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见顾女士正往床头柜上放一个保温桶,扭头一看沈渭南也是眯着眼睛准备坐起来,看样子也是刚刚睡醒。

顾女士扭脸看见床上两个人迷糊的样子,在苏然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快醒醒,我们走了,他们都在家等着呐。”

“哦。”苏然应着要从床上下来,她刚一转身忽然感觉后面的衣服一紧,回头看去发现坐在床上的沈渭南手里正抓着她的衣服下摆。

苏然疑惑向他看去,沈渭南绷着脸紧抿着嘴角,苏然拉拉衣服,沈渭南不松手,苏然皱眉看向他,意思让他松手。

沈渭南还是一脸雷打不动的样子,看着她就是不松开,顾女士久不见苏然下床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看见他两在那较劲,出声说:“沈渭南你这是拆了夹板,能动了是吧?”

沈渭南看都不看他妈,就那么拧巴着盯着苏然,苏然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这是要干啥嘛,咋一觉睡醒了,就不让走了呐?

顾女士在一边煽风点火:“然然,别搭理他,我们回家吃火锅去。”

苏然跟沈渭南拉扯着衣服,心里别扭死了。

到底是人家两人的事顾女士也不好太掺和,她看那两在那纠缠半天没个结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然,我去把护工找回来,在外面等你啊。”

见顾女士匆匆走了出去,苏然才低吼出声:“放开。”

“今晚你别回去了。”沈渭南终于说话,他声音低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苏然抬眼向他看去,只见沈渭南低垂着眼皮,根本没有看她,一脸恳求又倔强的别扭样,苏然心软了,她轻声说:“那你也要先放开我让我去跟妈说一声啊。”

沈渭南抬头笑了出来:“那你快去。”苏然郁闷这脸变的到快。

出了病房门,苏然跟顾女士说自己今天不回去的时候,整个人别别扭扭的,顾女士倒是没说什么,她看着面前不好意思低着脑袋的苏然,叹了一口气,最后她摸摸苏然的头发无奈的说:“然然,你咋就那心软呐,你这么惯着他吃的亏还少吗?”

苏然低着头没说话,最终顾女士也不忍再说她什么,对她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你们好好的,有事就叫护士,我会去跟你妈打招呼。”

“嗯。”苏然低着头应了一声。

回到病房,沈渭南看着她走进来,一脸笑嘻嘻的,苏然无奈走过去打开保温桶招呼他:“快吃饭吧。”

苏然把顾女士的拿来的饭菜分成两份,拿起一份准备喂沈渭南,沈渭南自己曾到床边对她说:“你放那,我自己吃。”苏然也没说什么,拿了个勺子递给他,自己端着另外一份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吃起来。

沈渭南一只手拿勺子,吃的本来就不方便,他还吃的挺快,一会就把汤汁甩的到处都是,苏然看他那样,忍不住说:“你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沈渭南从饭盒里抬头看她一眼:“你也快吃,我们一会出去玩。”

苏然楞了一下,他们两一个自己都不会走路,一个挺着大肚子能去哪玩,苏然没理他当他在说疯话。

苏然没把沈渭南的话当回事,在她的想法里沈渭南说出去玩,顶多是要她用轮椅推着他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走走。

吃完饭苏然拿着餐盒到洗手间里洗刷,她正在那里开着热水刷着饭盒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就听见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关了水龙头,侧耳听了一会,走了出卫生间。

苏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杜远山把手里的一堆衣服扔在床上,嘴里还嚷嚷着:“渭南,你就害我吧,要是你妈知道了,我得被骂死。”

沈渭南没搭理杜远山,他看见走出来的苏然,对她招招手:“然然来,帮我穿上衣服,我们出去玩。”

苏然擦擦手,走过去劝道:“你要去哪啊?你这行动这么不方便,别出去了,要是闷的慌我推你到下面走走。”

沈渭南把一件衬衣递到苏然手里:“不去不方便活动的地方,我们去看电影,杜远山送我们去。”

苏然拿着衬衣看着沈渭南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他晶亮的眼睛瞬间无语了,苏然和沈渭南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没有见过他这么活跃有神采的时候。

苏然没办法转头看向杜远山,杜远山挠挠脑袋沮丧的说:“走吧,我送你们去。”

