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也是呆逼,过了几秒钟才喃喃道,“妈!”

他从未想过温柔美丽的妈妈有一天竟然会动手打人,还是打自己的女儿!

苏恒强忍着不去看冼笠然,也不去揉隐隐作痛的手,只是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并指着楼梯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苏悦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带着一股复杂的恨意冲回房间。

冼笠然也从没被这双儿女如此挑战过作为父亲的权威,显然苏恒先一步动手打了苏悦的举动让他的表情好了不少,但明显依旧余怒未消。

他黑着脸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苏念,冷声道,“你呢,也在对我不满吗?”

尚家祖孙两个的一连串攻击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叫他始料未及,现在冼笠然很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饶是一丝一缕的风声都会叫他神经紧绷、精神过敏。

苏念要比苏悦成熟得多,也会看眼色的多,他看了看冼笠然,再看看一直冲自己使眼神的母亲,努力平心静气的说,“没有,只是爸爸,我快毕业了,同学们大都去实习了,之前您总让我等一等,那您看现在?”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个冼笠然又是一阵烦闷。

以前他在璀璨风光无限,别看尚云朗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可在璀璨的话语权也未必及得上自己,所以当时冼笠然打算的也挺好:

等时候到了,就直接把苏念弄到璀璨来实习,毕业后转正,有自己在,不怕提拔不起来,日后有他们父子两个同在璀璨,相互扶持,总有将整个公司收入囊中的时候;

至于苏悦,那丫头头脑简单,倒也不怕什么,弄来璀璨包装成花瓶偶像出道就行,到时候她在贵族高中认识的那些同学和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全都会变成助力,为他所用……

无奈世事无常,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春风得意的冼笠然实施计划,他自己就先成了过江的泥菩萨!

一步错,步步错,中间一环出了问题,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就成了镜中月、水中花,这会儿不要说安排苏念的前途了,就是他自己还能不能东山再起都是个未知数。

可要冼笠然亲口承认自己现在失势,那可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此憋了半天,他也只是憋出个“再等等”。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苏念多少继承了些冼笠然的狡猾,之前并未跟任何人透露风声,现在也没在冼笠然跟前流露出任何不好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很乖巧的跟父母道别后上楼去。

他关上门之后,苏恒才小心翼翼的去安慰冼笠然,后者仰头看了看二楼围栏,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悦悦,唉!倒是阿念还像我些……”

苏恒面上赔笑,可心里却也是本能的起了嘀咕,几十年来头一次怀疑起来:

“冼笠然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

最近几天,任栖桐有点儿烦,因为他被“骚扰”了。

邓清波大概是从冼淼淼哪儿问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一天N遍的发短信:

“小师弟,一块儿健身去呀?”

“小师弟,烧烤来一发?”

“啊,不好意思啊小师弟,忘记你现在不方便吃烧烤了,那么涮锅子来一发?原味儿还是骨汤?”

“小师弟,瞧哥哥的腹肌练得如何?”

大家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因为个人性格和习惯问题,任栖桐并不喜欢跟别人过多交流,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观察:邓清波这货,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你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能给你展示下什么叫不屈不挠。

于是当邓清波在短信中加入图片,满含嘚瑟的向任栖桐展示自己的腹肌,并再次发出一起健身的邀请之后,后者终于决定一击必杀。

任栖桐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个字,“好。”

正撩着背心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对已经初具雏形的腹部六块肌爱不释手的邓清波听见手机响,单手抓过来点开一看,当即卧槽了一声。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小子竟然同意了,哈哈,他果然还是被哥哥我迷人的肌肉线条折服了吧。”

结果第二天,邓清波就跪倒在了健身房里,毫无退路的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作为从小生活在国外的混血儿,任栖桐很好地继承了那份不畏严寒的基因,大冷天的也只是在一身单衣外罩了一件中长款的棉服,进门一脱就露出来里面灰色的棉质卫衣。再将宽松的上衣一拉,紧身运动背心下包裹的肌肉瞬间给了斜眼偷瞟的邓清波致命一击,这家伙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邓清波原地晃了几晃,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眼花,遂决定上前亲手一试。

任栖桐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给他看,不过还是在那双贼手要摸上来的前一秒错开了:他可没有被男人摸的癖好!

