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是我自己眼…嗷…”

话没说完,胸前传来一阵被人挤压的剧痛,她脸色白了白,紧咬着唇瓣,荀欢大掌捏着她,几乎将她的柔软捏得变形,他眸色深沉似海,眼底深处酝酿着风暴。

“左嫒,我不接受敷衍!”

只有在生气的时候,荀欢才会唤她的名字。

左嫒忍着剧痛,她看着他,媚眸含泪,两人对视良久,突然,左嫒伸开纤臂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我真的只是看花了眼,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他呢!”

模棱两可的话语,让荀欢身子僵了僵,同时也只猜到她口中的他是谁,他没再说话,也无话可说,那个男人在她心底是什么位子,他清楚的很,一个相似的影子就能让她失控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荀欢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出了浴室,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去了客厅,再进来之时,手里多了个医药箱,他在床沿坐下,掀开她身上的夏被,看着脚底板缠绕的纱布上那一片猩红,眸色沉了又沉。

“你的脚都不会痛吗?”

左嫒别过眼去,不言,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就算痛,可那痛也抵不住想见他的心。

荀欢不再开口,沉着脸帮她处理伤口,室内安静的可怕,左嫒能感觉到空气中沉闷的气氛,可今天的事,她知道自己应该是闯了不小的祸事的,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去撩他虎须。

重新包扎好伤口,左嫒身形惧疲,便躺在床上睡着了,荀欢帮她弄好后,抱着医药箱出了卧室,就没再进来过。

左嫒几乎睡了一个下午,待她醒来后,外面天已经暗了,她起床,踮着脚尖来到衣柜前,找了件衣服换上,刚出卧室,就听见一阵锅铲与铁锅摩擦的声音,俗称炒菜。

她微微愣了愣,来到厨房门口,就见那人站在瓦斯前正在翻炒锅里的菜,那架势,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左嫒愕然,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会烧饭,看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去洗手,准备吃饭!”荀欢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少了他平时的邪肆,淡淡的。

左嫒洗好手出来,荀欢已经将菜都端上餐桌了,一个红烧排骨,芹菜焖牛肉,西红柿炒蛋和一个玉米浓汤,三菜一汤,都是家常小菜,看着色泽不错,闻着也是香味十足。

他解下了身上拿条格子围裙,端着碗筷出来,左嫒掩下心底的讶异,很自觉地去接他手里的碗筷,帮忙盛饭。

荀欢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只是眼底的冷意褪去了不少,“你先吃,我去洗澡!”

身上的油烟味让他浑身都难受的。

看着他微蹙的剑眉,左嫒嘴角勾了勾,这男人恐怕很少烧饭吧,一点油烟都忍受不了,真是难为他烧这一顿了。

将盛好的饭放在餐桌上,再帮自己盛一碗,她中午没吃饭,这会儿着实有点饿了,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菜,更是勾起了她的食欲,她毫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入口,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娘啊,居然是甜的!

她吐出嘴里的牛肉,像是不信邪般,又夹了一块排骨到嘴里,接着,又被她吐了出来,太咸了,她筷子伸向西红柿,这个味道还算正常那么一点点,如果忽略它酸的过分的话。

丫的,如此卖相十足的菜色,居然是这般味道,太会欺骗人表情了。

左嫒喝了口水,而后认命地扒了几口白饭,吃了点西红柿,因为她是真的饿,好在西红柿味道本就是酸酸的,还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荀欢身上穿了见家居服出来,栗色的发梢上还滴着水珠,见她吃的挺欢,他阴郁了一下午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怎么样?”

左嫒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抬眸看了他一眼,鉴于她今天闯的祸,不敢实话实说,“卖相不错!”

荀欢笑了笑,在餐桌前坐下,“我听别人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胃,这句话于你们女人而言,有用不?”

上次带她去郢老那里吃饭,她那句‘这辈子谁要嫁进郢家,就有福了’他可是记在心里。

左嫒眼底闪过一丝怪异之色,她不说话,只知道扒饭,而手中的筷子始终在西红柿炒蛋那里来回。

荀欢也不再多言,执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然而,一片牛肉入口,他‘呸’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尝了尝另外几道菜,越尝,那脸色就越黑,那双眼睛郁卒地不行。

啪——

他将筷子扔到餐桌上,沉沉地看着对面吃的欢的女人,皮笑肉不笑道:“好吃吗?”

左嫒咀嚼地动作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那你就将它们全吃掉,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女人烧饭!”

话落,他不再看左嫒的反应,起身进了卧室,那厚重的门在他的大力下,发出拍的一声巨响。

左嫒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句“神经病!”接着,起身将那些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让她全部吃完?她又不是有自虐倾向。

马马虎虎填了下肚子,左嫒就接到卓浩的电话,说严淙已经从家里过来了,让她晚上不必去医院。

周一,荀欢让她在家里休息,养脚伤,左嫒拒绝了,一早便来到了学校,然而,来来往往的同学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怪异,有鄙夷,有嘲弄,有探究,皆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着什么。

“左嫒,你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张颜看到她,神色紧张地拉着她来到板报栏前,“左嫒,不但这里有,学校官方论坛上还有视频。”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同学,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鄙夷谩骂着。

“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上次比赛,也难怪冷少会为她讲话了,原来是被潜了!”

