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巧可没想到一来就给自己封了个大官,管钱的人最得实权,因为每个人都要吃饭,要从她手里拿钱,为了不被克扣,自然不敢给她眼色。况且,这其中做做手脚,也可以捞钱,根本是个肥差。

孔氏的面色极为难看,恨不得吼一声“分房吧”,她将最后希冀放在丁氏身上:“这账房平日都是婆婆管的,若是给了大嫂,婆婆…”

丁氏笑意轻淡:“我会从旁帮扶,直至阿巧上手。”她不过是累了,这家她不想管太多,每日陪老太太喝茶赏花,偶尔去外头走走便好。老太太既然提了,她也就顺势答应,她也想好好享清福,不再围着这家转。

这话彻底将孔氏的话堵死了,当事人都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心里窝了一团火,只好不再做声。

夜里慕韶华回来,一身的酒气。方巧巧还没睡下,使唤婢女去上水拿醒酒汤过来。扶着醉醺醺的丈夫回到床边,甚是心疼。他不怎么会喝酒,因此极少见他这样大醉。只醉过三回,两人成亲时,上回认祖归宗,这回皇宫赴宴。她拿了帕子给他擦脸,那宽大的手已握来,满目醉意:“巧巧,我是榜眼了,入翰林授编修,不再是那贫苦的酸秀才,日后你便是翰林夫人,再不用受别人的气,喜欢什么,便去买吧。”

方巧巧眸中酸涩,他确实是醉了,醉的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慕家,还以为是在那小村落。或许他心底最挂念的,依旧是那样的日子吧。最愧疚的,仍是不能给她和三个儿女过好日子。这男子,没有武将的魁拔身躯,却为他们撑起整个家。她没有喜欢错人,更没有嫁错。

慕韶华眼神迷离,探头看她:“巧巧,你哭了?”

方巧巧环了他的脖子埋头在他胸前:“喜极而泣罢了,明日我就去买一堆好衣裳,买十件首饰。”

慕韶华听罢,甚为高兴,简直比他去听封更欢喜:“好!”

翌日慕韶华酒醒,头痛欲裂。惊醒了方巧巧,直到给他揉额头,才好了些。

“日后不许喝那么多酒,太伤身了。”

慕韶华应了一声:“往后我醉酒你就将我挪到偏房,免得扰的你也不好睡。”

方巧巧喜他体贴,更不肯答应:“偏不,非缠着你不可。”

慕韶华笑笑,成亲这么久,脾气还跟初出相识一样:“三月十日才入翰林院,这六天你们想去何处玩,我好好陪你们,免得日后不得空。”

方巧巧想了想:“慕家近处有没有避暑山庄之类的,趁着长青他们两日歇息,我们一家人人去住两天罢。”

慕韶华也觉此法可以,问了管家,请示了老太太,最后是确定后日孩子们不用去学堂了,到城外东郊半里地的避暑山庄过两天一夜。

知道这消息的阿月欣喜非常,如放出笼子的鸟儿,重归山林。

慕宣后脚回家,听了这事,便让马夫改了地方,定在西郊避暑山庄。慕韶华知晓后,没有多言,他担心一旦起了争执,连避暑山庄也去不成了,横竖慕宣不同行就好。

避暑山庄的隔壁人

第二十三章 避暑山庄的隔壁人

宁如玉听说阿月要去避暑山庄,也想跟了去。阿月回去同母亲说了说,方巧巧也答应了,二月时她天天往家里跑,早就熟悉,倒无妨。

慕长善不知此事,大清早出了门,只见宁家马车在外头,见着宁如玉,又是大眼瞪小眼,末了笑道:“我们要出门两天,阿月无暇陪你玩。”

宁如玉下巴已高扬:“不巧,我也要跟你们一同去玩两天。”

慕长善大惊,不甘道:“我们一家人去玩,你跟来做什么?”

