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眸光微变,皱眉看了他们两眼,又扫视了一因,感觉到整个清谧园似是多了许多明卫暗哨。她这才明白傅筹离开时的那几句话,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日她见萧可的事被他察觉了,为了不让她插手,所以将她软禁?她目光一沉,语声威严道:“那本夫人若是想出去走走,是不是也不行?”

侍卫们被她看的一愣,目光闪烁,低下头应道:“将军吩咐…”

漫天打断道:“你只要告诉我,是行,还是不行?”

侍卫一惊,被她猛然散发出来的气势震住,却又不得不答话,只好低声说了句:“回夫人…不行。”

漫天眼神愈利,冷笑道:“那项影是不是也不能进这园子?!!

侍卫道:“是。”

漫天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为难他们没什么用处,便转身回了屋。

“主子,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泠儿很不能理解,漫天却只是淡淡的摆了挫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言。

京城,北郊皇陵。历代临天国的皇室之人的陵墓都修建在此,一座座宏伟壮观,气势绵延恢弘,占据着一大半北郊地盘。

思云陵与其他的陵墓不同,这是一座后修的精妙地下墓室,分里外三间。

寒玉为壁,冰水为池,这一小块空间一年四季都冷得让人发抖。墓室中央的冰水池之中放着一个雕有凤凰的玉石棺,棺内四周摆满了做工精细惟妙惟肖的冰玉莲花,莲花中间平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纯净,美得不似凡尘中人,更像是莲花化身的花中仙子。

宗政无忧静静地立在玉石棺前,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他面容平静,唯有那双平日里邪妄的眼此刻蕴含着深深的敬爱和怀念。

离开了京城一年多,也是该好好陪陪母亲了。他如是想着。

以前,他每三个月总要来这里一趟,陪母亲待上一天,看着母亲安详的容颜,他总觉得心安。

他的一生,走到今天,一共深爱过三个人。

一个是他的母亲,在十三年前的一场噩梦般的惨变之中永远的离开了他,在他心里埋下了他对深爱的另一个人的强烈的恨意。

他有多爱他的母亲,就有多恨他的父亲。

他抬手轻触石棺,指尖在棺中女子的脸庞上方的玉石面上轻轻划过,墓室内的空气寒冷,几乎吐气结冰,四周高悬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发出幽凉惨白的光,打在棺内棺外两焖目似的脸庞,不一样的阳引和静柔,却是一样的苍白如纸。

宗政无忧的眼中有浓烈的哀伤肆溢而出,那些平常被极力压抑掩饰的情感总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尽数流露,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他望着母亲的脸,在心中对母亲说着他埋藏在心底里那最深沉的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爱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爱她。

当我知道我爱她的时候,她已对我死了心,嫁给了别人。

这就是我的爱情!

宗政无忧在这陵墓一待便是一个月,好在他多年来常用寒池之水练功,对寒气的抵御能力较强,若是换作一般人,待上一天就会受不住。

“王爷“,墓室门外,冷炎轻轻叫了一声。

宗政无忧神色顿敛,旋即转身走了出去,问道:“何事?”

冷炎禀报道:“秦家后人有消息了。”

宗政无忧目光一凛,眉梢眼角瞬间都是冷冽,张口吐出一个字:“说。

冷炎道:“我们查到,当年奏家的一个孩子被天仇门的人给救了,后收在门下,但目前还不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天仇门!”宗政无忧沉声念道。天仇门,那是一个名声不算响亮的门派,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们行事低调,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凡有所行动时,必是一击而中,从不拖泥带水,事后迅速隐没,连个痕迹都不留。

宗政无忧凤眸半眯,踱了几步,方道:“僖筹与天仇门是什么关系?”

冷炎应道:“还不确定。”

“继续查。”宗政无忧说完略微沉吟半刻,望着四周空旷无物的陵墓白墙,问道:“你…近来可好?”

