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阿十笑了,是啊, 自己担什么心, 虽京里大都知道,荣昌号的东家跟谢家有些干系,知道就是谢家老九的人却不多, 就算那夜郎王再精明, 也不会从一个刘喜儿就猜到自己是国公府的谢阿十。

刚放了心, 忽听九哥疑惑的道:“小阿十, 九哥怎么总觉着你跟睿王之间不大对劲儿呢。”

阿十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南越的丢脸事儿,她可不想让九哥知道,含糊道:“什么不对劲儿?”

谢洵往那边儿瞟了一眼,自打阿十过来跟自己说话,睿王那目光便追了过来,那样儿谢洵怎么看都像盯梢儿,他试着抬手摸了摸阿十的肩膀, 立马就感觉那目光如冷刀子一般刺了过来。

虽私心里觉的自家的小阿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睿王是何等冷性,这些年都没听过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 不然,也不会外传他又断袖的癖好。

可这么个不近女色的冷皇叔,一到了他家小阿十这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神情虽是一样冷,可那目光却火热的很, 刚把阿十捞上马疾奔而去的急色形容,跟过往的睿王殿下可是判若两人啊。刚自己一直在这儿想,想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睿王这性子怎么一碰到阿十就变了呢?莫非真是姻缘天定,也或许是他家小阿十的魅力太大,让睿王殿下一见就死心塌地的稀罕上了?想到此,点点头,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的通。

阿十生怕九哥问起自己跟冰块男的事儿,寻了借口跑去吃鱼去了。

别说,冰块男又一次给了她惊喜,忍不住看着他,琢磨还有什么是这男人不会做的?

睿王见她唇边沾了些香茅草的碎屑,伸手过去帮她擦了擦:“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阿十小脸微红:“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睿王:“阿十以为我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就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阿十:“难道不是吗,即便不是皇子,就算那些世家大族里的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如此?”

睿王往老爷子那边儿看了一眼,谢洵正给老爷子跟老国公烤鱼呢,虽不如自己熟练,却也是有模有样,而且一边儿烤鱼还不忘跟老爷子聊天,不知说了什么,逗的两位老人不时便会笑几声,谢家与别的世族之家不一样,谢家的孩子都是放着养大的。

老国公仿佛并不期望谢家的儿女能多有出息,只是任由他们自己选择,想做什么都行,家里都不会反对,以前常听皇上说起谢家,言语之间很是羡慕。

可这样的谢家却并无一个纨绔子弟,且各有建树,很长一段时间内,谢家的事儿都是京里的奇闻,还有阿十这丫头,老国公的老来女,谢家的掌上明珠,比起自己过往见过的那些做作的闺秀,这丫头格外真实,而且也并不娇气,一趟南越之行得了这么个活宝贝,自己的运道实在不差。

想到此,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低声道:“阿十,以后我们也多生几个可好?”

阿十愣了愣:“生什么?”

睿王:“生孩子,阿十你喜欢小子还是丫头?我觉着还是先生几个小子,然后再生丫头,这样小子就能护着自己的妹妹不受别人欺负了,你说好不好?”

阿十额角抽了抽:“那个,睿王殿下,您是不是想的有些远?”两人这还没成亲呢,这家伙都想到小子保护丫头不受欺负了,什么跟什么啊。

睿王笑了:“不远,成亲之后,为夫勤力些,很快就有了。”

阿十发现这男人看着冷冰冰的,心思却跟外表极不相称,尤其就他们俩的时候,三句离不开那事儿,阿十觉得前头他说的那些什么小子丫头都是幌子,这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表达的重点。

阿十懒得搭理他,觉着自己越搭理他,他越蹬鼻子上脸,可见男人不管多冷的性子,脸皮都是很厚的,想来自己要是跟人说睿皇叔私下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色狼,估摸全大晋的老百姓都不信。

这男人前头树立的形象太过光辉高大,以至于没人看出这家伙的本质。不过这么跟他待在一起,也并不会觉得不舒服,难道自己适应了?

