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萤开口前忽然愣了下,转而道:“长青哥,说之前我有个事儿要先问问你,你只许说真话,不许讲假话。”

柳长青笑着应道:“好。”

秋萤又晃了一会儿腿,才期期艾艾地道:“那个…长青哥,你长这么大,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是谁?”

柳长青笑着回道:“你。”

秋萤仿佛心不在焉没有听清楚,追问道:“谁?”

柳长青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回道:“你。秋萤,你。”

秋萤脸颊火烫,却美滋滋地冲口而出道:“我也是觉得长青哥最好看!”

柳长青低头笑笑,并不答话。

秋萤忽地又忧心忡忡道:“可是,长青哥,有个女孩子,比我好看。比二姐好看,比大姐也好看,我还没看到过比她更好看的人呢!”

她放下驴肉火烧,从怀里摸了半晌,掏出了徐小环的那幅小像,递给柳长青道:“这个是徐家庄的徐小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当年跟郝小胖一起被拍花子的抓走了,又被我们救出来的那个。”

柳长青接过画轴,展开来看了看,就重又卷起来,放到了一边。

秋萤问道:“是吧?好看吧?”

柳长青点点头道:“嗯,长得不错。”

秋萤嘟起嘴哼道:“哼,她可是林子哥要说的媳妇。那个,你觉得好看,哼,也没用。”

柳长青笑着拿起她放到一边的火烧重又放回她手里,说道:“正是如此,她好看与否,干我何事?秋萤,莫不是觉得自己不如她好看,这才心下惴惴?”

秋萤扭过脸去,纠结着重复着说过的那套说辞:“那个…我才十二,还能长两年,到时候,说不定,也可能,备不住,或许行…”

柳长青哈哈大笑,转过她的脸道:“秋萤,这世上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或许这十里八乡的,是属她长得最好看。可百里之外呢?京城里呢?皇宫里呢?整个大明朝整个天下呢?好看的人不计其数,可秋萤只有一个。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永不失色。”

秋萤听得激动不已,看着柳长青眼睛都转不开了。忽然抬手搂住了他,抱住他的头好一会儿才松开来,将手中剩下的驴肉火烧大方地往前一递说:“长青哥,你真是太好了!这个…给你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亲爱的们,我终于又上来了一更。啊啊啊,请又花朵拍我吧!明天上午还有一更!!!

55.喜事连连(下)

秋萤要和长青商量的还真是一件大事,就是前些日子认干亲风波中找张瑞年讨的赏。张瑞年和徐氏仔细商量过后,还真是答应了她。将这事拜托给了经常留在京中照顾生意的何少一。

这天,何少一专程从京中回了一趟铜锣湾,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在新街口南小巷内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皮。只是那块地一共是二十几亩地的面积,比张家起先要求的十来亩田地大了不少。

何少一道:“婶子,我与这块地的主人商量过几次来的,不过他坚持是要么就不卖,要卖就全卖。这是大事,我拍不得板,回来与你们商量一下。”

徐氏为难道:“只是,京中停云楼所需再大,似乎也用不上二十亩菜地供应啊。再说了,就算将来老二夫妻俩跟着她也过去,她们也种不过来这老些菜。”

何少一道:“这方面我也想过了,我觉得呢,如今家里种反季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完全可以符合大酒楼进菜的标准。京中大酒楼多的是,不必只局限于供应停云楼一家。当然也不能供应个十家八家的,那样停云楼冬日里的菜色就吸引不得人了。我觉得可以供应三家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既保住了菜品的档次,又增加了菜色的需求,二十亩地用上十亩种菜,应该是销得完的。”

秋萤插话道:“何大哥,这样好么?”

何少一笑道:“这没什么,做生意嘛,你们不卖给他们菜,别人也会卖给的。而且我看中那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附近不算远有个四时鲜菜市场,这个菜市场啊,一是卖菜的地方,二是收菜的地方,它收的是附近菜农种的各种菜蔬,然后挑选出种的最好的一批供应给皇宫,再好的一部分供应给城里的大酒楼,剩下的有一部分是城中其它的小饭馆来进菜的时候买下。这个菜市场在京城啊一枝独秀,这菜价呢也基本是他们说了算的,有时候家里菜供给不足的时候,停云楼也从那里进菜,因为不是老主顾,还曾经被其它的酒楼联合了这菜市场施压。”

秋萤忽然想起什么,笑问:“少一哥,你是想让咱家的菜园子也成了规模,然后抢夺它一部分生意?”

