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拿着茶盏,吹了吹茶末,寒声说,“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她在这个家还能怎么蹦?做人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她若安安分分地,将来出嫁我倒也不会亏待她。”

以她所了解的齐茹,是不可能安分的。齐莞在心里暗忖,不过如今她真不好说什么,还得看齐茹接下来怎么做。

“娘,红袖儿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始终觉得红袖儿小产,就算是红珠儿下药,但绝对还有幕后的人。

陆氏说,“红珠儿狡辩自己是冤枉的,可又说不出为什么她拿去的食物有问题,这要怎么相信她。”

齐莞沉默,既然红珠儿已经被打出去了,那很多线索就断了,想要找出那个真正下药的人,恐怕要费一番心力才是。

她看了陆氏一眼,决定这件事暂时不跟母亲说,如今最重要的,是让母亲保持乐观愉快的心情,这样对针灸才有效。

“娘,这段时间,您应该让父亲多在上房留宿才是。”齐莞小声在陆氏耳边说着,就算她怎么努力医治,齐正匡不留宿在这里,那也是白搭。

陆氏愕然地瞪了齐莞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姑娘家怎么啦,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齐莞说道。

“你…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被女儿这样提醒,陆氏就算已经为人母,也觉得不好意思。

齐莞掩嘴轻笑,“是,娘。”

齐茹跟着迎荷出了上房,一路往斋堂走去。

她知道自己如今一言一行都被看在眼里,更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连姨娘莫名其妙-就失去所有父亲的宠爱,就连父亲最疼爱的长子,也被控制在陆氏手里,她这个虽名为嫡女,实则依旧是庶女的二姑娘,更别想在陆氏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事儿。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小心翼翼地不让陆氏再挑出什么问题。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被送去庄子里。

齐莞让她受到的苦,她迟早会还给她,但不是这个时候。

“姐姐,你还会不会被送走?”齐敬跟齐茹不同,毕竟年纪还小,有些话明知道不该在某些人面前说,但还是会忍不住。

齐茹看了前面两个丫环一眼,笑着对齐敬说,“只要我听母亲的话,不再犯错,就会一直住在家里。”

“那我们能不能把姨娘接回来?”齐敬又问。

“姨娘做错了事情,是要受到惩罚的。”齐茹低声说。

齐敬还想继续开口,齐茹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看了看前面的人。

终于安静了下来。

连姨娘因为病得起不来床·便在斋堂后面的后罩房养病,迎荷将齐茹姐弟领导门外,开门让他们进去,自己则和秋雁守在门外。

屋里有一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和馊味,因为齐正匡不让任何人过来服侍连姨娘,跟不允许别人过来看她,连姨娘已经有半个月没法自己打水洗澡,就是如厕,也只能在屋里…连打扫都没气力。

看到本来风光无限的姨娘落得如此境地,齐茹心中一阵悲痛,她有时候是怨姨娘不懂收敛,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就算做错什么事情,父亲也该看在姨娘生了敬哥儿的份上啊。

躺在床上的连姨娘并不知有人进了屋里,她艰难地爬起身,颤巍巍地伸出皮包骨的手想要去拿放在床边矮凳上的茶水。

“咳咳…咳咳…”她猛烈咳了起来,被齐正匡踢伤的胸口一阵剧痛。

有血丝溢出了嘴角,连姨娘麻木地拿出枕头底下发臭的绢帕擦去。

齐茹看得泪流满面,这还是她的姨娘吗?

她离开的时候,连姨娘还养得肤白体润,就算是不年轻了,可风韵犹存,怎么会成了如今这模样,明明三十岁都未到,却像个六十岁的老妪…

“呜呜,姨娘。”齐敬忍不住嚎哭出声,看着床上的人不敢上前,深怕认错了人。

好不容易拿到茶杯的连姨娘闻声一颤,手里的杯子滚落到地上,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对子女,全身都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齐茹再也忍不住,大步来到床边,“姨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身边的丫环呢,竟这样偷懒…”

连姨娘嚎哭出声,“我的儿,我的儿…”

齐敬也跟着大哭起来。

母子三人哭了一通,齐茹先止住了眼泪,“我去让丫环进来为你收拾。

连姨娘急忙摇头拉住齐茹,虚弱地说,“没用的,这是那女人故意的,以前我以为她活不过这两年,所以小瞧了她,谁知道去了一趟锦州城回来,她反而什么病都没有了,家里那些狗奴才见风转陀…咳咳…谁还敢逆她的意,跑来讨好我?”

