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 工作室众人跟宋志的关系倒意外亲近起来,大家见宋志确实不是那种心里藏奸的, 也不好意思冷待他, 就借着“照顾”的名头, 使劲灌他酒。

尤其是方栗,表现的尤其积极, 一口一个小师弟, 亲热的不行。

“来来来,小师弟,感情深一口闷, 别的什么也不用说了, 都在酒里!”

宋志不善推辞, 见大家对自己如此之热情,感动都来不及, 又哪儿会想到这群人是在捉弄自己?也就统统来者不拒,硬着头皮往下咽。

柳于飞和于榕在旁边看的憋笑不已。

这工作室带坏人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想当初方哥乍来时候多么正经的人呐, 整天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架子跟你“先生”来, “先生”去的,可没几天就给带歪了!

他的年纪本就是最大的, 可宋志之前见到的全是师兄!好不容易等到有新人了,可偏偏还是个师妹!论起男性成员,他还是小师弟!

今儿可算是来了个同性的,方栗顿时就觉得仿佛革命区迎来解放的春天, 说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也不为过。从今往后,他总算不是最小的了,也是有小师弟的人了!

方栗一边在心中感慨万千,一边端着酒杯给宋志劝酒,表情极其严肃认真,半点瞧不出他是在使坏。

宋志难得享受这样的热情,还有些受宠若惊,给了就喝,喝了再添,结果没几分钟就给放倒了,于榕刚过去一拍他肩膀,整个人都给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跟当初柳于飞无知无畏的找叶明成拼酒的后果没什么分别。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你们就欺负老实人吧,啊,”冼淼淼无奈摇头,又忙欠身去看,“别光笑了,赶紧把人掺起来啊,老在地上躺着算怎么回事儿!”

这可是我未来的歌坛招牌和摇钱树,正要给灌出个好歹来,谁也赔不起。

“哎小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邓清波笑着狡辩,“我们这是给与他家庭般的温暖啊。再说了,过几天他就要跟你们出去逍遥了,我们就当给他送行了。”

冼淼淼白他一眼,说到底,就是嫉妒呗!

当天晚上,工作室的人一直闹到将近一点才散了,可怜在外面蹲守的狗仔们,大冷天的又下雪,车上坐久了不舒服还容易睡过去,车外寒风凛冽根本不是人受的,搁那儿好悬没冻死。

因为答应了尼森要跟队伍一起比赛,接下来的几天,任栖桐也就加大了健身力度,集中为冲浪比赛做准备。

上次因为安娜横生枝节他没能拿到好的名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失误了,而且冼淼淼也要去看呢,是个男人都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死都不能。

他忙着挥汗如雨,冼淼淼也没闲着,她细细问了队伍的人员构成,以及这次比赛可能跟去的家属人数,再根据亲疏远近分别准备礼物。

任栖桐听了她的打算就是一愣,有些感动,“不用这么麻烦。”

所以说男人女人的心思真是不一样,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给大家带礼物,可你瞧媳妇儿,当时不过听了一耳朵就上心了。

“那怎么能行,”冼淼淼不同意,很认真的做着笔记,“听说这次队伍中多了不少新人,你之前又一直没出现,可偏偏在队伍里面的位置还挺重,就算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不服气。送点礼物也花不了几个钱,但好歹能缓和下矛盾。”

任栖桐这性格是真心不适合做领袖,他可能会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令人望而生畏,但性格太散漫太自由,视各种烦死人的规矩如无物,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去领导谁。当然了,想领导他也并非易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运动竞技在本质上跟比武十分相似,以前任栖桐也没少被人挑刺儿,他要么压根儿不往心里去,看都懒得看一眼;要么直接用实力碾压,然后再冷漠脸……

在他心里,这世界就该这么简单直白:一切都用实力说话,愿赌服输,旁的少哔哔。

这一套放在以前倒也罢了,可冼淼淼想了下,现在他为队伍争取了赞助,队伍的性质也就从非专业开始朝着专业转变,商业色彩逐渐浓重,人际关系自然要比以前复杂得多,任栖桐要还是这么蛮不在乎,难保不会有人因为瞧他不顺眼而暗中使坏。

诚然,照任栖桐的性格,估计就算最后一群人跟他作对,他也不会多么在意,大不了一走了之么,他本就不是什么热爱集体活动的人。就算冼淼淼想的太多了点儿吧,她就是想防患于未然,而且那队伍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任栖桐功不可没,她可不想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在一起了,那么她跟任栖桐就是两位一体,对方考虑不到的,另一方难免要多照顾些,要是连她都不肯帮任栖桐考虑了,那孤家寡人的,得多可怜?