冷炎正等着他问这句话呢,连忙回道:“清凉湖尘风国王子遇刺一事,容乐长公主似乎有意插手。”

宗政无忧眸光微微一斜,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他略转身子,嘴角微勾,道:“不是似乎。这件事,她必定会插手。”

冷炎微诧,不明白王爷何以如此肯定,但王爷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于是,又道:“昨夜全京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卫国将军府,不知是何因由?卫国大将军今天未上早朝,让人进宫告了假门他还派了人守住了容乐长公主居住的清谧园,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甚至连容乐长公主的侍卫也不允许。

宗政无忧心头一跳,是什么事需要惊动全城的大夫?让那个风雨无阻甚至会带病上朝的大将军告了假?他双眉紧皱了起来,眼中隐有不安之色,凝思片刻,“叫老九去看看她。一定要见到她本人。若有异常,速来禀报。”“是。”

午后的太阳毒辣,照在人身上发烫,像是要被点燃了一样。

傅筹进了东郊客栈竹林后方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命常坚守在外头。他进屋之后,掀开书桌,触动机关,开启暗道之门。

那是一条幽暗森森的密道,奇长且窄,一进到这里,便感到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缓慢了许多。

“参见少主!“走过密道,来到宽敞的殿堂,四处的守卫见到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博筹眼也不抬,他走过的每一座大殿,都只看得到两种颜色,鲜红与漆黑,分别代表着鲜血与仇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绕过几座大殿,他来到一间有着一块巨大石门的房屋前,停顿了片刻,眼中神色复杂,最终转为坚定,他抬手就欲敲门,却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如被一把钝刀割据过的低沉嘶哑,不瓣男女。

“你回来了?进来吧。!”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六十一章

傅筹推开门,走进那间没有窗户、常年之中进不来一丝光亮的屋子。

身后的石门在他踏进来的第一步时“砰”的一声被关上,发成异常沉重的闷响,让人的心也跟着堕入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深沉的漆黑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他的视线,他走了几步便停下,眼睛这才慢慢适应。他看不见屋里出声的那个人,只见到一道灰黑的幕帘,以及一把被撕裂过的嗓音,暗藏着尖锐和凌厉:“你回来晚了,整整晚了一个多月!

傅筹轻轻掀了眼皮,面无表情道:“近来太忙,耽误了。”

“是吗?哈哈”,那人明显不信,森森一笑,那笑声在这样封闭的暗室里格外的渗人心魄,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掏尽般的感觉。

傅筹两袖轻垂,长身直立,刻意忽视掉那些不适的感觉。这么多年,他也差不多习惯了。

那人语调急转,声如尖刺,“你,是为了那个丫头才回来的吧?这么多年的部署,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女人!你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早知道如此,我当初还不如不救你,就让你被那些个人…当做身下的玩物好了,也比现在你为了个女人就动摇复仇大计的决心要强得多。”

那人故意强调了“玩物”二字,提醒着他那曾经差一点沦为他人娈童的屈辱童年。傅筹身躯巨颤,瞳孔一缩,厉光倏然遽现。他双手握紧,黑暗中他的眸子依旧是万古不化的温和,那温和之中却燃烧着激烈的火焰,那火焰是对那番话的强烈反感,也是对于复仇的执着和渴望。

他挺直了腰脊,一字一顿,说得异常坚定:“没有人…能动摇我复仇的决心!”稍顿了顿,他语含警告道:“但过去之事,你也休要一再提起!也别自作主张,妄动我的人。”

“她不是你的人!她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那人接道:“昨晚之事…是我给你提了个醒儿,如果你实在是下不定决心,那我只好替你代劳了。要知道这次秋猎,是再好不过的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傅筹双眼紧盯住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满口牙咬得紧紧的,“秋猎之事,我心中自有计较。至于她,“是不是我的人,我说了才算,你最好”“不要多事。你的任务,是督促并辅助我完成复仇大业,而用哪种方式完成这个计划,我,才是最终的决策者。”他用手戳着自己的胸口,说得斩钉截铁。微顿片刻,他声音沉了几分,听不出语中情绪,“不错,你是救过我,这些年来,你对我悉心的帮助和培和…我也谨记在心口待将来大仇得报,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

那人突然大笑了几声,“报答就不必了。我知道你心里痛恨我,甚至超过了痛恨你的仇人。但我不在乎,只要你大仇报了,我对得起你母亲的托付,能让她死而瞑目,这就够了。”

幕帘背后,有影子晃动,立刻传出几声吱呀吱呀的响动,那人又道:”其实我也没有要左右你的意思,我就是捉醒你,…你母亲,她在地底下…,等得太久了!”