正想着,忽听他道:“阿十上回王顺给你送去的酒好不好?”

这一提酒顿时勾起了阿十的馋虫,王顺上回送来的那酒可是难得的美酒,要不然自己跟八嫂也不会喝的酩酊大醉了。

可要是自己说好,这男人若以此来诱惑自己怎么办,想到此,硬着头皮违心的道:“还好啦。”

不想,睿王却点点头:“那酒的确寻常了些,只因我常年不在京,睿王府的酒窖便让人封了起来,那一坛子是埋在树下的,方起出来给你送了过来。”

阿十眼睛一亮:“你是说,你睿王府的酒窖里还有好酒?”

睿王目光闪了闪:“阿十不知道,我酿酒的手艺是我师傅亲传的,我师傅在江湖上有个酒圣的绰号。”

酒圣?作为好酒之人,谁没听过酒圣的大名啊,那可是酿酒界的传奇,只不过听说多年前就归隐山林不知所踪,自己可是做梦都想一尝酒圣酿的仙人醉,还托九哥帮自己扫听酒圣隐居在何处,自己可以上门去求一壶仙人醉,好一偿宿愿,却至今都未寻到,却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冰块男竟是酒圣的弟子,那自己嫁了他之后,不也得跟着叫一声师傅吗。

想来这师傅可不是白叫,怎么也得送些见面礼才说过去吧,既是酒圣送自己一两坛子仙人醉,貌似也不算什么大事,想到此,阿十兴奋的抬头:“酒圣真是你师傅啊?你不是糊弄我的吧。”

这丫头还真是个小酒鬼,一听见酒,整个人都精神了,眼巴巴望着自己,那张小嘴微微张着,红润润的唇瓣诱人非常。

睿王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我何时糊弄过你,睿王府酒窖里便有师傅酿的仙人醉,你若不信,可去瞧瞧。”

阿十忽的明白过来,嘟嘟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哄骗我去你的睿王府?”

睿王:“那么,小阿十去不去?”

阿十推开他:“明知哄骗我还去,你当我傻啊。”

睿王笑了起来,他的小阿十不傻,不过却是个小酒鬼,故此以仙人醉做诱饵,这丫头想不上钩都难。

太太上皇跟国公爷加上一个谢洵,三人都算过来人,对于男女之事也都心知肚明,即便如此,也给睿王跟阿十惊了一下。

小两口简直旁若无人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分不开,一会儿抱抱,一会儿亲亲,就没消停过。看的国公爷又惊讶又心酸,这没亲眼瞧见还不觉着,这亲眼瞧见有男人对自己从小搁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闺女,又是亲又是搂的,当爹心里那个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跟国公爷相反,太太上皇笑的见牙不见眼,心说我家老五这是真开窍了啊,瞧那亲热劲儿,自己先头还担心这小子不会这些呢,特意把自己收藏多年的孤本春宫给他作参考,这会儿看来,简直多此一举啊,这手段比自己年轻时候都厉害,尤其这小子生的又俊,这张俊脸冷的时候,都招女人喜欢,更何况如今轻声细语的,还不把小丫头迷的晕头转向啊。

想着笑道:“我家老五这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成了高手啊。”

国公爷听了忍不住道:“老爷子,老臣记得你刚还疑心你家老五是断袖呢,怎么这会儿就成高手了。”

听出老谢头的不爽,老爷子考虑了一下老谢头的立场,稍微收敛了一下:“我是有些疑心,不过今儿瞧这意思,是有些多虑了,我说,老谢头你就甭别扭了,闺女养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我家老五性子虽冷了些,却是个孝顺孩子,你放心,以后也会孝顺你这个老丈人的,而且,你的国公府离着老五哪儿又近,回头你想闺女了,就去串串门子不就得了,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话虽如此说,可眼看着别的男人抱着自己闺女,国公爷这心里还是别扭,国公爷酸,谢洵比他爹更酸,心道,合着这睿王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自己的亲妹子,如今碰一下都给自己送眼刀子,他倒好,又抱又亲的,谢洵都怀疑,要是这会儿没有他们这些碍眼盯梢的,睿王殿下能把他家小阿十直接推倒办了。