任栖桐只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冼淼淼觉得奇怪,推了他一把,“怎么了?”

“没什么,”任栖桐长长的吐了口气,突然紧紧地抱住她,“认识你,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冼淼淼一怔,跟着笑起来,声音中蛮有几分得意,“那是!”

还真是不谦虚!

任栖桐闷笑几声,脑子里却开始转起来,相识这么久了,细细算来,似乎还是对方付出的多些,自己究竟该做点儿什么才能回报一二呢?虽然冼淼淼肯定不图这个,但感情这种事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总不能一直让一方付出……

只是这个确实有点儿难,因为貌似冼淼淼什么都不缺!

难得心里揣了点事儿,任先生就睡不着了,等确认女朋友陷入梦乡,他便蹑手蹑脚的起来,去卫生间打跨国电话。

美国那边正是白天,尼森接到他的电话还挺惊讶,“埃布尔?!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老天,你可别说你临时有事,不能参赛了!”

作战策略他差不多都做好了!

“不是,”只松松系着睡袍的任栖桐有些困惑的抓了抓头发,犹豫了下才说,“我只是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建议。”

一听他不是要退赛,尼森先是松了口气,又长长的吹了声口哨,极其得意又意外的说,“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从来单打独斗,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的埃尔竟然也会主动找我帮忙?”

“别叫我埃尔!”任栖桐挑了挑眉毛,“还有,你这样贱贱的语气很难不让我想起基洛来。”

“别把我跟那个傻子相提并论!”尼森立刻抗议,然后拍着胸膛保证,“说吧,我会让你知道我跟那个傻子是不一样的,我可比他能干多了!”

任栖桐笑了下,然后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一样略显困惑的问,“假如说我想要讨女朋友的欢心,做点儿什么比较合适呢?”

结果那边诡异的沉默起来,半天后只憋出一个出离愤怒的FU/CK,紧接着就听尼森暴怒道,“你这是挑衅吗?你明知道我没有女朋友!见鬼的,我怎么会知道!问你亲爱的基洛去吧,该死的!”

任栖桐微怔,哎呦,他还真是忽视了这个问题。

“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之前你不是正在追一个姑娘吗?还信誓旦旦的说马上就要成功了?”

难道现在还没成功?

尼森沉默,用力抹一把脸,声音中微微透出窘迫和愤怒,“是的,是的我失败了,是谁让你过来打探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基洛那个白痴,因为除了他肯定没有人会这样无聊!该死的,他两个月后就要跟女朋友结婚了,所以得意了是吗?瞧着吧,过几天见面,我一定会先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完,尼森也不听任栖桐的后续解释,直接怒气满格的挂了电话,他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基洛跟任栖桐这两个情场得意的损友故意约好了打电话刺激他的,谁让他半个小时前刚接到基洛求婚成功的炫耀电话呢。

埃布尔那混蛋跟那位华国女朋友确定关系都那么久了,听说感情一直很稳定,他怎么可能还需要额外讨对方的欢心?不管有什么小矛盾小摩擦,发挥那死小子的种族优势,出卖一下美色,说几句甜言蜜语,或者干脆脱了裤子去床上狠狠卖一把力气,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还气呢,又有点儿不解,没想到埃布尔这个一贯稳重的家伙,竟然也会跟着基洛那白痴恶作剧,难道真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

好不容易真想虚心求教一把的任栖桐莫名其妙的被摔了电话,大半夜的一个人在洗手间里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个情况?还有,基洛那小子难道真的要结婚了?

天知道他是真的难得迷茫了,而考虑到知己又少,有过恋爱经验的更是只有尼森和基洛而已。其中基洛是个大嘴巴,一旦他知道了点儿什么,保准明天早上朋友圈都要爆炸了,所以直接排除;刚好尼森平时就爱说他自己是把妹高手,I经验丰富,上次见面也正在对某位金发女郎发动狂热的爱情攻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任栖桐这才出于信任而选择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至于基洛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任栖桐自己要结婚的消息,也是人家难得体贴了一把,换算时差后发现华国这边正是深夜,就暂时没打扰。

于是第二天,冼淼淼去商业区各种采购,任栖桐则在健身之余继续寻找答案。

可巧健身房的教练上个月刚结婚,听说感情不错,任栖桐想了下,就尝试着询问,“一般你送太太礼物的话,会考虑什么呢?”