宁如玉啧啧声道:“亏得还是男的呢,根本不像君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慕韶华和方巧巧一出来,宁如玉立刻不吱声了,颇为规矩的问了好。看的慕长善目瞪口呆,这滚滚姑娘就是娘亲常说的什么演技派吧。

阿月回到京城还是头一回去外面住,而且还是去据说非常山清水秀的地方,依山傍水,不似京城大宅。她与宁如玉在一辆车上,没有其他人,两人就乐乎起来了。

“我哥哥今天也在西郊,指不定待会能见着。”

阿月眼睛一亮:“阿玉你们家的山庄也在那吗?”

宁如玉摇头:“不是,我哥有个同窗在那,常去那玩。”末了笑的狡黠,“可是我没告诉他我也来,所以待会我带你去吓唬他。”

阿月挠挠头:“你哥的同窗的话,不就是我大哥的同窗?那待会也叫上哥哥,他肯定也会高兴的。”

宁如玉立即说道:“可千万别叫你二哥。”

阿月瞧她,抓了她的手晃着:“好阿玉,你还在生我哥的气呢?我哥人很好很好,你别讨厌他呀。”

宁如玉可不是因为上回学堂的事,而是每次见了慕长善,都是冰与火,根本不相容,横竖都要吵一架,简直是冤家,撇嘴道:“我不讨厌他,难道要喜欢他呀。”

阿月想了想,点头:“那你可以喜欢他呀。”她哪里懂得这种喜欢兄长的意思在别家姑娘听来可就变了味了,果然,宁如玉哼声。

“呸,才不要。”

阿月大雾,冤家宜解不宜结,一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她好友,万一两人吵起来,她该帮谁?实在是个大问题。

慕韶华和方巧巧共乘一车,出了城门便撩开帘子,让车夫慢些赶车。春末景致跳入眼里,方巧巧已经很久没这么好好看过风景了。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一幢高墙扑入眼底,微有水声,竟是临水而建,依山高筑,浓荫半遮,没进里面,就已经起了兴致:“避暑山庄竟建的比京城大宅更好。”

车夫笑道:“大少奶奶,再往前点才是我们慕家的山庄。”

方巧巧顿感失望,马车已行了一段路,这高墙却仍未到尽头,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宽大。正要问这是哪户人家,竟敢在皇城外做这样大的宅子,不怕皇帝削他们么。终于是看见了门匾,赫然挂着“陆府”二字。

慕韶华也看见了,心头咯噔。方巧巧隐约明白过来,缩身回来,见他面色十分不好,碍于车夫在这,没有多问,默然握了他的手。

再往前百丈,才到了避暑山庄。

进里面选好房间,宁如玉要去找兄长,阿月想找两个哥哥一起去,慕长青听见是陆家,便推脱想去别处走走。慕长善可不想跟宁如玉怄气,也推脱了。最后只得两个姑娘过去。

山庄并不小,绿荫满满,只是下人较少,因此显得空旷。方巧巧屏退下人,同慕韶华漫步这园中,见他脸色铁青,停了步子:“大郎。”

慕韶华回过神,强笑道:“嗯?”

“你在气爹的安排。”

一语中的,慕韶华轻叹:“唯有你懂我。”说到慕宣,额头的青筋便跳个不停,“我从不觉他是个好父亲,可是却不知为何仍期盼他能如平常父亲那样待我。但不过是镜中花罢了,求不得。他若是真为我好,为何总是不顾及我所想所思。”

方巧巧上前握住那宽大的手,缓声:“那陆家,权势很大么?”她不清楚陆家的权势,但是也从别人口中隐约听说过。本来想不通为什么慕宣为他们改了山庄,可见到高墙耸立的陆家,她才反应过来,分明是要慕韶华去混个脸熟,结交权贵。再看到丈夫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慕韶华微点了头:“陆家帷幄奇谋,明察世态、洞悉时局的能力非一般人能比拟,助先皇完成帝业、开创大琴国,从不以功高妄自尊大。世代帝师,如今陆家掌事陆允以左庶子充日讲官,教习皇太子。职位虽低,却不可小觑。”皇太子日后是皇帝,作为皇帝的授业恩师,哪敢小觑。

