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骏这辈子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中国士兵居然夹道欢迎日军进城!这么重口味的画面呕得她一阵眼黑,差点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得多贱!”她咬牙切齿,“这个洮南的守将不得好死!”

“好像是叫张海鹏,外号张麻子,是个扶不起的东西。”黎二少脸色也黑沉黑沉的,两人相互搀扶着也进了城,这城看城门并不是很大,但因为没有战乱,很多店铺还开着,两支军队几乎是其乐融融的消失在街头,让骤然接触这个场面的人都反应不过来,难民们是本以为被送到前线会看到一场恶战,而百姓们则是听说日本在往北打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迎接到了日本兵,几乎半个城都一阵失语。

疲惫不堪的两人已经无暇多想,搜刮了黎宅金银细软的黎二少不差钱,非常任性的买了一堆吃食和衣服日用品就带着妹妹去开了房,两人吃饱喝足连着睡了两天才缓过劲儿来,第三天一大早醒来出去,发现洮南像世外桃源一样进了日本兵还开着早餐铺子,里面人头济济客人还不少,兄妹俩简直有点觉得前阵子的惊魂就像是个梦幻,却在听到大家聊的天时又破灭了。

“张麻子派兵去打齐齐哈尔了,这是要做什么?!”

“认日本爹了呗还能咋!”

兄妹俩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边听边吃早点,就听那头八卦的汉子头碰着头窃窃私语:“好家伙,日本一个兵不出,光给武器弹药,那王八羔子竟然乐得跟发了财似的,转头就摇着尾巴点兵点将了,也不看看打过去死的是谁!”

“这张麻子脑子被门夹了吧,这点都不懂?”

“我看难说,肯定有什么别的好处。”

“确实,听说前日里进城的那个多什么……哎不知道什么狗东西,许诺了张麻子黑省省长当,张麻子当年和万省长一道当胡子起来,混到现在一个守我们屁大点儿的洮南,一个当堂堂黑龙江省的省长,这么想想果然气儿不顺。”

“那也不能这样啊!给点儿武器转头就打自己人,咱哪里对不起他了!”

“这种狗东西哪会想这些,没好下场的!”

“对!没好下场的!”众人纷纷附和。

黎嘉骏喝完了一碗豆花儿,擦了擦嘴,出神的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想明白,敢情自己这是见识到历史上第一支“皇协军”的诞生了!

卧槽这感觉真是无比心塞!

“哥,我们等他们打完了过去吗?”黎嘉骏下意识的觉得黑龙江也快了,“还是就在这儿等着?”实在是这儿现在太和平。

黎二少吃完一抹嘴,想了想,问旁边的人:“兄弟,附近有盛京时报的办事处吗?”

第28章 特使

黎嘉骏做梦都想不到,她会这么简单就登上了去齐齐哈尔的列车。

两兄妹在温暖舒适的列车中随车摇晃着,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事情过程很简单。

其实二哥终究二十出头,也差不多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偏偏又带着个妹妹,死活不肯露怯,结果大早上的时候,就想到了继续用他的记者身份到报社办事处骗吃骗喝的法子。

黎嘉骏信他的邪,真以为报社不会跟旗下办事处通报这点小事,乐颠颠的就跟着去了,结果还没到地儿,就看见两个日本军官从疑似是办事处的地方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男人点头哈腰的恭送着。

黎二少不说,疑似打死个日本兵的黎嘉骏可心虚啊,她满脸冷汗的缩起来,二哥鼓起勇气想过去看看,也被胆小的妹子拉住不让走,两人拉拉扯扯的,同一条巷子一直蹲在对面的一个大叔看不过去了:“我说你俩行了吧,光天化日的……诶,你小子眼熟!”

黎二少指指自己:“我?”

“恩,我是不是见过你小时候?”大叔站起来,他穿着颇为精致,黑色绸缎夹袄下面白色的马褂,脚上是一双皮套的棉鞋,再加上一顶洋气的圆边帽,很是有范儿,他摘下帽子往身上拍了两下又带上,这一会儿时间倒是想起来了,“诶,不对啊,你们家不是在沈阳的吗?黎家的,是不是?”

