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淼淼叹了口气,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是龇牙又是倒抽凉气的,“这得多疼啊,得养一阵子了。”

各种挫伤,以及手肘、手腕扭伤,最严重的还是脚踝,因为游小楼是踩着高跟鞋失去平衡后从台阶上摔下来的,还带倒了椅子。那椅子是实木框架,非常沉重,往她歪在台阶上的脚踝面上一压,两相受力下就轻微骨裂了。

游小楼苦笑一声,“还行吧,”说着她又恨恨道,“这倒也算了,要是这次还不能把他们拉下马,我干脆就同归于尽得了!”

“我呸!”冼淼淼没好气道,“至于么?再说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也别想全身而退。你就好好养伤,先别多想了。”

好些跟着老板打天下的人到最后没个好下场,算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不知收敛,得意忘形。老板或许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是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和适当的时机出手,现在游小楼成了这副模样,就算以前家里的长辈顾忌到对方的面子不肯闹掰,想必现在也不会再无动于衷了。

再者还有童家呢!

伤已经是伤了,也怪自己大意了,游小楼并不怨别人,只是想死死抓住这个机会,如何变劣势为优势,达到利益最大化。

“……童家不要脸的吗?”她嗤笑一声,“儿媳妇还没过门的就被弄成这样,他们是对这次联姻有多大的意见!童岳的爸妈已经跟这边正式提出交涉,如果他们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大不了咱们法庭见!”

那死老头儿动手是真,游小楼受伤入院也是真,不管是目击者还是监控视频都看到是对方先动手,她才伤了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早已经不重要了。

杀人是罪,杀人未遂就不用负责任了的么?

两人又就各自的处境进行了一系列吐槽,主要是游小楼说,冼淼淼听,时不时给她递一块瓜、一口梨什么的。

想想可能带来的巨大转机,游小楼不禁眉飞色舞起来,连疼都不觉得了。

她咔嚓嚓吃完半盘水果,又戳戳冼淼淼,做出一副大爷样儿来,“来,给姐们儿唱首歌,安抚一下我千疮百孔的心灵。”

冼淼淼一下子气笑了,扭头冲着门口喊,“童岳,童岳?!”

话音刚落,童岳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什么事?要上厕所吗?”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真是一直在外面守着啊,冼淼淼大笑出声,指着游小楼道,“快去安慰下,正撒娇呢,让人给她唱歌,还真是嘚瑟上了。受伤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么?”

游小楼气的拿东西丢她。

童岳挠挠头,“真想听啊?”

冼淼淼就是拉他进来分担火力的,只是随口一句而已,没想到他还真要唱,顿时也来了兴致,“你还真唱啊?”

“这小子可是学过美声!”游小楼得意洋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冼淼淼看着她的嘚瑟样儿就牙疼,心道这算个鬼?我们家大桐桐什么声不会?回头我让他给我来个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还带跳的!

然后童岳也真就唱了一段,别说,味儿还挺正,中气十足的。

*****

短短两天内,“游小楼被同公司高管殴打入院”的消息就流传并发酵开来,大家讨论的不亦乐乎。

单纯从企业规模看来,不管是璀璨还是游小楼家的国际贸易公司其实都算不上独一无二,偌大的望燕台划拉起来,各行业类似规模的企业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只是这事儿发生在公众场合,多少人当场目击,再加上游小楼和童岳前阵子刚轰轰烈烈的订婚,到现在奢华典礼所带来的余热还没褪净呢。完了之后再掺和上冼淼淼这个走哪儿新闻跟到哪儿的多事体质,想不闹大了都难。

童岳爸妈都不高兴了,当天亲自去医院看了游小楼之后就叫了律师,听说已经发了律师函,态度非常严肃。

这件事情确实够打脸的。

之前两家对这桩婚事都抱着非常积极的态度,两边公司的高层也都先后送过祝福,可转头就要拿大巴掌扇我们家儿媳妇,你这是想打她呢还是打我们?