方巧巧蹙眉:“可是这样的话,碰着明君还好,若是…帝皇之心难测,难免不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慕韶华不愿议论政事,但对妻子,并不想保留什么,让她存了困惑,压低了嗓音道:“陆家人又怎会独独倚赖帝皇,朝中早就渗透他们的人,可以说…不是圣上给予了他们恩泽,而是陆家人一直在尽心辅佐皇族。”

方巧巧摇头笑笑,低声:“说是辅佐,不过是互利互惠,相互制衡罢了。”不过这样金贵的世家,难怪慕宣也会动了心思。一方面说来,慕宣让慕韶华去结交,有利前程。但另一方面来说,这样武断,没有商量半分,无怪乎他会发怒。

慕韶华歉声:“难得外出游玩,却碰见这样的事。”

方巧巧安慰道:“无妨,孩子们不知道就好。”她不认为慕宣这个安排是错的,只是他的方式不对。依照慕宣好学的性格,他要是无意撞见陆家大宅,定会不避嫌的好好讨教学识。可现在如有针刺,心里生结,就算想去,也会因慕宣的缘故而放弃。适得其反,说的便是这个了。

阿玉此时正在看宁如玉敲陆家大门的铜环,她抬头一直往上看,这朱红大门真高呀,还有两边的墙都要瞧不见尽头了,那里头得有多大。唔,这里一定住了很多人,不然晚上空荡荡的,会害怕吧。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高个汉子顺势往前看,宁如玉摆手:“这呢。”

汉子低头看去,不由笑笑:“原来是宁家小姐。”

陆宁两家有些交情,宁如玉来过这里两回,但最近一次也是半年前了,诧异道:“没想到你竟记得我。”

汉子笑道:“只要来过这里一回的人,范大都会记得,小的是不会认错的。”

宁如玉当即将阿月拉了过来:“那你好好认她,慕将军府上的姑娘。”

范大神色微顿,片刻便恢复了:“不知两位小姐是来这里拜访,还是来这里寻人。”

宁如玉笑道:“我哥在里头吧?”

“正陪七少爷谈经论道。”

阿月想了想,恍然:“是那个神童陆七少吗?”

范大当即失声笑笑:“七少爷的名声竟连慕家小姐都知道了,若让他知道,想必又会更孤高。”

阿月听着这打趣的语气不像是个下人,可是他刚才又自称小的,跟他们家很不一样。不过她这会更想看看那陆七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跟随汉子进里头,问道:“阿玉,你见过陆七少爷没有?”

宁如玉想到陆泽,已抖了抖:“宁可没见过。你千万别让他逮着你话里有什么破绽,否则他会问到你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最后落荒而逃,嗯!”

阿月眨眼:“话里有破绽是什么意思?”

“说谎呀。”

阿月这回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很少撒谎,所以应该是安全的。不过把人问到招架不住好像也太厉害了。

穿过蜿蜒宽长的廊道,阿月一路还没见到五个人,这里真是太冷清了,大喊一声怕是连回音都会有吧。

终于是走完这廊道了,流动的水声也越来越大。往前看去,一座小亭屹立池塘之上,池塘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水,流动的水,连一条鱼也看不见。阿月顿觉可惜,要是这里种荷花养鲤鱼多好,秋天还能吃莲蓬钓鱼吃。

抬头远远看去,就见亭子里有两个少年,猜着那就是阿玉的哥哥和传闻中的神童了。

阿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听爹爹说,他通过了会试,却没去参加殿试,都最后一步,至少进士必定在手,为何又不去?她暗想,看来神童不仅神,还很神奇呀。

迷糊阿月的欢喜记

第二十四章迷糊阿月的欢喜记

抱着神童很神奇的想法,阿月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亭子里的锦衣少年生的俊秀,是宁如玉的哥哥宁谦齐。旁边那着月牙白衣裳,颇显孤清的,就是陆家七少陆泽了。

宁谦齐瞧见自家妹妹突然出现在这,十分意外,目光触及她旁边的女童,已是恍然:“慕家三姑娘?”

阿月诧异:“你认得我?”难道她在京城也成了个小名人?!

