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翘捂住嘴,傻愣愣地点头,跑着出去。白芷望着柳氏纠结难过的样子,心中一阵泛酸。想靠近却又不能靠近的心情她怎会不理解?那种蚀骨的痛,她也经历过,且正在继续经历着。

大夫细心为郑子成把脉,眉心愈蹙愈深,放下郑子成的手之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白芷太明白这一系列动作了,显然,郑子成得了不治之症。

“郑大人有心痛旧疾,前些日子的瘟疫,沾染了死人风,旧疾复发且愈况不佳,日子不多了。”大夫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站在一旁的柳氏身形不稳,要晕厥过去,还好白芷及时扶着。只不过白芷的脸色也不甚好。他…将不久于人世了吗?

送别大夫,白芷遣走了所有人。郑子成孤家寡人一个,死后恐怕连送终的都没有。柳氏情绪压抑着,可泪水却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白芷看着柳氏内心焦虑,忍又忍不住的矛盾心里,她的心里也跟着堵着慌。

柳氏道:“怎会这样?好好一个人。我情愿不在一起,也不要天各一方。.”柳氏的话不激动,却瞧得出悲伤至极。像柳氏那样寡言的妇人,能说出这般话,实属不易。

白芷伸手揽着柳氏,“娘,你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不是你说,要报恩的吗?”

柳氏一怔,眼神中仿佛更伤心了。

白芷深知自己做得太伤人,这样的激将,显然是伤口上撒盐。柳氏在恩与爱中,选择了恩,可又放不下爱,如此悬着放不下,痛苦的只有自己。

当晚,郑子成一直在白府昏迷着。柳氏离开后,白芷一人留在郑子成的床边发愣。她对这个爹,相识时日不多,谈不上什么感情。可当她知道他时日不多之时,心还是狠狠的抽了抽。前世,白渊被斩首,她站在群众里抬眼看着,心湖平静。心不痛,人也不悲伤。白渊有养育之恩,她尚且不悲不喜,不过相识一场无名有实的便宜老爹,怎碰触了她心底柔软的情弦?

她为他掖好被子,发现他手指甲里有黑炭沫儿,想必他送来的黑炭是他一个个挑拣出来的。他手背上还有烧伤的痕迹,斑斑点点,很多。

白芷回想起那日他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柳氏的场景…

也许触动她的是,是他爱她的母亲,爱得简单,爱得明白。穷他一生,只想柳氏好。

白芷默默退下。

来到柳氏房门前,里屋还亮着油灯。白芷透过窗棂缝隙,见柳氏跪在蒲团上,手握佛祖,在念经祈祷。她的神情不如往昔般平静,带着担忧带着脆弱。

柳氏只愿留在郑子成的红尘里声泪俱下,动之以情。

白芷回到自个的闺房里,提笔,在宣纸上,面色凝重地写着什么。长篇大论一堆,最后塞入信封,署上“白渊”放在案桌上,解衣宽带上床睡去。

信是快马加鞭地寄出去了。此封信不像往日有去无回的信,不过几日便收到回信。白芷拿到白渊的信封那刻,心底冷笑。一有损他的事,他便义不容辞。

展信,是一封气焰十足的愤慨休书。上面赫然写着白渊的大名。“不贞”的字眼极为刺眼,可白芷却淡然收好,朝柳氏的房间走去。

她给白渊写了一封信,一封声泪俱下的揭发信。她告之白渊,她亲眼看见柳氏与人苟且,她代她娘向白渊道歉,求他的原谅。白芷最了解白渊了,怎会容忍?如她所愿,她收到了一封休书,休了柳氏的休书。

柳氏不肯面对自己,她便为她选择吧。白渊不值得她再付出,眼前那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即使他时日不多。

当白芷把这封休书呈在柳氏面前,柳氏看起来极为平静。白芷跪在地上,“娘若怪女儿自作聪明,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芷儿只是看不下去了!”

柳氏上前扶住她,“这几日我想了很久,其实已经想与你爹和离了。只是太了解你爹,他不会轻易和离,有你舅舅在,加上他最怕别人质疑他这个人。这样也好,责任归咎于我,他可理直气壮,一副受害者的身份。”

是啊,白芷亦是想到这一层。她顿了顿,看着柳氏,“娘,我们学秋蝉那样,住在山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好?”