沈渭南预谋策划的好,苏然没有反对的空间,只有妥协,帮着沈渭南收拾。

给沈渭南穿好衣服,杜远山帮着把他弄到轮椅上,苏然又给他裹了一条毛毯在身上,三个人这才出发。

三人一路坐电梯下楼,杜远山的车子早等在楼下,沈渭南一整条左腿打着石膏,腿是笔直的,开门上车的时候为了把他弄到车里着实费了半天劲。

沈渭南一个人横坐在后座,苏然只有坐到驾驶位旁边,他们的目的地是C城的步行街,这一路上苏然老是不放心的不时回头看沈渭南一眼,沈渭南裹着毛毯在后座上坐到安稳,每次苏然回头他就朝她安抚的笑笑。

到了步行街,又是一番折腾把沈渭南从车里弄出来,步行街不能开车进去杜远山在街口和他们分手,他上车后还不放心的嘱咐他们:“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啊。”

沈渭南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赶紧走吧。”

车里的杜远山摇摇头:“你说你瞎折腾什么啊?”临开车的时候,他又转向苏然眯着眼半天才说:“苏然,秒盈放假要回来了,她待的那地方是高原,人喘气都费劲,她到那还抽烟,上次我去看她咳嗽的挺厉害,你帮我劝劝她要她这次回来就别再去了行吧?”

苏然听的一愣一愣的,自从回来她就没有和秒盈联系过了,这会听杜远山一说就担心上了,她应着:“行,我看见她一定和她说。”

“行,那就这样,我走了。”杜远山没再废话发动车子走了。

杜远山开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这会已经是12月中旬,C城现在已经很冷了,苏然弯腰给沈渭南紧紧毛毯,心里也很想对他说:你说你非要这会折腾干什么?

这会虽然已经入夜,但是步行街上人还是不少,苏然他们一个挺着大肚子,一个支楞着长腿坐轮椅,苏然推着沈渭南一路走过去成了这街上的一景。

两人来到上次一起看电影的影城,一路坐电梯还算顺利,到了售票的地方,两人情况特殊,C城人民是善良的,他两都没用排队,往那一站人家自动就把位置让给他们了。

电影是沈渭南选的,他挑了一步老少皆宜的动画大片来看,苏然没有意见,买了票又买了爆米花时间一到就进影厅了。

苏然看电影时没多少感触,专心看着荧幕,随着剧情该笑就哈哈的笑,中途转眼看沈渭南时,发现他这回倒是坐的笔直,虽然没见他笑过但看那样子至少心思还是在剧情上的。

苏然就看了沈渭南一眼就没在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她把大桶的爆米花放在肚子上,一会就往嘴里放一颗,电影院里暖气很好,她身上很温暖,电影还不错,心情也不错。

爆米花很好吃,甜甜的带着浓厚的奶油味,苏然吃起来嘴就没挺过,就在她一个转神的空当再伸手时,忽然发现肚子上的米花桶不见了,苏然转头去找,果然看见米花桶已经在沈渭南手上了。

沈渭南一脸正经,不紧不慢的往嘴里丢着爆米花说:“你是孕妇,吃多了这个不好。”

苏然愣愣的看他,沈渭南不为所动,也不搭理她,苏然极度泄气,转头看电影,两分钟后,沈渭南歪过脑袋来靠近她低声说:“我觉得我错过了很多,其实这样很有意思。”

苏然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头,把脑袋偏到一边没理沈渭南。

电影散场后,他们从商场的后门出来,走步行街的后巷去街口打车,步行街的后巷是一条窄小的马路,这里人烟稀少,灯光昏暗,苏然推着沈渭南慢慢往前走,两人都默不吭声,一路走着苏然就在琢磨着一会要怎么找个好心的司机好把沈渭南弄上出租车,她在那里走神,冷不丁的就听沈渭南忽然冒出一句话:“然然,我们从新谈个恋爱吧?”