“现在连柳学姐的男朋友,她都勾搭,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贱货!”

“听说,杨助教都被她给气的住院了!”

听着这些谩骂,左嫒脸色白了白,她看向板报栏,上面正是那天晚上荀欢搂着她的场景,当时居然被人给拍录了下来。

“左嫒,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都被人给睡烂了!”

突然一声难听的怒骂在人群中暴起,这时候众人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左嫒,议论声谩骂声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加凶了。

左嫒转眸看向来人,正是跟在柳含妡身边的其中一个跟班,此时她正鄙夷不屑地看着她,“哼,没想到你还敢来学校,真是替你丢脸!”

“喂,罗琴,你说什么呢!”张颜气不过,上前怒瞪着她。

“说什么?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你…”

“张颜,走吧!”左嫒手指拽紧了背包的肩带,另一只手去拉为她抱不平的张颜。

回到系里,各种议论声谩骂声更甚,同学们鄙夷不屑的眼神令左嫒如芒中刺,然而,她不能躲,不能闪,她还要读书,她还想出国。

“左嫒,系主任找你!”

一个略带鄙夷的声音响起,听到系主任,左嫒心底咯噔一下,她闭了闭眼,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系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一向严格,为人更是一丝不苟,她看着左嫒,将板报栏上贴的照片和各种版本的传闻丢到她面前。

其中被人议论的最厉害的便是比赛一事,说她是靠潜规则才得到比赛名额,这时候别人似乎忘了,若没真本事,又怎么会取得第三名的佳绩。

“左嫒,虽然学校不过问学生的感情生活,但你这次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学校的风气,另外对你自己的前途也很有影响。”

左嫒听到最后一句,身子颤了颤,这种时候,系主任提到前途,其意思不言而喻。

“当然,你的实力,我们校方也看在眼里,只不过…”

“叮铃铃…”

系主任一句话没说完,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她停下话语,伸手接起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系主任瞄了左嫒一眼,皱了皱眉,嘴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是!”

没说两句,电话就挂断了,系主任看向左嫒,沉吟了片刻,道:“出去吧,没什么事了,在论文上加把劲!”

左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喜,不过更多的却是不解,她不明白,系主任只是接了个电话而已,居然对她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虽然称不上和善,但一向以严格周正著称的她会提醒她在论文上下功夫,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件事对她争取保送英国的名额有影响,她是料到了的,系主任的意思是,希望她的论文出彩,继而盖过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学校板报栏上贴的照片和各种谴责性言论两个小时后被全部撤了,官方论坛上的视频也被人销毁,另外,校方也发了声明,此事是恶意中伤,若是有人在议论,便做记分处理,严重的,学校直接给与处分。

有些人不以为然,依旧讨论谩骂着,被学校知道后,直接给予了退学的处分,此一招杀鸡儆猴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议论了。

对于这些,左嫒是不知道的,她一整天都在琴室里练琴,小小的琴室,一扇门,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待天黑了,左嫒才踏出琴室,出了校门,回到那间她住了将近四年的小套房。

打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身着睡意的陈芸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韩剧,这样的她比平时的端庄优雅多了一股娇俏随性。

见她回来,露出一抹不咸不淡地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左嫒不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喂,我今晚睡你房里!”

左嫒脚步顿住,挑了挑眉,“为什么?”

说起这个,陈芸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凡表哥交代的!”

左嫒默了默,最后不发一语地进了杨莫凡的卧室,杨莫凡这人有个怪癖,他的私人空间不喜欢别人进,就连他母亲他都不准,当然,这里面除了左嫒之外。

这也是杨莫凡的妈妈陈素容不喜欢左嫒的原因,疼了宠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居然将别个女人看的比她这个母亲还要重,心里当然会不平衡。

“你出去玩没关系,我不会跟凡表哥打小报告的!”

陈芸看着已经洗好澡,端着湿衣服去阳台晾晒的左嫒,语气淡淡道。

自从知道左嫒不爱凡表哥,且还有意无意地为她制造机会后,她对左嫒的态度比以往好了不少,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但至少不会针对她。

左嫒白了她一眼,“无聊!”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荀欢关系不一般!”

左嫒不理她,自顾自地进阳台,晾着衣服。

陈芸今天好似心情倍儿好,她扔掉果核,来到阳台,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喂,左嫒,听说你十几岁就谈恋爱了,还曾经离家出走过,是不是真的啊?”

左嫒动作顿了顿,她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你再噪舌,就给我滚回去!”