“那父亲呢?”齐茹急声问,姨娘自幼就服侍父亲,父亲多少也念旧情吧。

“老爷…肯定是那女人不让老爷来看我,茹儿,姨娘就要不行了,以后敬哥儿要交给你,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成为齐家以后的当家,你父亲没有嫡子,敬哥儿是长子,没人能越过他的。”

“姨娘,你就别去想这些了,赶紧治好身体重要。”齐茹道,将来齐家究竟是谁当家,哪里是他们能说了算。

连姨娘大口喘着气,“我不甘心!我被陆氏那**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是将来我的儿子成了齐家的族长,肯定能活活将她气死,茹儿,你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一定要扶持你弟弟。”

齐茹本想责问她只想着敬哥儿,却没想过她这个女儿,可看到连姨娘垂死的病态,始终不忍说什么,“我知道了,姨娘。”

“不能放过陆氏那个**,我要她不得好死,敬哥儿,你以后一定不许孝敬她!连姨娘像交代遗言似的说道。

齐敬用力点头,“等我长大了,就把她赶出去!”

连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才无力地说,“我想见一见老爷,茹儿,去,带着敬哥儿,去将你们父亲请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好,好,我这就去!”齐茹说。

连姨娘挣扎要起来,让齐茹帮她梳了个头发,换了一套勉强算是干净的衣服,然后催促姐弟二人去找齐正匡。

只是,姐弟俩还没找到齐正匡,连姨娘就已经咽气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改变

连姨娘的死并没哟引起齐正匡多少悲伤,只不过她的死让他觉得这两日家里实在晦气,先是红袖儿小产,接着是死了个小妾,齐正匡的心情不是很好。

吩咐陆氏好好安葬连姨娘之后,齐正匡就去了秋姨娘那里,最近他挺喜欢过来找这个不是很美艳,但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婉柔顺气质的秋姨娘这里,感觉到了这里很舒心。

而且他发现庶次子比敬哥儿要聪明乖巧许多,这点让他非常欣慰,也就常常来看望瑞哥儿了。

秋姨娘对于齐正匡最近的喜爱并没有露出特别高兴或者得意的情绪,她依旧像平时一样每天到上房给陆氏请安,保持着她这些年来惯有的平淡性情。

陆氏少了连姨娘这个心头大患,心情放松,自然不会去在意齐正匡最近喜欢留在谁屋里,她如今安心让齐菀为她针灸,她发现自己最近脸色越来越红润,比起之前看起来还要年轻,她不担心齐正匡没注意自己的变化,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除了这件事,陆氏开始重新安排了坐馆先生,从教诗词琴艺到女红规矩的,并不是之前的不好,只是有些先生被二房或连姨娘收买,未必是真心教导家里的这些姑娘们。

齐茹即将出嫁,嫁的又是汝南侯世子,所以依旧安排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姑姑教她规矩,而齐菀因为是嫡女,自然对待不同,其他姑娘都是只有一个先生。

其他的诗词琴艺和女红,都是齐家几位姑娘同座一室,一起受教。

齐菀回了京都之后,一直没去上家学,陆氏也没怎么说她,毕竟陆氏自己对那些先生不满意,自然不强迫自己的女儿去上学,可如今却是不同,虽然阿菀尚未定亲,但规矩肯定要学,其他的想偷懒一两回倒是可以,但不可不去。

这让想着继续去当铃医的齐菀郁闷到了极点,她还想着再到城外去跑铃医呢。

她将这件事跟齐老太爷抱怨了,反而惹来齐老太爷的幸灾乐祸。

“这会儿你得乖乖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了,还不如每天在这儿陪我下棋。”齐老太爷说。

齐菀刚下课过来,特意为齐老太爷把脉,顺便检查一下老人家有没按时吃那药丸,有没偷偷喝酒,听到他这么说,她笑了笑,“不能出去便算了,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病人么?以后我天天过来替您诊脉,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便以针治疗,如此也算是在行医。”

