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扑到布尔泰的怀里哭道:“皇上,臣妾差点就见不到皇上了,只是下个楼梯,也会出现这种意外,如果不是臣妾身怀武艺,臣妾现在就和贤妃一样躺在下面!只怕…只怕…”她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阿杏差点就离开了自己,布尔泰心中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看着阿杏惊惧交加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当即大喝一声,“先将受伤的妃嫔送回宫,朕要彻查此事。”说完便横抱着阿杏向馨芳宫的方向走去。

阿杏走到时候从臂弯里向胡雅晴的方向看去,见到她那种惨白的,惊恐万状的脸,露出一丝冷笑。

不远处的克罗夫直起身子,看着布尔泰怀抱着阿杏远去的背影,面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第二日,布尔泰便彻查此事,矛头直指人群最后面的几位妃嫔,胡雅晴正是其中之一。

所有的妃嫔。除去受伤严重的几乎都到了场。皇后坐在布尔泰的左手边,阿杏坐在他的右手边。其他的妃嫔们分布在两侧的下首位置。

那几位妃嫔跪在大殿上,哭着喊冤枉,互相推卸责任,都指是对方推自己的。一时倒也难以找出真相。

这时,阿杏在布尔泰身边闲闲地说了句,“当时我听到最先叫出来的是姜才人的声音…”

姜才人闻言浑身一僵,还未来得及呼冤,阿杏又接着说:“姜才人,可是有人推倒你?”

这句话犹如救命的浮木一般被姜才人牢牢抓住,她想了想,便转过头指着胡雅晴,大声道:“当时臣妾的身边是晴才人,是她推的我!”

晴才人脸都青了,连连磕头,哭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姜才人!”

姜才人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自然将胡雅晴往死里踩:“一定是你,早先也是你在紫霞宫对德妃娘娘不敬,被丽贤妃掌嘴五十,一定是你怀恨在心,想报复她们,’说着又向着皇上磕头:“皇上明察,真的是晴才人推臣妾的!”

布尔泰听到晴才人曾经对阿杏不敬,当即黑了脸,马上询问此事,容昭仪为了邀功,立刻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布尔泰见胡雅晴竟然敢如此地羞辱阿杏,脸色更加的难看,看着胡雅晴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刀。

胡雅晴几乎吓得晕过去,只有不断地磕头呼冤枉,求皇帝饶命!额头都磕出血来。

布尔泰又想起之前胡雅晴将沈元丰的死讯告知阿杏的事情,几乎便认定这次也是胡雅晴搞的鬼,又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全身瑟瑟发抖,发髻散乱,满脸血污,让他更是厌恶,当即便下令,“褫夺晴才人的封号,赐三尺白绫!”

胡雅晴浑身一震,脸色转为灰白色,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阿杏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暗道,元丰,胡雅晴已经死了,还有胡陵轩,还有布尔泰,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害死你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侍卫们上来将胡雅晴拉下去,胡雅晴忽然挣脱侍卫的手,扑到在布尔泰的脚下,大声说:“皇上,这全是贤妃娘娘指示我做的,贤妃娘娘威胁我,她妒忌德妃娘娘得到皇上的宠爱,皇上,臣妾是迫不得已的,皇上饶命啊!”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布尔泰“嚯”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指着胡雅晴大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皇上,臣妾之言句句属实,臣妾只是一个小小才人而已,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是贤妃娘娘威胁臣妾,臣妾害怕一时糊涂才听了她的话!”

布尔泰额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传丽贤妃!”