“是是是!”兄妹俩点头如捣蒜,“请问您哪位?”

“说了你们也不认得,我跟你们爹可有拜把子的交情,小时候我还拿胡子扎过你啊哈哈哈。”大叔很是爽朗,“别紧张,叫我窦叔就成。”

黎二少的手一紧:“窦……联芳处长?”

“小子挺关心时事啊。”窦联芳左右看看,“你们怎么到这的,家里人呢?这是在干嘛?”

“家里人去北平了,日本人在找我们。”黎二少无奈,“窦叔你知道的,我们家那生意。”

窦联芳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挥挥手:“跟来吧,听叔的,这儿呆不得了。”他啧了一下,“脏了。”

两人当然不用想,他们本来就随身带着那点儿跟没有似的行李,当即屁颠屁颠儿的跟了上去,转眼就跟着上了前往齐齐哈尔的火车。

路上黎二少给黎嘉骏科普了她才知道,这窦联芳竟然是黑省的警务处长,同来的还有一个民政厅长刘适选,两人本是受黑省省长万福麟之子万国宾的委派,前来试探张海鹏的态度,后来看出张海鹏是跟他们打太极,知道事情不对,回去汇报了上头,上头部署了一番后,又把他们派来,给张麻子“升官”,给了他个蒙边督办当当,主管黑龙江军事,让他不日赴省城就职。

反正就是不给他黑龙江省长的位置。

“那老小子还想和我们打马虎眼,也不想想他迎着关东军进城全城都看见了,虚与委蛇个屁!”窦联芳怒骂,“我还不想光听信其他人的,特地四面转了转,就看见那个多门从盛京时报的地儿大摇大摆的出来了,王八羔子的,要不是上面有计划,我真想一枪崩了他!”

“为什么不崩,这货活该被枪毙。”

窦联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丫头你不懂,既然早晚要打,那么我们就得给自己整个最有利的路子打,你瞧,现在把人张麻子稳住了,两天,只要两天,我们保管他们别说打,过都过不来!”

黎嘉骏特别好奇:“是为了拖延时间?!做什么?是机密吗?能说吗?”

黎二少看不过去,拍她的头:“嘿,到底谁是记者,你怎么比我还不要脸呢,这是你能问的吗?”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已经定局了。”窦联芳摆摆手,“今晚,洮南就一辆列车都不剩了,没车,他张麻子拿什么运兵?”

“可张麻子不下令,谁能调的动那儿的车?”黎二少想不明白了,“难道用炸的?”

“不用,洮南的铁路局局长不是归洮昂铁路局局长管么,洮昂铁路局局长是谁?万公子啊,他能眼看着张麻子觊觎他爹的位子吗,早动作起来了。”

“为什么我听来听去都是什么万公子,那他爹呢,万省长呢?”黎嘉骏问。

说到这个,窦联芳和刘适选表情都不自然了:“咳,少帅入关的时候,带上了万省长,一直没回来。”

然后就回不来了……

黎家兄妹表情抽搐,好嘛,沈阳没少帅倒了,吉林唇亡齿寒倒了,黑龙江倒是站着,可特马的没省长!

还能愉快玩耍吗!(╯‵□′)╯︵┻━┻!

窦联芳大概已经做好思想工作了,毕竟是个长辈,比两个失态的小辈坚强不少,放缓了语气安慰:“不过也好,总归是捡着了你俩,小子你说你们家那行敏感,可敏感是敏感吧,跑了也就跑了,没道理吓成那样吧。”刚才两兄妹拉扯他全看在眼里,果然不好忽悠。

都已经坐在了火车上,也没觉得是件丢脸的事儿,黎嘉骏酝酿着想用个激动人心的阐述,就听黎二少一副骄傲的样子:“我妹子为了救我,用板砖砸死了一个日本兵!”

“好!当浮一大白!”窦联芳听着激动的biaji一口酒,还拍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刘适选,“瞧瞧!我就说黎家都是好样儿的吧!”