老太爷生平最讨厌看大夫,更不喜欢被大夫用针扎,也不喜欢吃药,若不是孙女将那些药汁做成丸子,他肯定不想去碰,听到齐菀将他当成唯一的病人,他瞪圆了眼睛,差点没把手里的棋子给捏碎了。

“祖父,这可是您最喜欢的白玉象棋,万一不小心弄碎了,到时候心疼的可是你自己。”齐菀眯眼笑着,嘴里却说着风凉话。

“你别的没学到,就学了你祖母的伶牙利嘴!”齐老太爷气呼呼地叫道。

齐菀笑道很得意,“这有什么不好的,好了,快把手伸过来。”

“我可天天吃你那些破药。”齐老太爷道。

齐菀笑着点头,她可是叮嘱了绿枝紧盯着,老太爷想不吃都不行。

幸好,已经好了不少,脉搏已经平和,头疼的毛病也见好,齐菀心里稍微放心下来。

“虽然有好转,但还是不能喝酒。”齐菀在齐老太爷还没开口要求想喝酒之前,就已经否决了。

齐老太爷哼了一声,突然问道,“明日我要去蔡老头子那儿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太国舅那里?齐菀想也不想地摇头,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再去蔡府了,万一不小心遇到六皇子,说不定更容易被看出破绽。

“祖父,您在太国舅面前可千万别说我会医术的事儿啊。”齐菀急忙说道,“还有,你不能去找太国舅喝酒,您俩都上了年纪,他老人家脾胃不好,您又有阳亢,都是不能喝酒的,切记切记!”齐菀担心这两个老顽童碰面之后会喝酒,所以先警告着。

齐老太爷被看穿心思,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齐菀还想问一问齐老太爷究竟和太国舅有多熟悉,更想知道六皇子和他们之间有没关系,但她还是什么都没问。

就算问了,她又能做什么?为齐家的将来打算?难道她还能做得比老太爷更好么?齐家上一世大概就是在老太爷的保护下,才能在新帝登基之后,依旧不动根基。所以,她真的不用太担心了。

从隐苑回菀园的路上,齐菀遇到刚从上房出来的齐茹,齐敬如今被陆氏安置在上房的西厢房,说是好好管教这个庶长子,齐茹想去看望他,只能先经过陆氏的同意。

“姐姐。”齐茹见到齐菀,并没有和以前一样,露出不忿或嫉恨的神情,而是恭顺平静的行礼,从所未有地尊敬齐菀这个长姐。

“二妹妹这是从哪里来?”齐菀看着面色平顺的齐茹,心想,如果连姨娘没有死,齐茹这样恭顺的样子她还不怎么在意,可如今连姨娘在她间接的作用下,提前病死了,齐茹作为女儿还这么平静,那就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齐茹低眉顺耳地回答,“刚去给母亲请安,顺便看了一下敬哥儿。”

“二妹妹比之前清减了不少,想来在庄子里应是吃了不少苦,姐姐看了可真心疼。”齐菀主动握住齐茹的手,眼睛含笑望着她的脸,想看看她到底对自己的忍耐能到什么程度。

果然,齐茹在齐菀握住她的手那瞬间,脸上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其实没吃什么苦,只是总想起自己鲁莽做错事,连累了姐姐的名声,心里愧疚,夜晚辗转难眠…还希望姐姐不要怪罪我才好。”

齐茹很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齐菀眼中,即使她已经表现得够好了,可到底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和多活了一世的齐菀怎么相同。

“二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姐姐的名声怎么会因为你被连累呢,我怎么没听说过外面传我什么不好的话,你这内疚实在没道理。”齐菀笑着说,表情比齐茹看起来更真诚更温柔。

这话简直就像锥子一样钉在齐茹的胸口上,她那时传出齐菀是恶女的名声之后,还没来得及看着齐菀身败名裂,就已经被陆氏撵去庄子里,根本不知道后来恶女这个名声对齐菀完全没影响,她还以为如今齐菀如今在京都肯定惹人厌恶。

原来她不但白费了力气,还连累了自己被关在庄子里,每天跟着那个姑姑学规矩,稍微没专心,就被打的手心发肿,有时候连饭都没能吃饱。

她强扯了嘴角,笑着说,“如此妹妹就安心了。”

齐菀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眼见二妹妹的婚期就要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姐姐提。”

“是。”齐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放入火炉中烤一样,恨不得立刻甩开齐菀的手。

看出齐茹并没有真的修心养性,齐菀只是在心底暗笑,放开她的手,“二妹妹脸上不太好,可是累着了?”