阿杏在一旁看着布尔泰铁青的面孔,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头,有好戏看了!她向着脚下瘫软成一团的胡雅晴看去,胡雅晴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原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原以为阿杏一定逃不过去,她们计划这么周详,可谓是天衣无缝。她以为可以向阿杏报新仇旧恨,她以为从此可以摆脱阿杏的威胁。而且丽贤妃承诺一定会让她得到皇上的宠爱,她才会答应和丽贤妃合谋此事,没想到阿杏竟然还是逃脱了过去,就像是有神明在冥冥之中保护她一般,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胡雅晴对于阿杏的恐惧似已达到了极致。

丽贤妃是被宫婢们扶着进来的,她的断手缠着绷带捆着木板,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只不过是一天,就好像瘦了一圈,往日的风韵荡然无存。

她看也没有看阿杏,向着布尔泰跪下去,“臣妾叩见皇上,叩见皇后。”

布尔泰此事并没有好脸色,他向着丽贤妃喝道:“贤妃,晴才人说是你指使她谋害德妃,可有此事!”

丽贤妃听了此言,眼泪一蹦就出来:“皇上,臣妾也是受害者,臣妾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试问有谁会如此愚蠢,谋害别人时还将自己给搭进去!皇上明察!”

说着艰难地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神态楚楚可怜。

胡雅晴一听此言,急了,指着丽贤妃大声道:“丽贤妃,明明是你指使我的,你想着把德妃除了去,从此往后便再也没人和你争宠,是你指使我的,故意让自己受伤就是不想让皇上怀疑你!哦…我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想着让我当你的替罪羊,我好愚蠢,竟然被你骗了!”

众妃嫔看了看晴才人,又看了看丽贤妃,不知谁真谁假。

丽贤妃看向胡雅晴,厉声说道:“晴才人,我知道你想脱罪,想保命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乱咬人,你说是本宫指使你,可有何凭证?皇上岂会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不但不知悔改,还诬赖他人,真是太可恶了!”

说着又看向布尔泰,一脸的委屈,“皇上,臣妾跟随皇上有这么久了,皇上的身边从来就不止臣妾一个女人,皇上几时见过臣妾做过如此狠毒之事,臣妾身为皇上的后妃,自然明白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又怎么会像市井妇人一般,吃醋妒忌,还请皇上明察,不要相信晴才人的诬赖之词!”

胡雅晴见皇上渐渐露出相信丽贤妃的神色,急了,连忙扑过去抱住皇帝的腿,哭道:“皇上,丽贤妃最会作伪,皇上不要相信她,臣妾说的都是实话,皇上请相信臣妾!”

此时皇帝已经烦不胜烦,见她哭闹不休,一脚踢开了她,胡雅晴连着打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皇后突然开口道:“晴才人,你可有什么证据?”

胡雅晴趴在地上看了丽贤妃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皇后转过头去对皇帝说:“皇上,我看此事应该同丽贤妃无关,丽贤妃有句话说的好,哪有害人的还把自己搭进去的道理,再说这个晴才人一直都不安分,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臣妾看,一定是她怀恨在心,在后面搞事!”

阿杏听到这里,轻轻地笑了笑,丽贤妃一直以来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按道理皇后应该要趁着这个机会踩死丽贤妃才对,可是她却为丽贤妃开脱,看来还要留着丽贤妃了来对付自己了!自己受宠,皇后也坐不住了。

布尔泰听了皇后的话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将晴才人拉下去,白绫伺候。”

胡雅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247章

位于皇宫西边偏僻的处所。有一座专门关押处置罪妃的牢房,胡雅晴被带下来后,便直接关进了这里。

临近晚边,阿杏带着巧盈来到了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寒风阵阵,墙上的油灯散发着幽暗的光,大多数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中。

牢房里一片寂静,胡雅晴凄厉的哭叫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让我见皇上,我胡家一门忠良,我大哥立有大功,皇上不能杀我!让我见皇上!”

牢头拿着油灯在前面带路,低头弯腰,不时地回过头殷勤地说:“德妃娘娘小心,牢房阴暗,可不要摔着了!”听到胡雅晴的哭叫声,便皱起眉头:“又在叫了,从进来起就没消停过!”说着便转过头面向阿杏;“德妃娘娘,不如让小人堵住她的嘴,以免惊扰了娘娘!”

