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坐在二楼的包间里,瞥了眼对面一边儿嗑瓜子一边儿看戏的八嫂,摇了摇头,她终于明白八嫂为什么非要搬睿王府来了。

八嫂平生就两大爱好,一是听书二是看戏,在谢府有阿娘嫂子们,多少得收敛些,又大着肚子,想出来戏楼看戏,也不可能,所以才来缠自己。

想到此,不禁道:“八嫂你不说搬来睿王府是来陪我说话儿的吗,怎么成天拉着我往戏楼跑。”

玳玳放下手里的瓜子双手合十:“阿十行行好,就让我过过瘾吧,我都好几个月不看戏了,成天在屋子里闷着,七哥说看书伤眼睛,你八哥就把我的话本子都没收了,我天天在屋子里傻坐着,回头非成白痴不可。”

说着,忽指着下头:“阿十,你瞧哪是狄人吧。”

第111章

阿十看过去, 见下头的戏院子的门边儿上有一男一女, 瞧着有三十上下的年纪, 男人身量极高,肤色粗黑,五官轮廓虽深,却称不上俊美, 脸上斜斜还有一道刀疤极为狰狞,从身量五官上看,应该是狄人, 女的却生的细眉细眼颇有风韵, 两人看起来不大匹配,不像是两口子。

被戏园子看门的伙计挡在外头, 仿佛正在争吵。

玳玳:“你倒是说话啊,那是不是狄人?你不是去过蒲城吗,肯定见过狄人的。”

阿十:“那个男的应该是狄人, 女的瞧着不像, 应是咱们晋国人,好了, 出了大半日了,也该回去了。”说着站了起来拖着玳玳往楼下走。

玳玳嘟着嘴:“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也没事儿, 再看一会儿啦。”

阿十扫了眼的她的大肚子:“八嫂,你这肚子月份大了,不能总坐着,再说, 这眼瞅就晌午了,难不成在戏楼里吃午饭吗?”

玳玳:“在戏楼里吃怎么了?”

阿十:“八嫂要非在外头吃,等回头让八哥陪你出来吃。”

玳玳:“你八哥哪会陪我出来吃吗?”

阿十:“八哥不陪你,我就更不能陪你了,万一出了闪失,我可担不起。”

说着下了楼,两人刚要走到门边儿,不妨那跟伙计争吵的妇人一把拉住了阿十:“这位姑娘,你给评评理,这戏园子开门做买卖,为什么不让我们夫妻进去看戏,我们夫妻又不是不给钱,这不是欺负人吗。”

那伙计一看阿十,立马就不敢出声了,阿十看了他一眼:“这位大嫂说的是,你这戏园子既开门做生意,就没有把主顾往外推的理儿,人家又不是不给钱,为什么不让人家进去看戏。”

那伙计:“要说这位大嫂进去也就进去了,可这位却不成,这汉子一看就是狄人,若不是狄人作乱,非要跟咱们打仗,咱们的大将军王怎会战死,还有那么多将士,都死在了蒲城,这都是狄人干的,狄人没一个好东西。”

原来是因为这个,阿十微叹了口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况且狄人也不都是坏人,作乱的是北狄先王姜兴,也已死在蒲城,如今北狄新王继位,两国和谈已成友邦,过去的仇怨就已经过去了,以后两国的百姓应和睦共处,如此方显我大晋泱泱大国之风。”

那伙计:“可是,那些死了的将士难道就白死了不成?”

阿十:“那些将士正是用他们的性命才换来了如今的太平,若两国仍交恶,再起兵祸,那些将士们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伙计点点头,冲那两个人说:“你们进去吧,不对,得先付钱。”

那汉子哼了一声:“狗眼看人低,爷如今有的是钱。”说着把背后的包袱,哗啦啦抖在了地上,金银锭子,珍珠玛瑙,红绿宝石,能耀花了人的眼,那汉子捏了一块银锭子丢给伙计:“这个够不够?”

