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资料都比较乱,什么情况下的都有,又因为还涉及到不少圈内外名流,有能用的,也有不能用的,想达到最佳效果还得经过一番剪辑,少不了继续忙。

过了大约摸半个小时,游小楼又打回来电话,还真给发过来几张照片!

游小楼说,“你可好好用吧,为了这些个照片,我费老了劲了!”

她那个朋友终究是联系到了表哥,然后就被骂了一通……只是虽然费了一番周折,还真让他找到了,于是赶紧传过来。

当初那表哥跟林苑在一起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合影什么的根本不放在心上,还是当初林苑为了拴住他的心,自己强拉着拍了后硬发过来的,表哥同志只瞥了一眼,随手就丢开了,谁承想现在竟能派上用场。

冼淼淼一看那照片就笑了,对游小楼千恩万谢,并许诺回头送她几张时装周大秀的入场券,有空了请大家好好玩一场才好了。

能不笑么?林苑成名后谨慎了不是一星半点,谢磊他们拿回来的照片毕竟都是狗仔偷拍的,并不十分清晰,可她当年为了吊金龟婿可是下了大工夫,拍的这些照片既性感又风/骚……

冼淼淼自己先笑了一回,又偷偷叫付秀过来,把这些照片男主人公脑袋上打了马赛克,这才好用。

付秀一看也惊了,“呦,小老板,您这打哪儿弄来的好东西?”

冼淼淼笑而不语,心道谁说纨绔没用的,单看往什么地方用,今儿不就立下汗马功劳了!

眼见着时候也不早了,估计绝大部分网民也都要睡了,而资料的筛选整合还需要一段时间,冼淼淼就安排人轮流值班,主要盯着网上的舆论风向,让大家轮换着休息一下。

这边还有事,冼淼淼干脆也就没回家,准备去办公室里间随便眯一会儿。

可到底心里头有事儿,她琢磨了下,先给任栖桐打了个电话,询问伤者的情况。

打电话的时候任栖桐和谢磊刚把那人送下,已经在往回赶了,“挂了急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保险起见,让医生给做了血液化验,确定后又打了破伤风。伤口倒是有些长,又在手臂上,为了尽快愈合、防止感染,给缝了几针。”

冼淼淼先松了口气,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大过年的让人挂彩,这叫什么事儿!

倒是谢磊不大在意,说,“嗨,我们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这点儿伤算什么?比这更严重的时候多了去了,再说这事儿也不怪您,您要老这么着,以后兄弟们可就不敢接您的活儿了!”

话虽如此,冼淼淼也让谢磊多过问着点儿,需要的钱什么的都从自己这里出,回头报酬也给他单独翻倍。

谢磊呵呵一笑,“成,那我就替那小子谢谢您了!”

他和那几个兄弟都是一个部队退伍转业出来的,虽说走的时候拿了一笔钱,可那点儿钱搁在望燕台根本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根本不当事儿。就算是有心人给安排工作,可说白了,好活儿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身上;而且在部队待了这么些年,他们早已跟社会脱节,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节奏和行事作风,又不会溜须拍马的,时间一长,不少人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也就是后来他机缘巧合下跟了冼淼淼,经济状况这才渐渐好转,并开始有余力拉还在火坑里的兄弟们一把。

前不久大家凑在一起还合计,等再过几个月,再攒攒钱,就一起开一家保安公司,大小不论,好歹能解决自己的生计。而且以后再有战友退伍,也能有个去处,不然就跟野狗似的满大街讨饭吃,有上顿没下顿,那种滋味……

拿人钱财□□,这是他们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冼淼淼给钱总是又多又及时,也不怎么涉及违背天地良心的事儿,大家都爱给她干活。这回虽说被人打了个出其不意,有个兄弟挂了彩,但也没人埋怨冼淼淼,反倒是谢磊心里对柳于飞起了嫌隙:

是,我们就是出大力卖命的,不如您柳少爷能干,可谁不是一条命?谁还比谁高贵善良不成?