阿杏摆摆手:“不用了。”她看着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也叫不了多久了…”

“是。”牢头恭敬地回答,前朝他就掌管这里。降金后,还是在这里呆着,几十年来这种事情看得太多了,后宫的这些女人,胜者未必清白,败者未必无辜,端看谁的手段高明罢了。

阿杏跟着牢头来到一个小间处。

胡雅晴头发散乱,满面血污,她手紧紧地抓着木栏杆,眼神狂乱而绝望,她仰着头,仍在歇斯底里地哭叫着,状若疯狂。

看到有人过来,脸上即刻出惊喜的神情,手伸出栏杆外,死死地抓住牢头的衣袖,“是不是皇上要见我了!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牢头鼻头一缩,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耐烦地将她的手甩开,阴阳怪气地说道:“进了这里来就别想着出去了!你还是认命吧!”

说着又一脸讨好的笑容转过头去,看向阿杏,说:“娘娘,就是这里了。”

阿杏将狐狸毛披风的帽子除下,一边墙上的油灯即刻照亮她那张清秀绝伦的面孔,看得牢头不由地一呆,或许怕自己的神情惹怒贵人,又即刻低下头去。

胡雅晴看清阿杏的面孔。立刻发起狂来,龇牙咧嘴的,死命地摇着栏杆,就像是疯了一般。

“阿杏,竟然是你,都是你害得我!都是你害的我!你不会得逞的,我大哥一定会救我出去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还不等阿杏回话,牢头便大喝一声,“大胆!死到临头还敢胡言论语!”说着就要上去堵住她的嘴。

阿杏轻轻一笑,道:“无妨,不用理她,给本宫将门打开!”

牢头听了阿杏的话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狠狠地瞪了胡雅晴一眼,听到阿杏的吩咐又不禁迟疑道:“娘娘,还是不要进去吧,此女发起狂来只怕会伤到娘娘!”要是德妃娘娘在这里受了伤,他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你只管将门打开,有什么事情本宫一律承担!”

牢头还在犹豫,巧莹在旁边一瞪眼:“娘娘的命令你敢不听?”

牢头这才将门打开。

打开门后。他站在阿杏的身后,以防犯人伤了她。

阿杏见状笑道:“你先下去,你放心,她伤不了本宫。”

牢头也知道她们有一些私密话不宜让自己听到,心中虽然不放心,也只好离开。

牢头走后,阿杏推门进去,却见这里的牢房比之之前她所待过的牢房条件好许多,有床,有被子,有桌子椅子,桌子上还有茶水,不禁一笑:“到底是皇帝的妃嫔,即使是坐牢也比平常人要舒服的多。”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暴喝,“我跟你拼了!”接着阿杏,便感觉到一股疾风向自己扑来。

阿杏冷笑一声,敏捷地一闪,胡雅晴扑空,腹部撞到桌角上,又跌落在地上,她痛得脸皱成了一团,捂着肚子呻吟着。

阿杏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胡雅晴,你心太狠,力太弱,却又没有自知之名,你有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胡雅晴扶着椅子艰难地站起。额角上伸出冷汗,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头上脸上,配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充满仇恨的眼睛,就如同魔鬼一般。

她伸出手指着阿杏,高声说:“李杏,你少得意!皇上不会杀我的,我大哥一定会帮我求情!你是打不垮我的!”

“你大哥?”阿杏冷笑一声,“他现在只要皇上不迁怒于他,他就要烧香还神了,你以为,他会冒着惹怒皇上的危险,来给你这个再也没有用处的妹妹求亲吗?胡雅晴,你们胡家已经放弃你了,他们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恨不得跟你断绝关系就好!他们不会再理你了!”

“你说谎!你说谎!”胡雅晴连连后退,深受打击的表情,“胡家不会放弃我的…他们会救我的…”说到这里,似乎也相信了这种可能性,她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都是混蛋…都不是人,那时迫不及待地将我献出去,现在我出了事却不管我…呜呜…”

阿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哭得声嘶力歇,心中却是一片平静,既没有报复后的快乐,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开口,“胡雅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你和你哥,到底对元丰做了什么!”

