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说那是个黄道吉日,农历和公历都是双日子,宜婚娶。

这个日子,宁墨找了三个术士来算,都异口同声地说绝对是百年难遇好日子,此日结婚,主夫妻百年好合。

当时雾浓浓还笑话宁墨,文化大革命时候就破了四旧,没想到他今日还信这个。

人总是会为了求而不得东西费尽心机,甚至失去理性和智慧,只是当时雾浓浓没看出宁墨在乎。

婚礼是在海滨假日酒店举行,蜜月地点宁墨直保密,说要给个惊喜。

雪白沙滩映着碧蓝大海,阳光宜人。

俊男美女穿梭其间,可都及不上那对新人。

雾浓浓穿着天价婚纱,挽着父亲手步步走向“神台”。

笑容美极了,梦里雾浓浓看见自己站在当年那个年轻漂亮新娘身边,看着甜丝丝笑容。

那样真诚,至美!

许多年没见到过那样笑容了,极其思念。

那个男人站在神台上,英俊而冷漠。

雾浓浓明明看清楚了他脸,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人。

只看见他嘴唇上下翻动,听不见声音,可是读唇语便能知道,那是个“不”字。

山开始崩裂,海水倒灌,地坪上坐着观礼宾客,都动不动地坐着,脸上全都绽放出比牡丹还要大朵嘲笑笑容。

人们开始对着新娘指指点点。

洪水开始漫到了脖子上,雾浓浓觉得呼吸极其困难,痛楚。

雾浓浓期待自己能够昏倒,可神志偏偏极端清醒。

“不…”雾浓浓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宁墨关心脸就那样突兀地呈现在面前。

雾浓浓看着眼前这张脸,俊朗如刀刻,他眼神是那样坚定而又温和。

梦里那张冷漠脸渐渐和眼前这张温柔脸相重合。

雾浓浓才发现,梦里那个人正是宁墨。

那时他和此刻他是如此不同,可是总是分不清真假。

宁墨轻轻搂住雾浓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

雾浓浓将头搁在他肩膀上,面无表情。

然后轻轻推开宁墨,赤脚踏上地板,走到房间阳台上,开始拨电话。

这个电话如往常,总是在半夜梦醒后播,打就是半个小时,个小时。

宁墨即使追问,也总是摇头不答,问烦躁了,就吼他句,他自然就不问了。

重新入睡后,新梦境开始编织。

同样梦境。

俊男美女穿梭其间,可也都及不上那对新人。

依然穿着天价婚纱,这次没有人再挽着手,送步步走向“神台”。

笑容依然美极了。

那是人造花式笑容,这个笑容,雾浓浓在镜子里看了很多年,早已厌烦。

那个男人,依然英俊,比八年前更成熟,更稳重,更内敛,更硬朗,而又更儒雅。这样矛盾,却吸引住了每个人眼球。

他惬意地笑着,像召唤小狗似召唤着。

牧师宣布,正式成为他妻子。

他将个狗项链套上了脖子,向他摇了摇尾巴,笑嘻嘻地跟在了他身后。

山开始崩裂,海水倒灌,地坪上坐着观礼宾客,都动不动地坐着,脸上又都绽放出比牡丹还要大朵嘲笑笑容。

指指点点中,雾浓浓能听见他们说什么,说得难听极了,说被那个男人那样无尊严地抛弃后,居然又像狗般摇尾乞怜地回到他身边。

雾浓浓拼命追在两人后面,大喊着,“不,不…”

“浓浓,浓浓。”雾浓浓感觉有人在拍着自己脸。

双手在空中乱舞,想要撤掉自己脖子上项圈。

苏醒后,第个动作,便是摸上自己脖子。

“又做噩梦了?”宁墨拧着眉头。他很少皱眉,因为他信念上,遇上任何问题,第个想到便该是去解决,而不是无谓地皱眉或者哭泣。那都是无助表现。

可是,他经常对着雾浓浓皱眉。

“他们每个人都笑。”雾浓浓流着泪,每次做梦都哭醒感觉并不好。

宁墨为吻去泪珠,但是并不问“他们为何笑。”

“噢,天亮了。”雾浓浓轻轻吐出口气。

“晚上是给谁打电话?”

雾浓浓知道宁墨向是尊重人,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私下调查身边至爱至亲人。

“给旧情人。”雾浓浓俏皮地笑笑。

“有很多旧情人?”宁墨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他顺着雾浓浓话扯开了。

“比起,可不算多。”雾浓浓皱皱鼻头。

宁墨挑了挑眉,“要不比比?”

雾浓浓沉默了半晌。

“咱们各自把这些年交往人名写下来看看如何?”宁墨显然是很感兴趣,大约是为了防止“伍又事件”再次发生。

雾浓浓只能颔首答应。

宁墨写得很快,不到两分钟就写完了。

雾浓浓则还在咬着笔杆,脑子很痛。来要回忆起这么些年交往人,那真是需要用电脑来存储,只怪那些男人太热情,雾浓浓经常蜻蜓点水下,却又记不真切。

二来,雾浓浓还要估算宁墨交往个数,既不能输给他,又不能赢他太多,当然打个平手是最好。

“还没写完?”宁墨嗓音有丝僵硬地从雾浓浓肩膀上传来。

雾浓浓赶紧遮住面前纸,“干嘛偷看?等下就写好了。”吓得雾浓浓心惊胆跳。

继续回忆,从美回来之前那个男人名字,是Jams还是Patrick,涂涂改改,最后点兵点将写了个。

“好啦,好啦,写好了。”

雾浓浓从宁墨手中抽出他纸,而宁墨这是半抢地从手里抓过去。

宁墨纸上很简单,很清晰,很明了地列了十个女人名字。

雾浓浓冷哼,“倒是把们名字记得挺清楚。”

宁墨也在冷哼,“倒是人多得名字都记不住了。”

雾浓浓咬咬嘴唇,才不过写了四十个人,每年平均才5个人,这才是总人数三分之而已。

“四十个,雾浓浓够厉害,平均每两个月差不多就换个人是不是?”宁墨有点儿咬牙切齿。

雾浓浓没吭声,其实有时候三天就换个。

“难怪接吻技术突飞猛进啊。”

雾浓浓如果只守不攻话,便只有死路条,“总比好啊,也只是接吻技术提高,总比床上技术提高很多得好。”

此话出,两人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