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达莱公主拖去说话儿,胡寡妇哪敢跟过去一样漫天胡说,战战兢兢,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末了寻了个身子不舒服的借口,忙着跑了回来,一进屋,看见丑驴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出来,上去踢了他一脚:“什么时候了你就还睡觉。”

丑驴给她踢醒,揉了揉眼坐了起来:“不睡觉做什么,你也不在,若知道你这么早就回来,我就等着媳妇儿回来一起睡了。”说着一边搂住胡寡妇,照着嘴上啪嗒亲了一口,缠着就脱衣裳。

胡寡妇给了他几下子也不顶用,白等被这驴一样的男人,按在炕上折腾了一溜够起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胡寡妇起来擦洗了身子,去厨房下了两碗面端过来吃了,便道:“你说,他是怎么想的,既是睿王殿下,做什么还在这驿官之中冒充北狄的驸马。”

丑驴:“我哪儿知道啊,是不是见达莱公主长得漂亮,动了心,舍不得走了吧。”

胡寡妇啐了他一口:“放你娘的屁,达莱公主再美还能美的过那位谢家小姐啊,更何况,谢家小姐才是正主儿。”

丑驴:“达莱公主也挺好看的,对阿十大有情意,或许阿十两个都想要呢。”

胡寡妇琢磨了琢磨,还真没准,别看那男人跟块冰雕似的,可只要是男的哪有不好色的,看看这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还是睿王殿下,就算不跟皇上似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府里弄个十个八个的也不新鲜。

说起来,达莱公主若是嫁给大晋皇叔也算一桩佳话,想到此,推了丑驴一把:“你去寻他探探话儿,是不是真有这个意思?”

丑驴:“这天都黑了,想必阿十已经睡下了,明儿再去也不晚。”

胡寡妇见他不动,自己站了起来:“好,你不去,我去。”说着就要往外走,丑驴忙一把拽住她:“你一个女人家,深更半夜的跑男人屋子里去像什么话,老实在屋里待着,我去。”撂下话,出去了。

胡寡妇捂着嘴笑了两声,这男人是个醋坛子,到了这会儿还怕自己对那冰男人有意思呢,自己可没那么想不开,那个冰男人除了模样儿好看点儿,那张脸冷冰冰的能冻死人,谁稀罕啊。

正想着,却见丑驴进了屋,不禁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倒是去没去?”

丑驴:“去了,可刚走到院门外,就瞧见阿十窜上房,一转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这黑灯瞎火的,莫非去做强盗去了。”

胡寡妇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也不想想他是谁,有必要做强盗吗?”

丑驴挠挠头:“不是做强盗,这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胡寡妇眨眨眼:“不是去偷着看他媳妇儿去了吧。”

丑驴:“不能吧,他不是不记得了吗。”

胡寡妇:“不记得了怕什么,那么活生生个漂亮的媳妇儿摆在那儿,心里能不痒痒吗,你们男人不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想着盆里的,等把盆里的吃到嘴,又开始惦记锅里的了。”

丑驴也不傻,知道这个话头千万不能接,一接准倒霉,只得嘿嘿傻笑着混了过去,心里琢磨,阿十不是真看他媳妇儿去了吧,他不是不记得了吗,认识道儿吗,别回头走迷了可就麻烦了。

若说之前还有些不信,自己就是他们说的睿王,如今却信了七八分,只因,虽想不起过去的事儿,却对去谢府的路异常熟悉,根本不用想,身体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没一会儿便到了谢府,而且,很清楚她住在那个院子。

几个起落,便到了地儿,在屋顶上停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下去,忽听咔哒一声窗户推开了,睿王看了看四周,见对面有颗冬青树,倒可藏身,纵身一跃,躲在树上正好看见窗子里的人,她好像刚沐浴过,头发并未跟早上一样束起来,而是披在身后,她的胳膊搭在窗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微微抬头,不知看什么呢,月光如水,映着她如画的眉眼儿,说不出的好看,只是那眉间拢着的一丝轻愁,却让他忍不住心里发紧,竟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轻愁。

她是自己的妻吗,若自己果真是睿王,跟她应该是门当户对,由皇上赐婚,以大晋的礼法,他们婚前不该相见的,那么自己为什么见了她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自己的心又为什么一阵阵发紧。

