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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好意思。”白子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哗——碰——轰——

心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心跳突然不规律起来,时贝贝觉得脸颊很热,明明是很平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觉得很感动。

她承认,她缺乏关爱,她就是个缺爱的人,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会心跳不已。

纵然顶着女配这张脸,当了二十七年的路人甲,时贝贝还是无法习惯别人的追求,她不需要鲜花,却非常需要别人的嘘寒问暖。

东方熙这样,王大柱这样,白子君还是这样…

“那个,再说吧。”时贝贝丢下一句话,慌不择路的跑掉了。

看着时贝贝狼狈的样子,白子君突然很想笑,他确定,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心情,从未像今天这般愉悦。

时贝贝的表现,太敏感了,太突兀了。

她心里有他,就算她不承认,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也有他。

或许,她现在对他,就像是自己当初那样,只有懵懵懂懂的好感,但是他会努力,让这一点点好感,变成很多点点,逐渐的,占据她整个心。

我不会放弃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立冬,天气逐渐转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换下了半截袖的衬衫,穿上了毛衣风衣,时贝贝大约是全学校最早一个穿上羽绒服的人,她很怕冷,而天高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比较隔冻,天都下起了小雪,他们还是穿的很漂亮,就像是韩剧里的男女明星,各个都很拉风。

时贝贝每天鼻子都冻得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的,一吹凉风,鼻涕水都留下来了,为了不影响市容,时贝贝在口袋里备着一包手帕纸。

时贝贝通过教育局内部的消息知道,十二月圣诞节那天,全省统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老师们商量了一下,再次改变了教学方案,开始侧重于基础,统考其实还是挺重要的,每年都有那么一些学生,因为不重视统考,滑铁卢,落到了本科线以下,没有办法上本科。

因为时贝贝的严格要求,学生们叫苦不迭,每天都要考试,每次出题都要排名,一个画室才二十几个学生,三个老师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种就像是精品小班的待遇,不仅给学生带来了很多压力,老师也感到压力很大。

时贝贝这几天都感觉不舒服,嗓子很干,喝水都很疼,嗓子里还有痰。

于是,在刚过立冬的第三天,时贝贝给学生做范画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好不容易画完,丢给孙露一句“我去休息室”,就匆匆离开,当孙露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时贝贝在发低烧,三十八度多一点儿。

时贝贝的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虽然不算特别好,但是很少生大病,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时贝贝觉得胃里翻腾,想吐。

孙露扶着时贝贝到洗手间水池,刚到水池,时贝贝就哇哇地吐出来。

早晨饭,中午饭,全部都吐出来了,孙露也不嫌时贝贝脏,慌忙到办公室,给时贝贝拿水,拿纸巾擦嘴。

鼻子嘴巴里都是酸味,时贝贝身体很久没有这么抗议过了。

“我送你到医院吧。”孙露说道。

“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去。”纵然是发烧,时贝贝还没有柔弱到不能自己走路的地步。

孙露皱眉,“这样怎么行,还是回去吧。”

时贝贝摇头,“你还是去画室,看着他们,我觉得那些小鬼要造反。”

越到考试,学生们心态越不好,尤其是上周学校发了毕业考成绩,时贝贝班里,有半数的学生,毕业考没有过,若是他们不想补考,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毕业证,直接被大学录取。

见时贝贝坚持,孙露只能叹气,“行,你照顾好你自己,我真觉得你这班主任当得累了。”

班里的小孩,除了时贝贝的话,谁的话都不听,时贝贝一走,班里立马就乱起来了,他们把时贝贝当成自己人,却排斥别的美术老师,觉得他们侵占了自己的“领地”。

孙露觉得,这是孩子们的青春中二病。

拉帮结派的小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时贝贝收拾了一下东西,强忍着难受劲儿,吃了一片退烧药。

她不想去医院,这年头,去医院就是扒皮,时贝贝以前发烧感冒也很少上医院,不其然,时贝贝想到了你白子君。

她强忍着难受的劲儿,向学校医务室走去。

时贝贝不知道,她前脚去了医务室,后脚孙露就在画室里发脾气,学生们多聪明,老班不在这儿,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然后接开始玩手机,交头接耳,孙露忍无可忍,将画板子一只手劈成了两半,然后,整个画室都肃静了。

******

见到时贝贝的时候,白子君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这么憔悴的时贝贝呢。

三步并作两步,白子君走到时贝贝面前,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我发烧感冒,流鼻涕水,大概是扁导体发炎,刚才吐了,给我打一针。”时贝贝说道。

“你坐下,我看一下。”白子君说道。

白子君拿着一根木棍,放时贝贝嘴巴里,让时贝贝发出“啊”的声音,一番常规检查和询问后后,白子君让时贝贝伸出胳膊来,竟然诊脉。

“你懂这个?”纵然是头昏脑胀,时贝贝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白子君不是西医么,还是个开颅手术的西医,怎么懂这个。

“我学过的,之前你吃了什么药么?我先给你打点葡萄糖,你先躺一会儿,睡一觉,给你一个温度计,测试一下温度。”白子君说着写下药单。

“怎么不开消炎药。”时贝贝有些晕乎,青霉素啊,罗红霉素,阿奇霉素,这些不都是经常用的药么。

白子君听言皱眉,“待会看情况吧,我觉得个人是不建议患者使用消炎药品的。”

时贝贝头晕脑胀,差点要骂白子君庸医,我都这样了,竟然还不给我开药。

白子君皱眉,“你先到床上躺着去吧,我打给你打针。”

你打?

