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见她没有退却,也信她能处理妥当,阿月从来都不是个懦弱人。

陆家凉亭,妯娌姑子众多,从来都是不缺人的。尤其是这静怡院,因庭院景致好,天气又凉爽,马氏早早的就拿了篮子来,编她的珠链,打发时光。目光专注在这上头,也没察觉到有人走近,听见一声“二嫂”,她才抬头。

阿月又笑笑:“二嫂串的珠子真好看。”

马氏笑道:“原来是七少奶奶,快坐下。”她将珠子收回篮中,叹息,“我父亲喜欢珠宝玉器,我自小耳濡目染,就学了一些,但说好看,也是过誉了。”

阿月见那未成形的珠串,确实是好看的。马氏又道:“我爹不过是个四品官,哪里比得过七少奶奶,生在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家里,这些珠子哪里能入您的眼。”

话里真是满满敌意,阿月说道:“我儿时并不住在京城的家里,过了六年清贫日子,不过呀,在两个地方都住的高兴,因为家人和睦,父慈母爱。而且腰缠万贯,不过日食三餐,即便再富贵,家中不合,也不是开心事。”

这话可戳到马氏的心窝子了:“可不是,我小时候,爹爹还是个七品小官,但我们一家和睦。后来我爹爹的官越做越大,反倒不如高兴。七少奶奶这话说的没错,手里再多银两,还比不过手执一个铜板时过的舒心日子。可偏别人不懂,还觉得我从七品官的女儿变成四品官的女儿,教人羡慕。我若辩解一句,他们还说我矫情,真是可气。”

阿月笑道:“我懂,这些话跟别人说,还以为我们身在凤凰窝,嘲讽他们。其实都是真心话,可真心话在别人听来也是恶意满满。”

马氏连连应声:“我都憋了许多年了,今个儿总算碰见可说的人、懂我的人。”

阿月掏了心窝子跟她说这些话,话闸打开,两人越说越投机,真教马氏说的痛快,才发现两人竟有这么多一致的看法。说人说事,谈古论今,见地也教她心服。

一眨眼竟到用午饭的时辰,马氏意犹未尽。

翌日,温氏也来了凉亭,见马氏的珠链已快做好,笑道:“着实好看,明日刚好要去赴宴,你定会戴了去吧。”

马氏笑笑:“这是我重新拆了做的,适合七少奶奶那像白玉的脖子。”

温氏蓦地一顿:“你做了给她的?”

马氏这才想起温氏于她有微言,讪笑:“七少奶奶人其实挺好,待人真诚,许是三少奶奶对她有什么误会。说什么是会吃人的兔子,倒更像是嫦娥身边的玉兔。”

温氏拧眉,她不就是走了一日,怎么马氏就突然调转阵营,奔了阿月去。

还说不会吃人,转眼就动手了,这样快,哪里是个简单人。

第95章 内宅安和情鹣鲽情深

第九十五章内宅安和鹣鲽情深

陆泽见这两日二嫂对阿月和颜悦色,两人也说的甚欢,又见三嫂依旧不同她往来,颇有微言的模样,想问问阿月可寻到法子没。夜里从翰林院回去,见她趴在桌上,拿着笔不知在勾画什么,轻步走了过去。

阿月心思不在本子上,立马就听见声响,还没看见来人已经听出脚步声,见她抬头,陆泽笑笑:“在看什么?”

“在想我名下还空闲的要拿来做什么。”阿月拿了簿子给他瞧,“本来有四间空置的,我匀了两间给胖婶家,如今还剩两个。”

因她嫁妆里,已经有很多间铺子,基本她想开的铺子都有了,离的又近,再开重复的等于抢自己的生意,可空着又不是,租给别人她又不想,生怕对方不珍惜,弄坏了。

陆泽见她还有余暇琢磨这个,问道:“三嫂的事不愁了?”

“愁呀。”阿月说道,“陆哥哥可猜得到三嫂为何对我有成见?”