我的兄弟为了堵你捅的篓子伤着了,小老板和任栖桐尚且关怀备至,亲自跟着跑前跑后,你倒好,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

折腾了一整天,等大家都轮流胡乱睡了两三个钟头,天都大亮了。

赵姨等了冼淼淼和任栖桐一整夜,见天蒙蒙亮了还没回来,就知道是公司出了大事,也没敢再打电话打扰,干脆就抱着老大两个保温桶过来给他们送饭。

考虑到可能还有别人,赵姨足足带了六七个人的分量,什么炖了一整夜的酸笋老鸭煲,大清早弄得莲藕排骨汤,颤巍巍嫩生生的香菇汤包,那叫一个鲜!

东西太多,冼淼淼就招呼付秀、小于和谢磊都坐下,一群人围着张大桌一块开火,既热闹又有食欲。

赵姨看的满脸慈爱,不住的给大家添饭,又忍不住唠叨,“事业要紧,可也得注意身体,这一晚上没睡可怎么得了?你们别仗着年轻就胡来,等老了,可有你们受的!”

这话冼淼淼都听了不知多少遍,就连任栖桐也能倒背如流,不过他们都不厌烦,反而觉得十分温暖。

等大家吃饱喝足,赵姨收拾东西走了,冼淼淼又端着咖啡继续熬,可还没到十点呢,尚云清的电话就来了。

冼淼淼还纳闷儿呢,好端端的,小舅舅打电话做什么?

谁知她刚接起来,里面就传出一道嫩生生的嗓音,“淼淼,你是不是不来吃汤圆了呀?”

十月!

冼淼淼一愣,因为熬了一晚上而又麻又木的脑袋缓缓运作,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坏了,她前几天答应要跟任栖桐一起回老宅跟老爷子他们过元宵的!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呢,就听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尚云清的声音,“十月,十月?儿子?你是不是把我手机拿走了?十月?!哎呀你给谁打电话呢?”

这爷俩儿整天都窝在一处,十月年纪小嘛,难免会对成年人使用的各种工具感到好奇,偶尔会抓着尚云清的手机玩儿。

一开始见他感兴趣,尚云清和老爷子也都给他买过儿童手机和其他通讯工具,可小朋友稀罕的其实不是那些,而是通过摆弄家长使用的东西所获取的那种成就感和亲密羁绊,所以饶是各类儿童专用的电子产品堆成山,十月也不怎么喜欢,反倒还是整天追着亲爹跑,非要走他走过的路,摸他摸过的东西,一个人傻乎乎的乐呵。

弄明白到底怎么个情况之后,尚云清就把手机里面重要的东西加密的加密,转移的转移,粉碎的粉碎,密码也给撤了,十月果然十分欢喜。

今天是元宵节,尚云清一大早就被老爷子打发着干活,谁承想一个没留神手机就找不着了……

十月早就不怕也不排斥他了,听他问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淼淼。”

尚云清伸手把他捞起来,先熟练地亲了一口才问,“想了啊?”

十月点头,白嫩嫩的小巴掌里握着一只大手机显得有些艰难,“还有桐桐,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说完这话,他才像是记起来自己还在打电话,又冲着电话问了遍,“淼淼,你跟桐桐怎么还不来啊?”

从刚才起,冼淼淼就在脑子里飞快的划算开了:今儿到底能不能走啊?最早几点啊?林苑那边还会不会有别的变故了啊……

尚云清就笑,凑近了手机道,“行了,老爷子也知道你那边有事,正事要紧。”

十月仰头看了他几秒钟,突然明白过来,肉包子脸上带了点儿显而易见的沮丧,“又有活儿啊!”

分明是还带着奶腔的娃娃,可这几个字却说得社会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谁教的。

冼淼淼噗嗤就笑了,“对啊,有活儿,我跟桐桐可能得晚一点过去啦。”

小家伙还挺认真,追问道,“晚多少啊?”

“儿子,咱差不多就得了啊,追问的这么细当心以后找不着女朋友!”尚云清也跟着乐,他是个挺不拘小节的人,小东西这动不动就爱刨根究底的性子到底是哪儿来的?“来,把手机给爸爸,爸爸跟淼淼说点正事。”

十月恋恋不舍的把手机给了他,只是也不肯走,就这么仰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仿佛恨不得从里面瞧出一个冼淼淼来。

尚云清一边摸西瓜似的揉着他的脑袋,一边对冼淼淼说,“才刚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还夸你来着,说这事儿办的漂亮……我瞧着他倒是时不时的往电话那边看,嘿嘿,估摸着是你没用他插手就处理的差不多了,有那么点儿失落吧。”

这次的事件虽说不如上次宋志遭剽窃的事件棘手,但冼淼淼明显长进了不少,几个步骤走的干净又利索,还懂得联合群众共同御敌了,老爷子看了也很是欣慰。

但欣慰归欣慰,她这么着,老爷子也就丧失了为人长辈的乐趣,进而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削弱,存在价值逐渐降低……

尚云清话音刚落,就听十月弱弱的来了句,“爸爸,头晕。”

尚云清低头一看,乐了,就见小家伙刚还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然被自己揉成了鸡窝,这会儿整个脑袋都在随着自己的手动,能不晕么?!