邓清波回神,看看人家将运动背心撑得鼓鼓囊囊的结实肌肉,那腹肌,那背肌,那特么的人鱼线!?再瞅瞅自己需要脱光了用力使劲儿才能看出点端倪的模糊线条……

小邓啊,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不过前面说了,邓清波这人有个常人难敌的好处:心宽。

纠结了几分钟后,他马上就调整过来,屁颠儿的跟在任栖桐身后,十分没有节操的问道,“小师弟,你这是练过啊。”

任栖桐没惜搭理他,舒展身体后轻轻松松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跟玩儿似的,连呼吸节奏都没变,然后又换另一种器材练背肌。

邓清波看的眼热,腆着脸继续追问,“肌肉不错呀,你这是咋练得,教教我呗?”

不管任栖桐走到哪儿,邓清波都跟条大尾巴似的巴巴儿跟着,着实叫他烦不胜烦。

他今天过来本是打算好好打击下这货,让他以后没事儿别再烦自己了,没成想人家压根儿就跟情绪低迷绝缘,非但没赶走,反而更黏人了,任栖桐就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失策。

不知不觉中,邓清波已经从询问健身方法迂回到了运动喜好,并特别不要脸的吹牛/逼,“……真的,别看这样,我运动也算全才,什么时候咱一起去打个球啊啥的。”

“嗯。”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能,哎等会儿,你说嗯?”

邓清波不禁瞪圆了眼睛,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幻听,“你答应了?!”

任栖桐突然挺想把自己手里的哑铃糊到他脸上去,不就是出去打球么,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味儿这么怪呢!

这还是俩人认识以来任栖桐头一次答应跟自己一起做点什么事儿,邓清波就跟那长征军终于看到终点了似的,既有成就感又无比狂喜,“就是嘛,爷们儿么,别老是憋在屋里,就得出去见见风,挥洒下汗水啥的,那才是男人味儿!”

任栖桐的面部肌肉忍不住抽动两下,不自觉的离他远了点。

运动我很喜欢,但满身臭汗的男人味儿什么的就算了,谢谢。

于是冼淼淼同志旗下唯二两员大将相约出去打球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然而……

次日,邓清波从人挤人的公交车上蹿下来的时候,任栖桐已经在体育馆门口等了将近十分钟,不过因为他是提前一刻钟到的,邓清波这会儿来也不算迟到。

邓清波在刚一看见他的瞬间就扬起灿烂的笑容,然后用力挥动胳膊。

任栖桐承受着来自周遭人们的注视,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决定装作不认识。

但是认不认识这种事儿吧,一般都是双向的,不是说你想不认识别人,别人就也不认识你的。

邓清波一路笑着跑过来,临近了还跟两个俏脸飞红的陌生姑娘打招呼,“嗨美女,帅吧?那是我小师弟!”

美女们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又光明正大的多看了任栖桐几眼,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显然十分的意犹未尽。

任栖桐:“……”

邓清波跟他打了招呼,“今儿天不错哈,哈哈,哎你拍子怎么这么短?定制的?可我看你胳膊也挺长啊。”

你胳膊才短!任栖桐一边表情平静地在内心反驳,另一边却突然有了种不怎么样的预感。

他看了眼对方背着的黑包,沉默片刻,“你说打球,打什么球?”

邓清波一怔,挠挠头,“羽毛球啊,咋了?”

任栖桐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拉开,递到他面前,邓清波一伸脖子,傻眼了:

网球拍!

