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仰起头,对夕阳微笑,她从不后悔自己爱上一个触碰不到的人,但她知道她和他注定了没有结果

连续几日,凌凌与十篇英语文献殊死搏斗,誓死要和满篇的专业英语奋战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看得头疼欲裂,电脑上响起一声“当当”的“敲门声”,凌凌飞速点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QQ,上面一个可爱的小脑袋,一闪一灭,不是一般的明亮!

她把对话框双击出来,快速在上面打着字:『你来的正好,我要疯了,快点调节一下气氛!』

『今天刚好听同事讲了个故事,讲给你听听。』

『好!』她伸长脖子等着。

过了好久,那边才发过来好长一段文字:『一只兔子在山洞前写论文。

一只狼过来,问兔子:“你写的什么题目?”

答:“《论兔子如何吃掉狼》”

狼听了哈哈大笑。 “这么荒谬,你能论证出来吗?”

兔子说:“我的论据就在洞里,你不信自己去看。”

狼想看看兔子的论文是怎么写的,于是被兔子领进了山洞。

过了一会,兔子独自走出山洞,继续写论文,狼再也没出来 』

『为什么?』她满心好奇地问。

『山洞里,一只狮子在几堆白骨之间,满意地一边剔着牙,一边阅读兔子交给它的论文的提要:“一篇论文能不能论证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导师是谁!”』

凌凌看完,又翻翻面前天书一样的数据,脸上生不如死的痛苦变成了笑容。

『别刺激我了,让我生不如死的就是他。』

『你老板真让你那么难以忍受!?』

『岂止是难以忍受,听见他的声音我就想跳楼!』话当真不能乱说,凌凌消息刚发过去,手机就响了。

她一看电话惊得一下子就站起来,腿碰到桌子,一边咬牙揉着,一边用无比敬畏地口气说:“杨老师,您好!”

“文献看完了吗?”

“看完了,综述马上就写好了,我下午发您邮箱里。”

杨岚航略思索一下,说:“写完之后,把打印版送我办公室来。”

“好!我下午给您送去”凌凌语气恭谨,心里却暗想:为什么非要打印版?!就不能节约点资源!

“还有,今天晚上我请课题组所有的同学去莘莘坊吃晚饭。”

“好!我知道了,谢谢杨老师!”

挂了电话,凌凌捂着脸痛苦万分地说:“天哪,送我去精神病院吧!”

正忙着穿衣打扮的筱郁回头看看她。 “有那么痛苦嘛?”

“”也不是很痛苦,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惶惶的,呼吸不顺畅。

“我看你老板挺平易近人的,你怎么好像特别怕他?”

“我怕他吗?”凌凌捶捶胸口,一脸不解地看着筱郁,好像确实每次看见杨岚航都会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长的太难看?”

毫无疑问,换来筱郁一个白眼!

凌凌见筱郁百年难得一见地化妆,粉底打得那叫一个细腻。凑过去,专注地看着面色红晕的筱郁。“约会去啊?”

“”这就是答案。

“和Ivan?”

“别乱说!”毫无疑问,是的。

为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凌凌笑着摇摇头,坐回电脑前。

『还活着吗?』电脑屏幕上显示一条新的信息。

『别打扰我,正死着呢。』

『请继续!』

凌凌不满地打字。『你说拉登炸世贸大厦的时候,为什么不一起把MIT炸了呢?』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千万别得罪女人啊!!!』

发泄了几分钟怨气,凌凌不得不说:『不能跟你聊了,下午要去交文献综述,还要跟他讨论。我要抓紧时间写』

『你还没写完吗?』

凌凌懊恼地抓抓头发。『我一个字都没写呢!』

对方发来一个“默”的表情,『那我不打扰你了!』

莘莘坊是在江边开发的花园式酒店。客房与餐厅都是别墅式建筑,一栋一栋林立在花圃之中,别有一番风景。

所以很多人厌倦了市中心拥挤的人,都喜欢在周末来这里休息休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看看生意盎然花草,人就会特别轻松。

当然,杨岚航请吃饭,再好的风景也无心情欣赏。

和凌凌一同来的筱郁一见包厢里都是陌生的脸孔,有点退却。“我来方便吗?”

“当然方便,一会儿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垮他。”

“有没有XO,我喝两瓶!”

“好!一会儿我去服务台帮你问问。”凌凌搂着筱郁的腰,亲昵地靠着她,笑的时候脸埋在她肩上,姣美而不做作。

筱郁不经意地抬头,视线恰好遇上一双幽深的眼眸,而她似乎从那种视线里看见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总之那绝不是一个老师看学生的眼光。

“看够没有?”凌凌拉着她在靠在门边的桌子边坐下,和杨岚航离的很远。

“果然名不虚传,有气质,有内涵,他的魅力一看就是骨子里的东西。”

凌凌也忍不住看向杨岚航。“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这种肤浅的人当然看不出来!”

“我肤浅?”还有人比她更重视内涵吗?

坐在旁边的肖肖毫不客气说:“筱郁,她的审美观出了名的差,你不用跟她沟通。”

凌凌闷头吃东西,决定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起初,因为有老师在,氛围有点压抑。

过了一会儿,学生们起身敬老师酒,酒过三巡,气氛缓和很多,有些学生借着几分醉意胆子大了起来。“大家欢迎杨老师和朱老师给咱们唱首歌吧!”

“对阿!听说朱老师唱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特别好听,来一首吧。”

坐在凌凌旁边的肖肖扑倒在桌上,做着擦着汗的姿势说:“真有不怕事大的!可千万别让我老板唱,他一拿麦克风能嚎出九千九百九十朵!”