“我知道”,傅筹眉间深锁,沉痛隐于其中,沉声道:“我不会让她等太久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毗全部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恩,这才是她的好儿子!不辜负她为你受尽折磨,惨死宫中。不过,你要记住,要想报仇,首先一定要除掉宗政无忧,否则,他将会成为你复仇路上最大的一颗绊脚石,即使你能顺利报了仇,他也有能力颠覆你所得到的一切。而目前能除掉他的唯一途径,便是以那个丫头做饵!”

傅筹早料到那人会有些一说,却仍然颤了一颤,手心湿热粘腻,心口阵阵发紧。他移开目光,四周到处都是暗黑的颜色,找不到一点光明的出口。

他忽然自欺欺人,艰难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对宗政无忧能起多大的作用?如若我们以她作饵,一旦失败,只会打草惊蛇。”

那人哈哈一笑,“能起多大的作用,,你不是已经试探清楚了吗?别跟我打哑谜,宗政无忧对她有多在意,你比我清楚。”

傅筹眸中一痛,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他忽然痛恨起自己曾经周密的计算以及无数次的试探。如果宗政无忧不在乎她,他就不必这样挣扎两难。为什么宗政无忧在她毅然嫁人之后还要那样想着她?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多的如果和为什么,从来都是有痛就受,有屈辱便隐忍,打落牙齿和血吞,只等那时机成熟,计算周密后一击而中,半点都不为对手留余地反扑。

那人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也别舍不得。自古成大事者,不构小节,更不可执着于儿女私情,当舍则舍。”

傅筹苦涩一笑,黯然垂了眼光。当舍刖舍,如果要舍的那个人是他生命里仅有的光明,那也要他舍得才行。如果没有了那个人,待他大仇得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他不知到那时,还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幕帘之后的人见他一直沉默不语,长叹一口气,复又道:“你去吧。去领受你母亲曾受过的穿骨之痛,记住那种感觉,你就能记得自己的身份,头脑也容易变得清醒些。去吧。”

傅筹身子微震,又是穿骨之痛!从他亲眼看到母亲死亡的那一刻起,每年一次,从未缺过。他太了解那种痛穿心骨生死不由人的滋味,何须再尝试才能记住?

封闭的地宫中,不知哪里来的阴风阵阵,他大。吸气,任命地转身,朝着那地狱般的刑室而去。

阴寒之外,酷暑当空,京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路边的店铺生意惨淡。

北城,卫国将军府。

漫夭用过午饭,睡了一会儿,因为自已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她有事也没法办,心中不禁有些烦燥不安,拿着一本书看也是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蹙眉道:“泠儿,你去看看,又有什么事?”

泠儿出了门口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就高兴地回头叫道:“主子,是九皇子来了。”

漫夭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书,便起身往园门口而去。还没到呢,老远的就听到九皇子大声对侍卫呵斥道:“你们大胆,连本皇子都敢拦!快让开,不然,本皇子可不客气了啊!”

九皇子说着捋了捋柚子,做出一昏要打架的无赖气势。他身后跟着冷炎,站得远远的,眉头动也不动一下,面无表情看着他捋袖子,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还退了两步,似乎是为了避免真打起来溅他一身血。

那些侍卫都是傅筹选的将军府精英侍卫,个个都是武功好手,但此刻见九皇子摇出的架势,也不禁怔住,跟皇子动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但是将军的命令,又不能违背,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中一个侍卫鼓起勇气,恭敬笑道:“九皇子殿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要不…您等我们将军回府了再来?”

九皇子两眼一翻,就欲发作。漫夭看着他那高抬着下巴,故意做出来的气哼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九皇子一见着她,一张俊脸立时笑开了花,朝她招手大着嗓门叫道:”璃月,璃月…”

漫夭走过去,笑道:“九殿下,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九皇子俊脸一垮,正准备开口发牢骚呢,却见漫夭对他眨了下眼,使了个眼色,他顿了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绊装咳嗽两声,九皇子挺起胸膛,昂首踱了几步,一本正经道:“啊,是这样的,本皇子听闻昨夜全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将军府,但不知将军府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甚感担忧,又不好冒然来访,便进宫奏明了陛下,陛下言,公主乃和亲使者,身系两国情谊,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下了道。偷,命我前来探视…”他越说越感到不对劲,这样的文腔他实在是太不习惯了,最后干脆摇了摆手,大咳一声,恢复他一贯的腔调,指着那些侍卫大着嗓门道:“算了,还是这么说吧。你们听着,本皇子是奉父皇的命令来看璃月,你们敢拦我就是抗旨,抗旨啊,知道是什么罪吗?那是藐视陛下,要满门抄斩的,就算你们的将军傅筹在这儿,他也不敢拦我。听明白了吗?还不快闪开!“

门口的侍卫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圣偷?谁敢反抗!