*****

*****

新来的助理付秀从上岗之日起就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工作热情,每天早到晚走,勇敢的承包了包括打扫卫生、浇花、煮咖啡等在内的一系列工作,严重威胁到了负责该区域的保洁阿姨的饭碗……

冼淼淼就这个问题跟她谈过几次,“你只做好助理的工作就好了,其他的有别人负责,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然而付秀只是爽朗一笑,带着几分勤劳勇敢的憨厚,“没关系的冼经理,我手脚很麻利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喷壶,旁边几盆花的枝叶上都带了晶莹的水珠,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在之前的部门她不仅要负责自己的工作,很多时候还要接手同事们不愿意接的棘手活儿,偶尔谁的工作做不完了,第一个被找上的冤大头就是她……更别提替大家跑腿儿、复印资料、买饮品、搬文件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而现在,付秀只需要负责冼淼淼一个人的事情,最多再加上任栖桐和邓清波的资料整合和相互联络,简直清闲!清闲到她都没脸要那么高的工资!

冼淼淼失笑,见多了职场偷奸耍滑的,乍遇上这种死心眼儿还真挺有意思,不过这种观念可着实要不得。

“付秀,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啊。”冼淼淼这话一出口,付秀整个人都灰暗了,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飞出来。

“别怕,我不是要炒你,”冼淼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你要知道,公司之所以付你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请你来搞清洁或是浇花,你的这些时间也是成本,你对自己负责,就是对公司负责。”

“你也许觉得空余时间很多,或者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没必要在假手他人,可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真正的利用起来,进而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呢?”

话说的太直白了可能引发争议,但事实却是如此。

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具体到每个岗位上,或者说具体到金钱上,他们产生的价值确实是不同的。

你可以花两三千块就雇到一位麻利又能干的保洁人员,但能干的助理,千金难求。

付秀急于回报自己的想法冼淼淼不是不明白,甚至对她的努力也很欣赏。但只是欣赏,并不提倡。

付秀的潜力巨大,上辈子曾经做到过胡奇峰私人助理的位置,杀伐决断所向披靡,冼淼淼不愿意她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想推着付秀走的更远,比上辈子还远,也好让她不至于后悔打乱了对方的人生轨迹。

听了这些话,付秀若有所思,眼中的紧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感激。

冼淼淼手中握着巨大的权力,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和机会,她想要一个人的感激不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的更容易。

正因为此,她不在意甚至不稀罕这种轻薄的感情,她要的,是更长远更更厚的回报。

不过,又投入才有产出……

冼淼淼一拍巴掌,“既然你这么闲,我给你布置点任务好了……”

半小时后,付秀看着新鲜出炉的学习清单无语凝噎,那上面一排排字迹看得人眼花缭乱,内容更是涵盖时尚、美容、法律、经济、语言等多个领域!

好吧,她绝对闲不着了!

打量着付秀欲哭无泪的表情,冼淼淼表示心情很好。

她微笑着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亲切鼓励,“加油,我看好你。”

几分钟后,冼淼淼又按铃叫她进去。

付秀迅速收拾好近乎崩溃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您叫我?”

“差点忘了,”冼淼淼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压着暗红纹路的礼盒,径直塞到她手中,“哝,把你现在用的都换下来,去吧。”

那盒子刚一拿出来,付秀就忍不住加深了呼吸,而等弄明白竟然是给自己的之后,心跳都已经乱了,看向那盒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沉甸甸的金条!

钱,这都是钱啊!

她曾无数次徘徊在这个牌子的专柜前,甚至鼓不起上前试用的勇气,每每都只是陶醉的呼吸着那一方空气……

就是这个套装,虽然特别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但价格却不是她这种土鳖能承受得起的:小小一盒粉霜,竟然就要将近两千块!

“这,这个我不能要的!”

冼淼淼眼神复杂的往她脸上扫了眼,有几句话在喉头滚了几滚还是选择咽下去,“为了公司的门面,算新人福利吧。”

有个刚过上午十点就开始满脸泛油、唇膏脱色、眼影集体离家出走的助理真的很惊恐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呐,虐渣渣的行动还会持续进行的,哇嘎嘎,害了别人,哪儿那么容易解脱!

以及,

任栖桐表示:那见鬼的小师兄什么的,简直神烦!不过偶尔逗一逗还挺有意思。

邓清波【笑容灿烂】:小师弟,周末一起去打球啊,我刚买了网球拍!