时贝贝那叫一个无语,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打针!

踉跄站起来,时贝贝说:“我要回家。”

白子君沉着脸,很严肃地看着时贝贝,“别闹,你知道你是在拿着自己的生病开玩笑么?”

时贝贝几乎要吐血。

时贝贝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但见白子君拿出了打针的那一套行头,和医院一模一样的小推车,里面有各种药水,时贝贝夹着温度计,特别紧张。

“你别开玩笑了,我压根没见过打针的医生…”时贝贝被吓得脸白,人长这么大,谁没有遇到一两个不靠谱的护士,时贝贝曾经被一个护士扎了八针,真是“痛不欲生”,想到那种感觉,她整个人更加炫目,紧张地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据我所知,大部分大夫都是会打针的,这应该是一门必修课。”白子君说道。

胡扯!

时贝贝内心咆哮,她不是没有医学院的同学,没听说哪个医生还要自尽往自己身上扎针眼的,少来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法,时贝贝觉得自己脑袋上都冒汗了。

“别紧张。”白子君轻轻地说道,他看着时贝贝,极为认真地说道,“在国外,华人社区,我有一个绰号叫‘白一针’。”

时贝贝要哭了,他不说,时贝贝还忘记了,白娘子,哪里是白一针,分明是“白数针”。

可是这点她不敢说,生怕得罪了大夫,一会儿扎她好几针。

虽然嘴上说白子君不靠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时贝贝心里,白子君还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大夫,或许现在又变成了白衣天使。

他动作非常娴熟,堪称行云流水,和时贝贝记忆中,无数次护士扎针,没有任何区别,想到这里,时贝贝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下,觉得有了底气。

“握紧拳头,你的血管有点细,不过没什么关系。”白子君一边和时贝贝说话,一边往里面扎针。

眨眼的功夫,针已经扎进了时贝贝的血管,白子君开始拿胶带固定,还拿了一个药盒,放在时贝贝手心下,固定着针眼。

打上了,一点都不疼,时贝贝彻底放松,然后抬起头,看着白子君,“谢谢你。”

让时贝贝诧异的是,白子君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着白子君这样,时贝贝忍不住哑着喉咙说道:“你怎么也紧张。”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时贝贝有些好奇,“哎,我似乎没有见有学生让你打针。”白子君的卫生室,似乎真的就他一个人啊。

白子君听言,脸色变得古怪,他看着床上的时贝贝,犹豫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给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淡定。”

时贝贝已经打上针了,此时浑身脱力,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就想要睡觉。

“什么事?”她随口问道。

“我学生时确实叫做‘白一针’,不过,自从我当了脑外科主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给人打过针。”白子君背过身,不敢看时贝贝难看的脸色,其实刚才给她打针的时候,自己也很紧张好不好。

时贝贝心里一紧,忍不住问道:“那距你上一次打针的时间…”

“七年前…”白子君愧疚的说道。

时贝贝脸彻底阴了下来,尼玛,你七年都没有给人扎过阵,你丫竟然敢拿我当试验品!

被白子君这么一气,时贝贝突然又有了精神,她怒视白子君,就像看一个刽子手。

白子君确实心虚,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别说七年,就是十七年,白子君觉得自己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那是一种节奏,那个时候,自己什么都要当第一,哪怕是选修课,白子君也不想输给别人,于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和一群妹纸在一起,然后成为那群妹子里,打针最好的一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时贝贝的时候,他的手抖了起来,不可抑制的抖动,他开始害怕。

不过这些,都不用告诉时贝贝。

“我错了~”白子君舔着脸,跑到时贝贝面前,求原谅。

就差伸出舌头来,围着时贝贝跳肚皮舞。

时贝贝嘴上说很生气,但是其实心里并不很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相信白子君的医术,相信白子君无所不能,像是哆啦A梦,虽然这种没有来源的信任很可笑,但是时贝贝内心,就是这么感觉的。

白子君做得事情,一定都能做成功的。

这一会儿,她已经好多了,吐出来了,胃里就舒服多了,只是鼻子里还有些酸,嘴巴里也酸酸的,大约是消炎药起作用了,时贝贝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没有纸巾…”

她想要擦鼻涕。

白子君从桌子上拿来纸抽,时贝贝抽出一张纸,她打针的手是右手,左手还是有些不得劲。

让时贝贝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解析爱来,白子君又拿了一张纸巾,就像是小时候,时妈妈照顾自己一般,竟然给自己擦鼻涕。

“擤。”白子君拿着纸巾,轻捏着时贝贝的鼻子,吐出一个字。

“不要,不要这样…”时贝贝鼻音很重,哑喉咙破嗓说道,脸爆红,她忙不迭躲开,但是白子君不愿意,非要时贝贝擤出来,要不然他的手就不走。

她没有办法,只能象征性的“哼”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白子君也非常满意:“手既然不方便,接下来都让我来好了。”

时贝贝几乎要哭了,她只是一只手在打针,又不是两只手都打针,她当年一个人打吊瓶,都曾经提溜着吊瓶上厕所,现在咋就废柴到不能擤鼻涕了!

