你的,劫的好,劫的好啊!总比落入敖琅手里强。”苏录云瀚颇为惊喜地看向苏录云澜。

“当然,如此宝物自然是不能让敖琅得到,哼哼,那长孙家族还真是藏得深,我们各大家族找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居然就在他们家,真是意料之外。”苏录云澜眼神阴寒,显然是对长孙家族的出乎意料而不满。

苏录云瀚点点头,“的确,这的确是我们所想不到的,这次长孙家族是赌大的,才敢公然拿出炽火珠,只是没想到被我们捡了便宜,哈哈,走二弟,我们一起去看看那炽火珠是何模样。”二人说时,便朝藏宝堂走去。

藏宝堂外,小丫环行色匆匆,看到苏录云瀚与苏录云澜走来,顿时如见救星,急忙上前报告小少爷又躲起来了。

这小少年苏录夜,乃是苏录云瀚的独生子,那可是苏录家族的未来,金贵的很,若是出了差池,小丫环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怎能不急?

“这个小混蛋,就不给他老子省心。”苏录云瀚脸色顿时黑沉,咬牙切齿,眉头紧蹙,颇为头痛,可是,那双眼中却是万般宠溺,儿子调皮,因为太小,尚未满周岁,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有什么办法?

苏录云澜那冰冷的眼中,听到小侄儿,也难得的浮现几许笑意。

却不知,此时藏宝堂中,那小婴孩正爬在八角玲珑桌上,小手抱着那火红珠子,居然也不怕烫,正满目惊奇地研究着,口水,一滴滴地滴在桌上,流成一滩小溪……

而此时,小家伙听到门外的声音,顿时一慌,小小身子一滚,骨碌碌地直往下滚落,最后竟然‘碰’地一声从桌上滚跌到地上,与此同时,小手一松,那炽火珠便恰恰地落在了那因惊慌而张开的小嘴中,炽火珠颇有灵性,此时光芒一闪,便自行钻入小家伙肚子里去了。

小家伙顾不得痛,也忘记了哭,一时间不禁也有些傻眼,只是四肢朝天的躺在地上,忘了反应。

而门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声音,急忙匆了进来,只见小家伙正四肢朝天,不哭也不动的发愣,苏录云瀚真是骂也不是,心疼也不是,急忙俯身去抱小家伙,而那苏录云澜在看到桌上那空了的寒玉盒,却是脸色刹时白了。

“啊,夜儿,二弟,夜儿出事了。”

苏录云澜刚刚意识到不妙,便听苏录云瀚一声急叫,回对一看,只见苏录云瀚怀中的小娃娃全身如同着火般火红,身体烫得惊人,而小家伙也因为痛苦而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苏录家族大乱。

苏录云澜与苏录云瀚二人明知小家伙是误吞炽火珠,却不敢声张,对外只是放出消失说苏录小少爷中了炎毒,急须千年玄冰珠。

要知,那千年玄冰珠,可是千年灵蛇的内丹。蛇体属寒,其体内的内丹,便是玄冰珠,正是与炽火珠相克。一时间,炽火珠,玄冰珠,为天下所传道,精彩绝伦。

第十三章 剑法

清晨,迎客酒楼后院里传来呼呼风声,那风声入耳,呼啸着如同出削的利剑般冷厉,夹杂着锐利的杀气,风声过处,旁边宁静荷花塘被不断地激起一圈圈波纹,荷塘边绿荫阴的垂柳也不断地沙沙摇摆作响。

青竹早早便起来了,每天清晨他都会来这里练功,这里一般鲜少有人来,不过今天显然有人比他还早。青竹黑珍珠般闪亮的眸子里闪过惊讶,随即便光芒一闪,是他青草地,鲜花丛,只见那红衣如火,发如墨,一向懒洋洋的女子此时却手执一根杨柳枝,代替利剑,舞动身形,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凌利逼人,无不夹杂着凌利的杀伐之气,这剑法以凌利,杀伐毁灭为主,剑过之处,如同风声呼啸,冷厉逼人。

那一身的凌利与杀伐的气质,赫然与平时那慵懒而妖魅的女子判若两人。

青竹微微一皱眉,这剑法,若他没记错的话,应是……应是……

赫连家族的《风吟剑》!

对,没错,就是风吟剑法。响到这里,青竹微微挑眉,这赤姑娘怎么会赫连家族的剑法?要知,凤吟剑法也是天下剑法中的一枝独秀,在剑法中,是数一流,也是赫连家族不外传的一流剑法。

这风吟剑法,他也是曾经游江湖,见赫连家族的弟子用过,况且,天下间,剑招中夹杂风声的唯有风吟剑法,再无其二,即使没有见过,也该听过。

别人用剑杀人,而凤吟剑法则是用风声杀人,那每一声风响,都是胜过剑锋般的凌利。

赫连吟风在青竹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隐瞒青竹的想法,再加上她的剑法突破第三层,达到《风吟剑》的第四层,正在兴头上,也没有理会的一次舞完。