“送礼物?”那教练瞧了他一眼,突然八卦兮兮的一笑,压低声音问,“怎么,你惹大小姐生气了?”

任栖桐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怎么想,“没有,我只是想要送她件礼物。”

一般的花啊首饰他都送过了,总觉得不够特别,而房子车子皮包冼淼淼多得是,肯定不稀罕,所以就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教练一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便惊讶道,“没惹她不高兴你闲没事儿送什么礼物?”

然而任栖桐更加惊讶,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为什么一定要惹她不高兴?难道你不是因为爱她才跟她在一起的么?既然爱她,就要时时关心她呵护她,疼惜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惹她不高兴?因为你由衷的爱慕一个姑娘,让她开心难道不是最基础的么?”

教练满脸被喂了狗粮的打击感,心道尼玛我究竟是哪儿根筋坏了,为什么要跟一个著名的情圣讨论这个!

眼前这混血小子从来就是拿肉麻当习惯的好么!

但凡他跟大小姐同框,那大小姐手里就没碰过东西,不要说包了,就是开个门,拉个椅子,也有这位骑士先生代劳;上个车还得用手撑着车篷,怕大小姐脑袋磕到。

而且三天两头就送花,不是火辣辣的玫瑰就是大小姐最喜欢的太阳花,大捧大捧不要钱似的送,听说现在整个望燕台的花店都想发展他当自家的VIP,这是活的财神爷啊……

教练让他看的莫名心虚,干咳一声才辩解道,“不是,那一般人可没那个经济条件!”

整天送礼物,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然后就见任栖桐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开始反过来教育他,“礼物不一定要贵重才好,关键是你的心意,只要你是真心,即便送一条手帕那姑娘也会高兴的。”

教练节节败退,就觉得跟着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心道大少爷您就算送条手帕,估计也得是纯天然棉麻或是丝绸质地,然后纯手工缝制,边边角角再来个高级定制的纯手工刺绣花纹或是姓名符号啥的,跟我们这些屁民块儿八毛往上淘来的能一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他真没怎么送过东西给老婆……

这会儿任栖桐看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怜悯,也不知道是可怜他,还是可怜那位几乎没收到过礼物的教练太太。

你不能说这两个人的观点谁对谁错,但任栖桐的理念更显风度,更受女士们的欢迎是肯定的。

就像他一贯坚持的那样,一位姑娘肯跟你在一起,后面更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孕育后代,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伟大极其了不得的壮举,那么男士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疼惜她们,关怀她们呢?

即便经济条件不宽裕,但你只要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哪怕每天说一次完全零成本的“我爱你”呢,她们也都会开心的了不得。

但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不管是告白还是送礼物,似乎都是特殊时候才会有的表现。这就好像钓鱼,他们一旦确定那姑娘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便再也懒得花费心思取悦她们,不要说讨好,在一起之后热情急转直下的也不在少数。

一旦被问到,他们还都振振有词,“正经过日子嘛,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制造惊喜浪漫?想办法多赚点钱养家糊口才是正事。”

尤其是来华国之后,任栖桐也曾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言论,然后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看来,赚钱过日子跟你因为真心爱慕一位姑娘而心甘情愿的为她制造惊喜浪漫,完全是毫不冲突的两件事!

有那么多男士每月花费不菲,竭力维持自己其实完全不是生活必要的抽烟喝酒上网打游戏等爱好,却不舍得为爱人买哪怕一支花,不愿意陪她们逛一次街。

即便真的手头拮据,你多一点关心,说几句体贴的话,为她唱一首歌,或者更简单点儿,当音乐响起,约她跳一支舞……

表达爱意是如此简单,然而就是有人不想这么做!

这是任栖桐始终最想不通,也最无法理解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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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冼淼淼忙于工作,有日子没回家,不光老爷子时常念叨,就是小十月也催着尚云清打了两次电话问,“淼淼,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呀?”

所以趁着今天出来采买礼物,冼淼淼就约了小舅舅爷俩一起,然后说好了晚上跟任栖桐一起回老宅吃饭。

坐在咖啡厅里等人的当儿,冼淼淼就觉得耳根发热,还暗自嘀咕呢,这是谁又在背后念叨她?