九皇子这会儿气焰更高了,眼睛恨不能抬到头顶上去,说了句:“璃月,走。”一把拨开拦在门口的侍卫,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径直大摇大按地走了进去,那模样说不出的嚣张跋扈,却又嚣张得让人看着直觉舒坦和爽快。

漫夭忍住笑意,两人一进屋,九皇子立马拉着漫夭,摆出一副无比自恋的表情,厚着脸皮笑着邀功道:“怎么样,璃月,我聪明吧?你是不是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绝顶聪明又英俊无匹的绝世美男子啊?…那个…我七哥不算啊,去掉他,我不跟他比。“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但每次都记得把宗政无忧给摘出去。

泠儿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漫夭无奈摇头,却也止不住笑出了声。招呼他坐下,叫泠儿泡来一壶茶,给他倒上一杯。

九皇子瘪嘴,往自己的脖子比了个手刀的姿势,道:“我说璃月啊,你别跟七哥似的那么吝啬行不行?我冒着假传圣旨的杀头大罪进来陪你聊天解闷儿,你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说啊?唉!”他无比哀怨的叹了一声,”你就承认一次嘛,被你这样的美人承认我是天下第一聪明英俊的美男子,我会很高兴的”嗯?说不定一高兴,还能多增加几年寿命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摇晃漫夭的手臂,倒像是小孩跟大人要赞美般的撇娇状,漫夭正好喝着一口水,被他这一闹,几乎全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九皇子的脸上。

九皇子愣住,漫夭手捂着唇,重重地咳了几声,心里有些惧恼,这九皇子…,说话就好好说话,干什么做出那副表情还摇她的手!十足一个讨赏的孩子样。她长这么大,都没干过这样失礼的事儿,多少有点尴尬。正待道歉,谁知九皇子反应过来后,用手抹了一把脸,第一句话便是:“得,经你这一喷,我这美男子变成了落汤鸡!”

“…!”,

“哈哈…泠儿捂着肚子大笑,哪还顾得什么礼。

就连一旁常年面无表情的冷炎嘴角也抽了一抽,九皇子偏过头去瞪他,哼哼一声,“你想笑就尽管笑好了,小心憋出内伤。”

冷炎被他这一说,嘴角抽的更厉害,却酷酷地将头转到一边。

这样一来,倒是解了漫夭的尴尬,她笑道:“你呀,以后别人喝水的时候,你别说话。”

九皇子接过泠儿递过来的布巾擦脸,嘿嘿笑道:“美人就是美人,喝过的水都是香的。”

漫夭极少见地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过了一会儿,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九皇子喝了杯茶,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表情,笑道:“想你了呗!咳,也是替七哥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了。昨晚傅筹找那么多大夫来,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这周困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又是什么原因?”

漫夭淡淡笑道:“没什么事。”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九殿下

“哎哎…”九皇子摇手打断她的话,“你就叫我老九,我还听着舒坦点。咱又不是外人,还这么殿下殿下的叫,太见外了吧!”

漫夭笑道:“好吧,老九,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珍贵的解毒药材,名叫‘七绝草?”

九皇子一愣,立刻就去抓她的手,惊问道:“你问那个做什么?你中毒了?”

“不是我”,漫夭收手,道:“是一个朋友。”

九皇子“哦”了一声,笑道:“这样那…那还好。”

“听你这口气,似乎你知道哪里有?”漫夭眸光明澈清亮。

九皇子神色犹豫,摇了两下手中的折扇,道:“知道是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漫夭道:“老九,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要‘七绝草,有急用!”

九皇子道:“‘七绝草,是解毒圣药,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有人得到,也保存不下来。这种药材可以说是万金难求,不对,是百万金难求。不过

漫夭心中一沉,这样难得的药材,看来是很难弄到手了。她见他又停住话,便蹙眉道:“老九,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九皇子凑过脸来,对着漫夭很是神秘地笑了笑,笑得漫夭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才扬着眉毛,俊脸捶出一副欠扁的笑容,道:“不过,那是对于别人而言,如果是你想斯,例也不太难,去找七哥就行了。”

漫夭一震,怎么就这么巧了,她要的东西偏偏在宗政无忧手上?她宁愿花百万两银子去别处购得此药,也不愿跟宗政无忧开这个…她微微犹疑,想通过九皇子用银子的形势来拿到想要的东西,“老九,你…能否,…”

“诶,不能!”九皇子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璃月,你可千万别说下去,别的事咱们都好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让我帮你用银子从七哥手里把‘七绝草,买过来,对不?我告诉你啊,那不可能的,七哥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真的帮不了!”