就算你一直看她不顺眼,可这都好几年了,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等两家结亲了才动手,做脸子给谁看呢!

冼淼淼原本是打算每天都抽空去看游小楼一眼,可随着门口围挤的记者狗仔越来越多,车辆出入越来越不方便,游小楼主动禁止了她的探视,改为视频通话。

游小楼住院第四天,差不多都要被璀璨和工作室的人遗忘了的袁雅青终于从世界的另一端回来,风尘仆仆。

说真的,“判若两人”这个词几乎谁都认识,应用率也很高,但冼淼淼从没像此刻迎来如此的冲击性。

黑了,瘦了,原本憨厚的姑娘竟也带了几分难言的肃杀。

冼淼淼盯着袁雅青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非常谨慎地感慨道,“还真像职业沙匪。”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倦怠期,今天可能就这些了

☆、第138章

袁雅青听后竟也挺高兴, “真的么?”

毕竟这次她演的就是沙匪,如果连给人的第一眼印象都有如此鲜明的冲击力, 那么至少说明她对这个角色的塑造还算成功。

冼淼淼忍不住笑道, “得亏着没有外人, 不然这对话传出去也是够诡异的。”

袁雅青跟着笑,又恭喜她升职。

两天后, 邓清波如约做东, 他提前在郊区租了一栋别墅,一包三天,有空的可以多呆几天, 没空的随时可以走, 什么都不耽误。又因为周围人烟稀少, 戒备森严,大家可以在里面随意放松, 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天气越来越冷,可是却总是不下雪,只是阴霾霾的刮着西北风, 让人心情无端压抑。

眼下璀璨练习生选拔到了后半程, 下周就要进一月,冼淼淼马上也要加盟裁判团, 恐怕一直忙到来年开春都未必有时间休息,她也使劲挤了一天出来放松,很有点儿最后的疯狂的意思。

之前袁雅青走得早,邱进和关颖来得晚, 两拨三个人几乎没见过面,这次凑在一起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因为年龄相近,在邓清波这个大喇叭的带动下,很快便熟悉起来,嘻嘻哈哈的拍了几张合影。

袁雅青见这次工作室的聚会也没有柳于飞的份儿,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并没再问,只是坐在一旁端着水杯看大家玩。

相处的越久,冼淼淼就越觉得这姑娘是那种典型的大智若愚:

看着憨登登、傻乎乎的,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从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贸贸然涉及敏感话题,实在是难得的聪明人。

见她似乎有些放不开的样子,冼淼淼就开玩笑,“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认识了?”

袁雅青笑笑,“倒不是不认识人,只是脱离城市将近一年,现在突然回来,一时间好像适应不了现代化都市生活了。”

从跟着剧组集训到后面拍摄《大风歌》,袁雅青几乎就没怎么跟剧组以外的人接触,每天都累得半死,躺下之后秒睡,睁开眼之后也是一门心思的拍戏,根本没工夫想些杂七杂八的。

他们早上或者坐着越野车,或者熟了之后干脆骑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在戈壁荒漠奔驰、打杀,说不出的肆意。四围荒无人烟,分明裹挟着沙尘却又感觉异常干净的空气中只是回荡着他们偶尔的喊声和器械碰撞声、马蹄声,莫名悲壮。

拍摄非常辛苦,李怀要求又格外严格,中间不断有人受伤,破皮流血再平常不过,就连剧组中的女性成员们也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变为最后的不当回事儿……

渐渐地,她好像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沙匪,生活忙碌而充实,单纯又直接。

现在杀青了,长久的苦累终于过去,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开心,但现在看来,好像怅然若失更多些。

袁雅青好像确实需要跟人倾诉一下,一起了头就刹不住,不紧不慢的说了足足有近十分钟,任栖桐都端了一盘肉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久了。