苏然愣在原地,有那么一会后,她才反应过来接着往前走,苏然沉默着没回答,沈渭南也没追问,静夜里苏然推着沈渭南缓步前行,步伐平稳。

第三十九章

沈渭南拆了胸部的夹板后,整个人终于不天天躺在床上,他身上骨折的部位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自己杵着拐杖下地行走,时间进入12月的下旬,圣诞节过后医生终于宣布他可以回家过元旦了。

这些日子苏然还是风雨无阻的来医院,她来医院其实也照顾不了沈渭南什么,她现在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她的预产期了。

苏然每日来医院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和沈渭南一起吃顿午饭,然后安静的坐在窗边做一些手工活,要是累了就到沈渭南的床上去睡会。等到顾女士下班了就和她一起回家。

苏然这样日日守着沈渭南,其实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她只是想每日看看他心里也就踏实了。

苏然从不否认自己还是爱着沈渭南的,沈渭南这个人在她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一个无可代替的人,她这一生不管以后是否还会遇到爱情,但这个人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碑石,永远没有人可以逾越。

苏然觉得好像不管是多么炽烈的感情都有降温的时候,现在的她心里其实是有些麻木的,她爱这个人,但是不想再耗费精力了,她曾经太过用力去爱的时候被挫折的太厉害,原来那种爱人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苏然现在看着沈渭南,更多的是有种亲情一样的感情,她觉得每天就这样看看他就挺好,再进一步的她不就不再去想了。

那次看完电影后沈渭南一次算是暧昧的表白没有得到苏然的回应,从那以后沈渭南也再也没有过类似的表白,两人之间的相处,透着亲密但不曾再有过暧昧,他们之间有爱意在流动但是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至于沈渭南他是个多么理性而聪明的人,他早就意识到其实他和苏然之间现在的关系非常微妙,他和苏然现在在感情上的位置互换了,以前是苏然爱慕着他,而他清高的远远把她隔离开来,而现在是自己带着强烈的爱意爱着苏然,但是苏然却淡淡的,他知道他伤过她的心,他的愚蠢让苏然受到的不止是心理的还有身体上的磨难,现在他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道义上都欠着苏然的,所以现在他们在爱情里的关系又不对等了。

沈渭南非常渴望能改变他们现在的状况,他想让苏然明白他爱上她了,不是愧疚是真的爱情,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错过了最初的那个时机,现在在想挽回似乎已经失去了信用,走到这一步语言已经表达不了什么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曾经的愚蠢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苏然这段时间过的平静,她的心态异常的平和安心养着肚子里的孩子。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医生在病房里宣布沈渭南可以在30号这天出院了,当时沈渭南听到消息似乎很高兴,医生一走他就兴致很高的对着一边的苏然说:“然然,陪我出去走走?”

苏然看看外面的天色劝道:“今天就别出去了吧,外面下雪了。”

沈渭南很固执:“去吧,老是闷在屋里我难受,就到下面走走,一会就回来。”

苏然扭不过他只好找来护工帮着把他收拾好了,推着他坐电梯下楼,一出电梯口,冷风就迎面吹来,苏然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推着沈渭南往住院部后面的小公园走去。

屋外的世界一片素白,昨夜的一场大雪,把小公园装扮的银装素裹的。公园的面积不大,10分钟可以转一圈,天气太冷公园里不见人影,小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路旁高大的松树枝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些小的枝丫已经被压弯了腰。

四下里静悄悄的,苏然推着轮椅上的沈渭南慢慢往前走着,她穿着厚厚的雪地靴,鞋底和水泥路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这点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着明显,更显得四周的空间宁静。

苏然一边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四处扭头看,她身前的沈渭南把自己裹在一条厚厚的毛毯下,只露出一张脸,低头看着路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空阴沉,四下里的光线也没有一丝明媚的色彩,一圈完的时候,沈渭南忽然说话:“要走了吗?然然?”

沈渭南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苏然呆了一下,随后轻轻应道:“嗯。”

“那么远,你预产期就要到了,不能等生了再走吗?”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沈渭南低着头轻声问。

“签证已经下来了,我哥会回来接我,他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苏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回道。

“什么时候走?”沈渭南盯着脚下不动,声音发沉。

“签证已经下来了,大概过完元旦吧。”苏然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苏然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空洞的回荡着,很长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圈走下来,苏然累了,她身子沉重,走一会就会觉得腿酸脚疼,她把沈渭南推到一个长椅边,扫干净椅子上的一点积雪就坐了下去。

他们走这一路沈渭南其实都在走神,忽然感觉轮椅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苏然竟然就那么坐椅子上了,立刻的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就坐那了?赶紧起来再推我走一圈。”

苏然往后缩了缩身子,把脸埋在围巾里,嘟囔着:“累了,一会再推你。”

“不行,那椅子多冷啊,赶紧起来,你现在要多走,到时候才好生,赶紧的快起来。”沈渭南拉着脸在那催。

苏然懒得动,她怕冷穿了毛裤又穿棉裤,身上还穿着一件羊绒大衣,没感觉屁股底下有多凉,她在那磨蹭着不愿意起来,抬脸问沈渭南:“你怎么知道要多走才会容易生?”