说到女子的心思,陆泽当真觉得比这朝堂的事难猜多了:“不知。”

阿月说道:“我同二嫂打探了,隐约听出些话来。是她觉得母亲太疼我,还有陆哥哥什么也不让我做,再有,就是她爹爹和我祖父都是将军,但我出嫁时的排场却远大于她,说到底,是三嫂为她爹爹打抱不平,让她爹爹受了委屈。”

“竟是因为这些个缘故。”陆泽摇摇头,“虽是同为将军,但也有品阶功勋之分,论两家军功,温老丈确实是略逊一筹,却不想三嫂这样放不下。”

“兴许是很尊敬她爹爹吧。”阿月倒是理解,“身为女儿护着父亲的心思罢了,像以前爹爹每每说起东林先生,总是很谦逊,可那时我就觉得在爹爹面前,东林先生也得往后。”

陆泽笑道:“那如今呢?”

阿月正色:“如今也一样。”她挽着陆泽的手坐下,同他说道,“就算圣上在面前,问我他跟爹爹谁好,我仍会说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呀,三嫂这心结,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解开的。”

陆泽问道:“可要我帮忙?”

阿月摇头:“我先想想法子,还没开始就跟你求救,日后可怎么办?”

陆泽感叹道:“我又不曾说过不让你倚赖一世。”

暖暖情话,阿月听的心头也暖意满满,笑上眼眸:“你有这份心思就好,我先放的好好的,等不能自己解决了,就将这心思拿出来,让你助我一臂之力。那时你别嫌我烦,嫌我笨就好。”

陆泽揽住她的腰身,在那光洁的额上印了一吻:“哪里敢。”

阿月也往他身上倚,枕着他的肩,真是每日腻着都不会厌烦。陆泽姿势微变,目光落在前头墙上,微微拧眉,说道:“贺礼中也有不少名贵画作,你却将那大雁图挂着。”

阿月也瞧了一眼,听他话里有嫌弃,瞪大眼看他:“那是当日我问你,可会纳妾,你第二日让人送来的大雁图。难道不是寓意满满么?你说的好似那是幅破画。”

陆泽仍是皱眉:“当时急着答复,没有好好画,改日我再画过一张。”

这才知道他是苛求完美了,做事严谨是好,可这回阿月不让着他了:“挺好看的,重新画的就不是一个味了,心境也大不相同。你若非要再画,就挂书房,挂小厅吧。横竖这个不要换,我瞧着就挺好。”

陆泽甚是无奈:“罢了,你喜欢就好。就怕日后你的好友来房里寻你,见了这两只肥美大雁,笑话你不懂丹青墨画。”

阿月笑上眉梢:“那更好,我可以顺势同她们说这画的来历,以后当证据。”

“什么证据?”

“陆哥哥答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呀。”

陆泽偏身搂着她,身子软而暖,都不愿松手了:“哪里需要什么证据。”

阿月浅浅一笑:“嗯。”

陆泽也是笑笑,和阿月一起,就像冰雕遇着暖炉,想冷也冷不起来。同她一天,笑的总和比他在外头一个月笑的还多。

宁如玉因有身孕,又是慕家第一个孙辈,因此丁氏格外珍惜这曾孙,早早给她定了可走的地方。隔壁陆家当然是首选,嫁出去的姑娘不好常回娘家,近也不行。可是她过去却没禁忌。

程氏见宁如玉又过来窜门,同阿月一起说笑,真觉一如三四年前,两个小姑娘手拉手过来玩,一点也没变。

阿月问了爹娘安好,又问了哥嫂近况,想起事来,说道:“那温将军上月不是去塞外了么?你可从哥哥那听来什么消息没,何时归来?”

宁如玉问道:“是那温仪将军么?塞外并无战事,温将军是奉旨前去查看的,要是没什么事儿,也该回来了,约摸是这一个月的事。”

阿月恍然,又笑道:“我就知道二哥会跟你说这些事,鹣鲽情深呀。”

宁如玉被她打趣多了,又和慕长善做了夫妻,自然没什么好脸红的。只是被这小姑子当面说,作势要打她:“你倒调侃起你嫂子来了。”

“竟然用嫂子的身份压我。”阿月怕笨手笨脚伤了她,也不躲,她果真也没打,笑道,“你和二哥素来多言,定亲太早,闷了几年互相躲着,成亲几个月怎么说得完。二哥如今行事谨慎,说话更是小心,因此必然会跟你说许多话,不过是因为信你这枕边人。”

宁如玉掩饰不住的高兴:“嘴越来越甜了。话说回来,你打听温将军回京的事做什么。祖父和温将军也有往来吧?”