见她们在聊天,任栖桐并未打扰,放下装满水果蔬菜和烤鱼、烤肉的几个盘子,又用手背试了下冼淼淼手中的杯壁,不动声色的换了另外两杯过来,然后再次转身离去。

袁雅青看了他一眼,由衷羡慕道,“小任哥可真细心呀。”

冼淼淼笑了笑,把话题重新拉回到她身上来,说,“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任谁在一个半封闭的环境下带这么长时间也会这样,环境更替是需要适应期的,你不用担心,也到年底了,我暂时不会给你安排额外的活动,你慢慢调整就好。”

袁雅青本就是个还没正式毕业的新人,接的头一部戏就是大导演大制作不说,竟还是主要角色,几乎完全没有过渡期,压力可想而知。

艺人向来以高强度、快节奏著称,周围的诱惑又太多,心态尤其重要,一个闹不好可是要出大篓子的。

见冼淼淼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并没有丝毫不耐烦,袁雅青感激一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这里是半露天的结构,只要把通往后院的门打开就是一个完整的开阔大空间,而若是天气不好了,落地玻璃门一关,照样在屋里边赏景边嗨。

那头邓清波抱着吉他唱歌,王琳在一边很给面子的打拍子附和,于榕、方栗帮忙分派碟子碗筷,邱进和关颖则在帮着一群经纪人、助理和谢磊他们烧烤,人来人往,气氛相当活泼。

因为地处山凹,这里风势不大,大家就在院子里支起烤架,七手八脚的在上面堆满鱼肉蔬菜,看着十分热闹。

在场众人中有真正有烧烤经验的,也有纯粹凑趣的,都呼啦啦往上凑,不分时机把食材往上丢,结果过会儿吃起来有外焦里生压根儿没熟的,还有早放晚拿碳化了的,一群人也不介意,又乱哄哄笑成一团。

屋里通着地暖,靠墙一边燃着壁炉,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铺着毛茸茸的厚地毯,大家进屋之后就脱了鞋,三三两两围上一圈,或坐或站,非常惬意。

邓清波的歌喉本就一般,况且现在有任栖桐珠玉在侧,大家听了两首就纷纷要求换人,一点儿面子也不给,邓清波拗不过,只得将吉他易主。

任栖桐原没打算抢邓清波的风头,只是“民心所向”,他也不好扫兴。

偏邓清波还有些耿耿于怀,大声吆喝,“来首咱没听过的!”

他这个提议立刻全票通过,方栗仗着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带头鼓掌,冼淼淼也笑嘻嘻的拿勺子敲水杯,叮叮咚咚还挺好听。

邱进、关颖来的最晚,跟大家相处的时间最短,甚至对任栖桐这个绝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的小师兄有些怕,但这会儿也都壮着胆子凑趣。

艺高人胆大,几万人的现场演唱会都玩儿过了,还惧这个?

任栖桐当真抱着吉他拨了拨弦,试了下音准,找了找手感,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看看壁炉里的火,再看看冼淼淼,然后垂着头想了会儿,十根手指微动,就流淌出一段谁也没听过的新鲜旋律来。

美色迷人眼,说的就是这个。

外面滴水成冰,室内却透着一股融融春意,他就这么随意的坐在地上,斜靠着沙发背,轻轻拨弄琴弦,光这幅映着橙黄色火光的剪影就够美的了。

曲调非常轻快柔美,缓缓飘荡,合着任栖桐的轻声哼唱,仿佛情人在耳畔的低语,让人的一颗心都甜甜的、软软的。

付秀早在第一时间就开了手机录像,一边看一边发花痴,偶尔心里还飞快的滚过几个念头:这要是发到网上去,得涨多少粉啊!

一曲毕,掌声四起,方栗率先捂腮帮子,酸溜溜道,“大龄单身狗真是没活路了。”

这妥妥的就是一首情歌啊!当这些人都不存在的么?