这得多稀罕啊,如此旁若无人不管不顾的,这要是在这外头过一晚,还不知出什么事儿呢,想到此,咳嗽了一声:“阿爹,瞧着时候不早了,如今立了秋,这水边儿上到底有些阴寒,不宜宿在此处。”

这句话正合国公爷的心思,让他这么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对他的阿十动手动脚,便不由生出一股子砍人的冲动。

为了避免自己一怒之下砍了睿王这小子,还是早早回去的好。拿定主意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请辞:“想是此处阴寒勾动旧疾,老臣那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这会儿腿疼起来,请太太上皇准许老臣回府诊治。”

第 51 章

看着老谢头黑着一张脸带着闺女走了,老爷子侧头端详了儿子一会儿:“我说老五, 你是不是这些年不近女色憋坏了, 怎么一见了这丫头就跟狼崽子似的,恨不一口吞了。”

睿王:“您不是总说儿臣不开窍吗?”

老爷子:“我先头是嫌你不开窍,可没想你不开窍是不开窍, 这一开窍就开成这样了啊, 一见了那小丫头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不想想人家爹跟哥哥都在呢, 你多少得收敛些,你说老谢头把他这宝贝丫头捧在手心里头养了这些年,眼见着被狼崽子叼走,能痛快的了吗,你没见那老头的一张脸黑的,都快赶上过锅底灰了啊,还有他家老九,那酸的跟灌了二斤醋似的。”

睿王抿了抿薄唇:“哪有如何?阿十总归是我的。”

老爷子给他这一句噎了半天才缓过来:“老五, 你可别忘了, 你跟小阿十还没成礼呢,既没成礼, 老谢头若是恼起来不舍得把闺女嫁给你了,以老谢头的执拗性子,就算有赐婚的圣旨也是白搭,所以说,这肉哪怕到了嘴边儿上, 只要没吃进肚子里就不是你的。”

睿王挑了挑眉:“您老怎么知道我没吃进肚子?”

老爷子愕然看着他,半晌才道:“你,你是说你跟那丫头,已经成事了?什么时候?在哪儿?你别是忽悠你爹呢吧…”

睿王想到南越那一夜,目光柔软,过了一会儿才道:“天色不早,回城吧。”

老爷子道:“在郊外住的好好,回城做什么?”

睿王:“我刚接到消息,夜郎王已然进京。”

老爷子皱了皱眉:“夜郎王此来是朝拜的,照礼节应先遣人送信儿,再安排迎接的礼仪,怎么连点儿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消息错了?”

睿王:“夜郎王的护队,三日前便进了宛平县,在宛平县城已停了数日。”

老爷子:“你是说夜郎王撇开仪仗护卫,自己进了京。”

睿王:“这夜郎王虽是异族,却心思缜密,对我大晋惦记了许久,如今来京朝拜,自然要了解一番,若是跟着依仗护卫进京,行动便不得自在,撇开大队,乔装打扮一番,混进京来,才能切身感受我大晋的风土民情。”

老爷子:“这小子可是只狼崽子,当年这小子弑父杀兄才坐上夜郎王位,登上王位之后,铲除异己,把那些反对他的大臣,困在一起集体点了天灯,这小子的一颗心可是比什么都硬。”

睿王:“便他是头狼如今也得老实的趴在窝里猫冬,至少近几年内,夜郎没有作乱的能力,至于以后,若他狼子野心不灭,也是避无可避,如今北狄才是心腹之患。”

老爷子:“若北狄起兵,这一仗你可以把握?”