阿月点点头:“在娘家时也见过几回温将军,但没想到他就是三嫂的爹爹,更没想到…因为温将军,三嫂对我有了偏见。”

宁如玉嫁进慕家可没有人非难过她,都对她极好,因此乍听之下,性子直爽的她也没想到是会多严重的事,而且有陆泽护着,谁能欺负到她头上。况且阿月的家世和脾气都不是软柿子,哪是这么好捏的,就没多在意:“我让你哥多留意下,等温将军回来,就立刻过来知会一声。”

五月已是夏日,热气蒸腾,熏的人都不愿多在门外晃悠。

温将军迎着烈日回京了,可宁如玉还没将他回京的消息告诉阿月,温将军自己倒是先来了陆家。

阿月午睡刚起,人还迷糊着,坐床上懵了半晌,才下地穿鞋梳洗。

朱嬷嬷随她一起过来,如今也伺候在旁,递了脸帕给她,说道:“三少奶奶的爹娘来了,方才在前堂说话,您若没事,等他们走了再过去,妯娌间的娘家人,还是少见些的好,多了,会添是非。”

阿月的心思全在最面前那句:“温将军人在京城了?”

朱嬷嬷不明缘故,笑笑说道:“果真是刚醒,不但是在京城,还是在这个宅子里。”

阿月暗觉可惜,她本想等温将军回京了,让二哥牵线搭桥,去见见的。现在他先来了,也不是三嫂会说些什么,万一三嫂小心眼些,先将她抹黑了,那她再见温将军就没意义了,反而会被认为自己心眼小吧。

被“抢占先机”,阿月略恼。罢了,此法不通,她再想个就好。

朱嬷嬷遣了小婢去前堂瞧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温将军夫妻才走。可没一会,温氏就过来了。

阿月一听三嫂过来,忙从书房出来迎,暗想该不会是有她爹爹撑腰,就亲自来找茬了吧,上前欠身:“三嫂。”

温氏将她托起,说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见她稍有示意让下人退下,阿月更加确定,这话都要单独说了,难不成要指着她的鼻尖扬起下巴向她示威?忐忑的将下人屏退,关上房门,小心问道:“三嫂要说什么?”

温氏默然片刻,说道:“你同二嫂近日感情好,只怕也是从她那里向她打听过我什么了吧。”

阿月顿了顿,不知她这样直白问话的意思:“嗯,因为不想让三嫂不悦,也想知道弟妹哪里做错了,就跟二嫂打听了些内情。”

温氏倒没想到她这样坦然,语气也是平平淡淡:“那你知道了?”

“二嫂说的并不多,我自个揣摩了一下。其他的小缘故不说也罢,兴许三嫂最为在意的,是您一心敬重的父亲,拿来和我祖父比较了。”

温氏也没打算隐瞒,更不意外她猜到了:“那你觉得我爹爹和慕将军比起来,谁更厉害?谁更应得到世人敬重?”

阿月蹙眉:“这事儿不能比,也比不来。于私,身为女儿,定是父亲最好,身为孙女,也是觉得自己的祖父最是厉害。于公,也是看百姓,而非我们一言两语能定论的。”她默了默,继续说道,“同为琴国将军,都是能安邦的大将,这样比较,只会伤人心。三嫂爹爹往日也来过我娘家,他同我祖父,算不上至交,但也是惺惺相惜。他们当事人不比,我们这些小辈却在争论,只怕他们知道了,也觉毫无意义吧。”

温氏摇头笑笑,略带冷意:“你说的道理倒好,可是既然这样不在意的人,为何要向我父亲通风报信,让他刚回京就过来同我说家训。妯娌和睦,内宅方安。还要我敛去妒意,认可慕将军的功勋确实比他多,因此慕家嫁女,嫁的风光,连皇族都前来捧场,也是情理之中。你这样假惺惺和我说这些,真叫人恶心。”

阿月诧异:“难道温将军突然前来,不是为了探望三嫂?”