何少一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才道:“我要抢的是它的最大的主顾,皇宫的菜蔬供应。你想啊,假如咱家的菜园子最好的菜品一是供应给了皇宫,二是供应给了停云楼,会如何?”

秋萤拍手笑道:“城中的达官贵人,巨商显富,一定会选择在停云楼宴请宾朋,到时候停云楼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何少一转向徐氏道:“婶子,你在考虑什么?若是担心银子不够的话,差不多我可以先帮着凑齐。”

徐氏摇头道:“要知道京中的大酒楼都是有各自的进菜渠道,你说的那个四时鲜菜市场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过去之后,就算不怕与他们争抢生意,可是也不一定能够抢得过人家啊!”

何少一道:“婶子不必挂心。只要我们把皇宫的菜蔬供应抢了过来,其他的大酒楼就会眼巴巴地来求与我们做生意。”

徐氏更加为难道:“只是这皇宫的菜蔬供应,岂非就是最难抢的那桩生意?”

何少一笑道:“婶子莫急,我有一计。最迟三年,定可以将皇宫的菜蔬生意拿下。”

说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好生详谈了一番。

听完之后,秋萤喜上眉梢,赞道:“少一哥,你行啊!”

何少一谦虚道:“在商言商,些许伎俩,叫婶子见笑了。”

徐氏笑着摇头道:“快别这么说。若能如此,拼了这家底子也是值了。等你张叔从炭窑回来,我就与他好生说说。少一今儿个就别走了,在家里住下,商量得了的话,明儿个一早就让你张叔将银钱和印鉴都给你。”

何少一应下了,看着秋萤道:“三妹妹带我四处走走吧,许久没回铜锣湾了。”

秋萤笑嘻嘻应道:“是,大财神。”

这称呼叫徐氏又是好一阵子笑。

笑完之后,越发坐不住了,起身道:“不行,还是我去炭窑找你爹去,现在就跟他好生商量一下。”

秋萤连忙道:“娘,你把二姐叫回来看着小梨涡念书,我一会儿还要带着少一哥出去走走。”

等徐氏出了门,秋萤带何少一去了书房,请他稍坐一会儿。然后从张瑞年和徐氏房中抱出来一套新被褥,趁着外头太阳好,晒到了院子里。

何少一从窗子里看着她忙活,边跟她搭着话道:“秋萤,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秋萤边拍打被褥边回道:“自我从京城回来,就没见啦。”

何少一笑笑道:“等你去了京城,我们见面机会就多了。”

秋萤的手一紧,兴奋地转过脸道:“少一哥,我一想着,是我跟二姐俩一起去京城打天下,我就又紧张又兴奋。”

何少一笑问:“不害怕么?”

秋萤抿嘴一乐:“怕什么?名义上菜园子是我和二姐打理,其实背后支持我们的人多着呢!遇到难事,少一哥会伸手,长青哥会帮忙。再不行,还认识顺天府尹柳大人,还有少一哥的爹娘罩着。我们也不为非作歹,仗势凌人,不过是靠着手艺混碗饭吃,想在京城落个脚。”

何少一问:“秋萤,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想在京城落脚?”

秋萤走到窗前,就这么晒着太阳和他隔窗说话,回道:“当然可以。一呢,是京城停云楼的蔬菜总从铜锣湾运,有点远不方便,这我跟娘商量了,咱们关系在那儿,停云楼不好用别家的菜,可我们龟缩在铜锣湾的话,跟不上停云楼的步子,只能拖你的后腿儿。”

“二呢,是我长青哥八九不离十要去北雍太学里念书,将来参加会试殿试,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可是他为了我的原因,不太想去。我想如果我也去了京城,仍旧可以时常去探他的话,他应该就肯了。这次借着菜园子的事情跟他一说,他果然就松了口。”

秋萤笑笑,转头去看太阳,不一会儿就刺得眼睛生疼,回转了头来,抹抹眼睛道:“少一哥,有时候我觉得长青哥就是这日头,光彩夺目,因为高高地挂在那里,所以能被很多人看到,欣赏,甚至崇拜。”

何少一瞅瞅她,问道:“那你是什么呢?”