齐茹低头,不让齐菀看到她眼底的恨意,“许是…昨夜里没睡好,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赶快回去休息吧!”齐菀道。

齐茹点了点头,这才和丫鬟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二姑娘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白卉看着齐茹的背影,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怎么不一样?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表面不同了而已。”齐菀说道。

可就算齐茹懂得收敛锋芒又如何呢?终究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主仆两人还没回到菀园,就被陆氏传话去了上房。

“中秋将至,你师傅那边怕是顾不上过节,我让人准备了些月饼和其他过节需要用上的祭品,你和我去一趟你师傅那儿吧。”陆氏对齐菀这么说道。

这几日,齐菀总想着要去找赵夫人,但明知赵夫人刚到京都肯定很忙,根本没时间和她聊天,她又怎能过去叨扰呢?

她有些担心赵言钰这几天没换药,那家伙根本不将身上的伤放在心上,否则又怎么会任伤口裂开也不去处理。

“阿菀,在想什么?”眼见就要到赵夫人的住处了,陆氏回头一见女儿在发怔,便低声问道。

齐菀回过神,脸上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关心那赵言钰作甚,反正他爱怎么折腾他的身体是他的事儿,她只是不想到时候又被师傅叫去医治他而已。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快要中秋了,祖父的生辰也要到了,今年要怎么替祖父庆贺呢。”齐菀说。

“你祖父不喜欢热闹。”陆氏笑道。

到了赵夫人的住所,赵夫人亲自出来迎接陆氏,只是还没进到屋里,赵夫人已经小声地对齐菀说,“你三师兄伤势还没好,可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也不知他在那里,阿菀,你去关朗那边一天,帮我问问,别说是我的意思,否则关朗定也是不会说的。”

第一百二十章 美人在怀

齐莞听了赵夫人的话,一时不知做出什么反应好。

在来之前,她已经想过很多个可能,也许师父会让她继续去给赵言钰治伤,也许赵言钰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她没想过赵言钰会不在这里,他竟然还敢跑出去,要是伤口又裂开如何是好?

心底不知是 生气还是 担忧,齐莞只觉得很想狠狠骂赵言钰一顿。

陆氏不知她们师徒俩在小声说什么,以为 赵言钰 在跟齐莞说医术上的问题,便没去在意。

来到屋里之后,齐莞跟陆氏说要去关家药铺帮师父拿点东西,陆氏不疑有他,让她快去快回,便跟赵夫人 叙旧去了。

好在这里去关家药铺并不远,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徐大掌柜之前见到的齐莞还是 易容之后的,今日齐莞没有易容,穿了一套月白色的散花百褶裙,衬得她更加粉嫩白皙,犹如一朵出水芙蓉。

“这位姑娘,请问您这是 要抓药还是 看诊?”徐大掌柜亲自迎了上去,能在京都打混这么多年的,自然锻炼出一双好眼力,一眼能看出齐莞出身不低。

齐莞笑了笑,“徐大掌柜,大师兄在这儿吗?”

徐大掌柜愣了一下,脑子艰难地想着他们这儿有谁叫大师兄,然后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有个其貌不扬的铃医也叫关朗为大师兄。

不会吧!那铃医是 眼前这个小姑娘?

大概是 猜到徐大掌柜在想什么,齐莞微微一笑,似在默认自己就是 那个铃医。

“咦,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还没等徐大掌柜回过神来,关朗却已经从内堂出来,见齐莞站在大堂上,笑咧咧地走了过来。

“大师兄。”齐莞挑眉看着关朗,发现他眼角似乎有瘀伤。

关朗示意徐大掌柜不必留在这里·他将齐莞引到一旁,“小师妹,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三师兄在哪里?”齐莞看着他眼角的小瘀伤,怀疑他是 不是 和赵言钰又去做了什么。

“言钰?他不在这里啊,不 是 在姑母那儿吗?”关朗疑惑地问。

齐莞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你们两个有背地里去做什么?你怎么受伤?”