“什么意思?”筱郁问。

凌凌笑着解释:“就是一连唱了十遍,把他们组的学生唱得一见玫瑰就想吐”

朱老师先客气客气:“还是你们唱吧。”

肖肖眼睛一亮,低头问凌凌:“凌凌,你知道杨老师喜欢什么歌吗?”

凌凌想了想说:“我想应该是《痴心绝对》,他的手机就这个铃声,从来没换过,老掉牙!你可千万别唱。”

“凌凌你太可爱了!”肖肖说完,立刻抢过歌本点了这首歌,还煞有其事地拿着麦克风说:“为了表示我们对杨老师的感谢,我代表我们组的全体同学,献给杨老师一首歌,希望您会喜欢!”

悠扬感伤的音乐一响起,杨岚航嘴角立即不自然地轻抿。

但他还是很优雅地点头微笑,拍拍手,说了句:“谢谢!”

李圣杰的歌词每首都堪称精品,以这一首为最!而肖肖的歌声,宛转动人。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好让你能多爱我一点

暗恋的滋味你不懂这种感觉

早有人陪的你永远不会

看见你和他在我面前

证明我的爱只是愚昧

你不懂我的那些憔悴

是你永远不曾过的体会”

“你知道你老板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吗?”歌唱到动情处,筱郁覆在凌凌耳边,小声问。

“为什么?”

“我告诉你一件独家猛料,你要保密哦!”

第 31 章

凌凌认真地点头,满眼期待。

筱郁贴在凌凌耳侧,轻声说:“他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在他捧着鲜花准备向那个女孩儿求爱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搂着别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去”

凌凌瞪大眼睛看着筱郁,震惊得愣了好久,随即摇头:“这根本不可能!”

“千真万确。直到现在,他对那个女孩儿仍然念念不忘。”

“你从哪听来的?一定是有人胡说八道!”

“Ivan说的。”筱郁见凌凌诧异,解释说:“Ivan是他的表弟。”

凌凌还是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太阳从西面出来,也不相信处世淡然的杨岚航曾经受过如此深刻的感情创伤。

出于求证心里,她凝神看向杨岚航。

七彩的射灯在旋转,光和影在他沉静的面容上留下绚丽无比的色彩,也照见他眼眸深处期望和失望的交叠。

他的唇薄而柔,在更替的颜色里泛着淡淡的苦笑,像是在独自品味着暗恋的滋味

歌声还在继续

可是,字字句句仿佛都荡漾起她难以平息的感伤,毫无理由,毫无逻辑

“为你付出那种伤心你永远不了解

我又何苦勉强自己爱上你的一切

静静关上门来默数我的泪

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

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曾经我以为我自己会后悔

不想爱得太多痴心绝对

为你落第一滴泪为

你作任何改变

也唤不回你对我的坚决

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一曲终结,灯光明亮起来,杨岚航轻轻出了口气,抬手轻轻地鼓掌。

“岚航,你申报的自然科学基金批下来没有?”略有些秃顶的朱老师问他。朱老师一看就是博导级人物,长得就很抽象。

“还没有,基金委正在审核。”

“这种纵向的课题太耗心力,又没有多少收益,我劝你还是接点横向的。”

“我的精力有限”杨岚航的视线转到凌凌身上,淡笑,笑容是充满自信的温和:“我也不想白凌凌太辛苦。”

刚唱完歌回来的肖肖闻言,立刻羡慕无比地说:“杨老师对你太好了,我们实验室天天去回都要打卡,每天十小时工作制,还没有工资,奴隶社会都比我们进步。”

凌凌没说话,看着杨岚航极力掩饰起的忧郁,她的眼睛竟有些酸痛

后来,学生们又去向老师敬酒,凌凌犹豫一下,把杯子里的饮料倒掉,拿了一瓶啤酒走过去。

“杨老师!”她站在杨岚航身边,为他倒满酒,又给自己倒满:“杨老师,我敬您一杯!”

凌凌刚要端起酒杯,杨岚航突然伸手握紧她的酒杯,同时也触碰到她柔弱无骨的手指。

“这酒太冰”他的声音满是关切:“喝了对胃不好。”

她看着他,眼神在彩色的灯光下渐渐变得朦胧,迷离。

他看着她,一向淡定的目光在渐起的乐声中变得温柔,沉溺。

“我从未想到自己的几句无心之言,让你延期毕业,甚至对你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杨岚航掩口,清清喉咙,视线转移到琥珀色的酒里:“我一直想弥补,我尽全力教好你,帮你读博,留校,我以为这些都是对你好,却没有尊重你的选择。”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乐声响起,朱老师被他的学生们拉去唱歌,在大家都围着他鼓掌,窃笑着听他唱歌。

只有他们,半分钟无言的沉默,半分钟深深的对望,久得,像是一生的等待

“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读博,我回去就给你的推荐表签字”他说。

第一次,她发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杨岚航,或者说,她从未认真地去了解他

也许,在她苦口声声骂他变态之前,她该先认真了解一下他!

“不用了,您的苦心我明白!”说完,凌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不会让您失望。”

她端着整杯啤酒失魂落魄回来,筱郁紧跟着坐到她身边,笑着说:“你知足吧,这么好的老板,我连做梦都梦不到!”

凌凌低着头,抽泣桌上的面纸,偷偷擦擦眼角的泪,哽咽着说:“他对我真挺好的!”

“依我看,会是个好老公!”筱郁说。

凌凌破泣为笑,素净的脸美的像雨后的芙蓉。“你不是真看上他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

凌凌当然知道筱郁是开玩笑的,她的心除了那个Ivan,再也容不下别人。

人与人的距离,总在不知不觉间被宿命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