秋萤扭扭手指道:“自从二姐说我是黄豆芽之后,我越发觉得自己是菜了。我是一颗青菜,我需要日头给我光给我温暖才能生长。可是日头并不需要我给什么。”

何少一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道:“不是的,他也需要你。他需要你给他回应。”

“回应?”秋萤疑惑地问。

“是啊,”何少一道,“日头努力地照着你,你也努力地生长,这不就是给他的回应吗?人与人相处都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不停地给你热情,他期待得只是你的回应。”

秋萤有点脸红道:“少一哥,我跟你说说心事,你不许笑话我。”

何少一哈哈笑了起来,道:“荣幸之至,说吧。”

秋萤道:“我这颗菜啊,长得太慢了,你说日头照了这么些年,会不会等得不耐烦?”

何少一忽然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他正色回道:“秋萤,不要小看人的感情的力量。你这才是多少年,情之所至,纵使更加漫长的岁月,也是有人肯等的。”

秋萤在窗外踌躇了半晌,抬脸道:“少一哥,我的心事说了给你。我也要听你的心事。”

何少一回神过来,掏出折扇摇了两摇:“我哪有什么心事?又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最要紧的是,不是怀春的小姑娘家家。”

秋萤脸上红霞遍布,却仍旧死撑在那里。等他笑够了,才郑重问道:“少一哥,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何少一点点头。

秋萤又扭捏了半晌,拐弯抹角道:“赵筱筱那么喜欢你,给了你那么多的热情,你为什么不回应呢?”

何少一微愣,但很快回道:“郝世进对你也不错,你为何也不回应呢?你心中是如何,我便是如何。”

秋萤点头,决定放他一马。不过她接着问道:“我虽然不喜欢世进,但我喜欢长青哥。少一哥不喜欢赵筱筱,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何少一更愣,摇着折扇的手也停了一停。

秋萤继续快速说道:“我知道少一哥会不高兴。我听大姐说,每次何伯父提起的时候,你就会闹脾气。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想知道少一哥生得这般俊,要家业有家业,要本事有本事,为何一直不肯成家呢?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若是的话,为何不娶了她?莫非是…莫非是…”

何少一冷声道:“莫非什么?”

秋萤扯着袖子,莫非了半晌也说不出来。

何少一接话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作者有话要说:何少一来了…

56.京中置业(上)

何少一问完这句话,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种暗沉的隐忍和伤痛,他盯着秋萤,似乎是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反应。

秋萤怔怔地站在那儿,似乎是在回味他的话,慢慢地一抹红晕从腮边升了起来,她很不好意思地张了几次嘴,都没有最终说出什么来。

何少一偏转了头,心里一片冰凉,只淡淡地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秋萤闻言小声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个…少一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屁来着?我对古词成语典故由来什么的,都不太懂…”

何少一愣然半晌,才明白她是根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啊,她出生在淳朴的乡下,虽然接触得有柳长青这等博学之士,可是他又怎么会教她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呢?倒是自己,一时触动心境,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歉意地笑了笑,道:“我瞎说的,你不用在意。我不娶亲,其实理由很简单,秋萤不要想的那么复杂,只是还没有遇到中意的姑娘。本来没有少扬的话,可能我顶不住你何伯父的压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传宗接代也要娶上一个。可是现在宛知过门之后立刻就得了龙凤胎,有云庭了我就更不急了。”

秋萤立刻觉得刚才那种莫名的压抑气氛消失了,心头也是一阵轻松,当即笑道:“原来如此。”

笑着笑着秋萤忽然就僵住了脸,何少一觉得不对,立刻问道:“怎么了秋萤?”

秋萤一拍窗户道:“小梨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跑出去了!这书房里没见他人啊!”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边喊道:“少一哥,你在家等我会儿啊,我把他揪回来再带你四处走走。”

秋萤站在门外,略思索了一下,就往炭窑草屋那里寻了过去。小梨涡这阵子迷上了玩弹弓,说不定是找林子哥带着他上山打鸟了。

找到炭窑那里,不敢惊动草屋里商量事情的张瑞年和徐氏,秋萤悄悄地绕到晒干柴子的地方,看到了林子,一问,果然说是见了他,还带着个小丫头,一起去摘野果子了。

秋萤知道小梨涡常去的地方,当即也摸了过去,果然就见他正骑在桑葚树上往下扔紫嘟嘟的一串串熟透的果实,嘴里还嚷嚷着:“铃铛,接住!”