任栖桐:……收回刚才的话!

PS,付秀【幸福脸】:我老板简直财大气粗!

PPS,擦,晋江又抽!存稿箱根本放不进去,干脆提前几分钟直接发了啊,啊啊啊啊,我的强迫症啊啊啊~!

☆、第26章

送走了连背影都在打飘的付秀之后, 冼淼淼重新集中精力应付工作。

配备了事业心强又能干的小助理后,冼淼淼才实打实的感受到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笔给自己带来了多么大的改善:

她再也不必自己从浩如烟海的资料库中扒拉信息,也不用亲自去做诸如打电话、下通知、整理资料等细小繁琐的活儿。甚至就连你在几家餐厅中犹豫不决,付秀也会迅速搜集信息, 并将筛选出来的有用信息呈到你的面前!

总而言之,冼淼淼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工作起来也更加的有条不紊, 真正有了点儿运筹帷幄的气势。

到了晚上,冼淼淼让付秀通知任栖桐和邓清波一起出去聚餐, 算是给这个初具雏形的团队来一次迟到的贺宴。

出门之前,付秀已经用冼淼淼送的那套名牌化妆品重新给自己化了妆, 虽然手法还有待改进, 但因为东西好用,瞧着已经挺像样子了。

冼淼淼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前几天每到下班时分, 付秀那一脸模糊油腻的妆容……

见冼淼淼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付秀还有些羞赧, 倒是前者不以为意,“没事儿,多练几次就好了。”

“是, 谢谢您!”

付秀的脸有点红, 不过还是很镇定的道谢。也许是白天冼淼淼跟她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现在的她连眼神都坚定了很多,原本萦绕不去的小心翼翼和迷茫隐约有了消散的迹象。

嗯,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株习惯性看地面的向日葵终于被掰正了脖子。

正能量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感染人,付秀一天之内变化如此之大,连带着冼淼淼也干劲满满,大有返回办公室加个班的意思……

当然,到最后她也没回去加班,只是等任栖桐和邓清波到齐之后就集体前往预约好的餐厅。

然后冼淼淼就发现自己手下唯二的两名艺人关系似乎好了很多,这一点从以前邓清波单方面絮叨,到现在的任栖桐间或反馈白眼的巨大进步上就能明显看出。

她不由得十分欣慰。

然而恰巧抬头看了她一眼的邓清波却很不配合的把自己的脸扭曲成一种很一言难尽的表情。

冼淼淼本能的挑了挑眉毛,隐约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听到的话很可能不那么中听,但却又该死的抑制不住好奇心,“你想说什么?”

邓清波搔了搔额头,又搔搔脖子,然后憨憨一笑,“刚才那个表情跟你真是太不搭了。”

任栖桐瞥了他一眼,有点儿像是要制止,可却始终没付诸行动。

就听邓清波大咧咧道,“哈哈,你才几岁啊,可偏偏又是叹气又是舒展眉眼的,那眼神还唉怎么说呢,哈哈还挺慈祥,搞得跟个老太太似的,哈哈哈!”

冼淼淼:“……”我想把手里这碗热汤给他照脸泼过去成么?

任栖桐干咳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嘴里扒饭的速度越发快了。

冼淼淼先恶狠狠地瞪了邓清波一眼,视线扫到任栖桐又停下,咬牙切齿的问,“你笑什么!”

任栖桐迅速将刚刚翘起来一点的嘴角压下去,面无表情的抬头,“他说的挺对的。”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任栖桐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挺不可思议的矛盾体:

你说她成熟,可每每□□八卦不断,私底下也会为了一点小事张牙舞爪,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委屈;

可说她不成熟,她生气归生气,却从来不会迁怒,这一点恐怕是很多事业成功人士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的;

你说她精明,可媒体一抓一大把的小辫子又是哪儿来的呢?

可要说她糊涂?眼下一桩桩一件件极其难办的事情,她却一步步走的艰难又稳定……

“新人”付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冼淼淼好似并没有要真生气的样子,连忙出来打圆场,“那个,冼经理,咱们不是还有正事要说?”