关朗摸了摸眼角·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个啊,呵呵,没事没事。”

“三师兄在哪里?”齐莞再问一次,她很肯定关朗 知道赵言钰去了哪里,她没时间陪着他们捉迷藏,她只要确定赵言钰的伤势没加重就可以了。

“他真的没在姑母那里?”关朗诧异地问道,表情看起来不是 作假的。

“你当真不知道?”齐莞盯着关朗的眼睛,想知道他说的是 真话还 是 假话·以她对关朗的了解,他确实不像在骗她。

“难道他这几天都住在关家的宅子里?”关朗抓了抓额头,不太确定地说。

“你这几天都在哪里?”齐莞问。

关朗干笑几声,神情闪烁,“我一直在药铺这里,我跟你去找他吧,就在隔壁两条街。”

只好这样了!

齐莞跟着关朗到了关家在京都的大宅,本来赵 打算在这里落脚的,但因为赵言钰的原因,怕被扰得没安生的日子,所以才让齐莞在别处另安排了住处。

虽是 回自己的家,不过关朗看起来却好像不太自在,有下人过来跟他行礼,他也是 不耐烦地打发走了。

齐莞从来没见过关朗这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小师妹,言钰就住那边的院子里,你自己去看看,我还得去药铺那里,就不陪你了。”关朗将齐莞带进内院之后,指了指不远处门前种了一颗常青树的院子说道,然后没等齐莞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飞快地走远了。

好像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齐莞纳闷地笑了笑,打算一会儿再去问清楚是 怎么回事,如今,还是先去找找那赵言钰那混蛋!

如果他又让自己的伤口裂开了,她一定会让他收更重的伤,反正他根本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院门没有关,她直接走了进去。

赵言钰喜欢安静,平时身边除了福生之外,就只有另外一个叫长生的小厮,并没有什么贴身的丫环服侍,所以他住的地方没多少下人,就只有洒扫的婆子,不过,此时院子里却没见到有什么下人。

连小厮也没见到,院子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上台阶,在门外敲了敲,屋里半点声音都没有。

“赵言钰!”她叫了出声,回头和白卉对视一眼。

白卉说,“奴婢去找一下管家,兴许他晓得赵少爷在哪里。”

“我与你一道去吧。”齐莞说,心里对赵言钰的怨气越来越大了,要不是 他到处乱跑,师父怎么会让她来找他!

“姑娘,如今虽不是 夏日,但日头可不小,您还是 在这里等着,您舍得把自己晒黑了,奴婢可还舍不得。”白卉笑着说。

齐菱笑了堋来,“快去吧,顺便把三师兄身边的那个长生也找来。”

“哎!”白卉应了一声。

在白卉刚走出院门的时候,齐莞本想到一旁的茶厅等着,却听到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声。

齐莞脸色微变,眼底浮起两束怒火,想也不想地推开了门。

“赵言钰!”齐莞瞪着那个站在门后的男子。

“我本来正想开门的,只是 你已经认为我不在这里了。”赵言钰柔声说着,目光熠熠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齐莞寒声问道,眼睛不自觉看向他的胸“皇上 下旨让我回来了。”赵言钰耸了耸肩膀,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我已经没事了。”赵言钰无奈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纹,“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我可是 按照你的吩咐每天都换药的。”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为何不跟师父说?还有,皇上 下旨让你回来,跟你避着不见师父有什么关系?”齐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消了火气。

赵言钰突然眼色一沉,侧耳倾听了一下,立刻将齐莞拉了进门又迅速将门关上,两个人转身躲在门后,又拉着窗帘掩饰他们的身影。

“你…”齐莞一个踉跄,跌进赵言钰的怀里,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属于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她脸颊燥热,怒火涌上心头。

“嘘!”赵言钰低眸看着她,示意她不要出声,只是 那只放在她纤腰上的大手却没有放开的打算。

“放开我!”齐莞不知他是 不是 又在为朝廷执行什么任务虽气恼,但还 是没怒斥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