那伙计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刚要放他们进去,却听阿十道:“且慢,这荷包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阿十的声音有些颤,把包袱里那个荷包紧紧捏在手里,这个荷包没人比自己再熟悉了,是当年在南越的时候,自己遗落在大王子府的那个。

上头是冬儿绣的茉莉花,里头装是八嫂给自己做的茉莉花的香饼子,当日自己跑的匆忙,遗落了这个荷包,被冰块男捡了起来,后来一直被他戴在身上,为什么会在这个北狄汉子手里?

阿十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那汉子伸手来抢:你拿我的东西做什么?快还给我。”

阿十却避开他:“这荷包果真是你的吗?”

那汉子:“这还有错,当然是我的。”

玳玳探头一看,指着汉子:“你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这荷包明明就是我们家阿十的,这上头的茉莉花是冬儿绣的,里头装的香饼子是我亲手摘的茉莉花做的,旁的不说,就这香饼子别人断不会做出一样的来,奇怪啊,阿十你的荷包怎会跑到这狄人的包袱里。”

旁边的妇人忽的拽住那汉子:“不瞒您二位,这荷包是我男人捡的,找不着失主便一直放在身上,既然是姑娘的东西,就还给姑娘好了。”说着一拉那汉子就要走。

那汉子忙道:“不看戏了啊,你不吵着要逛戏园子的吗,怎么走了…”

玳玳:“阿十,你的荷包怎会跑这狄人手里?”

阿十:“八嫂你先回王府。”

玳玳:“什么我先回去,你呢?”话未说完,阿十已经没影了。

玳玳只得自己回了王府,阿十一路跟着那两个人到了客栈,那女人恼了,回过头来:“你这姑娘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荷包是我男人捡的,既是你的也还给你了,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阿十:“不瞒这位大嫂,这荷包虽是我的,却一直在外子身上收着,故此,在下是想问问大嫂这荷包是在何处捡的?”

妇人愣了愣:“外子?”

旁边的汉子道:“媳妇儿这个我知道,有些地方称呼自家男人叫外子。”

那妇人瞪了他一眼,对阿十笑了笑:“你都嫁人了啊,我当你是姑娘家呢,瞧着不像啊。”

阿十:“大嫂,这荷包事关外子生死,还请大嫂据实以告。”

那妇人:“既这么着,我就告诉妹子,这荷包是我男人在蒲城的死人堆里头捡的,想必妹子也知道,这一打起仗来死的人就没数了,我男人是去北狄跑皮子生意的,打仗的时候正在蒲城,顺道就捡了这个荷包回来,至于这荷包的来历,实在不清楚,你就是再跟着我们两口子也没用。”

阿十脸色暗了暗:“这么说是我想多了吗?”

那妇人:“妹子的男人若是大晋的兵将,听说,仗打过去之后,官府都有详尽的记录,战死的朝廷都会发给抚恤银子,妹子莫非没领到?”

阿十摇摇头,那妇人道:“那妹子赶紧去衙门问问啊,听说战死的都有一笔不少的抚恤银子呢,虽瞧妹子的样儿不像缺银子使唤的,可有总比没有强吧。”

阿十:“大嫂来京城是投亲还是访友?”

那狄人的汉子道:“我们是跟着我们大兄弟来享…”话未说完就挨了妇人一脚:“就你话多,出去半天,没见我都渴了吗,还不去倒茶。”

那汉子倒是好脾气,一点儿不恼,反而嘿嘿笑着:“渴了,怎么不早说,我去给你倒茶。”说着进了客栈里头倒茶去了。

妇人:“我男人这张嘴就爱胡说八道,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得了几张好皮子,想着京里贵人多,便来了京城想卖个好价钱,大妹子可想买好皮子,若有意跟我上去瞧瞧。”阿十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她走了,妇人才进了客栈,把捧着茶碗的汉子拽进了屋里,那汉子忙道:“你不是渴了吗,这茶不凉不烫的正恰好。”

妇人把茶碗拿过来放在桌子上:“丑驴这事儿我觉着不对劲儿。”这两人正是代城的丑驴跟胡寡妇。

丑驴不明白的道:“不就一个荷包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胡寡妇:“你说的轻巧,你也不想想那荷包是谁身上的物件儿?”

丑驴挠挠头:“不就是咱阿十大兄弟的吗,怎么了?”