“哦,”经她提醒的冼淼淼食指一点桌面,迅速收回正在跟任栖桐对抗的视线,“你不说我又要忘了。”

太多事情千头万绪的,她又有点儿经验不足,常常会忘东忘西,现在有了助理,果然好多了。

“是这样,”冼淼淼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严肃道,“邓清波,任栖桐,你们两个可能都有活儿了。”

她平时很少直呼别人的名字,而一旦这么称呼了,就证明真的有事,因此任栖桐和邓清波也不由得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先是邓清波,你的广告前期反响不错,我决定趁热打铁,让你去电视剧里试试水,事情我已经协商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就会有明确的答复。”

邓清波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上一阵阵发热,忍不住又说出了当初得知自己马上要去拍广告时的那句话,“这么快?”

冼淼淼被他这幅呆样逗笑了,“不算快了,娱乐圈瞬息万变,根基不稳的路边粉丝更是用薄情寡义来形容都不为过,相信我,你在Talk上面发布的那几张光膀子傻笑的健身照片绝对不足以挽留他们。”

“更何况,你的广告虽火,可实际上并没有在娱乐圈内掀起太大的波澜,能真正记住你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一点从至今都没有任何个人或是团体向你主动邀约就可以看出来。”

“光站在原地等机会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机会不来找我们,我们还可以抢嘛!”

邓清波的脸色从冼淼淼说到“光膀子傻笑的健身照”就开始涨红,到后面“记住你的寥寥无几”又迅速变得苍白,而等到后面冼淼淼一脸平静的说出“抢”这个词,他的脸色就更复杂了。

虽然知道是为自己好,可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轻轻松松说出来“抢”,果然还是挺……挺霸气,挺他妈的匪气四射!

虽然对那位被自己抢了角色的无名氏有点抱歉,不过邓清波的内心很快就再一次澎湃起来。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严酷,早就不时兴单纯的公平竞争那一套,谁的关系够硬谁就是大爷!之所以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为别人担心、惋惜,正是因为他遇到了好东家,不然绝对会死的比任何人都难看,哪儿还能在这种高档餐厅里优哉游哉的吃饭?

冼淼淼没错过他眼底飞速划过的一抹纠结和歉然,只是她没那个耐性,也没那个心思去做知心姐姐熬什么见鬼的心灵鸡汤。更何况,她相信,几年来忍饥挨饿、受尽了世人白眼和嘲讽的邓清波绝对比现场在座的任何人都明白机会的可贵,知道娱乐圈的残酷性。

果然,沉默了几秒钟后,邓清波就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向冼淼淼鞠了一躬,声音洪亮道,“谢谢头儿,我会努力的!”

他们所在的是一家高档餐厅,出入的非富即贵,大家就连走路都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哪儿见过这样傻不愣登大声喊口号的?于是齐刷刷扭头来看。

任栖桐第一时间用力转身看向窗外,留给大家一个能引发无限遐想的帅气背影,而冼淼淼则是用力捂住了额头。

邓清波,你这个二百五!

讲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还什么“头儿”!什么头儿?流氓头子吗?!

冼淼淼都懒得去想大家又开始怎么编排自己了,她干脆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拍拍任栖桐,示意他看自己。

“你接受专业培训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跟那些老师商量过后,觉得可以先发一首歌试试,就以MV的形式,你觉得怎么样?”

任栖桐天分极高,又善于学习,进展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最好不过,连那几个老师私底下都找过冼淼淼好几次,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事儿:

他们已经没太多能教给任栖桐的了,这小子学起东西来简直不像海绵,而像是一尊被风干了几千年的木乃伊,不管给他什么都能在短时间内吸干!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妖孽还藏藏掖掖的干嘛?赶紧丢出去让竞争公司那些孙子们跌破眼镜吧!