睿王:“只要粮草充足,儿臣必能一举平了北疆之乱”

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一起战事北地的老百姓又该受苦了,但愿此一战能换的北地长治久安,就是老百姓的造化了。以北地如今的情势,恐会生变,一旦生变,只怕你跟阿十成礼的日子…”

睿王:“不管成不成礼,在我心里她都是我妻。”

老爷子:“你想没用,这丫头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她是谢家的独女,若是没个像样的婚礼,谢家绝不会答应,你就瞧瞧这些日子京里因为国公府备嫁的热闹劲儿就知道了,恨不能把金山银山都送给这丫头当嫁妆,生怕受了委屈,所以这成礼大事,草率不得,更何况,姑娘家哪个不想有个风光的大婚之礼,阿十这丫头心里只怕也盼着呢。”

睿王摇摇头:“她不在意这些。”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小丫头跟你说了,就算她跟你说了也做不得准,你别傻实诚,这女人大多都是嘴不应心的,说的话你的反着听,有时候明明满心乐意,嘴上却死活不承认。”

睿王:“您老倒有经验?”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少说风凉话,若不是你这么大年纪才得了个可心的媳妇儿,着实不易,你老爹至于连这个都手把手的教这个吗,要是让阿十那丫头知道,非说你爹是个老不羞。”

睿王:“您老倒有自知之明。”说完转身走了。

老爷子咂摸了一会儿,觉着滋味不对,侧头问胡升:“这小子那句话什么意思?”

胡升咳嗽了一声:“那个,奴才不知。”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少装蒜,什么不知,这小子是说我是个老不羞,当我听不出来呢。”

胡升:“奴才真没听出来,不过奴才倒是瞧的出来,殿下跟未来的王妃是天赐良缘,成了婚之后肯定和美。”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老五那样儿都恨不能把那丫头吃了,能不和美吗,对了,你回头把库里的东西拢拢能耐卖就卖了吧,这一动兵,银子就连草纸都不如。”

胡升:“主子,真卖啊,那可都是您这些年积下的宝贝,尤其那些字画可都是您喜欢的。”

老爷子挥挥手:“卖了,卖了,我喜欢也不过瞧瞧罢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倒不如换些粮草棉衣,北地苦寒,千里行军已是艰难,若是在吃不饱穿不暖,军心溃散,还打个屁啊。”

胡升忙道:“是,奴才明儿就去清点,送去典当。”

老爷子忽想起来什么道:“荣昌号不是谢家老九开的吗,这小子买卖做的大,手里有的是钱,且是个识货的,就把那些东西卖给谢老九。”

胡升眨眨眼:“您老不是听说谢家正给阿十小姐四处备嫁妆呢,才想出这个主意来吧。”

老爷子老脸一红:有道是便宜不出当家,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不能便宜外人。”

胡升笑道:“老爷子说的是。”

转过天儿,阿十正在屋子里摆弄王顺送来的那个柳编的花篮,里头是一早摘的茉莉花,插了满满一篮子,放在桌子上满室生香。

阿十拨了拨花瓣,上头还带着的露水,想是新摘下来的,阿十撇撇嘴:“他倒是还有闲工夫弄这个,听说夜郎王就要进京了,今儿一早上一直赋闲在家的大哥都上朝去了,还有阿爹,想是商量怎么迎接呢,毕竟是一国国君,虽是来京朝拜,却也是两国之间的来往,礼仪规矩不能有差,况且他还要和亲。

说起和亲,也不知这倒霉事儿会落到哪位公主头上,皇族的人都很是能生,太太上皇,太上皇,加上如今这位自己的大侄女女婿,都是喜欢广撒种的,弄得如今宫里有几十位公主,自己不大进宫,便进宫也都在小粘糕的东宫或是大侄女的坤宁殿里头,虽见过几位,却没什么印象。