漫夭皱眉,她当然知道宗政无忧不缺银子,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

九皇子很认真的说:“‘七绝草,对于别人来讲,可能只是一种解毒的药材,但对于七哥而言,它还有着另一层意义。除非…你亲自开口,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九皇子摊手耸肩,漫夭无奈苦笑,难道没别的路可走了吗?

九皇子又道:“璃月,如果‘七绝草,对你真的很重要,那你跟七哥低一回头…”,又能如何呢?”他们两个都那么骄傲,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肯先说出来。

漫夭抿着唇,低头,不自觉地从袖中取出宗政无忧给她的那柄墨玉折肩,放在手中端详。

九皇子目光一变,就连冷炎亦是面色变了几变,惊诧地望着她。

“璃月,这,这扇子…怎么在你手上?”九皇子盯着那墨玉上特有的夔纹,半响才问了出来。

漫夭看了看九皇子和冷炎震惊的神色,心中的猜测似有几分明确,她把扇子翻来覆去的转了几转,眼中灵光一闪,状似随意地笑道:“这柄折扇,有什么特别吗?我前两天还想把它卖了来着,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九皇子惊得跳起来,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扇子,不测目信道:“你可别吓我!你要卖了这把扇子?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

漫夭心愈发的沉了,嘴上却随口问道:“不就是一把好看点的肩子么?除了扇扇风,还能干什么?”

九皇子噌的一下跳到她身边,拿出自己随身的那柄白玉折扇,道:“我这个能调动无隐楼消息阁里的所有信息,以及杀手阁里的一半杀手。”他说着又指着墨玉折扇,道:“而你这个,能让我发出的所有命令,被人当做是放了一个屁。”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了粗话,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干脆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把你准备卖掉的肩子,它是无隐楼最高首领的信物,它能号令无隐楼的所有人,包括我,包括冷炎,也修罗七煞。”

漫夭心底一震,她想到了这把扇子不简单,却没想到不简单到这种地步,她拿起扇子,忽然感觉拿扇子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压在了心头,九皇子在她耳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它甚至可以颠覆一个江山!”

漫夭双手一颤,手中的扇子瞬间滑出指尖,向地上落去,她心中一惊,九皇子也是一愣,还是冷炎眼疾手快,迅速接住,小心翼翼如捧圣物般的放到她面前。“公主下次一定要拿稳了。”

漫夭看着那把扇子上精细雕刻的夔纹,那夔尾上翘,在质地上好的极品墨玉上张扬欲腾飞的气势与那个人的气质多么的吻合!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手指没再伸过去。难怪傅筹那日的反应会如此奇怪,他大概是知道这柄扇子的来历!这般重要的物品,宗政无忧为什么要给她?她真搞不懂,现在的宗政无忧到底是怎么想的?

“璃月,璃月,…你不是吓傻了吧?”九皇子凑近嘿嘿笑道。

漫夭回了神,将墨玉折扇往九皇子面前一推,“麻烦你帮忙把它交还给宗政无忧。就说,我没能力保管好这样贵重的物品,请他收回。”

九皇子一怔,“那怎么行,东西是七哥亲自交给你的,要还也是你亲自交还给他。反正你总是要见他的,‘七绝草”你得见了他才能有。”

漫夭蹙眉道:“我出不去。”

“没关系,我带你出去,看他们哪个敢阻拦?”说罢就拉起漫夭,直往园外去。

刚出了门没走两步,便顿住步子,不远处,傅筹长身直立,看着她抓在手心的扇子,眸光中有什么轻轻滑过,一闪而道,无声无息的消失。他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九皇子这是要带本将的夫人去住何处?”

九皇子抬着下巴,道:“带璃月出去走走,傅将军要不要一起啊?”

傅筹笑得很官面,道:“多谢九皇子好意,但容乐身子不适,不宜出门。望九皇子见谅!”

九皇子也没那么容易妥协,“身子不舒服更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没病也得闷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