胡雅晴闻言抬起头来,看了阿杏一会。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完又哭,哭完又笑,眼泪肆意地流着,嘴唇裂开来,殷红鲜血流了满嘴,阴森恐怖的模样,让一旁的巧莹不由地连退了几步。

可是阿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冰冷一片。

直到笑的喘不过气,胡雅晴才停下来,她看着阿杏,眼中射出狠毒的光,声音尖利而惨然,“我虽然没了性命,可你也不是赢家,你永远也见不到元丰了,你永远都失去他了,可是如今你却躺在仇人的怀抱里,怀着仇人的孩子,每天对着仇人笑,跟仇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阿杏,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滋味如何?哈哈哈…”她仰起头,大笑几声,笑声凄厉而疯狂,

“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你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沈元丰不会原谅你的!他会在地下诅咒你,诅咒你水性杨花,诅咒你贪生怕死,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巧莹在旁边看着阿杏越来越白的脸,连忙冲上去,捂住胡雅晴的嘴,大声地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狠毒的女子,不要用你那狠毒的心来衡量别人!”

胡雅晴刚尝到复仇的快乐。又哪这么容易放弃,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巧莹,疯狂之下的她,力气大得惊人,巧莹柔弱,被她推到了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胡雅晴继续看着阿杏,疯狂的双眼中逐渐透出一种兴奋:“你想知道元丰是怎么死的吗?好,我的告诉你,我告诉你!是我哥,他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假装投靠沈元丰,沈元丰念旧情放了我哥进去,结果什么样,你都知道了!哈哈,我哥在城里的井水里下了毒,又偷偷打开了城门,等金兵闯入以后,城里的将士都软手软脚,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等我们找到沈元丰的尸体后,发现他的尸体已经被砍得稀巴烂,可怜哦,大名鼎鼎的不败将军,竟然死在一群无名小卒的手上,还死得那么凄惨…”

“啪!”阿杏在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使劲全力一巴掌摔在胡雅晴的脸上,胡雅晴那里经受的住阿杏盛怒下的一击之力,摔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晕晕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阿杏指着地上的胡雅晴,手指颤抖,眼中泪光闪动,这一刻,她恨不得将胡氏兄妹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来,

“卑鄙…无耻…”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忽然悲从中来,眼泪顺着脸颊而下,“胡雅晴,曾经你也是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的,你怎么会狠心若此…你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胡雅晴捂着脸,抬头看着她,突然凄然地一笑,疯狂的神情中透出一种悲绝

“是啊,我曾经那么爱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看到他笑,我就开心,和他在一起,我就欢喜,我一直在等着自己慢慢长大,就是知道,只要到我及笄,我就可以和他成亲,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我这一辈子就满足了,再无他求…”

她说到这里,忽然放声大哭起来,阿杏从未见她如此哭过,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像是一种植入灵魂的哀怨

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得上次不接下气

忽然,她哭声一顿,“嚯”的一声站起,她看着阿杏,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要将她撕碎

“可是,自从你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他不肯娶我,他宁愿被打死也不肯娶我!我等了那么久,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全都被你毁了!他为什么不要我,我有什么不好,我是晋城第一美人,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配的上他,我学这些吃了多少的苦头,可是他不要,他不要!他宁愿要你这个贱人!为了你和晋王闹翻!后来我在朱家受苦,可是你们却在京城成了亲,卿卿我我好不幸福!我好恨,我好恨!”

“我所有的苦都是你们造成的,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快乐,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给我向你们报复的机会!如今你们阴阳相隔,再也无法在一起,他要是在地下知道他尸骨未寒,你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不知他会不会后悔曾经如此倾心于你!看到你们不能在一起,看到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狗屁,我真是痛快,痛快!我死了,在地下也会嘲笑他,哈哈,值了,值了!”

