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了小区门口,不出意料的,小区保安也送上了他的玫瑰。这捧玫瑰着实不轻,我有些犯难的看着陈嘉文,“这是最后一支了吧?”

他轻轻将我揽近,“我就知道你要考虑,所以给你一路的时间考虑,怎么样?考虑好了么?”

此刻的小区静谧得像一所私人花园,只有陈嘉文身后涌动的喷泉和天际的鸟鸣声提醒着我这一刻是真实的。赤红色的暮霭将他的眼睛衬托的更加明亮,狭长的双目里还有我的倒影,让我不由得动容。

他微笑着看着有些呆愣的我,缓缓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考虑好了就答应我吧。”

他的表情很平淡,眼角的一抹笑意将本该存在的紧张与迫切完全的融合掉了。这样的他仿佛并不担心我会拒绝。

我有些懊恼,看着那枚钻戒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

半响,陈嘉文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拉过我的手歪着脑袋的将那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我说孩子他妈,带着个小拖油瓶不嫁给孩子他爸,你还指望谁要你?”

我不禁怔愣了一瞬,大姨妈迟到两周以后我就去医院做了检查,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那张化验单赫然摆在我面前时,心里还是免不了亦喜亦忧。是初为人母的喜,也会为我与陈嘉文有些迷茫的未来而担忧。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陈嘉文微微挑眉,“这很重要么?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微眯起的双眼,似乎将我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我仓皇的低下头,左手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边缘,它毫无缝隙的与我的手指上的皮肤贴合着。

“如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不要它?”陈嘉文的语气陡然一变,不似方才那温情的调笑,而是带着些许苦涩的责问。

“不会。”我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笃定。

我从未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在此之前我想过许多种可能性,最好的一种,当然就是现在,陈嘉文爱我,自然也珍视我们的孩子,我们谁也不用离开谁,像无数对幸福的伴侣一样孕育新生命,然后携手一生。也或者,他对我确实有爱,可是现在还不到共同孕育一个新生命的最好时机,或者是陈嘉文的父亲还不能接受他的儿子选择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妻子,也或者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而这个孩子的降临会成为他的束缚与阻碍,因为它来的不合时宜,所以不被容忍。而最差的一种便是我在他心中远没有那么重要,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随处可见的过客,自然没有资格成为他孩子的母亲,而这样的孩子自然也不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正是害怕失去它,我才犹疑着要不要将它的存在告诉陈嘉文。

半响,陈嘉文轻轻的将我揽入怀中,“没有就好,说明你还是很珍视我们的感情,那就安安心心的呆在我身边,好好地等着这个小天使的降临。”

伴随着一股温热的流出,双眼的酸胀感也随之消失。我希冀的幸福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正当我彷徨要不要向前时,它去翩然而至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娶我的吧?”

陈嘉文笑了,低沉的笑声由他的胸腔传达至我的耳朵显得更加的真实。

“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难道我要把她们都娶进门么?”

我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陈嘉文稍稍后退一步,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开了点。他捧着我的脸,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和疼爱,“这又哭又笑的哪像个要当妈的人?”

我避开他的视线,再一次深深的将脸埋于他的胸间,贪婪的汲取着只属于他的味道,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味道便有了能够让我宁神心安的魔力。

很早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叫他到麦田走一次,要不回头地走,在途中要摘一颗最好的麦穗,但只可以摘一次。柏拉图充满信心地去了。谁知过了半天他仍没有回来,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出现在老师跟前,诉说空手而回的原因:“很难的看见一棵看似不错的,却不知是不是最好,不得已,因为只可以摘一次,只好放弃,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到发现已经走到尽头时,才发觉手上一棵麦穗也没有。”这时,苏格拉底告诉他:“那就是爱情,爱情是一种理想,而且很容易错过。”

那时的我就想,如果有一粒还不错的麦穗我一定不能错过他。在我意识到自己对陈嘉文的感情之后,我变得小心翼翼,或许就是这种对彼此的珍视才将我们一点点的拉近。我想他或许就是那粒还不错的麦穗,只能拥有一粒也只需要一粒时,我便不再想以后。因为有了他,我不想遇到更好的。

……

陈嘉文从浴室里出来,两鬓和发梢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他轻轻甩了甩头,“什么时候开始休假?”

“休什么假?”

他坐在床边眉头微拢,“我听人家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你不如辞了南诗那边就回家养着,生了孩子之后你想去工作我也不拦着你。”

“哪那么娇气?公司里的孕妇都是到产前了才会有假期,人家都没事怎么偏偏到我这就会有事?”

“那是她们,这是我儿子!”