刘适选是个文雅的中年叔叔,闻言很不开心的揉揉肩膀,抬头朝黎嘉骏赞许的笑笑,然后对窦联芳道:“你何时说过黎家好样儿的?我光听你说黎老板做生意不厚道了,一边骂一边还颠颠儿的问他买,这就是你说的好样儿的?”

窦联芳瞪眼。

“噗!”黎嘉骏没憋住。

窗外忽然一阵大亮,所有人往外看去,顿时几个长辈的表情都惆怅起来。

黎嘉骏却很是惊讶,这是一个超级长的铁桥,横跨宽阔的江面,火车飞驰而过,那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现代,下面波涛荡荡,河的两边有广袤的河滩,显得这条河更加宽广。

“嫩江啊……”黎二少低喃。

“对,嫩江铁路大桥。”刘适选也走到旁边,望着窗外,眼神很惆怅。

一列车的男人全都沉默了,留下黎嘉骏一个人莫名其妙左看右看,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还以为是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古早情怀,只能任由他们遐想着,自己默默走到角落里坐着,左右没事,便从怀里捞出一张牛皮纸,里面夹着一支铅笔。

牛皮纸上除了简略的省图和一个代表沈阳的点,其他都空荡荡的,她在沈阳的点旁写上:“1930.2.141931.9.25.918事发,北大营遭袭,大哥下落不明,家人前往北平,与二哥一道北上。”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拿到一血。”

她不敢直接记自己干死了一个日本兵,万一被个懂中文的敌人看到那妥妥的就是死,这样写似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着,她随意的划了条线,往鸡头那儿延伸,在长春那儿画了个点,想了想,隐晦的写:“挠了,三观遭洗,没的下车。”

再过了一点画出个代表洮南的点,继续发挥主观能动性:“张麻子,卖队友,伪军诞生了,被窦和刘捡走,lucky!BTW,黑省无头,QAQ。”

她本想直接就画到齐齐哈尔,可看着那群异常沉默的男人,还是在洮南到齐齐哈尔的点上画了个杠杠,旁边标:“嫩江铁路大桥,恩,惆怅。”

此时她还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群男人的气势,过了桥后大家缓过劲来,黎嘉骏小声问二哥,二哥耸耸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能作罢。

到了齐齐哈尔,相比沈阳那种已经被推倒的死气沉沉,这儿却更多的是慌乱,火车站还是很多人,推推搡搡的,一副身后已经一群日本兵的样子,这其中,大多数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富人。

第一批逃的,永远都是有钱人。

差别只在于,被占领后,有钱人是粗布烂衫夹着尾巴逃,这儿,却是有多光鲜就多光鲜,气势上压倒那些想先上车的人。

窦联芳是警察处长,出站自然有警察护送,饶是如此还是被挤得跌跌撞撞,兄妹俩跟在后面就听他越挤脸色越黑,随后就开骂:“他妈的一群窝囊废!跑跑跑!能跑到哪去!跑!接着跑!看你们恶心!”

此时尊严爆棚的富人们都不回嘴了,俱都不理他,他们也都无暇多管,急匆匆的就坐专车前往省政府,黎家兄妹两眼一抹黑的,落了地就被满脑子正事的大人忽视了,只能厚着脸皮硬是跟着,竟真的一路跟到了省政府,他们在门口被卫兵拦下后,刘适选吩咐了一声,才得以在里面找了个暖和的地方等着,这儿的秘书还算客气,见他俩是两个大人物带来的,端茶送点心很是殷勤。

但人家下班后,情形就有点凄惨了。

除了几个特定的厅,楼里大部分房间晚上是没暖气的,两人只能出去问卫兵找窦联芳或者刘适选,甚至提到了大嫂的老爹吴伯父,卫兵进一个会议室询问过后,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总参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中,告诉他们这是谢参谋长的休息室,他们可以在这儿吃喝拉撒,唯独不准进办公室。

黎嘉骏无所谓,黎二少却很是严肃的保证了,还让卫兵锁门明志,回头才告诉她,这个谢参谋长,就是大嫂提到过的谢伯伯,谢珂。他是黑龙江省的军事总参谋,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

黎嘉骏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很兴奋:“大嫂说她给大哥写了介绍信的,你说大哥是不是在这儿?!”