温氏见她确实不知的模样,略微一顿:“你不知道?不是你报的信?”她刚才听了父亲教诲,才恍然自己小肚鸡肠了。可是转念一想,阿月自己说不动,就让她父亲母亲过来,当真是个有城府的人,因此对她很是不满,爹娘一走,就过来兴师问罪。

阿月摇头:“我当真不知,方才午歇起来,嬷嬷还同我说三嫂娘家来人了,正在大堂那,让我别出门打搅了你们。”

温氏顿了好一会,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马氏说这七弟妹性子直快,她这样子,应当是不知内情的。这一想,对她的警惕已然放下。爹娘的话在情在理,她方才答的话,也并无过分的地方,着实坦然。

只是误会了她那么久,面子拉不下和她道歉,就寻了个借口走。

阿月送走温氏,还满是疑云,是谁去请了温将军来?

第96章 腊月天寒戎马一生

第九十六章腊月天寒戎马一生

阿月隐约猜到是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泽,昨天他也没明确表示不会帮,只不过如果是二哥也有可能,毕竟陆泽是文臣,又在翰林院,算起来,还是二哥知会一声较快。

可她又奇怪一点,要真是二哥告知的,阿玉也不知道自己被三嫂冷眼看待的事呀,以二哥的豪爽的性子,肯定也猜不到。

越想越奇怪,堵在心里真是闷得很。

宁如玉不过半个时辰也过来了,进门便说道:“那温将军回京了,方才你二哥回来用午饭,说了这事,让我过来告知你。”

阿月眨眨眼,难道她猜错了,真是二哥在帮她?好奇道:“你和二哥怎么知道我三嫂和我的事?”

宁如玉眉头微拧:“什么?”

阿月这下糊涂了:“你们不知道?”

宁如玉也被她绕晕了:“傻阿月,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阿月不愿他们因这事担心,况且已经解决了,就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送她出门,自己回房里思量许久,这回可以确定是陆泽了,除了两人,也没旁人知道。

傍晚,陆泽回来,刚进门就觉背后有异,疾风扑来,立刻转身,差点没顺势将那人推出去。还好阿月缩身快,不然真要被推到门那去了。

陆泽见她捂着心口庆幸,也惊了一番:“伤着没?”

“没。”阿月说道,“难怪大哥说他是文弱书生,你是文武书生,身手堪比二哥呀。”

陆泽哪里笑的出来:“要是伤着你怎么办。”

见他认真,阿月也不说玩笑话了:“嗯,下回再不这样。想着要给你个惊喜,谁想只有惊,没有喜。”

陆泽摸摸她的脑袋:“前随东林先生游学,突然敌袭的事并不少,因此防范心强,养成了习惯。”

阿月这才明白,又道:“当年你还说自己每日过的很是自在,其实吃的苦很多,却从来不说。”

陆泽笑笑:“吃的苦倒也不多,不必介怀。”

阿月拉着他的手进里屋,走了几步说道:“温将军来过了,还开导了三嫂。可我问过阿玉,她说不曾想到过我们有芥蒂,所以自然不会是二哥同温将军说了什么。我想来想去,知道这件事又会帮我的,唯有陆哥哥你了。”

陆泽默了片刻:“不是我去找的温将军,而是温将军先来寻我。早上起来,范叔叔就说温将军回京,因要去应卯,我便想着午歇的时候去。谁想刚出门没多久,他就来翰林院找我。”

阿月意外道:“温将军去找你?”

“嗯,你二哥同温将军说了些话,温将军不解其意,自己先来了,所以我同他说了那些话。”

阿月这才理顺整件事:“温将军真是个肚子能撑船的人。”

陆泽问道:“那如今三嫂可放下心结了?”