“哎呀,对不住啊,是爸爸忘了,来来来,爸爸给你弄弄。”尚云清歉意一笑,顺手给他撸了撸,然后就发现打结了……

冼淼淼刚想夸他知道体贴人了,对老爷子竟这么观察入围,结果就又听到这么一出,登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大致已经解决了,今天我跟任栖桐应该可以过去的,不过可能不会太早,午饭的话你们也不要等了。”

挂了电话之后,尚云清才开始专心帮十月整理头发。

小朋友越长越大,混血儿的特征就越来越明显,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种带着灰色的深蓝,发色也偏向深栗色,而且头发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笔直,开始出现弯曲。好在这弯曲倒也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卷卷,就是带点波浪纹,蓬松松的。

为此,十月还很不高兴了一段时间,最严重的时候坚决不肯照镜子,然后在尚云清的追问下,小朋友才扁着嘴巴,带着哭腔的说:

“我跟爸爸不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很多时候,小孩儿喜欢往大人跟前凑,也许并不是针对你拿的东西感兴趣,重点在前面,是“你拿的”

☆、第116章

虽说眼下正忙乱着, 但最后冼淼淼还是跟任栖桐回老宅过元宵了。

一来林苑的八卦资料想要真正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她干耗在这里也没用;二来就算那些东西整理出来,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 也不能一股脑的都挤在今天用了, 还要等;

三么,就是任栖桐悄悄跟她说的了, “事态总需要一个酝酿发酵的过程, 况且你总耗在这儿,他们也都不自在。”

哪怕关系再和谐,上司毕竟是上司, 大过节的定海神针似的杵在这儿, 甭管谁在这里都束手束脚。别说, 她真要是走了,估计大家非但不会嫉妒她当甩手掌柜, 反而会跟着松口气呢!

冼淼淼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禁道,“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些事的。”

任栖桐捏了捏她的手, 似乎是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 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有什么办法, 谁让我有个爱操心的你?”

别看着任栖桐平时闷葫芦似的,可毕竟也是各种风浪过来的,见识又多,不管什么事, 他心里都门儿清!不说话就罢了,一旦开口,从没有放空的时候。

就好比这件事,从事发到现在,他从没问过任何人具体细节,甚至对于网上的报道也只是粗粗浏览,但就已经掌握了关键,并可以转过头来替冼淼淼分忧解难,不可谓不精明。

换句话说就是:我见不得你为难,只好也帮着分担一二,哪怕是我真心不喜欢的事。

用比较俗套的话来形容,冼淼淼真觉得自己心里吃了蜜似的甜,这男人真是,咋就这么好呢!

两人在办公室里面互诉衷肠,然后冼淼淼就出去说,让大家继续保持盯着,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分组轮流休息……果然就被大家欢天喜地的送走了。

冼淼淼刚跟任栖桐感慨了一句,“虽然是好事,可这样被不待见,总觉得心里有些微妙。”

任栖桐就笑,让她慢慢收拾着,自己下去开车。

冼淼淼又嘱咐了付秀几句,刚要走,又想起什么来,招手唤了柳于飞的经纪人来,“我问你,柳于飞平时在片场,跟大家的关系怎么样?”

柳于飞的经纪人现在对冼淼淼完全是又畏又怕,生不起一点儿轻视的心来,连忙答道,“挺好的,他性格活泼又会来事儿,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

冼淼淼啧了声,微微皱眉,“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的是这个吗?他对一般工作人员的态度怎么样?”

柳于飞的经纪人这才微微有些不自在,瞄了她一眼才说,“还行吧。”

还行吧,冼淼淼一听这个心里就有谱了,又觉得也是自己的失误,以前竟然没注意这些地方。

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过去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可往后你得给我谨慎点,没听过那话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细微处才越能窥见一个人的品格!你在圈里几年了,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还不明白吗?多少所谓的真相、八卦,都是最不起眼的工作人员传出去的!”