巧莹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阿杏的身边,握着阿杏的手,焦急地说:“阿杏,你别听她说,她已经疯了,你身体刚好,又怀着孩子,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阿杏静静地看着狂笑中的胡雅晴,轻轻地摇了摇头,握了一下巧莹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对胡雅晴说:“你和你哥哥一般,不知什么是爱,你们爱得太自私,太狭隘,幸福自然不会降临在你们身上。”

胡雅晴冷笑一声:“那么你现在幸福吗?李杏,如果你幸福,说明你根本就不爱沈元丰,你就没资格和我说爱,如果你不幸福,哼哼,那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阿杏摇摇头,再也不想浪费力气和她说什么。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久便有两名侍卫和两名太监出现在门口。

其中一名品级较高的太监先是向德妃行了礼,然后面无表情地对胡雅晴说:“胡氏,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身后的小太监走上前来,手上托着黑漆的木盘,木盘里放着如雪的白绫。

胡雅晴此时已顾不得阿杏了,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绫,身子开始颤抖,脸色白得像鬼一般,连连后退。

她死命地摇头,双手乱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她尖叫一声向外冲去,

侍卫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胡雅晴又跑回去,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太监对这些视若无睹,冷声说:“胡氏,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帮你!”

胡雅晴抓起地上的一把草向着太监扔出,嘴中凄厉地大叫:“走!你们走!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太监瞄了身旁德妃一眼,见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深知宫中事的他也不出声,当做是没看见她一般。继续说:“既然如此,就让本公公送你一程!”

他向身后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们拿着白绫上前向胡雅晴走去,胡雅晴瑟瑟发抖,痛哭大叫:“走开,走开!”

一旁的阿杏冷冷地看着她,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巧莹挽着阿杏的手臂,紧紧地靠在她的身边,有些不忍心地回过头。

侍卫无视胡雅晴的哭闹,走到她身边,一人牵着白绫的一头,缠上胡雅晴纤细的脖子,然后抿紧嘴唇开始使力,胡雅晴死命地挣扎着

渐渐地,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就在她快要断气地那一刻,阿杏突然走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元丰的,这是我们爱的延续,我没有对不起他,元丰也不会恨我。我以后和孩子会过得很幸福,不过,你已经看不到了…”

胡雅晴眼睛猛地睁开,伸出手要掐阿杏的脖子。阿杏退后一步,侍卫们手上再加一把力。一时间只听到侍卫们骨节发出的咯咯声。胡雅晴的脸渐渐变成紫色,头和手都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阿杏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子,走出了牢房门

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太监和侍卫的说话声:“没气了,皇上有旨,尸体扔出宫外。”

不知道为什么,阿杏的心中竟是一片冰凉。

第248章 隐藏的高手

胡雅晴死后,后宫里又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人照样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人提起胡雅晴,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阿杏闲下来时,总会想到那天在御花园有人救自己的事情,当时场面混乱,她一时无法顾及,可是现在仔细想来,救自己的这个人无论是功力还是速度都是不亚于陈静的高手,而且这个高手对自己没有恶意,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相救于自己。如果说,她能将这个高手找出来,真心地恳求与他,这个人会不会帮助自己出宫呢?

阿杏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可能,经过御花园事件,阿杏知道后宫中的所有妃嫔包括皇后,都对自己怀有敌意,如今她已经没有打算再去皇后宫里偷令牌了,皇后既然对自己的警惕性如此之高,自己能从她宫里偷走令牌的机会几乎是零,还是不要冒险,要是被皇后发现。闹到布尔泰那里,就是大件事了。

于是这个隐蔽的高手成为阿杏最大的希望。

阿杏想来想去,当时那名高人救了自己以后便迅速地消失,转眼间就没了身影。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有隐身术。阿杏断定,当时救自己的人就隐藏在御花园里,而且就在附近,他如此迅速地离开,显然也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个人一定是御花园中的人。

不知不觉的,阿杏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阿杏再也坐不住,对身边的巧莹说:“巧莹,我们去御花园!”