“常听阿玉说起。”

宁如玉摇头:“亲妹妹在面前,却先向阿月问好,哥哥,有失偏颇哟。”

宁谦齐敲了她一记脑袋:“见到兄长不先唤声,你倒有理了。刚才有人来报慕家马车经过,却不知道你也在这。待会我就回去了,你也一起吧。”

宁如玉抗议起来:“不回,我跟母亲说了外住两天,谁让你昨晚晚归。”目光触及陆泽,心里就发毛,要不是想着过来和兄长见见,她才不愿对着陆家人,徒增畏惧。

阿月瞧完了神童,大为满足。而且跟自己长的没什么不同,一个鼻子两只眼,就是不说话。宁如玉打完招呼,就带着阿月走了。临走前,阿月又回头看了陆泽一眼,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主人家这么冷淡的。

两人走后,宁谦齐笑笑:“你说慕家到这个避暑山庄,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陆泽瞧了瞧他:“后者。”

宁谦齐意外道:“为何?”

陆泽坐回石凳,瞧着桌上黑白棋子,说道:“如果是慕宣同行,我会猜前者。但只有慕韶华,那就是后者。慕家颇有权势,慕韶华要入朝为官何须辛苦自己考功名。骨子里孤高的人,又怎么会特地来攀附我们陆家。真为避嫌,就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过来。”

宁谦齐点点头:“说到这考功名,我倒忘了你为何不去参加殿试了。”

陆泽微顿,一会才答道:“恰好病了。”

宁谦齐朗笑:“我可不信。”

陆泽这才露了笑意:“我倒没指望你会信。”

有些事本就是说了比没说的好,宁谦齐也不追问。两人能做朋友,并非只是因为世族关系紧密,而是志同道合和一般人所没有的默契。

阿月回到家里,方巧巧已经在和厨娘做午饭。和宁如玉跑遍山庄,就到了用饭的时辰。吃过后,一家人午歇,商定下午去后山清流垂钓。

进了两人的房间,宁如玉瞧见阿玉那不离身的碎花小包还挂着一只猪头,说道:“你倒还没玩腻,我都看腻了。”

阿月低头看看,挺好的呀。刚爬上床,想起事来,肃色:“说,大熊熊是不是被你丢到一边去了?”

宁如玉眨眨眼,掸着被子无辜状:“没有呀,还好好的在我床上躺着呢。”

这模样一看就是心虚呀,阿月伸手呵气,佯装要挠她痒痒:“从实招来。”

宁如玉探身要跑,立刻被她挡住了,腰间被手一挠,咯咯笑起“好了我要反击了,别挠,我说我说”。等她一停手,又蹬腿往外跑,可哪里能过关,又被她抓住。

屋里嬉闹了好一会,等没声了,朱嬷嬷进来瞧,两人已经东倒西歪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阿月不喜欢钓鱼,虽然她喜欢吃鱼。可是要她端坐半个时辰不动,还不许说话,就不开心了。

慕韶华手执鱼竿,方巧巧在旁撑伞。慕长青性格沉稳,也执竿在钓。宁如玉可动可静,只是鱼竿不够,本不想垂钓,但见慕长善要鱼竿,偏是不给,这会正抢着。

阿月无事可做,忍不住了,走到父亲一旁,悄声:“爹爹,你管钓,阿月管吃好不好?我们分工合作。”

方巧巧扑哧一笑:“阿月的聪明劲怎么就不用在正途上,一说吃的就来劲。”

慕韶华笑道:“在近处玩吧,别闷坏了,爹爹钓的鱼,和阿月分。”

阿月大喜,颇为大气的说道:“爹爹吃大份的,阿月吃一点点就好。”说罢,去捡石头玩了。

方巧巧直摇头:“都是你惯的。”

慕韶华笑笑,又看妻子:“大份的给你吃。”

刚说完他惯着女儿,这会惯着自己,方巧巧说不出口了,暖意满满,惯着就惯着吧。

阿月沿着岸边捡着石头,比刚才好玩多了。回头看了看,还能看见他们,离的不远。又继续往前挪步,怀里揣了一堆,沉沉的,还湿了一片。仔细挑拣,又陆续扔了一路。直到挑了还剩七八个,才收手。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却已是从宽长的岸上拐了个弯,看不见人了。再往前看,一条小船静停岸边。