偏生这些小角色小人物说的大家都爱信,于是时间久了,就催生出一些打着工作旗号,兼职倒卖消息的人来,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柳于飞的经纪人听后又是一身冷汗,心道这大小姐果然有几把刷子,耳目够灵通的,这又是听谁说的?

冼淼淼估摸着时间,任栖桐也该把车开上来了,就又飞快的说,“远的不提,就今天谢磊和他兄弟们那事儿,回头你带着柳于飞去跟人家正正经经的道个谢,礼数都给我做足了,听见没?”

谢磊送东西上来那会儿,柳于飞的经纪人正拼了命的帮忙干活儿,还真就没听见他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因为这事儿受了伤,现在听冼淼淼提到这茬,表情就有些茫然,可隐约也意识到可能柳于飞又掉链子了……

见此情景,冼淼淼不禁摇头,心想果然还得另找一个行事稳重、靠得住的,帮她看着这几个人点儿,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捅了篓子了。

往老宅去的路上,雪下的更大了,路上原本已经化的差不多的积雪渐渐又被新的白色覆盖,映着路边随处可见的红灯笼,很有些节日的气氛。

小十月也不知趴在冲外的落地窗边等了多久,他们的车一进去,小家伙就欢呼雀跃的跑了出来。因为气温骤降,尚云清又给他加了衣服,戴了白貂绒的帽子,远远看去可不就像一颗圆滚滚的汤圆?

也不用冼淼淼动手招呼,任栖桐就熟练地把他抱起来,三个人一块往里走。

刚进门看到迎面走来的尚云清,冼淼淼和任栖桐就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声,“这是玩儿什么?”

尚云清平时讲究的不行,这会儿看着也不要脸了,竟是将脑袋前半部分几缕相对长一点的头发扎了个朝天辫!

他还挺得意地晃了晃,小辫子就很滑稽的跟着乱抖,“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挺年轻的?”

冼淼淼和任栖桐还没怎么着的,十月就先咯咯笑起来,又一把抓下自己的帽子,抬手拨弄脑袋上如出一辙的小辫儿,“跟爸爸一样的!”

刚才尚云清给十月弄乱了头发,怎么梳也梳不出原来的样子,刘海软趴趴的扎眼睛。后来问了照顾十月的阿姨才知道,小朋友看着挺自然的发型都是一点点打理出来的,现在给他弄趴下了,就得重新喷了水雾再吹起来。

尚云清一听麻烦不说,吹来吹去可不伤头发?就干脆要了一根皮筋,三下五除二给儿子弄了个小辫子。

十月是个父控,但凡是亲爹给的就没有不好的道理,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得挺美。

爷儿俩在客厅里笑了半天,把老爷子都给招来了,十月越发来了兴致,跟阿姨要了皮筋,就要给尚云清也扎一个……

类似不靠谱的事儿尚云清干的多了,可每次冼淼淼见了都忍不住要笑一场,等跟老爷子打了招呼,她又笑说,“得亏着十月是个男孩儿,这要是个闺女,保不齐赶明儿小舅舅就跟着一块穿花裙子去了。”

老爷子也不由得笑出声,竟真打量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又是摇头。

“啧,”尚云清倒是蛮不在乎,“男人穿裙子也不奇怪,多凉快?我有个朋友,整天在家陪着他家小公主涂指甲油呢,去游乐场一起扮公主,这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出息吧你!”老爷子没好气的呵斥一句,到底是没生气。

以前尚清寒总担心幼子一辈子留恋灯红酒绿,可没想到就在他快灰心的时候,竟意外得了一个孙子,尚云清竟也慢慢的扭转过来,跌碎所有人眼镜的变成了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罢了罢了,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哪怕尚云清装一辈子的糊涂,他也认了。

退一万步说,要是子孙各个出类拔萃,恐怕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好事……

倒是没怎么开口的任栖桐瞧了尚云清一眼,带着几分笑意说,“不稀奇,只是可能要多费布料了。”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尚云清自己也挺无奈。

可不是多费布料怎么的?尚云清身材高大健硕,又时刻不忘健身,旁人两米布够的裙子,轮到他穿可不得翻番?到时候膀大腰圆的,再鼓鼓囊囊的穿了裙子,可不是滑稽?