然而冼总正忙着跟男朋友对视,好一对旁若无人的那啥啥……众人纷纷腹诽道。

任栖桐好像对这首即兴而作的曲子颇为满意,弯腰跟冼淼淼轻吻之后就问负责租房子的邓清波,“有书房么?我去完善一下。”

邓清波突然就有些无力,指了指楼上,“二楼上去之后右拐,往后数第三个房间就是,好像房东还专门准备了不少纸笔以备不时之需,去吧去吧啊,也别回来吃了!”

小师弟什么的,太特么讨厌了!

我不要脸的啊,写歌不要脑子的啊……

一群人闹到大半夜,又吃又喝,鬼哭狼嚎的,惊得附近林子里藏着过冬的鸟儿都魂飞魄散,四处乱飞。

然后不知谁发起的,最后竟然丢了许多枕头出来,然后邓清波就带头挥舞起来……

一时间只听到尖叫声、大笑声此起彼伏,巨大的软枕上下翻飞,洁白的鸭绒漫天飞舞,还有的飘飘荡荡落到壁炉中,空气中就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香。

这群人中方栗的年纪最大,匆忙间又只拉了于榕一伙,真是非常吃亏,不一会儿就被几波人围攻,堵到墙角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只得抱头告饶。

打下一组之后,众人精神越发亢奋,又在人来疯邓清波的带领和怂恿下朝付秀和谢磊展开围剿。

只是谢磊的战斗力非常人可比,虽不敢说以一当十,但当三当四完全没问题。

玩疯了的邓清波压根没看见“战友们”之间频繁的眼神交流,不知不觉中孤军深入,打了一会儿隐隐觉得不对劲,一扭头才发现那群人竟然早已悄悄退远,只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不觉大惊失色:

“卧槽不带这样的啊!你们这是叛变懂么?哎呀谢小哥啊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哎呀我……”

一对多谢磊可能疲于应对,但若是他跟邓清波一对一?呵呵。

但见谢磊双手交替用力一握,十指关节发出噼啪脆响,随即狞笑一声,接过付秀笑嘻嘻递上来的另一只枕头,双手齐齐发动,舞的呼呼作响,劈头盖脸朝始作俑者砸去!

邓清波一开始还想负隅顽抗,只是一个回合不到就丢盔弃甲,嗷嗷怪叫着抱头鼠窜……

众人神情愉快的围观,表示良心一点都不痛。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调整,克服卡文中,自己都有些惊讶了,潜力还真是需要压榨一下啊,补上三千!这几天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第139章

当天晚上大家几乎闹到天际泛白才陆陆续续去睡了, 袁雅青就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跟冼淼淼说,但因为实在太晚,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 连路都要走不稳了, 根本没法儿思考。

一直到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重新见到冼淼淼的袁雅青才记起来想说的事。

她觉得仇茶在有意跟自己套近乎。

《大风歌》拍摄期间, 除了一开始的那点小波折之外, 剧组整体氛围可以说比较不错。

同艰苦共患难的过程中是很容易培养出感情的,而袁雅青又从一开始就跟大家一起集训,吃苦耐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同组男演员, 就连李怀对她也赞誉有加, 所以混的还是挺如鱼得水的。

但另一位女演员, 仇茶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她虽然是女主角,但因为几乎没有打戏, 所以不管是训练还是后期拍摄,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都比较有限。

按理说男主角跟女主角基本都能打成一片,只是仇茶本就因为被李怀意外选为女一号的事情热议不断, 后来又闹出“防晒霜事件”, 几乎就是个八卦龙卷风风眼。本就十分爱惜羽毛的男主角正跟正牌女友如胶似漆呢,也怕跟她传出什么绯闻去, 很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两人出了片场后很少有交流。

男主角都不敢上前,其余的演员就更不好做什么,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 仇茶都是独来独往。

李怀执导的电影剧组演员人数本就不多,主要演员更少,大家都混在一起玩闹,被剩出来的仇茶就很显眼了。

再说之前仇茶的助理自以为是被赶走之后,她身边的人就只剩一个,公司既没有主动再派人来补上,仇茶也没要求增加。因为人数骤然减少,有些事难免要仇茶自己来做,但她并不抱怨,甚至瞧着反而比人多的时候更悠然。