不多会儿,尚云清带着小十月到了,他先下的车,然后转身去抱小十月,“儿子,来。”

爷俩穿着同一品牌同一款的灰色羽绒服,同色牛仔裤和一样的中筒冬靴,完美的亲子装。

打从尚云清一下车,旁边就开始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驻足,光明正大的偷拍,还时不时的喊他看个镜头什么的。

要搁以前,尚云清指定顺带着调戏几把,但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顶多冲大家一笑就完了。

但还就是有人吃他这一套,说什么“充满着一股良家妇男的禁欲气息,让人特别渴望扑上去扒/光他”之类的……

十月人还小,一穿厚衣服就裹得跟个棉球儿似的,小短腿儿不大够用,走起来格外憨态可掬。

跟着尚云清出门的次数多了,小朋友也不大怕人,只要心情好,就可以视镜头为无物,偶尔还会主动举起胳膊跟大家来个互动。

进门之后,尚云清先给他脱了羽绒服,又顺手整理下发型,这才顾得上自己。

冼淼淼就忍不住调侃他,“还真是不敢想,你也有冬天穿棉服的一天!”

曾经的尚云清那就是男士时尚潮流的引导者,什么气派穿什么,什么骚包穿什么。反正也不长期在户外待着,冬天西装裤加光脚踩皮鞋那是常态,最多就是一件长款羊绒风衣,既抗风又好看。哪成想有了儿子了,竟也老老实实的裹起了厚重的羽绒服,这要是放在有十月之前,不要说他死都不肯怎么穿,就是身边的人都不敢想!

尚云清也不怕她笑话,就拿下巴点着十月,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嘚瑟和炫耀,“还不是这小东西闹得?非要跟我穿一样的,那我能干嘛?点儿大的崽儿就知道要美了,冻坏了可怎么办,我也只好顺着他。”

说的挺不情愿似的,可瞧瞧他脸上的得色,明晃晃的是在宣告一条讯息:没办法,老子的儿子就是这么粘我,一定要视我为人生的榜样和精神导师……

冼淼淼就见他们里面的毛衣也是一套的,不由得笑了,又摸摸十月软乎乎的小脸儿,“想我了吧?”

十月用力点头,笑嘻嘻的,一双大眼睛仿佛会发光。

冼淼淼看一眼尚云清,决定使坏,又问,“比想你爸爸还想啊?”

十月有点儿为难的瞅瞅自家老爹,琢磨下,爸爸天天见,那自然是想淼淼多一点;可他要是这么说了,爸爸会不会不开心?

小朋友眨眨眼,示意冼淼淼低头,趴在她耳朵上小声道,“更想淼淼。”

尽管听不见内容,但尚云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答案肯定不是自己想听的,于是脸色就有点儿臭,觉得冼淼淼像极了试图拆散他们父子骨肉亲情的恶霸……

冼淼淼笑个不停,又见十月四下看过后有些失望的问,“桐桐呢?”

“桐桐健身呢,过几天要出国比赛,我也去,十月要不要一起?”

尚云清最听不得这个,这是要拐带着跑路啊?没等十月回头询问意见就先给否决了,“不去,咱爷俩儿在家堆雪人啊。”

冼淼淼冲他做鬼脸,瞧这小气吧啦的样儿吧!

尚云清不以为意,反倒挤眉弄眼的说,“喜欢自己生一个去啊,我瞅小任也不是不行的样儿。”

冼淼淼一听就涨红了脸,既不乐意他冤枉任栖桐,又因为大庭广众下听到这样的话题羞得厉害,忍不住啐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十月还在呢!你也是没谱,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满嘴没个把门的,外公知道了得揍死你!”

论及不要脸的程度,尚云清先生绝对是本书之首,无人能出其右。他也不在意,只是冲着冼淼淼意味深长的笑,气的冼淼淼抡起包来砸他。

有这么当舅舅的吗,啊?整个一混不吝!亏老爷子这两年见天守着他还没给气出毛病来……

谁知刚走了几步,正值强烈求知年纪的好奇宝宝十月就突然大声问道,“什么是不行啊?”