而且,她既自称是自己的王妃,又怎会仍住在谢府,他不应该住在睿王府吗,正想着,忽见侧面月洞门进来一个男人,今日在朝上见过,是户部侍郎谢渲,深更半夜,他一个男子,跑姑娘闺房来做什么?即便是兄妹,也当知道男女之别才是。

好在那男人并未进屋,而是坐在了窗下的廊子上,可是他的手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谢渲摸了摸阿十的头发:“有什么话想跟八哥说,八哥听着呢。”

阿十:“八哥以前跟我说过,男女之间需真心相爱才能结为夫妻,一生相守,若是有一个人忘了,还能算彼此相爱吗?”

第116章

谢渲:“八哥觉得, 若果真彼此相爱, 就算忘了也会重新喜欢, 阿娘说过,世上男女的指头上都有月老系上的姻缘线,不管怎么折腾,最终都会结为夫妻, 一生相守,就像阿爹阿娘, 哥哥嫂嫂们都是如此。”

阿十:“那万一姻缘线断了呢?”

谢渲:“傻丫头, 月老可是神仙, 他系上的姻缘线可断不了。”

阿十:“如此说来, 月老的姻缘线系住的或许不是我跟他,所以他才会忘了我。”

谢渲一时也有些词穷,不知怎么安慰她,死了人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本来是想不到的惊喜, 不想睿王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渲沉默良久道:“你看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起了个阿十的名字,说明他心底深处记着你的, 要不然, 怎会什么都忘了,却记着你的闺名,更何况,便他真不记得了, 这辈子也想不起来又如何?你永远是我谢家的阿十,有阿爹阿娘,有哥哥在,绝不会让我家阿十受一丝委屈。”

阿十抬头看向他:“八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谢渲略顿了顿道:“北狄新王虽如今来京朝拜,可经了蒲城一战,两国死伤无数,这用鲜血堆出来的仇恨,岂会轻易化解,北狄新王来京之前,皇上还曾跟我商议,要选一位公主嫁入北狄,只是北狄这位新王年纪幼小,虽登王位,和亲却有些太早,这当口睿王却已北狄驸马的身份出现,皇上在今日朝上并不点破睿王的身份,可知圣意是乐观其成的。”

阿十脸色暗了暗:“冰块男变成北狄驸马,正好解了皇上一块心病,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八哥不用说,我也明白,皇上这么做并没错,跟我一个人比起来,自然两国百姓要紧的多,更何况在皇上眼里男人就该三妻四妾,你看宫里那么多嫔妃就知道了。”

谢渲:“大哥今日进宫想退了你跟睿王这桩婚事,皇上并未应。”

阿十:“为什么不应,他既希望拉拢北狄,退了这桩婚事,不正好给哪个北狄公主腾出地方来吗,也免得我谢阿十占着睿王妃的名头,不好跟北狄交代。”

谢渲看了她一会儿:“你真想退婚吗?”

阿十点点头:“八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可那一瓢若不是我一个人了,要来何用 ,更何况,皇上不应,也并非是为我着想,而是为拉住谢家,阿爹当年急流勇退既是厌烦了朝堂的勾心斗角,也是为了我们谢家的安稳,我们兄妹才能如此自在的长大,可是为了我,又把谢家裹挟了进来,已是阿十不孝,如今既有此机会退了婚事也好。”

谢渲:“我家小阿十真的长大了,朝堂政事天下格局,也都看的清楚明白,不过,阿十不用忧虑这些,有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我家阿十想怎样就怎样,咱们谢家行得正做的正,不怕旁人非议,至于这桩婚事,八哥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妄下决断,更何况,以我看睿王并不像喜欢那个北狄公主,他这个驸马当的有些奇怪,或许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阿十撅了撅嘴:“能有什么内情,他必是见那个北狄公主生的美,所以为色所迷,乐不思蜀了,甘心情愿在北狄当人家的驸马爷。”

谢渲扇了扇鼻子:“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酸味,冬儿快去瞧瞧是不是屋里的醋坛子倒了。”

冬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十白了她一眼:“八哥就知道打趣人家,我说的是实话,今日在城外我可见了那个北狄的公主。”