胡寡妇伸手点了点他:“你这脑袋是榆木疙瘩的啊,怎么不想想,刚那姑娘可说荷包是她的,又说该在她男人身上,听她的话头,她男人十有八九是去蒲城打仗的兵将。”

丑驴:“是就是呗,跟咱们有啥干系?”

胡寡妇:“你傻啊,莫非忘了这荷包可是阿十身上的,要是这姑娘的话是真的,阿十很可能就是这姑娘的男人,这姑娘要是知道她男人没死,肯定会找的。”

丑驴:“这不是好事儿吗,夫妻团圆。”

胡寡妇:“团圆个屁,你忘了你我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要不是那北狄公主瞧上了阿十,要招他当北狄的驸马爷,能赏你我这么多金银珠宝吗,还让咱们跟着一起来了京城。”

丑驴:“那也得论个先来后到吧,这姑娘若是阿十的原配妻子,也不能因为公主瞧上阿十,就不认自己的婆娘了啊,这姑娘生的这么好看,跟那画上的美人似的,而且年纪又不大,难道就这么守一辈子寡啊。”

胡寡妇白了他一眼:“北狄公主对阿十可也是十足真心。”

丑驴为难的道:要不两个都娶了得了,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新鲜,哎呦,疼,疼,你快松手…”

胡寡妇扭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早惦记着三妻四妾了?”

丑驴:“我,我哪敢啊,我丑驴这辈子有你一个媳妇儿就够了,真的,我发誓。”

胡寡妇放开他:“这话可是你说的,若你敢说了不算,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丑驴:“算,算,绝对算。”

胡寡妇:“甭废话了,你现在屋里待着,我出去跟老板年扫听扫听刚姑娘的底细,再做道理。”

第112章

胡寡妇从屋里出来, 去柜台上去寻正算账的老板娘, 东拉西扯的说了些家常, 正想着怎么引到刚那姑娘身上,不想老板娘倒先憋不住问了起来:“刚瞧见你们两口子在外头跟人说话来着。”

胡寡妇心中一喜忙道:“老板娘说的是刚才外头那个姑娘啊。”

老板娘道:“原来你们两口子不知她是谁啊?”

胡寡妇:“老板娘认得不成?”

老板娘得意的道:“别认真不见得能认得出这位,可偏偏我有造化,上回去荣昌号碰上过这位一回, 这位可是了不得贵人。”

胡寡妇:“瞧着不像啊。”

老板娘:“你知道什么,那是人家低调,你可知道谢家吗?”

胡寡妇:“你说的若是定国公府的谢家, 自然知道。”

老板娘点点头:“这就是了, 刚那姑娘就是谢府唯一的一位千金小姐,排行第十, 取名谢阿十,嫁的是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睿王殿下,圣上赐婚, 太太上皇宣旨, 宣平候做的大媒,老国公爷才勉强应下了这门亲事, 听说他们彼此情投意合,是百年难遇的一对佳偶, 可惜老天不开眼,蒲城一战,睿王殿下战死沙场,阿十小姐捧着灵牌大婚, 如今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王府,这么年轻也不知什么年月熬到头呢。”

胡寡妇听了这番话真恍如晴空霹雳一般,魂儿都没了一半,忙匆匆寻个借口走了,回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丑驴,这回可出大事了。”

丑驴见她脸色煞白,忙把茶递在她手里,胡撸胡撸她的胸口:“别怕,别怕,天塌下来,还有你男人顶着呢。”

胡寡妇推开他的手:“这次你可顶不住,你可知刚那姑娘是谁,她就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大将军王的王妃。”

丑驴:“原来她这么有来头啊,就算再有来头,跟咱们也没干系啊,你怕什么?”