眼见着自家艺人被空出来,她的助理十分着急,时不时也劝她跟导演什么的套套近乎,仇茶只是充耳不闻。

华国编剧的地位不比国外,除了掏钱的大爷们,导演开的就是一言堂,尤其是李怀这种级别的大导演,只要能搭上线,多少人恨不得帮他提鞋都行。

好不容易这回仇茶被李怀钦点为女一号,她的公司仿佛看到了曙光,来之前就反复叮嘱,一定想尽办法跟对方拉近关系,方法不计。

他们被冲昏了头脑,可仇茶没有。

开玩笑么?

李怀是几乎每年都去国际影坛杀个来回的大神级人物,他什么场面、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要真想博得他的重视,努力做好本分才是最关键的,眼下自己什么都没有,光腆着脸上去热络,人家甩你吗?到时候弄巧成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见她不听劝,助理也恼羞成怒,偷偷跟公司打了几次小报告后竟就对仇茶怠慢起来,很多原本该他动手的也不管了,偶尔仇茶让他做点什么,也要三催四请,直让其他人都有些看不过去。

只是这么一来仇茶倒自由了很多,没了助理在身边指手画脚的她这才开始逐渐真正融入这个群体。

她会不动声色的帮工作人员拿东西,地上有垃圾也会最后一个捡完了才离开,拍摄有限的几场需要大动作的戏份是也更加拼命……

袁雅青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组只有我们两个女演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感觉她好像跟我特别亲近,对了,她还经常问咱们工作室的事儿呢。”

袁雅青总觉得仇茶的举动不太寻常。要说同性演员之间亲近倒也不奇怪,只是仇茶似乎对工作室的事情格外感兴趣,这就让袁雅青不能不多想了。

“是么?”冼淼淼想了下,问,“她都喜欢问些什么?”

“什么都问,但好像没有固定的目标,”袁雅青说,“因为我来的时间也不久么,所以知道的也不多,能讲的有限,无非是谁谁谁跟谁说什么笑话,大家一起吃饭,喜欢吃什么,哪家餐厅比较受青睐之类的,但仇茶总是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作为一个有着大众普遍性取向的年轻姑娘,袁雅青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仇茶迷恋自己,以至于什么都爱听。可眼下她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小虾米,哪怕仇茶跟摄像师大哥套近乎也比跟自己交流强,图什么呢?不过就是她背后的老板罢了。

冼淼淼听后沉吟片刻,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仇茶,还真是个聪明人。

算来她走红也有六七年了,眼下也将近三十岁,可一直不温不火的,一线不足,二线有余。她所在的公司不能说不好,但也总有偏心的嫌疑。仇茶出道这么久,年龄也不小了,定位就有些尴尬,如果不能成功转型,恐怕难逃娱乐圈常见的衰败结局。

她想转型,公司当然不会反对,可也未必会全力支持。

仇茶所在的公司规模不小,算是华国二流经纪公司中的领军人物,跟璀璨这种庞然大物虽然没的比,但内外也有不少艺人,甚至也有两个一线当红。

上有曾经入围过飞马奖最佳女主角的前辈,下有无数水灵后辈,仇茶的处境不可说不危险。

公司重视的是整体利益,除了炙手可热的两个,其实并不特别在乎艺人死活。就算仇茶就此倒了,他们也早已经收回成本,与其在她身上下重金赌/博,怕还不如将钱投给更多的新人,分成待遇压到最低,来钱更稳更快。

仇茶跟公司的合约只剩五个月不到,一般情况下,紧俏的艺人剩大半年可能就会被主动提出续约,但自己到现在还没听到风声,等《大风歌》杀青,估计合同都到期了。

这什么意思?

自己现在并未走下坡路,公司肯定不会不跟自己续约,但眼下摆出这样的姿态,怕是下马威。

她入行这么多年了,除了换过几次保姆车,待遇一直没变,听说年初新签的两个艺人的分成都比自己高!