我不禁觉得好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点老顽固思想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陈嘉文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抵着头擦拭头发,也不答话。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保证不喝酒!”我举起两个手指信誓旦旦。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瞬,翻身上床,拉过我的手将我带入他的怀中。他半敞着的浴袍领口中冒出热腾腾的湿气,他将脸贴上我的额头上。他的脸微微发烫,莫非是感冒了?我抬起头想看他,他却将我圈得更紧,“别动!”

我依言乖乖的躺在他的怀中不去看他,半响,听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蕊蕊,你一定是特地来折磨我的吧?”

自那天以后我,为了照顾我的生活,陈嘉文坚持要我住到他家,于是,我们的同居生活掀开了帷幕。

……

南诗那边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离职了。

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我象征性的挑了几件放进纸盒子里。刘淑和小文本来为我筹划着欢送会,无奈我现在是孕妇,也不便喝酒,懒得操劳就推辞了。

“什么时候到去宝丽报道?”刘淑坐在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闲闲的修着指甲。

我的离开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据说上面有意提拔她,可是刘淑却不以为然,因为当初那位“奸夫”的打压,她想要顺利的升职,恐怕很难。做不成恋人就要做的这么绝?让人心寒。

“一周以后吧。”

“你知不知道你和恒润签约的那天早上陈嘉文来过的。”刘淑神秘兮兮的说。

一大早的他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过来?如此劳师动众!

“不过他没上来,就在楼下,我还以为他是找你的。嘿嘿,你一定想不到他是来干什么的。”

“别卖关子了,想说就说,不想说没人逼你。”

“啧啧,你这人怎么这样……他那天啊,是来找董欣的!那天董欣看见陈嘉文,就上去跟他打招呼,结果你猜陈嘉文说什么?”刘淑掩着嘴笑,“陈嘉文当时坐在车里,看都没看董欣,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刘淑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说,“他说:你不想在她走以后连杯羹都分不到的话,就别没事耍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小伎俩!然后他也不管董欣什么反应,一踩油门,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刘淑仰着头肆意的笑着,“当时,我就在董欣身后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她的脸先红后白,白了又绿哈哈,陈嘉文可真不客气!”

这个事情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原来那天董欣那么生气还有这么个隐情。

……

正午的日头烤着柏油马路,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味道。我的背心已经湿透,半天却拦不到一辆车,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作响,我索性将箱子放在地上。

“那边收拾好了么?我这边走不开就不去接你了。”

“嗯,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你胃口不好,我让阿姨给你炖了点清淡的,你现在回去刚好吃。”他们的声音透着些许笑意。自从我们开始同居后,我看得出他与往常的不同,或许是有了孩子,或许是我答应了求婚,他原本那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了。

“好。”突然想起早上刘淑的话,他虽然不提,我缺不想当做不知道。

“谢谢你。”

电话对面沉寂了片刻,半响,陈嘉文依旧是淡笑着说,“早点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让各位久等了,争取这周末完结!

在此之前由于一些事情导致我无法正常更新,为此给亲爱的们带来的不愉快冉冉表示很抱歉。这个文从开坑到现在有四个多月之久,想到有些亲爱的可能是一直跟过来的,某冉就感动滴不行呀,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写一个很有爱滴结局!

65

65、65 【有爱大结局】 ...

我抱着小箱子,沿着公司前面的马路边走边留意着有没有过往的空车。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黏黏的让人抓狂。走了许久都不见一辆空车,所幸离地铁站已经不远了。我弓着腿顶了顶怀中的小箱子继续走。

过低的气压让人胸闷作呕,湿热无风的空气中浮动着太多让人消极分子,以至于当身后响起一阵车鸣声时,我也只是懒懒的往路边靠了靠,没有回头。可是那鸣号声却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不断地挑战着我的耐性,不肯罢休的叫嚷着让人烦躁不已。

我不耐烦的回过头,才发现这辆正叫嚣着的车子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在我和那车子主人间的关系经历戏剧性的变化之后,我从未期望着它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车子慢悠悠的向前驶着,缓缓的停在了我前面不远处。我顿了顿脚步,不知道这一次他是为何而来。

车窗徐徐的降下,明思微微偏过头来,“快上车,这里不许停车。”

我怔愣了一瞬,没想过回避或是拒绝就拉开了车门。车内的冷气让我心情渐渐的平复,然而背脊处还因汗液蒸发而微微战栗着。

明思只是专注的开着车,与过去一样,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半响,我主动打破沉闷,“是路过么?”

“不是。”他闲闲的瞥了我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是专程来找你。”

在那些事情之后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普通朋友间联络感情的方式都不再适合我们,他这样专门跑来倒是让我有些懵了。

车子贴着花岛调了个头,我有些诧异,“这是要去哪?”