谢渲:“再好看还能有我家小阿十好看不成,刚还口口声声要退婚呢,这会儿却吃起味来了,你放心吧,那个公主跟睿王在驿馆里并不住在一起,所以睿王这个驸马当得还真让人想不通,其中隐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好了,日辰不早了,你该睡了。”说着若有若无扫了眼对面的冬青树站起来走了。

冬儿道:“小姐,夜深了,外头风凉,还是睡吧。”

阿十摇摇头:“冬儿,我这会儿有些饿了,我记得上回你做的那个鲜虾的蛋饺好吃的紧,你去给我做几个来。”

冬儿愣了愣:“小姐,这都快三更天了,这时候吃蛋饺有些油腻,明儿奴婢再给小姐做来吃好不好?”

阿十:“不好,我今儿就想吃。”

冬儿没辙:“这蛋饺破费功夫,小姐可别着急。”

阿十:“我不着急,你慢慢做。”

冬儿只得走了 ,嘴里咕哝着:“大半夜的,怎么想起吃这个来了…”

等这丫头没影儿了,阿十才道:“你还打算躲多久,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见那树上的人没动静,阿十恼了起来,把自己的臂弩拿了出来,嗖的一下射了过去。

睿王一侧身避开弩箭,翻身从树上跳入廊中:“你怎么知道我在?”

阿十:“本来是不知道,但八哥给了我提示,我才知道,堂堂睿王殿下竟然做了宵小之辈。”

睿王定定望着她,这张脸近看更美了,这眉,这眼,这一头青丝,怎么看怎么美,竟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想摸她的脸。

阿十呆呆望着他,眼里忍不住蓄满了泪,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不是梦,梦里多少次他这般看着自己。

他的手碰到她的脸的一瞬,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跳跃而出,这触感竟如此熟悉,如此难舍,如此让他心疼。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成亲了吗?”

他一句话唤醒了阿十,阿十陡然清醒过来,这不是自己做了千万次的梦,这是真的,而他也不知梦里的冰块男,他是北狄的驸马。

想到此,阿十一把推开他:“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睿王却执拗的道:“你还没回答我,我们成亲了吗?”

阿十看了他一会儿,这男人忘了所有的事儿,性子却还是这么霸道,摇摇头:“没成亲。”

没成亲?睿王有些不信:“那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跟夫妻一样亲近过。”

阿十听见这话,一张脸腾的红了起来:“谁,谁跟你亲近了?你,你做什么,唔唔…”

阿十话音未落,便被男人揽入怀中,堵住了小嘴,阿十想推开他,也知道应该推开他,可是那种梦中想了一万遍的感觉汹涌而至,哪里还有理智,本来两人就是在最情热之际分开的,生离死别之后的唇舌交融瞬间便燃起了汹汹情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不过有煞风景的,谢渲本来是发现了冬青树上的睿王,才故意寻了托词出去,并给了妹子提示,就是让她逼睿王现身,把事儿说明白了,也妥善解决,毕竟干系阿十的终身大事,若两人只有婚约并无感情,这桩婚事退了有就退了,可两人的情分,谢渲最是清楚,他只怕这丫头只是嘴硬,若真退了婚事,回头心灰意冷,岂不叫人心疼。

却未想到,两人见了面三句话未说完就亲到了一处,而且那热乎劲儿,若自己不及时出来,实打实的今晚上就成事了 ,这哪儿行啊,虽说自己是男人,很了解男人的本性,眼前就是自己心尖子上的女人,若是动不了真格的,那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作为哥哥看见自己妹子被别的男人如此吃豆腐,心里还是很不爽的,以老八的心态,他不爽了,也绝不会让别人爽,所以他非常煞风景的咳嗽了一声。

老八认为以自己兄长的权威,轻轻咳嗽一声,他家妹子肯定就如惊弓之鸟,立刻清醒过来,却忘了,他妹子如今哪有闲暇管外头的事儿,别说他咳嗽就是他大喊也不一定有用。

倒是睿王耳聪目明,一听见咳嗽立马把衣衫不整的阿十揽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谢渲,伸手整理好阿十的衣裳才放开她。