可是白子君就是不让时贝贝一个人做事儿,越尴尬的事情,白子君帮时贝贝越是得心应手。

因为,这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们很亲密,他被她需要。

哪怕只是错觉,他也会觉得很开心。

时贝贝真的是要哭了,你倒是开心了,大哥,你有没有考虑到,我是一个女人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变态啊!!!

半个小时之后,葡萄糖打下去了三分之一,时贝贝想要上厕所,于是挣扎着她起来。

“你要做什么,我来就好了。”白子君说道。

时贝贝身子一抖,脸色无比僵硬。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白子君,“你要帮我上厕所么?”

白子君身体猛一哆嗦,侧过头。

片刻之后,时贝贝听到白子君瓮声瓮气地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的…”

我不可以!!!!!

时贝贝很想要咆哮,去你的,臭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欧耶耶~~~

120、完结进行时~(一)

身体发烧头晕,坚持上厕所是一件悲剧的事情,就像现在扒裤子都头晕脑胀的,吭哧吭哧半天最终才达成目标,出了厕所的时候时贝贝那叫一个头重脚轻,晕晕乎乎中,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上了厕所还没洗手!

真是太难为情了!

时贝贝在内心尖叫。

白子君见时贝贝这个样子,心疼的要死,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斗争,一个是希望时贝贝赶紧好起来,另一个是希望时贝贝病得久一点。

自己要是能天天看着时贝贝那就好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卑鄙了,不过这有什么法子,谁让时贝贝天天拒绝自己,欲求不满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心里的小恶魔在尖叫,但是表面上,白子君还是那个文质彬彬,非常口耐的好少年。

时贝贝想要整理一下糊在自己额前的头发,白子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贝贝面前,说道:“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针回血就不好了。”

时贝贝一想也是,既然白子君喜欢伺候人,就让他这么伺候好了。

生病的时贝贝享受了一把老佛爷的待遇,白娘娘成了小白,而自己则是李太后,时贝贝心里暗爽不已。

折腾了一会儿,时贝贝就睡了,她自己睡得很沉,白子君一直坐在时贝贝旁边看着她,拿着温热的毛巾,给时贝贝擦脸,擦手。

时贝贝睡觉一点都不好看,不仅不优雅,还磨牙,若不是她的手被药盒固定着,说不定她就拿着那只手抓痒痒了。

一袋盐水很快就下去,白子君小心翼翼给时贝贝拔下针头,她睡得真的是够熟的,竟然这样也没用醒。

白子君摸着时贝贝的脑袋,一下一下跟呼啦小狗的一样,她的头发真好摸,白子君丝毫没觉出,自己此时的表情像个痴汉。

于是醒来的时贝贝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白子君笑得跟傻逼一样,咧着嘴,看着自己。

帅哥做那样的表情不丑,就是挺瘆人的。

哆嗦一下,“你要干啥?”时贝贝拉被子警惕地看着白子君。

这一下,时贝贝才发现问题,自己手背的针头已经被拔下来了。

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时贝贝诧异地看着白子君,“你什么时候拔下来的?”时贝贝好奇地问道。

白子君微笑,侧头说道:“我不告诉你!”

时贝贝:其实我一点也不像知道,好么?

晚上,白子君照例送时贝贝回家,他已经坚持了好长时间,时妈妈还好奇为什么闺女不骑车了,时贝贝一句“同事顺路送来的”,就搪塞了过去,时妈妈一直以为,送时贝贝回家的是办公室几个老师之一。

到了时贝贝家楼下,白子君停下车,时贝贝坐在后座上,曾经觉得漫长的一段路,现在越发的速度。

好似眼一闭一睁,就到家门口了。

“回家好好休息。”白子君说道,“喝水的时候可以加一点点盐,多吃蔬菜,清淡的食物,睡前泡个脚,早点睡。”

白子君说完一串,突然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特别啰嗦。”

时贝贝摇头,“没有,谢谢。”

白子君转头看着后座上的时贝贝,摇头,“那就好,不要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一直都不讨厌…”时贝贝声音哼哼唧唧,跟蚊子一样,白子君却听得分明。

他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时贝贝,似乎不能相信这话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半晌,白子君“呵呵”笑了,声音悦耳低沉,眸子就像是黑夜中的星辰,那般闪耀。

时贝贝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脏狂跳,呼吸都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