倒是有一个认识,是皇上的姑姑,当年招的驸马是大嫂的娘家兄弟,皇上赐了座公主府在城西,记得前年去大哥的承恩公府,听见婆子说闲话提起这位大嫂这位兄弟,说跟公主因个小妾闹得沸反盈天,好像公主嫉妒驸马新纳的侍妾,听说小妾怀了男胎,怕自己地位不保,趁着驸马不在,把那小妾拿住,生生按着灌了打胎药,落了胎下个成形的男胎下来,两口子因此事大闹了一场,驸马跑去扶月楼住着不回府了,公主来寻大嫂这个大姑姐哭诉了一通,弄得阖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这位公主生了个女儿,是大嫂嫡亲的侄女,因她爹娘总闹得不可开交,便隔三差五到姑姑家住着,兰丫头未嫁的时候,总跟在兰丫头身后,兰姐姐长,兰姐姐短的,故此跟阿十也算相熟。

但阿十并不喜欢这丫头,若照着他们家的排行不该有兰字,可她娘非给她起了盛兰的名儿,兰丫头叫漪兰,她叫盛兰,这不明摆着要别苗头吗,况且,那丫头极随她娘,心机重的很,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总把别人当傻子看,以为不知道她惦记什么呢。

阿十最烦她,所以只要那丫头去承恩公府,她坚决不去看大哥大嫂,什么时候那讨嫌的丫头走了,自己再去。不过,后来倒不见她去了。

貌似前年年听说那丫头的娘去宫里哭闹了一通,给闺女要了个郡主的封号,论年纪这位郡主跟夜郎王倒是很配 ,只是近年这娘俩的名声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自从夫妻大闹之后,驸马不回服了,这公主倒是放开了,弄了好几个面首养在公主府里,成日吃酒坐乐,好不快活。

娘风流了闺女也是有样学样,自己去南越之前,城西的公主府可闹了一场丑事,闺女勾搭上了娘的相好,被她娘堵了个正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城西公主府的香艳事一直是京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这种娘俩争一男的丑事,没两天便传的街知巷闻,大哥气的不行,把大舅子叫来数落了一通,让他约束妻女,免得连谢府的名声都牵连进去,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夜郎王那厮一看就是个爱四处撒种的,那位郡主也好此道,阿十很不厚道的想,若是这两人倒很是般配。

第 52 章

阿十正在这儿乱点鸳鸯谱呢,就听外头一阵热闹, 推开窗屉往外头一瞧, 顿时笑颜开:“九哥来了。”说着窗子上直接跳了出去,指着九哥后头往里抬的箱子道:“这是什么?”

谢洵道:“自然是好东西了,说起来你跟睿王的婚事定的也太快了些, 匆忙间九哥想给你置办几样过得去眼的嫁妆都难, 不想今儿倒是得了几样好东西, 抬过来让你这丫头瞧瞧合不合心思。”说着挥手叫把箱子都抬进明间打开, 拉着阿十挨个箱子的看。

阿十越看越惊:“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是市面儿上见不着的宝贝,九哥是从何处得来?”

谢洵:“阿十猜一猜?”

阿十拿起箱子里的卷轴小心打开看了看道:“这几幅字画,随便一幅都是价值连城,更遑论竟这么多,听说太太上皇最爱收藏字画,这些莫不是太太上皇手里的藏宝吧。”

谢洵笑了:“我们家小阿十就是聪明,一猜就中了。”

阿十摇摇头:“看起来真要打仗了,要不然太上皇怎舍得把这些积攒多年的藏宝卖了。”

谢洵收起笑容点点头:“是啊, 太太上皇虽早早便禅了皇位, 却仍心系天下,十年前那场战事, 几乎耗尽了我大晋的国库,亏得这十年间风调雨顺,方才渐渐缓了了过来,只不过到底才十年,十年所积下的银子堆在哪儿看着挺多, 可这大军一动,银子就跟流水一般,若全指望国库的银子只怕远远不够,太太上皇这也是没辙了,才把自己的私库拿出来换银子充作军饷。”

阿十:“九哥,你给了多少银子?”