秋萤走前两步,只见树下站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丫头,梳着两个小圆髻,绑着红丝绳,丝绳末端还垂着小银铃,正抱着个细竹篾的小笸箩在下面接着。

这小丫头眉清目秀,眯着眼睛笑得天真和气,秋萤见了就很喜欢,也忘了责问小梨涡,见她嘴边吃的有紫黑的汁水,就掏出手帕来笑道:“呀,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真可爱。过来姐姐给擦擦嘴角。”

树上的小梨涡一看是秋萤找来了,立时垮了脸,嗖嗖爬到了更高的地方,皱着眉头道:“三姐,君子动口不动手,万事好商量!”

秋萤瞪他一眼,也不去管,只略弯下腰来,给小丫头将嘴角抹了抹,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啊?”

谁知道那小姑娘竟然很懂礼数,后退了半步微蹲行了个礼,回道:“姐姐好,我也是铜锣湾的。我叫周青儿,小名叫铃铛。”

说完将小笸箩往前一递,口齿清晰地替小梨涡求情道:“姐姐别怪小哥哥,昨儿个后晌的时候,有几个坏小子抢走了我的野果子,我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哥哥,他说这东西山上有的是,我就求他带我来采的。”

秋萤直起身子,问道:“哦?你是周家的孩子?”

铃铛点点头,接着又道:“姐姐,果子我已经吃了好多了,这些个是小哥哥采了要给你的。”

树上小梨涡喊道:“什么啊?铃铛你拿着!我三姐想吃林子哥根子哥都能给她摘!你又不能常出来。”

铃铛连忙给他使眼色,他也不理,还是嚷嚷道:“三姐,那不是给你的啊!”

秋萤抬头瞪小梨涡一眼,才又回头道:“你拿着吧,姐姐不吃。我问你,你爹娘是谁?”

铃铛回道:“我爹爹叫周显贵,我娘亲姓杜。”

秋萤讶然道:“你娘是杜三娘?”

铃铛抬头笑问:“姐姐认识我娘?”显然是希望大人们都认识,这样不会责怪小梨涡。

秋萤笑笑道:“啊,是我大娘娘跟你娘比较熟,我只是听她提起过。”

秋萤看看小笸箩说:“既然也摘了不少,还是早点下山吧,后晌天黑得快,虽说是山脚可也难保没有野猪什么的,我送你回家吧!”

铃铛点了点头,小梨涡磨蹭着不愿意下来,秋萤直接喊道:“我管不了你,你在树上待着吧,一会儿我让你二姐亲自来接你!”

小梨涡立刻手脚麻利地下了树,接过铃铛手里的小笸箩说:“这个我先帮你拿着,下山路滑不好走,等到了山下我再还给你。”

铃铛抬头见秋萤没说什么,才递了过去道:“谢谢小哥哥,你自己也当心。”

说完走过去,主动握住秋萤的手,晃一晃道:“姐姐,走吧。”

秋萤将铃铛送到周家胡同口,看着她往家走去。铃铛不敢拿那笸箩,怕被人看见,知道她偷跑出去,只又吃了两串,就跑回了家。

秋萤拉着小梨涡的手往回走,小梨涡还在不停地往后扭头。秋萤问:“你跟她认识多久了?就这么恋恋不舍的?”

小梨涡回过头来道:“三姐你不觉得铃铛跟村里其他丫头们都不一样么?”

秋萤出神道:“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厉害的娘。如非必要,我是不想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的。”

秋萤回到家之后,将那桑葚用冰凉的井水洗好镇上,给何少一端了过去。宛如已经回家来了,正坐在桃树下面择菜。

何少一边吃边指导小梨涡练字,秋萤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搬了个小板凳凑到宛如跟前跟她一起干活。

宛如手里不停,看她一眼问道:“你有心事?”

秋萤摇摇头,停了一会儿开口道:“二姐,你见过杜三娘她家闺女没?”

宛如手顿了顿,想了想道:“去年春里赶庙会的时候,见过一次。跟她娘一起坐着轿子,仆役丫鬟们跟着七八个,气派着呢,一点也不像是个乡下丫头。”

秋萤道:“二姐,咱家最富裕的时候,跟现在周家比,谁排场更大?”