“呿,真是没趣,不知道凡表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左嫒晾好衣服,没再理会明显很需要人陪聊的陈芸,一头钻进了杨莫凡的书房,她现在要忙着写论文,查资料资料需要用到电脑。

后面的时间里,各种流言虽然已经被强势平息,不过刚和同学关系有些好转,且愿意和同学接触的左嫒再一次成了独行侠。

不过这次不是她不乐意和同学相交,而是同学们一致将她孤立,就连和她教好的张颜都被连累了。

好在左嫒要忙着赶论文,且一个人过了几年的大学生涯,同学们的孤立对她倒也没什么影响。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每天忙碌让左嫒很是充实,再加上荀欢一个星期前出差了,没了他,她脑子里也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令她头疼的杨莫凡也不在,所以,这段日子,她过的最是舒心。

今天是卓浩右手第二次手术的日子,恰逢周末,左嫒早早就来到医院,严淙和阿刚两人比她还要来得早,几人在病房里热火朝天地聊着各种笑话,想要缓和彼此紧张的心理。

九点多的时候,卓浩被推进了手术室,‘咚’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关起,同时上面的红灯也亮了起来。

漫长的等待再一次来临,左嫒心里是紧张的,刚才不表现出来,只是不想带动卓浩的心情,这会儿,她的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

柳君懿说卓浩的手想要恢复如初,且不留下任何后遗症,今天的手术至关重要,他说的那些术语她听不懂,不过她也知道,手术并不是一般的小手术,还挺麻烦的。

“左嫒姐,你别担心,柳医生不是说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复原吗?”阿刚挠了挠那头不算长的黄发,粗着嗓子安慰。

“是啊,左嫒姐,浩哥会好的!”

左嫒看着这两个毫无关系却一路帮衬他们的男人,看着他们纯粹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暖流,“嗯,会好的!”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左嫒看着头顶的红灯,心里默念着。

时间一分一地消逝,外面天已经入黑,然而,四个小时的焦灼等待,这扇门仍是没有开启。

想到柳君懿手术前的话,左嫒心里越发的焦急。

第六十八章神秘的黎家大少

临近十点,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首先出来的是带着口罩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柳君懿。

左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手术怎么样?”

柳君懿取下口罩,脸上漾着安抚人心地笑容,“还不错,现在就看后期恢复情况了!”

经他一说,左嫒他们几人紧绷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

柳君懿无奈地笑了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我做医生的职责,你无须言谢!”

左嫒莞尔,不久,麻药还未醒来的卓浩被推了出来,严淙和阿刚两人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浩哥!”两人齐声叫唤着。

柳君懿推了推眼镜,温声道:“麻药过后,他就能醒来了,先将他推到病房!”

回到病房后,严淙和阿刚两人坚持要留在这里,左嫒想到自己的论文还未完成,便也不再坚持,交待了几句后,便出了医院,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还未开门,就听到一阵欢笑声,听到这声音,她心里突地升起一股烦闷,掏出钥匙开门,果然如她所料,杨莫凡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母亲陈素容。

里面的人见到她,神色不一。

“小嫒,你回来啦!”杨莫凡温和的眼神注入一丝柔光,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欢喜与想念。

左嫒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她冲他点了点头,眼神转向沙发上的杨母陈素容,脸上勾起一抹清浅地笑,“杨妈妈,您来了,杨伯伯身体还好吗?”

陈素容本是欢喜的脸,在见到她后,突然变得冷沉,她无视她的问候,语气不满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回家那么晚?”

“妈,我本是跟你说过吗?阿浩病了,小嫒要在医院照顾他!”左嫒没开口,杨莫凡便急着出声维护,他看向左嫒,温柔道:“爸身体没什么大碍,让我回去只是想见见我!”

左嫒不置可否地笑笑,“没事就好,你们先聊,我进去梳洗一下!”

“对了小嫒,阿浩的手术怎么样?”

杨莫凡看着她的背影问。

“手术很成功,现在就看后期恢复了!”

话落,她不在多言,开门进了卧室。

“哼,还是这么没礼貌,上不了台面。”杨妈妈优雅地喝了一口茶,话语间对左嫒那是一百个不满意。

“妈,你再这样挑小嫒的刺儿,我就将你送回去了!”

杨妈妈一听,心里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她重重地放下茶杯,“凡儿,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吗?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妈还不能说了?你就是死心眼,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杨家和卓家可是旧识,经常往来,以前的左嫒是什么样,她可是清楚的很,多活泼的一个姑娘啊,可是小小年纪却不自爱,将自己弄得这般模样,若不是当初儿子和她家那位坚持,说什么她都不会允许他们订婚。

被刺中心里的伤,杨莫凡脸色也沉了,坐在陈素容身边的陈芸见气氛不对,连忙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乖巧地打着圆场道:“容姨,左嫒性子冷,她就是这样,你别计较那么多,凡表哥身子不好,你也别和他置气了。”

陈素容想到儿子的身体,表情缓和了不少,“好了,我也管不住你了,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身子乏,我休息去了!”

眼不见为净!

陈芸乖巧地跟在她身后起来,“容姨,床被什么的,我都帮您换过了,日常用品也是根据您喜好购置的,您直接用就行!”

“呵呵,好,还是小芸贴心啊!”

陈素容说这话的时候,瞪了一眼随在她身边的杨莫凡,而杨莫凡就当做没看见,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左嫒一直都知道陈素容不喜她,洗了澡后,她也识趣地没有去客厅,直到她进了卧室,她才钻进书房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