阿十臊的一张脸通红,低下头都不敢看她八哥,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退婚呢,这一转眼就跟要退婚的男人这般,实在说不过去。

阿十也生自己的气,怎么就对这男人没半点抵抗力呢,给他一亲就丢盔卸甲了,还让八哥逮了个正着,这脸可丢大了。

谢渲瞪了自己妹子一眼,看向睿王:“驸马爷半夜三更不在驿馆里陪公主殿下,跑到我们谢府来干出此等偷香窃玉的勾当,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睿王皱了皱眉:“阿十是我的妻子,并非偷香窃玉。”

谢渲翻了白眼:“我说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着,这亲了我家阿十一口,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家阿十的小嘴是万灵神药不成。”

睿王:“虽未想起来,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妻。”说着低头看向阿十:“我们之前是不是常常这般亲热。”

阿十一张脸更好,小脑袋更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谁,谁跟你亲热过?”

睿王却在她耳边道:“你不承认也无妨,我知道就好。”

阿十想起什么一把推开他,抬起头来:“你知道又如何,我阿十绝不与人共夫,你既然当了人家的驸马,你我的缘分就尽了,你走吧。”

第117章

睿王皱了皱眉:“你是我妻, 我不走。”

阿十:“你讲不讲道理。”

睿王:“讲, 不过你先去把衣裳换了。”阿十低头看了看忍不住脸一红, 衣裳给他扯破了,即便拢住,也遮不住里头海棠红的肚兜,瞪了他一眼, 去里屋换衣裳去了。

谢渲:“睿王殿下这是何意?”从他跟阿十的亲近来看,谢渲十分怀疑他想起了什么?

睿王:“我并未记起什么, 却知道她是我的妻。”

谢渲:“虽有皇上的赐婚旨, 你们并未真正成礼, 算不得夫妻, 故此,殿下深夜出入我家阿十的闺房很是不妥。”

睿王:“据我所知,国公府亲自请旨,求皇上赐阿十与我成就大礼, 更何况我们早已有夫妻之实。”

阿十出来正听见这句话, 脸烫的不行:“你,你胡说什么,谁, 谁跟你有夫妻之实了。”

睿王先是打量她一遭, 见她重新换了衣裙,遮的甚为严实,方才道:“我时常做梦,梦见与一女子欢好, 虽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却记得她在我怀里的感觉,还有我记得那女子有一块胎记,在…”

阿十生怕他说出来,忙道:“不许说,你,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睿王:“我是不记得了,但这个记得。”

阿十脸通红在心里骂了句色胚,合着什么都忘了,那些事儿却记得。

谢渲咳嗽了一声,亲耳听见一个男人说跟自己妹子如何如何,心里极为不爽:“既然睿王殿下认定我家阿十是你的王妃,打算如何处理眼前的境况,那位北狄公主,我瞧着对殿下可是大有情意,你这又是驸马也又是摄政王的,在北狄混的风生水起,又有那样的美人相伴,舍下岂不可惜,若舍不下,又把我家小阿十摆在何处,阿十是我谢家的宝,即便是圣意,我谢家也绝不会让阿十受一丝的委屈,若殿下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对不住,我谢家不接受这样的女婿,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

睿王:“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谢渲想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颇了解睿王的性子,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只要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而,一个人即便什么都忘了,本性也不会变,所以,睿王既然说出这句话,就等于给了谢家承诺,自己可以放心的把这丫头交给他了,只怕不交也不成,女生外向,这丫头就是嘴上说的狠,心比谁都软,一见着人,就跑人家怀里头去了,让自己这个亲哥还能说什么,也只能长点儿眼色,别碍眼了。

不过,走到月洞门边儿上还是忍不住道:“更深露重,睿王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在外头着了寒凉,伤了贵体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来日方长。”撂下话走了。

阿十没想到,八哥说了几句话,就跑了,刚想叫住他,却被睿王揽在怀里:“你这个八哥倒是知情识趣之人。”

阿十抬头看他,心里仍有气,可面对这样一张在梦里想了千万遍的脸,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半晌才想起一件事:“大黑呢?”