“总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事情吧,难道我就那么可怕,跟我多呆一刻也让你这么不自在?”他口中的讥诮和揶揄我怎会听不出?他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他始终不会成为那个让我感到危险的人。

车子停在了南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门前。葱郁的梧桐树叶遮住了店名的一半,只露出“wallflower”一词。我这才发现原来这许久以来,我一直不知道这家店的全名。

同样是靠窗的位置,只是这奥热的午后,广场上再无盘旋的风筝。

谁也没有先挑起话端,仿佛都忌惮着这份宁静被打破后可能暴露在我们之间的狼狈。我望着咖啡杯中的奶精与深棕色半透明的液体一圈圈的融合成纯实不透明的色泽。

半响,明思将一个类似于男士衬衫盒大小的木盒推到我面前。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意欲何为。他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打开。

里面有一个老旧的本子,略微蓬松的高度,一看便是夹了东西。我顺着一个较大的缝隙将其翻开,原来是些老旧的照片。那些面庞略显稚嫩却清俊逼人,他们没有微笑,或许是那时候不流行笑着拍照留念,可这几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透着的朝气却是遮挡不住的。爸爸的眼睛那样的明亮纯粹,让看到的人心底都是一片清明。

这些照片我老早看过,可那时的它们却是带着另一种缺憾被呈现在了我面前。那些被减去的部分正是这个本子主人俏丽年轻的身影。

看过照片,我翻开那本子。泛黄的纸业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气。页脚微微卷起,纸张皱皱的,有着被水浸泡过的痕迹,有些字迹因此而模糊了,但是大部分还是清晰的。

隽秀的小楷记载着一个个的小故事,或是一些小感触。这些淡淡的情感透露着一个女人的心事。这是一本日记。

一行行的看过去,我已经渐渐的猜得出这本日记的主人半生的经历以及她对暗恋男生懵懂的情愫,她感情的转变,她对婚姻的悸动,对儿子的爱,对婚姻即将破裂时的恐慌,对丈夫给予的期望以及在他背叛后的绝望……她写了太多,我渐渐的被带入到了她的世界。这是怎样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我小心翼翼的在这些琐碎里寻找着父亲的影子,而他却只出现在此两次。他是她最初的悸动,也是她绝望时的一根浮木。然而父亲的立场终究没能让她脱离苦海,她继续着自己萎靡、混沌、毫无边际的残破婚姻……

我突然想起母亲,或许那些残缺的照片就是在母亲得知了她的存在后而诞生的,在母亲眼里,她的角色必定是不堪的。

我颤抖着合上日记本,低垂着双眼不敢去看对面的明思。在他看到这一切时又是怎样的心情?是懊恼,是惋惜,还是对他母亲的忏悔?

而此时此刻,医院病房前那抹孱弱的身影,我发了疯般怨毒的诅咒都如一把钢锥狠戾的撞击着我的心脏。

“对不起。”此情此景,我想说点什么,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更合适宜。

明思无力的抹了一把脸,“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心疼。”说话间他的声音有点暗哑,语句也不甚连贯,“她……完全可以不那样生活。”

他的心情我怎会不懂?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已不知是第几次出现在我的脑中。或许,直到最后父亲都没能想通他的女儿为什么会那么的怨恨他。他带着些许的困惑和遗憾离开了,可就是那种弥留之际流露出的无力才是对生者莫大的折磨。

“我母亲怯懦了一辈子。她若是勇敢点,这个世上恐怕也没有你我。她若是懂得放开,也不会被人误会那么久,也不会让那人顶着慈父的光环继续逍遥快活!”

明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明思,别再怨了。过去这些年对我们来说算是个教训,上一辈的恩怨那已经是他们的事情了,那些被折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没有义务承接他们的痛苦。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幸福。”

这个季节的天气仿佛小孩的脾气,喜怒无常。不知何时变了天,黑压压的云朵遮挡着日头,地表的温度却没有因此而有所缓解。明思深深的陷进沙发中,他的表情也一寸寸的隐在了阴影之中。

我心跳如擂鼓,他要像过去那些年那样生活么?他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希望。

良久,明思向前倾了倾身,一张稍显疲惫的脸便暴露在了有些微弱的光线中。我这才注意到,他比上一次见面消瘦了不少,下巴上微微的青涩让他看上去多了份令人心酸的沧桑感。还好只是憔悴,他的眼睛依旧是亮亮的。

良久,他淡笑着打破沉默,“祝贺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左手上的钻戒随着我细微的动作折射出绮丽的光芒。

“谢谢。”

“倪晓瑞。”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的名字,我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明思低着头摸出烟盒,有些急切的抽出一支并将其点燃,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想些与你有关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有。每次这种时候的我就像是吸毒的人毒瘾发作一样,停不下来的去想,甚至有些渴望,然而这个过程却是非常纠结和痛苦的。可是没想到,矛盾了这许多年,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让人啼笑皆非……呵,突然觉得这些年算是白活了……”明思哼笑一声,眼角的笑意像是在回想着某些快乐的过往,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蠢钝。

