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险些便脱口而出,“心岸师兄。”

却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他,背后居然没有了那柄青龙纹印宝剑。

也许……她感觉错误了。

所以眼见着那两个道士穿过白玉团雕浮凤影屏,她也跟了过去。

前方其中一道士拧了下落地的大花瓶,渐渐的现出个地道,朝露连忙加紧了脚步,闪了进去。

地道中有些阴暗,两个白衣道士一路盘向下,终于是进入了个明亮的大房间。

这房间,教朝露着着实实倒吸了口凉气,她停在了台阶的拐角处,探头过去。

那些回廊中出现的姑娘并未全数在,但是酸梅大婶倒是容颜憔悴的混杂在一堆女子中间,她们的手上都锁着铜链,铜链上隐隐冒着蓝光。

只要她们一动,那蓝光就是一闪,那娇艳无比的面色便凝在了一起痛苦不堪。

道士向前走了一步,这群女子便害怕的瑟缩在了一起。

“你们,谁来?”那说话很讨厌的道士,终于还是硬生生的开口了,完全无视她们的娇弱。

女子们一时无言,终于有一人淡淡的、疲惫的、满是绝望的,说道,“我来吧。”

“梅儿姐姐……”

“梅儿姐姐,不要啊……”

不理会这些女子的挽留,酸梅大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每动一下,面色便惨白一分。

她说,“一年了,眼见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迟早都要完蛋,早走一步也好。”

红衣的妖艳女子,狠烈的对着那道士喊道,“我梅心即便是再狠毒,也没那青牛老道狠毒。”

“还嘴硬。”那道士从怀中掏出个铜镜,便从上方向着酸梅大婶扣去。

“啊…………”凄厉的叫声从酸梅大婶的口中放出,她那娇嫩的容貌突然沧桑,短短的瞬间,青丝便转为了白发,她面目狰狞的,血从身上各处向外泉泉涌着,活生生的一个人间地狱之象。

朝露与小小终于忍耐不住的冲了出去,“给我住手!”

她手中弹出一粒翠玉小绿花,将那道士手中的铜镜给击碎在地,那两个道士仓皇的转身,同时间喊道,“什么人?”

“露儿。”

“心岸师兄?”

那未动手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便是心岸,他唤朝露未有半点迟疑,但朝露,却生生后退了一步,

不敢想象,将将五年,那目如璀璨繁星,笑容若朗朗晴空的持剑少年……变成了眼前这般。

容貌除却成熟长大,未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的清俊。但他,明显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心岸师兄。

“露儿真的是你!”心岸瞬间堆上了笑容,向朝露走去。

“是我,可是你已不是你。”朝露心中难过,这句话让心岸停在了原处,他的脸变得很难看。

曾经备受青牛道长看好的心岸,自从救回朝露后,便一度重伤险些不治。

莫沉从天上抛下的丹药,青牛道长却没有给他服用,而是自己留作私藏,他说,这是祖师爷的东西,哪里能随便予人。

即便是再亲近再宠溺的弟子,青牛道长也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若有一日得病或者重伤,全指着祖师爷的灵丹妙药求活了。

所以心岸虽然自己硬生生的捡回了一条命,却沦为资质平庸之辈,那经脉受阻的痛苦常常使他无法继续安心修行。

性子上的不合,修行上的迟缓。青牛道长终于是彻底的放弃了心岸。

三年前,持剑弟子身份被撤,经历了一番无法再回忆的痛苦折磨,换做新来的小师弟长歌。

心岸的唇嗫嚅了几下,苦笑,“露儿你说的没错。”

“使命难违,何苦和这野丫头解释。”一旁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火符便向着朝露袭去。

“露儿小心。”在心岸的心中,朝露永远是十五年前那孱弱的小娃娃,也永远是五年前常常受人欺侮的小姑娘。

哪怕过了五年,他也能一眼看出,自己用一腔赤忱救回来的小女娃。

所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拦截那火符之火。

朝露大惊,她始终是惦记着心岸曾经为了救她,被花情打为重伤,所以初见时候,她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却在见到他们方才所行之事后,化为失望。

炽情宝剑在手中轮了个圆,一道剑光便斩向那火符之火。

小小“咕啾”、“咕啾”连叫数声,这道士突然变了脸色,“妖孽,你们果然是妖孽。”

通天眼?心岸师兄的通天眼为何会在这道士身上?

第十一回 花前月下*断魂歌(中)

通天眼,心岸师兄自小便引以为傲,当时的青牛道长一听说心岸有一双能辨世间万物的眼睛,还抚着他的头,很欣然的便收了他为徒。

她还记得,当年的心岸师兄,很得意的指着她身后吓唬她,“你看你看,你后面有脏东西哦……”

却从来都是振振有辞的在她小破房子前后贴上了无数符纸,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布好了万全之策,这下子,鬼东西都进不来。

大惊之下,朝露的心头更是涌起了百般思绪,有替心岸师兄打抱不平的委屈,有充满了疑问的好奇,更有一种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怒火。

那道士对着出手相帮朝露的心岸喊道,“你敢偏帮了妖孽?”

自小,朝露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态,这一次,她毫不留情,脚下一阵风过,火凤从剑中燎出,跃过心岸,将那火符的火吞了下去,再一燎送到了那道士面前。

“露儿。”心岸又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