黎二少却不看好:“大嫂也跟我说了,但我觉得悬……也不一定。”

“为什么啊?”

“大哥确实想来,那票就是他买的,他们夫妻两张,我想来看看,就顺带也买了一张。”

“……怪不得有三张。”

“可你看这一路,是那么容易过来的吗?”

“……”忍不住懊丧的黎嘉骏。

两人本来满心期待的希望能看到谢珂,可等到第二天卫兵来把他们接走,都没见到真人。他们被送到了吴家大宅,可里面除了几个守家的老仆,已经空空如也。

吴家,也跑了!

黎嘉骏差点跪在门前,这世态啊,还能炎凉点儿么!

黎二少也快崩溃了,吴家的老仆知道他们身份后,倒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但也仅是住处而已!首先那些仆人也就是在这儿住着,靠着接点儿零活和一些存粮过着日子,其次,吴家人不在,他们根本没道理让一群老人家养着他们!

两人就算带着金银细软,但也不够撑一个冬天的,更何况到时候日本打来了,天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无论怎么样,他俩现在在社会经历上,都还只是毛头小子级别!

“哥!这回你得听我的了。”黎嘉骏一秒打定主意,“豁出这张老脸,我们要找工作!”

黎二少莫名其妙:“当然啦,你在家呆着,我出去工作,我好歹是在时报干过的,还愁找不到工作?”

“愁!”黎嘉骏一拍桌子,“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想找什么?再去盛京?想当汉奸吗?!”

“怎么可能!”二哥皱眉,“又不是只有盛京一家报纸。”

“你比我天真?这种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其他报纸办着纯为兴趣爱好,能养活人吗?!”

“那你说要怎么样?”

“我说了,豁出老脸,去走后门!”

黎二少张张嘴,又游移开去,很是难堪的样子。

“哥,你别忘了我们的目标。”黎嘉骏咬牙提醒,“不止是赚钱,过冬,等开了春局势稳定了,我们还要去北平!如果只是打打零工干干杂活,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妹子这副世故的嘴脸让黎二少很是不适应,可是毕竟是商人家长大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表情很苦涩:“临到头来,脑子还没你清楚。”

那是因为我打心里当这儿已经是满洲国了,黎嘉骏心里更苦涩,脑子里转的就是怎么逃,她现在看清楚了,没权没势,是只能耗死在这儿的,到时候省政府里那些人在黑龙江被占领后必然也成为一群傀儡,可就算是傀儡,那也是能把他俩送上去北平的火车的傀儡。

二哥挺疲惫的叹口气,撑着头考虑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对。”

黎嘉骏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这两天我们先四面看看情况,不行再一起去拜访窦叔吧。”

“恩。”二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应着。

结果三天后,被无情调走列车的张麻子,乘着日本爹地提供的军列,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前来攻打齐齐哈尔了。

他的第一站,就是齐齐哈尔的天然屏障,嫩江铁路大桥。

第29章 抵抗宣言

这三天,黎家兄妹过得风生水起。

商定找工作的第二天下午,黎嘉骏还因为懒觉没有出门,谢珂竟然派了警卫喊两兄妹即刻上任,他们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军参部的秘书!

黎嘉骏本以为是自己主角光环普照,没想到却是因为大嫂写的介绍信竟然在黎二少手里,一大早他就托仆人送了过去,信件当天生效,却不仅仅是因为那儿缺人,而是因为听说张麻子要来打,收到消息的万国宾公子带头跑了!

少主一带头,下面自然一呼百应,就这么两天功夫,文武要员几乎跑个干净!