十月还小,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究竟,只是看着大家笑,他也就跟着笑,又拉着冼淼淼去给她看自己新的的小车。

眼下尚家孙子辈的就只他一个学前儿童,大家就都狠命的宠,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玩具也价值不菲。

听说是小车,冼淼淼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玩具车,哪成想到了一看,竟是几辆等比例缩小的真车!也是烧汽油,各种零部件都是齐备的,除了马力小一点之外,性能一点儿不比大型车差。

打开车门一看,里面的真皮座椅也是非常精致,空间可以调整,身材瘦削点的大人蜷进去坐着也不是多么憋屈,能给十月玩好多年了。

光是小车倒也不算多么稀罕,好些有钱人家就喜欢给自家的男孩儿买这个,纯手工打造,既有趣又有面子,只是没想到尚云清这么狠,一口气摆了三辆,有越野有跑车,还有一辆加长版的房车,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土豪二字。

冼淼淼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转头看尚云清,意思是外公知道了没捶你?

两个人这些年关系好了,很多事只看眼神都能领会,尚云清当即笑道,又拍了拍那辆尤其宽敞舒服的房车,“老爷子疼他比我都狠的,这辆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笔,嫌我考虑的不周到,这个确实是舒适些……还有配套的雪地轮胎呢!”

就听十月挺开心的对冼淼淼发出邀请,“淼淼,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出去兜风!”

冼淼淼忍俊不禁,见他一本正经的,也就点头,“好。”

现在也还不到上午十一点,大家闲聊一会儿,冼淼淼见老爷子似乎兴致缺缺,想起来之前尚云清跟自己说的话,就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

原本她就是想帮对方缓解心理落差,可说着说着,自己倒先感慨起来,“……外公你说,是不是我的方式方法有错误?”

也许是她的期望值太高,又或者是最初进来的任栖桐、邓清波和王琳都太省心,导致后面出来柳于飞这种,放到别的公司也许最正常不过的事,她反而有些倍受打击。

老爷子果然来了劲头,先是哼了声,又道,“不该你的事,你这就算不错了,手底下这么些人,几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信你看看别的公司,碰上真方式方法有错误的,拉帮结伙走的都有!”

顿了下又说,“人跟人的品行不同,我看小任和那个邓清波就很不错,现在起来了也不骄不躁,稳得住,可见还是有懂事的。宋志也还可以,只是太被动了些,难以独当一面。”

毕竟人老成精,老爷子哪怕不天天跟着,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几个人的本质概括出来。

冼淼淼也笑,“邓清波确实不错,”又把他凡事让自己做主的事儿说了,“这个性格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了。”

老爷子呵呵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这才是大智若愚呢,吃亏就是占便宜,那小子以后差不到哪儿去。”

见冼淼淼到底是介意柳于飞的事,老爷子就说,“你还年轻,不必怕,这带艺人啊,跟栽树、驯马是一样的,难免碰上长歪的,不服管教的。出事不要紧,解决了就好嘛。树长歪了的就再掰回来,实在不行的,砍了也就是,反正树林里还多的是,何必为这些细枝末节不高兴?”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始终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似乎什么大风大浪都无法让他动容。

冼淼淼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凑过去跟他撒娇,“谢谢外公。”

也是,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自己都有退路,何必太过纠结?

尚清寒登时笑成一朵怒放的菊花,美得不行,“这孩子,跟我瞎客气什么?平时让小胡帮两把,实在不成还有我呢,不怕啊。”

一说“小胡”,冼淼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出事,自己动用了璀璨这么多资源,竟还没跟胡奇峰打声招呼!