巧莹正在做手上的针线活,她正在帮阿杏的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这些日子以来,她伴随着阿杏,看着阿杏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早已将对自己流产的孩子的遗憾和伤怀,全部转移成对阿杏孩子的疼爱,在她看来,阿杏肚子里面的孩子,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般。

巧莹正在给孩子的肚兜绣花,听到阿杏的话,抬起头愕然道:“现在,今天外面北风很大,像是快下雪了,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可阿杏的心中像是猫爪一般,哪里还忍得住。她站起身,取过一旁的裘皮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一边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对巧莹说了,最后说:“没关系的,我有真气护身,再多穿点衣服,不会着凉的。”

巧莹听阿杏如此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不再反对,叫过外边的宫女准备好手炉,又让阿杏环过保暖的鹿皮靴子,这才放心让阿杏出去。

阿杏看着巧莹如此紧张的样子,好笑之余,也不禁有些感动。这段时间多亏了她伴在自己的身边,陪伴她渡过最艰难的日子,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撑的过去。

阿杏看着正为她换靴子的巧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巧莹,谢谢你。”

巧莹微微一怔。然后继续帮阿杏穿靴子,嘴里说:“你如今肚子大了,不方便,当然是我帮你穿,有什么好谢的。”

阿杏轻轻一笑,不再言语。谢谢两字挂在嘴边是没用的,这份感激,她会牢牢记在心里。

巧莹心中涌起一股涩涩的情绪,要是阿杏知道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曾经对她有过那么可怕的想法。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准备好一切后,两人带着几名宫婢走了出去。

外边北风呼啸,天色阴沉。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妃嫔,只偶尔见到宫女和太监走过。

没过多久便来到御花园。御花园地势空旷,寒风更加的肆虐。

远远的,看见克罗夫和另外一些花匠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

阿杏找到目标,心中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她让随身来的宫女们在御花园外等着,自己带着巧莹向克罗夫走去。

一直走到克罗夫的身后,他也没有抬起头来,像是没有察觉到阿杏的到来一般。武功高强的人一般感官敏锐,绝不至于让人走到背后好没有察觉,不过阿杏觉得,他可能是要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缘故。

“克罗夫!”阿杏在他身后轻唤一声

克罗夫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阿杏,像是很吃惊的样子,连忙行礼,“德妃娘娘,你怎么过来了。”

阿杏看了看周围。见四周的花匠都在距离比较远的地方应该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便压低了声音,看着他说:“上次在御花园,还要多谢前辈相救!”

克罗夫一副迷惘的神情,“娘娘在说什么,小人不明白。”

阿杏仔细看了看他,他的皮肤没有半丝光泽,肌肉松弛,眼眸浑浊无光,身子佝偻,双腿也似无力,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一个会武之人,可是当天离她最近的人就是他,他的可能性最大,其余的花匠虽然要年轻些,可都是脚步虚浮,眼无神采,不会比他更像一个高手。

阿杏有些不死心,继续低声道:“前辈无需隐瞒,阿杏没有恶意,阿杏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克罗夫摇摇头,“小人真的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接着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这里风大,娘娘还是回去吧,以免着了凉,对…孩子不好。”

阿杏见克罗夫的神情不像作伪,心中有些失望,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阿杏扶着巧莹的手转过身去,往回走。

巧莹在阿杏的耳边轻声说:“阿杏,是不是弄错了,我看他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阿杏皱了皱眉头:“宫中一定隐藏着高手,而且不是金国人,难道不是在御花园?可是宫中这么大。他有心隐藏不出现的话,又怎能找到他?”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克罗夫表情微微一动。

阿杏说完又摇摇头,不对,这个人一定在御花园中,否则那天又怎么会这么及时相救于她?看来这个人不想露出行迹,要怎样才能逼他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