睿王:“你是说那匹马,在驿馆之中,他叫大黑?它倒是一匹难得宝马,只是性子有些孤傲,跟别的马放不到一起。”

阿十:“大黑可是野马群里的马王,不能拴着,也不能跟别的马放在一起,不然他使起性子来能把别的马踢死。”

睿王忽道:“这么说你的性子倒有些像它。”

阿十:“谁像它了?”

睿王:“还说不像,今儿在城外只问了我三个问题,就从王府搬回来了,这个性子不是一模一样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阿十推开他:“你还是走吧,一会儿冬儿回来,你在这儿不妥。”

睿王柔声道:“阿十,你真希望我走吗。”

阿十沉默良久点点头。

睿王:“既然阿十希望我走,那就先走好了,明儿再来寻你。”话音一落便从窗子跃了出去,阿十一惊,急忙探头看过去,哪还有影儿,不禁有些黯然。

冬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小姐,蛋饺煎好了。”

本来就是个借口,如今的心情,哪里吃的下,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时辰不早,该睡了。”

冬儿去里屋铺了床褥,服侍阿十躺下拢好床帐,便去外屋的小榻上睡了。

阿十虽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了会儿眼,毫无睡意,索性睁开眼,转过身来,却猛然发现床沿上坐了人,吓得阿十刚要喊,却被那人捂住嘴,凑到她耳边儿:“别喊,是我。”

阿十这才看清不禁道:“你不是走了吗?”

睿王:“不走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

阿十一惊忙道:“不行。”可是他已拖鞋上来,并且把外衣也脱了,躺在自己旁边。

阿十推了他一把:“你不能睡这儿,唔唔…”亲了不知多久,阿十都以为自己快背过气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

阿十瞪着他,生怕吵醒外屋的冬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睿王把她整个抱在自己怀里:“你若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十足危险。

以阿十对他的了解,这男人是会说到做到的,甚至有时候不说直接做,而且绝不能指望他维持外人眼里大将军王的光辉正经形象,私底下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

想起以前的教训,阿十急忙闭上眼,对付这男人的方法,硬碰硬是没用的,想来,冬儿早在外间,他也不会太过分。

本来是装睡,后来不知怎么竟真的睡着了。

她睡了,睿王却睡不着,窗外月色正好,从窗棂见照进来,像是掌了一盏灯,透过纱帐罗进来星星点点的光影。

睿王低头看着怀中人,伸手拢了拢她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这张脸即便记不得却仍觉如此熟悉,这样把她抱在怀里,这种感觉就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遗失了许久,比什么都要宝贵的东西一般,让他无比安稳。

他一定极爱她,胜过这世上所有的一切,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原来她叫阿十,怪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只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自己心里爱她,即便什么都忘了,也能记住这两个字,而且即便这么看着她,他仍觉不够,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眼睛,鼻子,小嘴,下巴…

他亲的许久许久,直到胸中那把火烧了起来,才放开她,如今还不能要她,地点不对,时机不对,自己还未想起她。

自己需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以前并不知有这丫头,自己这个北狄驸马兼摄政王的身份也无妨,当日达莱公主曾帮过自己,所以,她请求自己扮成她的驸马,护送他们姐弟来京朝拜,也并未拒绝。如今,这个身份却不妥当,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即便自己仍未想起来,但因为她,他仍想做回大晋的睿王殿下,如此一来,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

只不过,这件事儿,他需给达莱公主说清楚。

冬儿进来,发现小姐已经坐了起来,却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望着旁边的床褥发呆,冬儿拢起帐子:“一大早的小姐瞧什么呢?”

阿十摇摇头:“没看什么?”莫非昨晚上那些都是自己的梦,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些。

正想着忽听冬儿道:“小姐,您脖子上怎么了?还有这里,这里,怎么都是红的?”

阿十顺着她指的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通红,这印记并不陌生,急忙拢了拢衣裳:“想来是什么虫子咬的吧。”

冬儿:“这屋里我每天都洒扫几遍,被褥都是熏过的,况且这帐子里四角挂的是七少爷给您配的香袋,哪会有虫子?”

阿十咳嗽了一声:“如今可是春天,万物复苏,说不定,从床底下哪儿的钻出一个两个来也不新鲜。”

冬儿:“床底下我也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