若是公司主动提出续约,她还能要求一下,可如果没表现出太大热情,自己求着人家继续收留……

仇茶不是没觉察出公司的想法,但她不服。

她觉得自己要脸蛋有脸蛋,要演技也丝毫不输给当红的小花旦们,凭什么就要给别人让路?

她想再拼一把。

成了当然好,可就算输了,她好歹也努力过,不至于抱憾终身。

跳槽有风险,而且风险不小,所以除非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仇茶目前的情况,去了巨星云集的大公司未必会得到重视,小公司……她自己又不愿意。思来想去,也只好找个厚道的。

里里外外的经纪公司和工作室扒拉了好几遍,仇茶最终选定冼淼淼的工作室。

她曾在拍广告时跟邓清波有过一次合作,后来也一直保持联系,虽然不算特别亲密,但了解一般情况绰绰有余。

冼淼淼不重视出身,甚至也不压榨手下的艺人,更不会特别计较细枝末节……

仇茶心动了。

只是她跟邓清波毕竟性别有异,况且对方还有了女朋友,她若是贸然接近也许会给大家带去麻烦,这才将同一工作室的袁雅青作为突破口。

假如仇茶想来,冼淼淼当然是欢迎的,因为跟聪明人打交道实在舒服,只是现在一切都在暧昧期,仇茶更没有明确表态,自己并不方便出声,不然很容易被说成是挖墙脚,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

进入一月份,捂了好久的天终于一口气下了两场大雪,纷纷扬扬昼夜不息,很快便打造出一个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大雪将空气中积攒已久的尘埃一起带下,望燕台难得迎来几个吞息就让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大家都十分默契一致的大口呼吸。

而在这其中呼吸最为急促的还是已经杀入璀璨练习生选拔赛决赛的五十人,不是贪恋新鲜甜美的空气,主要还是紧张的。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璀璨练习生选拔两年一度,如果落选要么再等两年,要么两年内混的风生水起,让他们主动招揽。然而这两条路都不是普通的难走,成功率几乎为零:

且不说两年七百多天内会通过多少途径出现多少比自己更有优势的小孩儿,一次失败后年龄优势进一步微弱,原本不足的技巧却不一定能补上来,因此很少有第二次选拔还能成功的;而没有大公司的帮助,想混出头,难!

选手们纠结,冼淼淼的脑子也没闲着。

她想了几天,觉得眼下自己手头的演员不少,光是将他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安排下就不是容易事,要是再招,恐怕难免类型重叠,到时候随之而来的利益冲突就是个大麻烦。

况且现在的她也不是以前只守着小小工作室的冼淼淼了,各种事务千头万绪,老人倒也罢了,可若是新人,怕是很难像以前那样面面俱到,所以她下定决心,如果没有很特别的款式,暂时不再吸收新人演员。

只是光这么想了,却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次选拔是璀璨官方进行的,即便签约也只能跟璀璨签,就算她看中了什么人,恐怕胡奇峰也不会允许她像以前那样拖到自己阵营……

确定方针后的冼淼淼就把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歌手身上去,又因为任栖桐作为当下璀璨数一数二的当红男歌手,不免也被拉来当评委,两人便公然“交头接耳”,胡奇峰也是很无奈。

看了几天后,还真是发现了不少好苗子。

其中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高音都非常出色。

因为先天生理因素,一般男性在高音领域可能都会比女性稍弱一点。说得通俗一点,即便是没经过系统训练的女性也可以比较轻松的唱到高音,但换到男性,基本上就只能靠胸腔和本身的力量来吼,而且也没办法平稳地保持很久。

可眼前这个叫韩玉的十八岁小男孩儿,竟可以轻而易举的唱出一般女性歌手都很难掌握的高音,而且转换自如,非常平稳。

冼淼淼跟任栖桐对视一眼,都涌起一个念头:

捡到宝了!