胡寡妇:“你可知她叫什么,她叫谢阿十。”

丑驴愣了愣:“这个名怎么跟咱家阿十大兄弟一样呢。”

胡寡妇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傻了,忘了阿十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会记得自己的名儿,先头我还觉得奇怪,如今想想,必是心里爱极了才会连自己的名儿都不记得,却记得别人的名儿。”

丑驴这会儿明白了过来:“刚那姑娘是谢府小姐,大将军王的王妃,这么说,咱家阿十大兄弟,莫非就是大将军王?怎么可能?大将军王不战死在蒲城了吗,这件事儿大晋谁不知道,大丧都过去半年了。”

胡寡妇:“你想想,当初你是在蒲城把人捡回来的,日子可正对的上。”

丑驴:“对了,你还记得不,阿十大兄弟怀里藏着那副美人画,我刚还说怎么瞧着那姑娘有些眼熟呢,这会儿想想,可不就是那画上的美人吗。”

胡寡妇:“是啊,我也瞧着那姑娘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这一提倒想起来了,还真是那副画。”

丑驴:“这么说,阿十大兄弟真是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了,咱们两口子竟然救了大将军王,这往后还不吃香喝辣的过一辈子啊哈哈哈。”

没笑够呢就被胡寡妇踢了一脚:“还笑呢,你也不想想,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可就快成北狄的驸马爷了,你可别忘了,咱们这一包袱的金银可是那北狄的达莱公主赏赐的。”

丑驴:“要不,咱还是把这些金银还回去吧,阿十大兄弟若真是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可不能做北狄的驸马爷。”

胡寡妇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这金银达莱公主既然赏下了,咱们怎么换回去啊。”

丑驴:“这么着,明儿北狄新王不就进京了吗,进了京必会住在驿馆之中,到时咱们直接去驿馆见阿十大兄弟,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再把银子还给达莱公主不就得了。”

胡寡妇:“说的简单,你也不想想,阿十那个性子,是咱们说就能信的吗,不瞒你说,我如今想想他那张冷脸都发憷,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平白多出来个媳妇儿,他能认吗?”

丑驴:“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咱们两口子可管不了。”

胡寡妇一想也是,说到底,他们两口子都是救命恩人,就算一时贪财拿了达莱公主赏赐的金银,不也换回去了吗,将来就算大冰块记起来,也不应为难他们,至于那个美人他想不想的起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跟自己和丑驴没干系。

想通了也就放心了,两口子去对面吃了两碗面,又去逛了逛街景,入夜方回客栈睡下不提,且说阿十,拿着荷包回了王府, 想起之前跟冰块男的种种儿,心中难过非常,提了一壶酒,去了马厩。

大黑看见她兴奋的打了个响鼻儿,阿十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仰脖喝了一口酒:“大黑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这真是我的奢望吗,他真的丢开我走了,他明明答应过回来娶我的,他说舍不得我,难道这些都是他骗我的话吗,这个荷包是他从不离身的,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

大黑马脑袋在阿十手上蹭了蹭,阿十叹了口气,把酒壶里的酒倒了些拌在草料里,大黑高兴的叫了一声,低着脑袋去吃马槽里拌了石榴酒的草料,不一会儿吃完了,伸着马脑袋来够阿十手里的酒壶。

阿十拍开它的脑袋:“这是他临出征前特意酿的石榴酒,他酿酒的手艺八哥都服气了,只可惜时间匆忙,酿的不多,我有贪酒,如今没剩多少了,吃光了可就没了,你还是省着点儿吧,吃点儿解解馋就得了。”

大黑哪里肯,仍伸着马脑袋过来,舔阿十手里的酒壶,阿十没辙只得又倒了一些在马槽子里,大黑才满意足的吃去了。

阿十摇摇头:“你还真霸道,跟你主子一样。”说着靠着马厩的柱子坐了下来,喝了口酒,抬头看了看,春夜寂寂,朗月繁星,这样的夜,若是有冰块男在该多好,他会给自己讲他小时的事,学艺的事儿,在外游历的事,外人都说他不善言辞,可在自己跟前儿,他却有说不完的话。

他偶尔会埋怨自己生的太晚,以至于他们认识的有些晚,蹉跎了许多年大好光阴,所以,以后得加倍补回来,这些话言犹在耳,可他的人却杳然无踪。

或许,自己可以去梦里质问他为何食言?想着闭上眼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王顺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未找到阿十,末了想起大黑,跑来马厩,果然在这儿,大黑看见王顺叫了一声,大舌头去舔阿十的脸。