宛如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差不多的吧?你想啊,咱爹说过,那时候请戏班子,一请就是名角,沿着铜锣湾一唱好几天,这也是个大财主了!”

秋萤纳闷道:“咱家那么大的家业,后来咋就败了呢?小时候听咱娘说过那么两句,好像是得罪了人,让人家给斗倒了。不过要是能让人拼着力气跟咱这么大的家业治气,那也得是不小的仇恨吧?不知道是为了啥…”

宛如叹口气道:“这个我也曾想过,我觉得咱家就是财大气盛了吧?很可能是在生意上逼得人家走投无路,家破人亡什么的。要不后来人家复仇的时候,也不至于将咱家挤兑破落了,还把咱爷逼死,这才算完。”

秋萤点点头,忽然道:“为富切忌不仁啊!二姐,等以后咱家再次富起来了,可千万得多做好事,造福乡邻,免得再招惹祸端。”

宛如理理手头的菜,忽然抬头道:“秋萤,这个理儿你明白了我明白了,都不算。这个家,以后是小梨涡来当的。他的态度他的想法他的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我素来对他严厉了些,不过就是害怕他作为一根独苗苗,让咱爹娘咱大姐从小就给娇惯坏了,将来不识愁滋味,随性妄为。”

秋萤挑起一个大拇指道:“二姐,还是你想的远。我问一句啊,我小的时候,你对我也够厉害的,是不是也是怕我长大了随性妄为啊?”

宛如横她一眼道:“就不能跟你好好说话,你就没个正形!我对你厉害,那是因为你不着调,怕你将来嫁不出去。你跟长青哥定亲之后,我是不是就不怎么管你了?”

秋萤哼哼道:“你说得好听。你是不管了,都交给我长青哥管了。他有时候比你还严呢!”

宛如笑道:“就是这么管你,也没见你老实本分多少。可见还是应该再严格些的。长青哥心还是软,你求他两声,不行就装着不舒服他就心疼没辙了,要是我从头管到尾,保管你比现在懂事得多!”

秋萤撇嘴道:“我哪里不懂事了啊?”

宛如将择好的菜端到井台边上去洗,小声道:“你操持着要到京里去置地种菜,这事儿原也没错。毕竟京中的停云楼不能总在铜锣湾运菜。不过这次你还真给爹娘出了个难题,这地皮大了点儿,要是都置下了,家里几乎就是一个余钱没有了,甚至还要举债。”

秋萤立刻道:“真的么?那不行啊,二姐的嫁妆那不就没有了么?”

宛如脸红道:“那倒不是,娘跟我说了,嫁妆钱早就单预备下了。可是,三儿啊,你呢?你过不两年也要出门子了,那时候菜要是种得好当然没话说,要是万一被京城其它菜市场啊什么的给挤兑黄了,那你怎么办?”

秋萤眨眨眼道:“不会吧?少一哥有个计划,我听了觉得还是挺可靠的。应该可以站住脚跟的。”

宛如仔细听她说了一遍才道:“这我也说不准,我只是知道人家做生意,不能将所有银子压到一起,手头上要有周转的份子。摊子铺大了,也就难管了。京中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少一哥的停云楼不也是劫后余生的么?总之,万事都不会像人们计划中那么顺风顺水。你要是打定主意要干,就做好一切好或者不好的准备。千万别到时候烂摊子一丢跑回家哭鼻子,就这么拉倒了。要不,你就对不起爹娘的那份心。”

秋萤回味着她的话,喃喃道:“爹娘的那份心…”

宛如接话道:“是啊!爹娘的心。他们过怕了苦日子,如今手头上刚富裕一些。京中的菜地虽然是非置不可,但有上七八亩也是充充裕裕的了。爹娘之所以答应考虑二十几亩的地皮也买下来,一是觉得这地方啊价钱啊都算合适。”

“二才是主要的,长青哥到北雍太学里读书,你肯定还会去探她,到时候有份还能拿得出手的产业,也能给你长脸,也不至于给长青哥丢份子。”

“如今长青哥是越大了越见得才华抱负,三儿你虽然人生得美跟长青哥又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单从郎才女貌上来说还是比较般配的。但京城里美女如云,达官显贵又那么多,以你长青哥的才华,将来必定是他们极力想拉拢的人,就算长青哥不愿意,有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怕也是不能那么自由地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