过去的赫连吟风天资一般,练至第三层已是再难进步,可是她不同,她自己觉得这吟风剑法还不错,每天晚上打坐练习心法内力,今天本是偿试,却不想真练成第四层。

这《风吟剑》共九层,直往上越是难以练习,据她所知,赫连苍海所习吟风剑,如今才是第八层,尚未练成第九层。

直觉得,想要习成这风吟剑法对于她来说并不困难,此时见第四层大圆满,感觉到自己完全可以练下去,一直达到第五层,甚至第六层,不过,赫连吟风却不性急,而是身法一转,剑法一收,只听‘嗖’地一声尖锐风声,那柔软的柳枝一瞬间利如钢铁利剑,尖锐的剑尖直逼青竹,剑身周围无数无形的风韧,势如破竹,不压于顶尖利器般朝青竹逼去。

青竹眼中光芒微微一闪,脚尖一点,身形已经凌空,没有拿出武器青玉箫,而是身形半空优美一旋,再回身,双掌突袭,厚重的掌风与赫连吟风那凌利尖锐的剑风轰然相撞。

一瞬间,一切都归于静止。

赫连吟风随手丢掉柳枝,拍了拍手,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袍,狭长的眼眸带着些疲倦,笑看青竹,“不愧是青竹君子,《风吟剑》第四层攻击力惊人,全力突袭的话,一般高手都避无可避,没想到我全力一击,便被青竹轻松化解了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竹眼中的光芒竟是前所未有的雪亮,他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赫连吟风,眼中是疑惑,是猜测,还有一些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企盼和欣喜。

一直以来,他对于这个举止行为不可以常人来衡量的赤姑娘很是戒备好奇,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的性情,行为,身份对于他来说都太过神秘,再加上对方那妖魅的气质,本能的让他无法轻视,而今,见她习得竟是赫连家族的《风吟剑》,他不禁心中充斥了一种他自己也不曾理解的渴望。渴望什么呢?渴望她有一个正经,明确的身份,也或者是,自己想要了解一下这位‘赤姑娘’。

赫连吟风眼中没什么波动,带笑的眼静静地看了青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青竹想我是什么人?”

青竹温和一笑,走到赫连吟风身边,温润的目光直视着赫连吟风的眼睛,“我想赤姑娘应该知道,《风吟剑》是赫连家族直系第子才有资格学习的剑法。”

“那又怎样?”赫连吟风有些漫不经心的挑眉。

见赫连吟风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青竹压下心中好奇,识趣的也不再多问。赫连吟风也没有向青竹解释的意思,同时,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一切,都是那么坦荡,没有刻意隐瞒,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无形中,两个人之间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和信任。甚至,青竹也放弃了对赫连吟风最后的一份的戒备和猜想,两个人完全的无话不谈,想到什么就聊什么,没有丝毫的避忌,说到兴浓处,两人会忍不住畅声大笑。

日子就在这种融洽又默契中一日一日过去,这日傍晚,两人还如同往常般聊天,只见安静的大街突然喧闹起来,二人坐在窗户旁,此时回头朝外望去,只见一华丽的马车正缓缓行过,一看那马车,青竹眼睛一眯,与赫连吟风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竹还未回来,赫连吟风慵懒眉眼间微微有些忧色。她知道那辆马车是长孙浩德的,想前几日敖琅大婚,长孙浩德献‘炽火珠’,如今几日过去,那关于‘炽火珠,玄冰珠’的传闻更是越来越激烈。如今长孙浩德正从宝莲宫那方回到扬州,引起喧哗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青竹显然未忘那日走之前长孙浩德那示威的一箭,今日看到那马车青竹便追去,显然,青竹是打算出主动出击,解决他与长孙浩德之间的恩怨。

以那支毒箭便可看出,那长孙浩德并非善类,而今青竹久去未回,赫连吟风担忧也是必然。

今晚天色有些阴沉,天空中没有星月,漆黑的夜空中,赫连吟风展开轻功,朝长孙家族所在的方向奔去。

夜色如墨,一抹艳红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如同魅影,转过几个弯,赫连吟风的身形乍然一停,浓烈的血腥味与零乱而沉重不稳的脚步声陡然传入耳际,显然,这是有人受伤,并且正在急奔逃命中的脚步声。

赫连吟风心中一跳,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抬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慵懒的眼眸深处隐隐滑过一丝寒意,与此同时,身形早已展开,朝那声源处急奔而去。

第十四章 夜遇

血腥味与那零乱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漆黑的夜幕中,一条狼狈的人影逐渐地闯入了赫连吟风的视线。赫连吟风停下了身形,脸上的神情莫测,看着那狼狈的身影不断朝她这边靠近,但是,这个人,不是青竹。

既然不是青竹,赫连吟风便打算转身离开,也没有救人的打算。

脚步微动,轻微的声响却足以心动那狼狈奔逃的人,那人猛地抬起头,纵然是在夜色中,赫连吟风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异常戒备和冷傲的视线,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冷香传入鼻中,一道白色身形隐藏在朦胧的白纱中,看不到脸,却隐隐可见那是一个女人,随着那白色人影的出现,那狼狈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赫连吟风所在的方向,继续狼狈地朝前奔逃。

“你还想往哪里逃,站住,你死定了!”冰冷无情的沉喝声在夜幕中响起,赫连吟风微不可见的挑眉,眼中滑过一丝兴味,当即身形一闪,堵在了那狼狈的身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