冼淼淼回去跟尚清寒也咨询过几次,觉得确实没有再压制的必要了。

任栖桐的天赋本就令人望尘莫及,现在连嗓子的使用方法和各种发声方式也都学得差不多,发布一两首歌根本不是问题。

反正就算发歌之后他真的一炮而红,到能举办演唱会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期间也够他将发声技能练习纯熟了。而且冼淼淼也不是那种只看眼前的压榨派人士,由她盯着,总不至于任栖桐的嗓子还跟上辈子那样遭到致命创伤吧?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冼淼淼没有跟包括尚清寒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提及:

她知道任栖桐对新经历、新体验是多么的渴望,就算现在他可以用强大的自制力和良好的教养配合,可谁又能保证这约束力能持续多久?假如真到了任栖桐厌烦的那一天,而冼淼淼还迟迟没能准备好替他祛除枯燥和无聊的下一步,他们之间的合作还会有未来吗?

任栖桐果然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冼淼淼在心里松了口气,笑容灿烂,“来,干一杯!”

虽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但同作为这个小团体中的一员,付秀也不禁跟着热徐沸腾起来。

她看看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冼淼淼,忽然双颊一热,啊,小老板好帅哝~

薄如蝉翼的玻璃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杯壁折射出的吊灯光落在冼淼淼眼睛里,亮的像星星。

任栖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饭后,冼淼淼打电话叫车子,准备把任栖桐他们几个安全送回去,结果还没打呢,就先进来一个。

她向三人示意,走到一边接通,“找我吃饭呐?晚啦,姐姐我刚跟人吃过,哼哼。”

游小楼先笑了声,不过马上就严肃起来,“不跟你瞎扯淡了,裴星来跟他爸闹掰了你知道吗?”

冼淼淼一怔,一时间有点儿懵,“他不是一直跟裴老板掰着呢么?”

游小楼:“……”

尼玛,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两人诡异的沉默数秒,游小楼这才想起来正事,“真的,不跟你开玩笑,前儿咱们进局子的事儿不是给人捅出去了吗?他姐”

“停停停!”听到这儿的冼淼淼不乐意了,“什么叫咱们进局子啊?这话能这么说吗?叫人听见我成什么人了呐!”

“姐姐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面儿,听我说正事儿,裴星来他姐那搅屎棍跟那男朋友真特么的是破锅配烂盖,凑一块准没好事儿!前几天我还在酒会上看见他们来着,装的跟良民似的,结果今儿就隐约听说裴星来让他爸给揍了。”

刚开始冼淼淼在心里吐槽游小楼的语言功能,听到后面也不禁严肃起来,只是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有些个不靠谱,“揍了?真打了?这都什么社会了,他还真打人啊!他打得过裴星来吗?”

游小楼又给她噎个半死,不过倒真的开始考虑起那爷俩扭打在一起的情景来……

照裴星来那臭脾气,肯定也不会是老老实实挨打的主儿,而裴老板随着年纪大了,威严日盛,肯定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

可这么一提醒,游小楼也有点不确定了,“嗨,我也是听人说的,老裴你还不知道吗?死要面子,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本打算问问情况的,结果刚一起头他就给我挂了,我这不就只能先跟你透个气儿了。”

说到跟裴星来的关系,游小楼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不光她知道,圈儿里多少人都明白:打多少年前裴星来那小子对冼淼淼就有种朦朦胧胧的暧昧,再算上上次酒吧那一出,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感情非但没淡化,反而更深了!

所以就算自己问不出来,游小楼也不担心,还有她冼淼淼啊!等什么时候冼淼淼也无能为力了,那事情估计就真的大条,大约她们就得花钱雇个爆破公司或是拆迁队什么的,直接考虑破门而入了。

冼淼淼挂了电话之后,马上就拨了裴星来的号,果然提示关机。

妈的,问题大了。

她站在原地,眉头死紧,咬着嘴唇想辄。

正全情投入的琢磨呢,却听身边突然炸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出什么事了?”

冼淼淼登时就给吓了一跳,瞳孔都放大了,几乎没原地跳起来!

老实讲,任栖桐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大,但关键是冼淼淼想的太入神,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后面再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真是太有惊悚效果了。

见是他,冼淼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长长的吐了口气。

任栖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在两人中间拉开足够的距离,“抱歉,不过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