见她神色有异,老爷子顺口问了句,听是这个反倒笑了,“这有什么?本就是自家的东西,需要就拿过来用罢了。打不打招呼也就是个过场而已……”

哪怕现在胡奇峰是明面上的最高领导,可在他心里也不过是辅助而已,璀璨终究还是自家的,总有一天是要交到冼淼淼手里去。打招呼是她办事周全,而不打招呼也是应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冼淼淼听着老爷子说话,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飞远了,她不自觉想了很多东西,也终于觉察到了很多潜移默化的变动:

当初自己刚进璀璨的时候,想给邓清波宣传一下都要自己亲自出面,而跑过的地方却都不敢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回复,统一的“我得向领导请示”;

后来胡奇峰刚来,自己又要办事,却还是得给他这个副总面子,大小事宜一应都要先跟他商议,虽然有些麻烦,但终究顺利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再也不用看璀璨任何人的眼色行事了呢?就算还跟胡奇峰打招呼,可也就真的只是打招呼而已,不管对方真实意愿如何,她的想法都会如实的执行下去。

而这次的事回想起来更叫她惊喜:

她几乎动用了整个公关部,其他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有许多,之前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是直接把命令下达到了前线负责人手中……畅通无阻!

没人再说什么需要请示的话,甚至没有人有一丝的迟疑!

所有人都认为一切理所应当!

细细回忆起来,其实所有的变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她冼淼淼虽然还是没在璀璨管理系统中担任一官半职,可再也没人敢轻视她、怀疑她,以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惧怕也都换成发自内心的敬重。

她跟胡奇峰的交流沟通不再被人讥笑,甚至许多人都随时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推测出什么重要信息来,并将她这种事前跟胡奇峰打招呼的行为高度称赞为“办事周全”……

她的话语权在不断上升,权力也在日益扩大,原本的“收买人心”成了“礼贤下士”,原本的“胡作非为”也成了“出奇制胜”……

冼淼淼的血液一点点变得滚烫,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璀璨站稳脚跟!

这次她一句话就调动了整个前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明白了这些,冼淼淼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至于柳于飞什么的,也都不算事儿了。

等吃了午饭,冼淼淼就顺嘴问了句,“大舅舅他们不来吗?”

以前除了过年,老爷子都不怎么强求晚辈们来陪伴自己,尚云朗一家人也就经常缺席。可自从十月来了之后,尤其是这几年冼淼淼也立起来了,那家人就跟嗅到了危险信号一样,隔三差五就往这边跑,就算没话说也要赖几天,搞得老爷子不胜其烦,干脆勒令除非年节,否则没重要的事就别过来了,于是一年中这几个重大的传统节日对尚云朗而言,就越发弥足珍贵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冼淼淼才对他们一家人现在还没露脸的情况感到疑惑。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老爷子就哼了声,“不来正好!”

人家都是越活越明白,唯独他这个大儿子是越长越倒退,那些个吃的亏、受的经验教训,眼见着都给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是看了就生气,还不如不看,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老天爷从来不会让一个人事事如意,老爷子话音刚落,外面就隐隐传来汽车引擎声,又有人进来通报,说大少爷一家来了。

老爷子的脸几乎一下子就耷拉了,真是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尚云清跟冼淼淼面面相觑,尤其是冼淼淼悔得咧,简直恨不得把刚才那句拽回来吃下去,心道还真是不该在人背后说长短,才刚念叨一下,这不就来了?真是太可怕!

几分钟后,尚云朗一家就风尘仆仆的进来了,脑袋上还落着未化的雪片,那六只手里都大包小串的,合着脸上可掬的笑容,真是十分令人动容。

“爸,我们来了!”

尚云朗能在上辈子纠缠冼笠然那么多年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旁的不说,光是这份百折不挠的韧劲儿也够叫人敬佩的了。

十月对这一家三口都不大喜欢,见他们一进门就收敛了笑容,就近拉着任栖桐的手不做声了。

任栖桐摸摸他的脖子,对尚云清和冼淼淼道,“也没我们什么事儿,我带他去后面玩儿了。”

现在他跟冼淼淼还没正式结婚,又打心底里瞧不上尚云朗的人品和能力,自然不乐意往上凑,反正还不算是正经亲戚,他不在也不算什么。

他们两个一走,尚云朗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嗤了声,“我们来了,小任就要走?公司里难得说句话,合着来家了也不聊聊?”

冼淼淼还没开口,尚云清就先胡扯,“也不是谁都跟大哥似的健谈,人家小任腼腆,你非缠着人家干嘛?”

尚云朗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脸眼见着都憋红了。

腼腆?腼腆个屁哦!前儿还在几万人面前又唱又跳,这会儿来家了你他娘的跟我说腼腆,这都来过多少次了……老子就长了一副好骗的蠢货样儿?