冼淼淼和尚云清同时绝倒。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咱们十月也到了好奇“我是怎么来的”这样的年纪了。

PS,前几天跟在码字群里基友们聊天,突然想到一个梗,觉得特别萌,就忍不住动笔写了,我就想问问,要是我写古言的话,就是特别萌特别温暖甜甜的那种古言小萌文,你们看嘛?

☆、第105章

穿新衣戴新帽是华国传统习俗, 图的就是个好兆头,好些人都赶在年前大肆采购, 各大商场也都借机推出了各色促销活动, 引得客流量比平时上升许多。

因着前段时间出的乱子, 老爷子做主给冼淼淼和任栖桐多加了两个保镖,今天十月也在, 冼淼淼就都带上以备不测。

前几天冼淼淼也给自己和家人订了几样礼物, 今天顺便过来试穿,之后再顺道给任栖桐的朋友们选购些见面礼。

有品位又大方的顾客谁都喜欢,冼淼淼还没进门呢, 里面的经理就先透过透明玻璃墙看见了她, 笑吟吟迎出来, “冼小姐来啦,我们一早准备好了, 您可以直接去后面试穿。”

说完又看白嫩可爱的十月,对尚云清笑着夸赞,“这就是令公子吧?长得可真好, 真像您呐!”

轻轻巧巧一番话, 一下子就夸了三个人,不偏不倚, 分外自然,让人听了就愉快。

冼淼淼也就罢了,唯独尚云清听了着实开心,摸着十月的脑袋说, “是么?这么像?我倒没觉出来。”

“可不是,”经理一边引着他们往里走,一边笑,“您父子两个朝夕相处,早就看熟了,当然觉不出来,我们可是一眼就瞧见了,这嘴巴,这眉眼,都透着您的轮廓!”

她早就听说尚云清对这个儿子极其疼宠,今天试探后见果然不假,就越发使出浑身解数投其所好,眼见着尚云清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而十月听别人说自己跟爸爸长得像,也挺高兴,笑嘻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尚云清这人比较直接,心情好了什么都好,冼淼淼去后面试穿衣服,做最后的确认,他就在前面甩钱,不仅自己挑,还让十月挨着看,但凡见着喜欢的,也不管究竟有没有用,统统让包起来。

那些店员都眉开眼笑的,光是他这一大笔生意做下来,那提成就够大家好好过个年了。

冼淼淼订了一件修身的长背心,约莫到膝盖位置,微微掐腰,银灰和鹅黄相间的底子,间或绣着祥云,边缘都镶着一圈灰色貂皮,出的细细密密好绒毛,既好看又实用。

还有一件正红色的斗篷,她皮肤白,压得住,并不显得妖艳。

斗篷倒罢了,对尺寸要求并不严格,只是那背心再一试,腰身竟然肥了点儿。

负责记录尺寸的就笑,“都是临过年了发胖,冼小姐倒好,更苗条了,想必是年底工作忙,累瘦了。”

冼淼淼笑,也不说话,看着她在衣服上做了标记,预备削进去一公分半。

哪儿是累瘦了,只是前阵子她跟着任栖桐健身,身上的肉都跟着结实了呗!

等冼淼淼出去,就惊讶的看到尚云清正在欢快的刷卡,身边一摞半人高的箱子,一个店员忙着分别包装、记地址。

“你买这么多干嘛?”冼淼淼好奇道,扫了一眼包装后直接笑出声,“还有女装?!”

“别瞎想啊,”尚云清正色道,“我就不用交际了啊?过年了么,生意伙伴啊朋友什么的,不都得打点?”

这两年他们俩来往密切,关系突飞猛进,虽然隔着一代人,但相处起来更像是兄妹多些,并没有什么代沟,经理就大着胆子开玩笑,“尚先生不送冼小姐点儿什么么?”

“嗨,”尚云清一摆手,大咧咧道,“她是老板,比我可有钱多了,她不送我就罢了,还好意思跟我要?”

冼淼淼瞪他一眼,“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亏你还是当舅舅的,你还真好意思开口跟我要东西!”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尚云清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不知道“要脸”这俩字儿怎么写,当即冲她伸出手去,又拉上傻呵呵热闹的十月,“来来来十月,过年了,跟爸爸吃大户。”

店内的店员们就都噗嗤笑出声,气的冼淼淼扭头就走。

商场内好些长辈带着孩子出来逛街,小朋友走得累了,往往就要抱着,还有的干脆高高地坐在父亲肩头,小十月偶尔看见了,难免有些羡慕。

他还没开口呢,眼观六路的尚云清就已经找了个角落蹲下来,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骑不骑?”