“你以为我每天上网干嘛呐?我不会在网上查啊?”沈渭南几乎在嚷嚷了。"

苏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又往后缩缩:“脚疼,就歇一会。”

“再推一圈我们就回去,你不能一天老是睡,到时候生的时候多受罪?”沈渭南没办法好声好气的哄着。

苏然蠕动几下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推着沈渭南转圈。

这一闹气氛似乎就轻松了一些,一圈快走完的时候沈渭南忽然笑了,他仰着头看向身后的苏然笑着说:“你啊,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这个能闹腾的,你就这么到处跑吧。”

苏然一时有些错愕:“啊?”她呆愣愣的半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就放心的跑吧,反正你再大的能耐也跑不出地球去。”沈渭南说笑着收回脑袋:“但是可得说好了,你跑行可得安全的把我儿子生下来,要母子都平安,要不然你就等着我把莫言拆了吧。”

“哦。”苏然傻乎乎的就知道回这一个字。两人一路再也无话,安静的回到病房。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屋里有了个不速之客正在等着他们。屋里的杜远山形象有点糟糕,一脸憔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不知道几天没换了,看见他们进来也就无精打采的抬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苏然和沈渭南大惊,苏然腿脚方便走过去问:“杜远山,你这是怎么了?”

杜远山抬头看向苏然,瞪着血红的眼睛笑得勉强:“妙盈在青海得了肺炎,我刚把她接回来,现在就在这医院里,她让我来找你去看看她。”

苏然大惊失色,问清了在哪个科室就往外跑,急的沈渭南在后面吼:“你给我慢点!”

沈渭南在后面吼得雷声阵阵,苏然赶紧放慢脚步,一路快步找到和秒盈的病房,推门就往里闯。

病房里的和贺妙盈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苏然觉得躺在被子里的贺妙盈身子单薄如纸。她傻呆呆的走过去,要哭要哭的就呼噜着说:“秒盈,你这是怎么了?”

贺妙盈本来在睡觉,苏然进门的动吵醒,睁眼就看见苏然那要哭要哭的大脸,她愣了一下,然后挺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扯掉氧气罩:“哎!我说,你可别哭啊,别以为带着个氧气罩就要死人了啊,我没那么严重,别听杜远山吓唬你。”

苏然把眼泪憋了回去,往床上一座:“你就装吧,杜远山说你都肺炎了。”

“肺炎怎么了?又不是绝症,治好了不久行了吗?”贺妙盈满说的满不在乎。

苏然低着脑袋不吭声,时间久的让贺妙盈有些心虚,她歪着脑袋去看苏然的脸,苏然这才很小声的说:“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吧,我这就要走了你让我走的怎么安心?”

前面一句贺妙盈倒是没注意,苏然的后面一句到让她吃了一惊:“你这是又要上哪啊?你这肚子大的马上就要生了吧?你还跑什么啊?”

苏然抬头看着贺妙盈:“我去贵州之前句答应我哥了,我回来就要跟他去美国的,他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这回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要不是办签证他早就回来接我走了。”

贺妙盈坐那默不吭声,过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走,沈渭南知道吗?

“他知道了,就这两天我哥就回来了,要走也是就这两天的事。”苏然低头闷闷的回道。

贺妙盈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说:“这事要你走也是要你自己愿意啊,我听杜远山说,你和沈渭南不是和好了吗?”

苏然转身看着贺妙盈:“我和沈渭南没和好,我对他没啥想法了,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他的爱情,可现在我好像没那个心思了,秒盈你不知道,我哥这人心思重,他这心里多少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我,我不能给他什么但至少我以后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对我好,我也想让他高兴。”

贺妙盈沉默的看了一会苏然,忽然伸手一指头戳到她脑门上:“你个傻得,怎么就光想着别人,不为你自己想想呐?”

苏然把脑袋有低回去半天才哼哼唧唧的说:“秒盈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面,杜远山对你好吗?”