突然发现好玩的,阿月将石头全装进布包里,跑了过去——嬷嬷不在,没关系。 岸上石头常年受河水涨退冲刷,十分光滑,这一跑,摔了个大跟头。痛的她龇牙,看看手掌,已然磨破。爬起来拍了拍,小伤,过会就不疼了。

“三姑娘——”

后头忽然传来嬷嬷的寻声,阿月大惊,这要是让她看见,一定会挨骂的。跑到小船那解开系在岸上的绳子,想爬上去飘远点,躲过这一关再说。腿还没跨上,就听朱嬷嬷在背后喝了一声,吓的她急忙收了腿,负手讪笑。

朱嬷嬷急步跑上前,眉头拧了又拧,气道:“小祖宗诶,你的胆子是天做的不成,这样大胆,日后同你祖父去做将军罢。”

阿月歪了脑袋看她:“嬷嬷,阿月真的可以做将军吗?”话落,就被瞪了一眼,继续讪笑,教习嬷嬷是惹不得的。

朱嬷嬷瞧着船飘飘荡荡,还不知道是阿月解的绳子。

一会船篷有人探身出来,船却已离了岸,顿时面露诧异。

阿月一瞧,可不就是那陆七公子,刚要摆手问好,却见船悠悠直飘,越飘越远,两人已是大眼看小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陆七公子已经随船飘远…阿月愣了一会,才惊觉自己闯祸了,她竟然害陆神童独自游河去了!

直到傍晚,陆家才将船找回来,陆泽已经在河流上飘荡了近两个时辰。找到他时,书都已看完一垒。

慕韶华听见陆家下人报平安信,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陆七少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出,天资聪明颇受陆家长辈器重。要是他出了什么不测,阿月就真是捅天窗了。

等阿月梳洗好,上好药,慕韶华就领她去陆家道歉去了。阿月自觉做错了事,不敢吭声。慕韶华知她是无心之过,方才又挨了她母亲的训斥,心情低落难免,安慰道:“爹和娘都是为了阿月好,所以才责骂了几句,待会过去好好道歉就没事了。”

阿月这才抬头看着父亲:“娘刚才好凶,还说要罚阿月跪搓板。”

慕韶华笑笑:“你娘也经常这么跟爹爹说。”

阿月瞪大了眼:“真的?”

“嗯。”

阿月摇头:“看来爹爹也经常惹娘亲生气,要不得,要不得。”

慕韶华淡笑:“心情可好了些?去了陆家见到陆伯伯陆公子要说什么还记得么?”

阿月点头,她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在船上,回去一说,大家连鱼也不钓了,一面让下人去找船一面去告知陆家,唯有宁如玉天塌了般拽住她,比她还慌“阿月你完了,你惹上不得了的人了”。

一想起宁如玉的话,阿月就心惊胆战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敲了铜环,开门的还是那个汉子,阿月弱声:“范叔叔好。”

范大稍显意外,只说一次她倒记得自己的姓氏,笑道:“慕姑娘好。敢问这位可是慕家大少爷?”

慕韶华还是微觉尴尬,拱手道:“正是,请问陆老爷和陆七公子可在,小女闯下大祸,特同来道歉。”

范大笑道:“老爷知晓慕大少爷会来,早已恭候多时。”

慕韶华忙领着阿月进去,这都等着自己上门道歉了,果真是气伤了吧。阿月跟在一旁,一同入内。还没进正堂,陆府当家陆常安已迎了出来,作揖笑道:“在下陆常安。”

态度实在客气,哪里像是问责。慕韶华作揖报了姓名,暗觉奇怪。稍微看看陆常安,样貌英武不说,只觉正气逼人。阿月问了好,又道:“阿月做错事了,愿意受罚。”

慕韶华作揖道:“此次实在抱歉,是我管教不严,还请陆大人原谅小女。”

陆常安笑道:“无心之举罢了,阿月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