但人无完人,韩玉的高音虽然出类拔萃,只是低音方面却平平无奇,甚至不如普通男歌手,这无疑给他带来很大限制。

另一个小女孩儿叫洛阳,也才十九岁,高音丝毫不逊色于韩玉,从海选阶段就被重点关注,这会儿亮嗓后几乎全体评委鼓掌,入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挖到宝是好事,但具体如何安排,却是个难题。

如果让他们以个体歌手出道,洛阳倒也罢了,韩玉可以走的路子就有比较大的局限性,毕竟作为一个男歌手,低音不出色绝对是无法忽视的瑕疵。

会议室内热烈的讨论过一轮之后,冼淼淼被胡奇峰亲口告知不可能将人签到工作室,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见她如此,饶是胡奇峰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因为还在开会,这才努力板着脸,以前辈身份教育道,“冼总,希望你尽快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努力将璀璨整体提到跟工作室同等待遇上去。”

冼淼淼不禁有些心虚,表示接受教育,会努力改正。

确实就像胡奇峰说的,眼下她虽然已经正式出任璀璨副总,但在心里,工作室的地位依旧居于榜首,但凡有什么好处,她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先往工作室划拉了再说……

这种想法可以理解,但并不好再像以前表现的那么明显,恐怕以后她就要一步步协调了。

坐在她身边的任栖桐忍笑,偷偷从会议桌下面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小财迷。”

冼淼淼瞪他一眼,伸手拧他,“你也说我!”

任栖桐就跟没感觉似的,只看着她笑,等她拧完了才表示要发言。

“除了韩玉和洛阳之外,这次还有几名选手非常出色,但如果作为个人歌手出道,优势却又似乎不是特别明显。”

他这番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开始暗中腹诽:

您老天资出众,连带着眼光也高的无边无垠,这优势还不明显么?难不成都要跟您似的高低音无缝焊接,上下绵延不绝几乎没有尽头,完了之后还要能填词会作曲……哦,差点忘了,最好还要运动全能,外加擅长数门外语。

这合着就是让人这辈子没法儿出道了呗!

都有想法,可却没人敢明说,毕竟任栖桐他就是那么吊炸天,活生生的实例,由他亲口说出这些话,没人敢不服。

胡奇峰却觉得有门儿,并且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毕竟璀璨现在已经有任栖桐这面招牌立着,如同巍峨高山一般轻易难以逾越,假如后面再推出单人歌手,即便璀璨没有这个意思,外人肯定也会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人就怕比较!

也许韩玉放在别的公司马上就能被定位为一名专攻高音的歌手,可跟全能的任栖桐比?即便高音部分略有优势,整体却差了太多。

就算高音有优势,可有几首歌是从头高到尾的?要是真的一路飚下来,恐怕不等听众厌烦,歌手自己的嗓子就先要报废了,所以不过是作为额外卖点而已。

眼下任栖桐还不到27岁,职业生涯怕不还有几十年!若是韩玉真的这么出道了,除非他跳槽换公司,不然大约这辈子都要被对方死死压在头上,做个万年老二。

胡奇峰略一沉吟,“你的意思是,组乐团?”

任栖桐点头,“单体歌手可以以高音为卖点,乐团自然也可以。况且以乐团的方式出道,几名歌手相互配合,完全可以掩盖各自的不足。”

他是单纯以歌唱效果的专业角度出发的,但胡奇峰会考虑的明显更多。

通过组合的方式扬长避短早就说业内管用的方法,这样做除了可以有效提升歌唱效果外,更能最大程度的占据市场。

想想吧,众味难调,一个艺人也许只能吸引一千万粉丝,但假如多几个类型呢?

阳光帅气的运动型男、温柔和煦的邻家大哥哥、冷酷霸道的冰山款、柔软咳咳易推倒……

况且多名歌手组合在一起,歌曲的可选择范围一下子就扩大了,主打高音、低音等等的歌曲敢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