贺妙盈听她把话题又扯回自己身上无力的往后一躺:“谁知道好不好?就是真好,他那种人又能好几天?就先这样吧,你不是跟我说人不能有个坎过不去就站那不动了吗?就先试试吧。你别担心我了,倒是你就要生了还这么长途奔波的,自己要保重。”说道最后的时候,她的眼角已经隐隐有泪珠要落下,她碰到苏然的手握着说:“这辈子就你这么个朋友了,你可要好好的。”

“嗯。”苏然低低的应着。

两人正在这里伤感,冷不防病房门就被推开,杜远山推着沈渭南走了进来了,杜远山一看见贺妙盈那架势,立刻就扔下沈渭南嚷嚷着就跑过来:“祖宗唉!你怎么把氧气罩拿下来了,快赶紧的带上。”说着找来氧气罩就要往贺妙盈脸上按,贺妙盈把脸往旁边一躲,忽然就有气无力的说:“我要上厕所。”

杜远山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在床旁边蹲下:“赶紧的姑奶奶,咱快点,一会护士就要来给你吊水了。”

他们这架势弄的苏然有点看不懂了,有点傻乎乎的看着贺妙盈,贺妙盈从床上坐起来熟练的爬到杜远山背上,爬上去的时候还回头朝苏然坏笑着眨眼睛,那样子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杜远山背着贺妙盈一路小跑去了卫生家,苏然这才转头看向沈渭南,沈渭南朝她伸出手:“我们回去吧,这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苏然回头看看卫生间的门,也觉得好像没她什么事了。

“哦。”她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握了一下沈渭南伸出来的手,推着他回去了。

那一天他们告别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再见面就又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天苏然回到家的时候,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家客厅里灯火辉煌的就似乎心有所感,她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果然出来迎她的是莫言。

苏然对着门里的莫言微笑着:“哥。”

莫言漂亮的眼睛瞳孔幽暗,他定定的面无表情的注视了一会苏然,忽然就牵起嘴角微笑起来,他一笑起来平时严肃的五官平白就俊秀了几分。a

莫言笑着伸手拉苏然进门把她半抱在怀里:“回来就好。”

苏然望着自家客厅里那巨大耀眼的水晶灯忽然就觉得刺眼,她紧闭上了眼睛,回手也抱住莫言。

第四十章

苏然走了,在第二天中午沈渭南看见来给他送饭的是他妈他就知道了,当时顾女士什么也没说,进屋就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收拾出来递给沈渭南让他吃。

沈渭南也是什么也没问,接过碗来就开始吃。顾女士在一边坐着看自家儿子吃的不紧不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终于开口说:“然然跟莫言走了,今天早上的飞机。”

沈渭南吃饭的时候腿上还摆了一份报纸,正边吃边看,听了她妈的话,也只是停了一下,随口“嗯。”了一声。然后就还是边看边吃没什么大的反应。

顾女士在旁边等了一会,没等来沈渭南的反应,终是忍不住开口:“渭南,你就、、、、、”后面的话顾女士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沈渭南知道他妈想说什么,咽下嘴里的饭后终于抬头看向他妈:“妈我和然然离婚,然后然然又怀着孩子回来,到现在我都没去过苏家,所有的事情都是然然一个人担着,他们生气是肯定的,莫言现在把然然带走无非也就是想把我们和孩子隔开。”

沈渭南给他妈分析完,又跟他妈保证道:“妈你放心,然然还是我老婆,我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说完沈渭南接着低头吃饭看报纸,顾女士也坐在一边沉思半天没说话。

元旦前一天沈渭南终于出院,出院那天赶上下大雪,他杵着拐杖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他把头仰向天空,这时的他不想低头看繁忙拥挤的人群和肮脏的地面,他承认自己有心理上的洁癖,嘈杂混乱的景象他不想看,头顶飘洒着大片雪花的灰蒙天空他觉得干净,这时他想:要是然然在的话,他会看的就是她吧。他觉得很寂寞。

沈渭南出院带着半身的石膏住回了家里,他这回回家家里人似乎看在他身体还没有复原的情况下,没在漠视他,日子又恢复了往日一般。

沈渭南回家以后就哪都没去,每日在家安心养伤,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跟他家老爷子下下棋,陪老太太看个戏曲什么的,日子倒是过的简单。

自从苏然走后沈渭南没有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沈渭南也曾拿着电话想给她打过去,但是临到按键的时候终还是止住了动作,倒不是矫情或者别的什么心理作祟,只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苏然也是有脾气的吧,她太单纯因为爱他所以一直温顺的对他,但是人都有脾气,苏然没在他面前表露出怨恨,但并不表示她就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他曾经伤过她,苏然不说并不表示她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她只是不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