谢洵:“放心吧,这老爷子精明着呢,你说京里头那么多当铺买家,老爷子这些东西,卖给谁不是抢着要,却巴巴的卖给了荣昌号,虽说我荣昌号价格公道童叟不欺,自来有个好名声,可太太上皇的东西,谁还敢占老爷子的便宜啊,若是卖给旁人只怕价还能高,这话我也跟胡爷爷说了,你猜胡爷爷说了什么?”

阿十:“胡爷爷肯定说老爷子交代了就卖个九哥的荣昌号。”

谢洵一拍大腿:“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当时我还没想明白呢,等胡爷爷走了,我这咂摸咂摸滋味才咂摸出来,老爷子这明摆着舍不得这些宝贝,知道你跟睿王的婚期渐近,我正操持着给你置办嫁妆呢,这时候送这些宝贝来,不用想肯定就添进嫁妆单子里去了,这东西既添进了嫁妆里,末了还不是进了他们皇家吗,这里外里算下来,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说老爷子这算计的,简直比我这个买卖人都精。”

阿十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子还真是只老狐狸呢,反正九哥银子多的花不完,就当捐给朝廷做了军饷呗。”

谢洵翻了白眼:“你九哥的银子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都说女生外向呢,你这人还没过门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阿十嘟嘟嘴:“九哥真真小气,若是心疼银子,这些就拿去卖了吧。”

谢洵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没良心的丫头,九哥什么时候心疼过银子,都恨不能把荣昌号按上四个轱辘,给你推去睿王府,你却说我小气。”

阿十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阿十就是说着玩的,九哥才不小气呢,九哥最大方,最疼阿十了。”

谢洵点了点她的鼻子尖儿:“就会拿话儿哄九哥,行了,不用撒娇,九哥给你备的嫁妆也少不了。”

兄妹俩正说笑呢,八哥一脚迈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不禁道:“这些不是太太上皇的宝贝吗,怎么跑阿十屋子里来了,莫不是送来的彩礼吧。”

谢洵道:“不是彩礼是我给阿十背的嫁妆。”

谢渲眼珠转了转就明白了,笑了起来:“老爷子还真是会算计,这想银子的主意都打到九弟头上了。”

三人落座,冬儿上了茶来,谢洵方道:“不说今儿夜郎王进京,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听刘喜儿说从城外一直到驿馆的那条路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挤的人山人海的,我可是绕了一大圈才把这些东西拉回来,八哥您这个侍郎大人,怎么倒如此清闲。”

谢渲:“这迎夜郎王是礼部的差事,我一个户部侍郎跟着掺和什么,况且阿彻这个东宫太子都迎出了城,可算想当礼遇了,就算夜郎王是个刺头儿,也挑不出错去。”

阿十不禁皱了皱眉:“小粘糕才多大,怎么让他去了?”

谢渲:“你当阿彻是你这丫头呢,别看他年纪小,却颇有储君风范,你还担心他出差错不成。”

阿十:“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那夜郎王心思莫测,让阿彻去应对他有些不妥。”

谢渲挑了挑眉:“小阿十怎么知道夜郎王心思莫测,难道你见过他?”

八哥可不跟九哥一样好糊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跟夜郎王认识的事,不定就是麻烦。

想到此,忙摇头:“我上哪儿见他去?”

谢渲:“最好没见过,这夜郎王不是什么好鸟,且还极为好色,听说他的王庭里储了上百的美人,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如今他来求娶,也不知哪位公主如此倒霉让他瞧上。”

谢洵道:“既是求娶哪有他挑拣的份,自是皇上指谁便是谁了。”

谢渲:“话是如此说,可这位夜郎王不止自己来,还带来了他妹妹,夜郎的公主。”

谢洵:“夜郎公主,莫非就是那位月光公主?”

谢渲点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