能进政府工作的,大部分都是有路子的人,想想现在的文盲率就知道,能识字到给大官办公的,非富即贵,顿时一群大大小小的姑娘小伙子们跟着他们的爹妈向着不远处的哈尔滨一顿疯跑。

跑还不够,还大举收买金子,那天上午黎二少正好出去拿手里的首饰换现金,暴涨的金价让他一秒变富翁,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开心,金价的大涨混乱了众多金融秩序,几乎当天,粮食就开始涨价了,百姓怨声载道!

黎嘉骏觉得自己简直被颠覆了,前儿个听事迹还力挽狂澜英明神武的万少主,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一个货色!难道那些免于黑省被早早侵占的计策全是她自己脑补的吗?!前有张少帅,后有万少主,她再也不相信权二代了!

再次被带进齐市政府大楼,才两天,却让兄妹俩恍若隔世。

……大楼差不多空了,同样的秘书处,曾经给他们倒水的秘书妹子也不见了。

真是一个悲伤的景象。

二哥被予以重任,到了参谋部去,而黎嘉骏要学历没学历,要特长没特长,就被分到了秘书处,两人虽然都只干些杂活儿,但好在生活是有保障了。

直到开始工作,负责整理文件的她才知道,原来打从一开始,那些法子都是谢珂一个人想的,万公子不过是个牵线木偶而已!除了建议让特使配合万公子拖延张麻子的步伐,谢珂还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建议。

通电张学良,选新省长。

连候选都提供好了,有两个,分别是黑龙江两只劲旅的旅长,一个苏炳文,一个马占山。

黎嘉骏盯着马占山的名字想了很久,都只觉得眼熟,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莫名的觉得张少帅大概选的就是马占山。随后,下一份通电,张少帅果然任命马占山代理黑龙江省政府主席、军事总指挥,而谢珂为副指挥兼参谋长。

直到看了一大堆的文件,黎嘉骏才对现在的军政系统有了一点认识,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时代,谢珂他推荐的,全是他自己的下级!在给少帅的信函中,他自认军事能力不足,建议选择一名长于军事的总指挥兼省长,他自己甘愿为辅。

看来,这是要打。

无视那个不抵抗的命令,谢珂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反抗做准备。

即使他纠集了剩下的文武要员,告诉大家,马占山要来当代理黑省,黑省不会束手就擒,而那些王八犊子竟然都要求“服从军令”“切勿抵抗”时,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在马占山还来不及从黑河驻地赶来,可张麻子已经兵临城下的时候,毅然上阵,决定亲自指挥第一波碰撞。

黑龙江一时半会儿倒不了,黎嘉骏心里有了点底,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二哥,二哥和她一样紧张,却远比她还兴奋,看着他听到这个判断时发光的眼睛,她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他就要走了,跟着谢珂的队伍前往江桥前线,也就是他们坐着列车路过的那座嫩江铁路大桥。

他匆匆回来整理东西的时候,黎嘉骏才刚刚回吴宅,她之前听说开军事会议,黎二少作为会务工作者直接传话让她不用等,结果她后脚进门,黎二少前脚就进来了,进来就开始整理东西,什么破衣烂衫都往包裹里装。

黎嘉骏靠着门看着,心情很复杂:“你很开心啊?”

“恩!”黎二少破天荒的很兴奋,还拿上了他的神器相机。

“你知道前面是要打仗对吧。”

“对。”二哥笑容顿了顿,回头偷瞄妹子,“生气了?”

黎嘉骏耸肩:“不知道啊,我又拦不住你……还是那句老话,怕你活得憋屈,又怕你死得不痛快。”

“放心,我只是跟着谢参谋一道去看看,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有危险,也无所谓是么?”黎嘉骏诡异的很平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二哥不是去打仗,但也知道他去的是前线,前线什么东西?前线没谁是死因明确的。

外面嘟嘟两声,有汽车在催。

黎二少提上皮箱火速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大声保证:“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黎嘉骏抖着声儿:“请记得你有个妹妹马上就是一个人了。”

“恩,记着。”二哥的声音终于低沉了,他亲了亲黎嘉骏的额头,往外跑去,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