“约摸是放下了。”阿月笑笑,“有兄长,有陆哥哥在,我当真能无忧一世。”

陆泽淡笑:“只是阿月,这不是帮,是夫妻协力。说男子主外,女子主内,不过是大致的意思。朝堂上能说的事,我会和你说,你也可以帮着一起想法子。你主内,也可以和我说一些能一块商议的事,如此,才是夫妻。”

阿月诧异,这些话母亲也跟她说过,不可过分依赖,也不能事事硬扛,可母亲又添了一句,陆泽毕竟是生于这,虽然感情好,可他未必能理解。若让母亲知道他方才说的,也要吃惊了:“我倒不如陆哥哥想的通透。”

有他这话,阿月也觉得安心。以后有什么事,一起商量就好,再不会硬撑,也给他添了担心。

入冬的天,已经很冷。

阿月拿着给侄子做衣裳用的竹篮去温氏房里,跟她讨教怎么做孩子的衣裳。

大户人家犯不着自己做衣裳给孩子,只是平日无事,多是拿来打发时日的。温氏已育有两子,手又巧,绣活非常出众。那日见阿月在亭子里拧线,说要做衣服,瞧了好一会发现她根本不会,就说教她。

这会趁她得空,阿月就抱着绣盒篮子过去求教了。

郭氏和马氏正过来闲坐,正烤火说着话,下人报七少奶奶来了,见了她就笑道:“可算是来了,等会绣的累了,一同搓牌子吧。”

阿月笑道:“那得明天了,等会回回娘家,去给茂茂量量尺寸。”

温氏说道:“你如今记下也没用,这五个月大的婴儿,正长着个子,等你这姑姑能做出一件拿得出手的衣裳,他至少得长一半个头。”

几人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么一说阿月也想起来了,幸幸可不就是,刚出生时,五天前穿的衣服,五天后就紧窄了。笑笑说道:“那等我手艺娴熟了,再去量量,然后预备宽大些。”

妯娌间说说笑笑,马氏心直口快,说道:“你这进门大半年了,肚子再没动静,娘该着急了。”

郭氏淡笑:“阿月不是嫡长媳,倒不用急。”

温氏插话:“不是嫡长媳确实不需要那么急,可要是自家男人急了,也不好过。横竖就是老七不急,阿月才这样悠然。”

阿月笑笑,陆泽确实没催问过,偶尔两人说到这,倒觉他更喜欢如今两人一起的日子,因为他总说孩子一出生,他的地位便要被她摆到第二去了,让他在第一多待两年,再要孩子不迟。

不过每回见着孩童,阿月的心也痒了,恨不得把小侄子茂茂抱回家来。

翌日陆泽休沐,陪阿月回娘家。

入冬之后,慕宣的身体也愈发不好。阿月来了几回,眼见着祖父衰老,今日回来探望,还没进屋,就见婢女端着还不曾动过的饭菜出来,问了话,才知道这两日都不怎么吃。

丁氏此时正在一旁陪着,低声:“去床上躺着吧,长椅躺久了冷。”

慕宣躺身长椅上,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往日洪亮:“身为男子,整日在床上像什么话,在这就挺好。”

丁氏对他这硬脾气着实没办法,见陆泽和阿月来了,强打精神。

“祖父,祖母。”阿月将披风取下拿给下人,上前问安。

慕宣听见声响,这才睁眼:“怎么又来了,哪有外嫁的姑娘隔三差五回娘家的,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有什么事。”

阿月笑道:“阿月明白,所以我们是一块来的。”

慕宣又道:“孙女婿难得休沐,你却拖着他来这,让公婆知道怎好。”

陆泽笑道:“祖父莫气,是我执意要陪着阿月,早就想过来,但一直忙碌不得空,祖父不要怪我们猜好。。”

慕宣这才不说什么,隐约也有些高兴:“快坐吧。”

陪他说了好一会话,慕宣也问了陆泽朝堂的事。太上皇近月的身体也不好,慕宣便叹道:“君君臣臣,倒是一块病了。”

陆泽于云励并无感,当年他背地用计将他和阿月送到敌国,几次遇险的事,到现在还是心有芥蒂。所幸新皇心胸宽广,不会疑心薄待他们,这才认真辅佐君王。而大哥今年也入了宫中,为太子老师,日后又是帝师,也让陆家稍觉舒心。

从慕宣房里出来,丁氏也同他们一块出来,说道:“你们若有空,也常来吧。你祖父是刀子嘴,可听见你们过来,十分欢喜。方才你们劝他吃些东西,也足足吃了一碗,比这两日加起来都多,我们是磨破了嘴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