良久,他继续说,“单纯怨你也好啊,那样我至少会轻松点,或许等时间久了这种感觉也就淡了,那时候也就该不怨了,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想起你我就忍不住自怨自艾,忍不住懊悔,挫败感让压抑得我快要发疯了……”

他的影子在我的眼中一点点模糊开来,“明思,其实你不用这样想,过去都是误会,至于我们……许久以后大家都会结婚生子,女朋友不是唯一的,喜欢过的人也不会是唯一的,唯有老婆会是你那时的唯一,过去就让它过去吧,错过了该错过的,或许是为了遇到更好的。”

“所以你决定嫁给陈嘉文了?”这句看似的玩笑,此刻听来却是那么苦涩。

“没有人是绝对的好或者不好,都是相对于另一个人而言的。对我而言,就我们的过去来说,陈嘉文或许更好,我喜欢过你,或者说是爱过你,但是当我从这份感情中得不到快乐的时候,它存在的意义就变了,我不想再沉浸在自我折磨中,我需要解脱。等真的想清楚这些的时候,心境变了,人也轻松了许多。陈嘉文跟你没有一点相象,但是在那样的心境下,我动心了,而在那之后,我每一点点的努力都会收到相应的回报,我满足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我抬起头看着明思,他也中专注的看着我,像是极其认真的分析着我说的话。良久,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或许你说的对……那就祝我遇到更好的吧!到时候我一定把她牢牢的拴住,不再让她跑掉。”明思把烟蒂狠狠的按在烟灰缸中,“好好照顾自己,晓蕊。”

我这才意识到今天的见面或许是为了离别。多年后的相聚是在这里,而这短暂重逢后的离别也是在这里,开始和结束竟是这样惊人的相似!

“呵呵,傻丫头你哭什么啊?我无非是出去逍遥两年,到时候争取带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回来。”

我破涕为笑的点点头,脑子里却突然冒另一个身影,“秦曼她会和你一起走吗?”

明思歪着头想了片刻,淡淡的笑着说,“随她吧,人家有完全的人身自由。”

他没有拒绝,这就是个好的开端。

我婉拒了明思要送我回去的提议,自己搭了地铁回到住处。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煤气上的小砂锅却还在突突的冒着热气。阿姨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走?

“你去哪了?”陈嘉文的声音有些冷清。

“唔。”我端起餐桌上的凉白开大大的灌了几口,脑子里在琢磨着要怎么跟他说。

“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朋友,就去聊了一会。”

“哦。没吃饭吧?”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厨房,将一小碗乌鸡汤放到我的面前,“尝尝!”

“你做的?”

“不然这里还有谁?”陈嘉文边说边舀了一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想了片刻,这与床笫间的亲密不同。这种小动作,是心的贴近,这是陈嘉文头一次这样。我乖乖的抿掉汤匙里的汤,不禁咂了咂嘴,“淡了。”

他挑着眉看我一眼,仿佛听到了极其荒谬的论断。就着碗尝了一口后,他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我看正好,吃那么咸不好。”

我顿了顿,看着他整理着腹稿。

“你先喝点汤垫垫肚子,我把阿姨中午做的饭给你热一下。”

他站起身来,我忙拉住他的手,他略微不解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想了一阵,“刚才……我见到明思了。”

陈嘉文看着我片刻又坐回椅子上,双手环胸似乎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他是来告别的,他要出国待几年。”说话间我又一次无意识的叹气,“而且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关于我爸……我可能是真的错了,而且错大发了。”

我静静的等着陈嘉文的反应,可是他始终没有一点回应,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有些气馁的垂下眼,极力的掩饰着这一刻的不安情绪。

半响,一双大手伸到我面前,他的拇指微微摩挲着我的眼角,方才一点点的湿热瞬间消失不见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爸从未怪过你?在他眼里你只是个有些别扭的小孩,他的愿望永远不会事得到你的原谅,他更渴望他的女儿能够幸福。”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相对于我对他的看法,爸爸更关心我是否过得开心。我抓着陈嘉文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

“怎么办,你爸爸那么爱你,我感到压力好大。”

我胡乱的拍打着他的手臂,却还是抑制不住决堤般的眼泪。陈嘉文也不说话,由着我哭,好一会,见我哭累了发泄够了他才轻轻的把我揽入怀中,“至于张明思嘛……他也会像我一样找到一个可以相爱的好姑娘,所以你也不用感伤了。”从陈嘉文嘴里说出明思的事情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嘉文端过桌上的鸡汤,“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张明思这个人,我关心的只是你的想法。再不喝就凉了。”

这样的他,怎不叫人动容?我点了点头,依言喝了一小口,这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下午不上班了?”

他懒懒的靠向椅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嗯,在家伺候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