柳氏苦涩一笑,“芷儿的心上人怎办?”

“劫到山上去不就得了?”

“那术儿…”柳氏还是担忧着。

“术儿只想跟着娘,这个娘不必担忧。你只道你被爹休了便可。”白术对白渊更是无感情可言。从小跟着柳氏,离开柳氏便出去求医求学。十年光景,与白渊说得话笼统也不超过一百句。

柳氏终归是笑了,手里紧紧攥着休书。白芷低价让那些剩下的卖身家丁赎了身,红翘没存款,便继续留了下来。白芷把所有的积蓄用在建新房身上。白芷选择与秋蝉为邻。

郑子成果断辞官,要与柳氏度过后半生。他果然与白渊不同。白渊要权要建树,郑子成只要心上人。乔迁之喜,只有几个人,却难得见着柳氏笑容满面。白芷本打算回去收拾自己的细软,把白府锁上。未料,回家却遇见了跟着白渊上京城的管家。

白芷怔了一怔。

管家道:“小姐,老奴是来接你和小少爷上京的。”

“…”白芷无言。

接白术上京尚且理解,毕竟是独苗子。不理解的是,白渊为何也要把她也带去京城?她娘做出这等“不可原谅”之事,他居然不殃及她这只池鱼?

白芷不想上京,术儿更不想去了。管家精明得很,“若小姐和小少爷不与老奴上京,到时候可是老爷亲自来接你们了。”无声无息地威胁。

若白渊亲自来了,事情便会复杂许多。到时候不止连累柳氏与郑子成,更会让自己没好果子吃。她太了解白渊的为人。算计他被他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白渊让她上京,绝对另有所谋。相对的,白术实则安全得多。白芷便道:“管家,我先随你上京吧,术儿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不宜劳累。这要是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果不其然,管家爽快答应,“那好,小少爷先留在这里,小姐先与我回去。”

白芷点头。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靠近白渊,便是跳进不知名的火坑里,是死是活,自求多福。

白芷与柳氏简单道别,白芷看出柳氏的沉重,她安慰柳氏道:“娘,芷儿虽不聪明,但耍些小聪明还是会的。”

“芷儿,委屈你了。”

“记得留个房间给我,我还要劫我心上人上来呢。”

柳氏含泪点头。

马车离开苏城的那刻,白芷到底不坚强地哭了。她怕极了京城,却又不得不去。京城有他,京城有圣旨,京城有太多她不想面对的人与事。

她怕,她只想躲。

***

近来,南诏与光辉王朝已经开战,烽火连天,战火轰鸣。边境地区管辖松懈,大多心谋不轨之人,落草为寇,干起强盗的活。

白芷一直呆在苏城,根本不知道,还是管家提醒她,“小姐,我们白天赶路,晚上便不赶路了。而且我们还要绕道而行,相对安全。”

“管家觉得怎样便怎样。我并未什么意见。”白芷心思不在这,随口附和答应。

管家点头,闪出马车,陪着马夫聊起了天。白芷闭目,耳边传来管家和马夫有说有笑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白芷不自觉地开始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马车震荡了一下。白芷的头猛一载,差点滚出马车。白芷意识还未清醒,便听见管家的惨叫声。白芷一怔,还未回过神,一凶神恶煞之徒撩起帘子,一把扯出白芷,扔下马车。白芷被丢在地上,意识被痛醒了,蓦然睁大眼看见的竟是马夫的尸体与管家的断臂。

管家跪在另一旁,右手臂不断冒血,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为首的是一长相嚣张的女胖子,他用肥硕的大手禁锢白芷的下巴,强制白芷正对他。那人啧啧地看了白芷两眼,“长得真他妈美。可惜是个妇人,不是黄花大闺女。卖不出好价钱。”

白芷一向不喜少女装,向来都是简约的少妇装。因在苏城名声败坏,她也便不计较这些了。

女胖子的一手下色咪咪地看着白芷,对女胖子道:“头,既然是个破处的,让小的爽一爽。这么个美人,直接卖了,可惜。”

女胖子睨了他一眼,一巴掌掴了过去,力度大得惊人。她道:“我阿碧的手下就这点出息?搞自己的货?丢不丢人?想搞到妓、院正大光明的搞。”