就算阿十是睡神转世这会儿也醒了,睁开眼推开大黑的长马脸,看见王顺一脸着急,不禁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顺:“王妃主子,可不好了,赵勇几个昨儿还好好的,我还说不会生事儿了,不想今儿一早就不见影儿了,今儿可是北狄新王进京的日子,奴才琢磨着赵勇几个是去找北狄新王的麻烦了,北狄新王进京朝拜是国家大事,若是让赵勇几个给搅合了,就算是咱们睿王府的人,只怕也不成。”

阿十蹭的站了起来:“我去瞧瞧。”拍了拍大黑,翻身上马出了王府城外而去。她知道小粘糕儿会在城外十里亭迎接北狄新王的王驾,以彰显大晋泱泱大国的气度,只不过蒲城一战,两国兵将均死伤无数,这份血仇沉在骨子里,并非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所以皇上让小粘糕出迎,也是想缓和一下两国兵将紧张的氛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但是赵勇几个可不管这些,九哥说过,在蒲城的时候若不是九哥死命拦着,这几个人非得跑去北狄给睿王报仇雪恨不可。

如今北狄新王进京,这几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阿十不反对他们找北狄的麻烦,但得分场合,说白了,得师出有名,以过往的经验,举凡这种番邦国主来朝,必会有比试 ,到时候尽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他们,既不会影响两国邦交又出了一口恶气,也不会牵连赵勇几个。

阿十紧赶慢赶终在北狄新王的车队尚未到十里亭把赵勇几个拦下了,赵勇几个能不理会王顺,对阿十却是言听计从。

只得歇了心思,怀玉不满的道:“赵老大,你昨儿不是说今儿要给北狄人一个下马威吗,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晋不是好惹的,怎么人还没来,你就蔫儿了。”

阿十皱了皱眉,一伸手扭了他的耳朵:“你小子是嫌天下不乱啊。”

“哎呦,疼,疼…”

阿十放开他,这小子忙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嘟囔:“这是赵老大说的,也不是我说的,干嘛拧我的耳朵啊。”

阿十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正说着,怀玉指了指后边:“嚯,那是谁啊,这么威风。”

阿十回头看过去,赵勇几个忙拖着怀玉跪下磕头:“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下了车驾走了过来,惊喜的道:“阿十,真的是你,刚远远的瞧着,我还当瞧差了呢,我这些日子忙也没得空去找你,你怎么也不进宫来看我。”

阿十扫了眼后头的官员:“这里可不是说这些的地儿。”

太子拉了阿十的手:“既来了,就陪我在这儿说会儿话吧。”

阿十刚要说不妥当,那边儿北狄的车队已经过来了,自己这会儿再走,更不妥当,便站在阿彻身后,想先把这会儿混过去再说。

眼瞅这北狄新王的王驾到了近前,却不想变故陡生,大黑不知怎么了,忽然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冲北狄的车队冲了过去…

第113章

大黑虽并不温驯, 却从不曾出现过失控的境况, 尤其阿十还在跟前儿, 更不可能,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它,不管如何,也不能冲撞北狄的车队, 两国刚刚和谈,不宜再生事端。

阿十急忙发出长长的哨声,召唤大黑回来, 不想以往极灵验的哨声, 竟不管用了,大黑恍如未闻一般, 直冲了过去,北狄的士兵一时慌乱,拿起弓箭对准大黑。

阿十一急, 再也顾不得, 从旁边抢过一匹马,翻身上马, 冲了过去,她一过去, 赵勇几个那还会看着,纷纷上马跟了过去,护着阿十不被北狄兵士所伤。

验看就乱了套,忽一人从北狄车队中纵身跃起, 稳稳落在大黑背上,大黑两个前蹄腾空一声响亮的嘶鸣,停在原地,方平息了一场大乱。

北狄使者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你,你们是何人?胆敢冲撞我北狄大王的车驾?”

阿十根本无暇搭理他,直勾勾看着大黑背上的男人,眼里盈满泪光:“你果真回来了。”

那男人疑惑的看着她:“这是你的马?还真是匹宝马。”

阿十愣了愣:“我的马?你说大黑是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