正巧,迎面走过去一家三口,母亲提着大包小包五六个,当爹的手里也拎着三四个,脖子上还跨着一个小胖子,正累的呼哧带喘,脸也涨红了,额头上微微见汗。

就听他含糊不清的说,“儿子,下来走两步吧?累死爸爸了。”

那小胖子正打趣,死活不乐意下来,那位父亲无奈,跟条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耷耷走远了。

十月就摇头,又去拉尚云清的胳膊,“爸爸累。”

哎呦,有了这话,不要说扛着,就是让尚云清搁地上爬估计他也甘之如饴,就觉得这儿子真是没白养,这才多大啊,就知道心疼人了!

就连冼淼淼和旁边几个保镖听后也纷纷为之动容,觉得别瞧着尚云清看着吊儿郎当不着调,倒是挺会养儿子。

常言道,三岁看将来,现在十月就这么懂事体贴,长大了总差不到太哪儿去。

“不累,”尚云清神清气爽道,“爸爸那就是钢铁巨人,跟那些虚胖不同,力气大着呢,大不了什么时候累了,再让十月下来呗!”

小十月还是有些迟疑,下意识扭头去寻求冼淼淼的意见,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欢天喜地的爬了上去。

等他坐稳了,尚云清才缓缓站起,然后牢牢把住他的两条腿,便猛地跑了几步,“走喽!”

十月正为突然开阔起来的视野震惊不已呢,就发现下一秒自己又“风驰电掣”了,登时惊叫不已,又咯咯大笑,引得沿途顾客和店员们纷纷伸着脖子看。

尚云清本性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能玩爱闹,也就是这两年有十月在身边才显得稍微沉稳了,结果今儿这一出,立刻又将他的本质勾了出来,顿时有些收不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局面就有些不受控制。

本来是冼淼淼喊他们出来逛街采购,谁知竟变成了尚云清拖着两个小的到处玩耍,各种欢天喜地。

什么4D、5D啊,什么抓娃娃机啊,什么赛车摩托车游戏机啊,什么钓鱼玩具的,尚云清统统带着玩了个遍。他也不怕丢人,死缠烂打要跟十月一起坐那种摇摇车玩具,还招呼冼淼淼跟他一起。

且不说冼淼淼本人多么的羞愤欲死,就是店员也不同意啊,嘴都要说烂了,“先生,请您务必体谅,这玩具都是给小孩儿玩儿的,载重有限,不能超过一百斤,您这……”

冼淼淼跳开十多米远,装着不认识这劣货,又推保镖上前,“你们去把那丢人现眼的喊回来。”

俩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为难,然后齐齐向谢磊求助,“谢哥?”

谢磊那就更没那个脸去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么,就把脸一拉,“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正僵持着呢,就听一道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也不算陌生的嗓音响起,“呦,这不是尚先生么,还真是有童心。冼小姐也在,幸会幸会。”

尚云清和冼淼淼抬头就跟杜笙打了个照面。

大约也是专门出来逛街的,一身休闲的打扮,头发也没像平时那样抹发胶,松松散散的,倒显得很是温和。

他身边是一位打扮的十分光鲜亮丽的贵妇,那位女士应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扮相十分老成:黑裙外面裹着黑貂,耳朵、脖子、腕子上一水儿的浓绿翡翠首饰。

衣服是好衣服,翡翠也是好翡翠,这一身行头下来没有几百万是不成的,可遗憾的是跟那位女士的气质一点也不协调。

按理说她这样的年纪,戴珍珠都不一定压得住,可她倒好,硬要挂一身的翡翠,简直像偷用了大人首饰的熊孩子。

她的肤色也不算太白皙,眼神还微微有些小家子气,偏偏又强撑着穿一身黑,暖气充足的空调商场内死扒着厚重的貂裘不放,活脱脱行走的熊瞎子……

估计杜笙本人对这位女伴的品味也是不敢苟同,跟她隔了足有半米的距离。

冼淼淼飞快的审视了杜笙的女伴,再看看他手里拉着的小女孩儿,心下有了计较:

听说杜笙几年前跟太太离婚了,女儿判给了太太,只是杜笙对孩子也还挺关心,时常带着他出来玩耍。传言前杜太太一直都想复合,但杜笙却不愿意……

因着前段时间的官司,冼淼淼和杜笙这两个分明从来没正面接触过的人一下子熟络起来。不过这熟络也不是好熟络,关系十分微妙,今天冷不丁这么一碰面,说是狭路相逢也不为过。

冼淼淼几乎将岭上毁于一旦,要说杜笙心里对她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而冼淼淼虽然因为老爷子的提点放他一马,但后来杜笙却又蹬鼻子上脸,转过来跟她打起了“民意牌”,试图力挽狂澜,也让她心口犯堵。

说起来,这还是俩人头一次面对面的见,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倒是那位前杜太太,见杜笙和冼淼淼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说话,忍不住将视线在这两个人身上溜来溜去。也不知她究竟脑补了些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然后不顾一切的挤到杜笙身边,仅仅挎住了他的胳膊,高高扬起下巴,竟是在冲冼淼淼示威了。

瞬间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的冼淼淼简直就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极其难看。

自己的女人自己清楚,杜笙的反应更为强烈,几乎是对方一过来他就死死拧起了眉头,低声叱道,“你做什么!”

前杜太太不甘示弱,又气又委屈的瞪了他一眼,抱得更紧了。

杜笙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干脆就自己掰开了前妻的手,进一步压低了声音,“你不要胡闹。”

当初之所以跟对方离婚,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见识浅薄也就罢了,动不动还爱胡思乱想,但凡杜笙跟什么人接触过,尤其是女性——甚至长得好看的男性也不放过,她势必要大吵大闹,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前杜太太是位纯粹的家庭主妇,离婚后也没有正式工作,终日只是吃喝玩乐,又缠着杜笙,试图挽回已经逝去的婚姻,所以除了当红的几个明星,几乎对娱乐圈现状一无所知。

这会儿她见冼淼淼年轻貌美,气质不凡,跟杜笙两个人当众“眉来眼去”,显然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即醋意大发,迫不及待的要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哪成想杜笙竟然马上就给自己脸色看,前杜太太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就要发疯,“好啊,我就说你外面有了人,你还说我胡思乱想。”说着又狠狠瞪了冼淼淼一眼,言语登时刻薄起来,“我看那小浪蹄子也不是什么好货,那男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不知羞臊的跟他生儿子我”

杜笙现在真是恨不得立刻堵住她的嘴,或者干脆把人推过栏杆丢下去!

这不知死活的娘儿们!

刚还忍笑忍得肚子疼的尚云清偶尔听到只言片语飘过来,脸色也不大好看了,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会委曲求全的主儿,当即眉毛一扬,就要过去,结果被冼淼淼拦下来。

“我去。”冼淼淼现在肺都要气炸了。

那女人当真是个白痴吗?还真以为杜笙是香饽饽,人见人爱,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

不管怎么说,尚云清都算长辈,哪怕平时没有架子、不着调也是长辈,要是他出头,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传出去也不好听。

可尚云清是谁啊,怎么可能让晚辈,还是个小姑娘替自己出头?名声值几个钱啊,关键是脸面,面儿绝对不能丢!场子必须得当时找回来!

他把冼淼淼往后一拉,跟满脸茫然的十月凑一堆,又冲谢磊和那俩保镖扬扬下巴,“把这俩小的看好喽。”

“呦,这不是杜老板么,”尚云清双手抄兜,一步三晃的蹭过去,皮笑肉不笑的说,“挺悠闲啊,娇妻爱女作陪,逛街呢?”

一看这个样儿,杜笙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给惹毛了,当下也是头大如斗。

要不怎么说外甥像舅呢,如果说尚清寒那老货还能以寻常理念揣摩,眼前这人和后面的小丫头片子绝对是不按常理出牌领域的杰出代表。

一个外甥女一个舅,看着都有点儿疯疯癫癫,前些年还都灯红酒绿游戏人间呢,一个赛一个的混不吝。可眼见着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先后浪子回头,小的规规矩矩做起了买卖,大的更是叫人大跌眼镜的学着做起来慈父孝子。

都是不怕事儿大,闹起来就不要命的主儿,杜笙对这样的角色,还真就有些无从下手。

杜笙的前妻刚要自作聪明的打招呼,他就先一个冰冷的眼神甩过去,那女人登时就被吓得一哆嗦,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