这俩人打从穿尿不湿那会儿就互看不顺,几十年下来非但没缓和,关系反而越来越紧张。后来尚云清跟冼淼淼越走越近,一直到现在的“沆瀣一气”,最后还意外有了儿子,严重危及到了尚志长子嫡孙的地位,尚云朗再看自家弟弟更是像极了眼中钉、肉中刺。

说真的,就连冼淼淼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尚云朗是钻了牛角尖,碰了死胡同兜不出来,只会是个恶性循环。

殊不知他越这么跟兄弟、侄子、外甥女不对付,老爷子就越是瞧不上他,也就越不可能把家业传给他。

虽说十根手指头不一样长,但手心手背总是肉,但凡作家长的就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好好的,没得说一个锦衣玉食,一个大街上讨饭的道理;要是尚云朗宽厚大方,真像个合格的长辈一样对待兄弟姐妹和侄子、外甥女亲切温柔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跟个刺猬似的逮个人就扎!

你说就这么着,老爷子敢放心把这么大一摊子交给他吗?自己还健在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次次见面都斗得乌眼鸡似的,要等自己死了,他还不把几个小的往死里磋磨啊?

但尚云清不一样,不能说他一点儿野心都没有,有!但是小,他知足,有股份在就好,并不奢望其他的,自然肆无忌惮。所以尚云清总是故意刺激自家哥哥,乐得看他一次次受挫,偏对方又一点就炸……

看明白了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之后,冼淼淼也无数次的感慨,得亏着她没跟尚云清对上,不然就这人暗搓搓使坏的天分,一般人还真玩儿不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子孙后代都不出息了不行,可要是都太出息太能干了,有可能也不是啥好事儿,比如说当年的九龙夺嫡……

☆、第117章

尚云朗跟自家弟弟掐了几句之后就果断转移目标, 开始冲尚清寒百般奉承,又将自己带来的礼盒挨着介绍, 这是哪儿买的燕窝, 那是哪儿弄的鱼翅……

只是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 苦吃过,福享过,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像这些玩意儿, 他还真就不怎么感兴趣。

偏尚云朗还在那里讲的投入,“爸,这个我都专门找医生问过了, 您每天早晚炖一盏吃吃绝对的滋补, 比咱们从外面买的要好得多。还有这个雪参, 对您这个风湿关节炎很对症,延年益寿……”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以后你们也别老花冤枉钱了。”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对自己也是真心的,老爷子又解释说,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老了,该走也就走了,何必强求?你光看古往今来帝王将相, 多少求长生不老的,可又有谁如愿以偿?咱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何苦闹那些没用的。”

谁没年轻过?他也奢望过想多活个五百年,青春永驻,可那没用啊!

现在经历的多了,也就想开了,且不说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就算你富可敌国,只手遮天,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没了,只剩下你一个孤魂野鬼,又有什么趣儿?

好容易表表孝心,结果却被教育了一通,尚云朗的表情就有些丰富,老爷子轻笑一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人老了,难免唠叨些。”

尚云朗半信半疑的点了头,等老爷子刚转过身去,却又刷的瞪向尚云清,意思是“准是你小子又背地里说什么了!”

两个舅舅在那边暗流汹涌,冼淼淼也没闲着。打从进门开始,尚志表哥就频频看过来,等父母都投入到了奉承老爷子的事业中,他干脆就坐过来,干咳一声后尝试着聊天,“淼淼,最近还好吧?”

冼淼淼摸不准这人到底什么心态,又或者说究竟什么目的,也不大想搭理,就胡乱回答,“外面闹得纷纷扬扬的……好不好的,也就那么着吧。”

尚志看得出她不想搭理自己,微微有些窘迫,只是也不愿放弃,憋了半天,竟憋出句“对不起”来。

冼淼淼简直惊悚了,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本就不爱听这个,大过年的,一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也跑到自己跟前没头没脑的说这个,还能不能叫人好好吃一碗元宵了?

打从那回自己喝醉酒说错了话之后,尚志心里就一直不得劲,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对方道歉吧,可冼淼淼总是太忙,就是不忙也跟自己碰不上,所以一直没成。

今天早上尚志也从网上知道柳于飞打人的事儿了,早餐的时候尚云朗夫妻两个兴致很高,饭都多吃了一些。但尚志却有些着急,想帮忙却又发现自己根本连帮忙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

所以这句道歉,就连尚志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之前的语出不逊?还是面对突发状况时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