白芷借机看了看形势,觉得现在硬碰硬,毫无胜算。前后左右皆有敌人,加上正面上的女胖子,过不了关。她只好静观其变了。

“把她丢到黑色大马车里,数一数,到十个没有,把货给人送过去。”女胖子阿碧把一粒药丸塞进白芷的嘴里,然后像丢猪肉一样,把白芷丢到一瘦皮猴脚下。

“是。”瘦皮猴拎着白芷丢进一黑色马车里。

白芷被甩得浑身是伤,方想揉揉脚,竟发现有九双眼睛正在注视她。白芷一怔,便听见瘦皮猴在数数,最后把“十”指在她的脸上那刻,咧嘴憨憨笑了笑,朝马车外的阿碧道:“头,刚好凑齐十个了。可以出货了。”

“行,上路。”阿碧高声吆喝一句,唱着小曲,别提多欢乐。

相对于马车外,黑色马车里就响起女子泣哭曲。除了还搞不清状况的白芷,其他人都哭了起来。白芷取就近原则,问旁边的着绿色少女装的姑娘,“这是要把我们卖到青楼?”

绿色少女摇着拨浪鼓,“不是。”

白芷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他们显然是人贩子,人贩子抓女子无非两种销路,一是卖青楼,而是卖富贵人家当丫鬟。既然不是卖进青楼,那卖去当丫鬟逃跑的机会便更大了。

“那是把我们送去哪儿?”白芷已不是很紧张地问。

“军营。”

“…”白芷一怔,“去哪儿作甚?”烧饭做菜?

“当军妓!”绿色少女哇哇大哭起来。

这比卖到青楼还惨…

33.

军妓这个词,白芷只是偶尔听街坊的三姑六婆说过。.战士多年从军,难免有冲动,有发泄。上等军官为了犒劳战士,便找几个女人来解决战士们的生理需求。军妓比青楼女子惨多了,青楼女子一天侍奉一个,军妓则是被一个又一个轮着,已不是当人看了。白芷观察马车里的九名女子,样貌皆较为出众,少女少妇参半。也便是说这个马车里的不是按照“破处与未破处”区分,而是按照样貌来分?这车算得上“上等货“吧?

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白芷想过跳马车,发觉身子根本使不出力气。后知后觉才明白,当初女胖子阿碧给她吃过一种药,该是让人无力的药丸。没力气自然别想逃跑。可要去当军妓,白芷也做不来。她虽是淫、妇,被轮的滋味实在是…不可想象。

“阿碧,又有新货色了?”马车外有人打趣地问女胖子阿碧。

阿碧道:“这车上都是上等货,可不是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的口粮,等你们老大玩完了,你们再尝尝吧。”

“哟,真想看看。”

然后有人的手被拍了,外头传来阿碧的声音,“急什么?早晚传到你那儿的,赶紧把门开大点,那些老大都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小兵从军日子真是寂寞啊。”

“屁,就你这些好色胚子才觉得寂寞,从军数万人,每次征战军妓数不过刚过百,哪能供应得了?也就少数人打打牙祭,尝一尝。其他的不照样没女人继续过嘛?”

“所以才说享福的是军官们,我们这些小兵只有嘴馋的份。”

“少来,上一批的军妓,你敢说你们没偷尝?晚上偷了几个去□,别以为我瞎眼。”

“嘿嘿…”

白芷被那声奸笑吓得浑身哆嗦。这些人真不把军妓当人看,难不成睡梦之中被人拖出去□了?太可怕了。白芷强握手掌,想使出点力气,但都是白费力气。

她们都手无缚鸡之力,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今晚,她总有不详的预感。

马车停下后又复行数步停了下来。女胖子阿碧撩起帘子,朝里面吆喝一句,“到了。”二话不说,像拎小鸡一样,一个个拎下来,丢在地上。

女胖子阿碧身后跟着一个拿算盘,蓄小胡子的男人,他细细看了地上散乱的女子们,嘴里囔着,“处子加十两,总共有六位。”他也是看着装辨别的,自然把白芷排除在外。

小胡子男人再一个个观察女子的样貌,开始报价,“三十两。…七十两…五十两。”轮到绿衣女子,他一脸满意,“哟,这个货色好,还是个处子,一百两。”

当看向白芷之时,白芷故意做出歪瓜裂枣的样子,斗鸡眼,大鼻孔,歪嘴。小胡子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叫上等货?”

女胖子阿碧蹙眉,狠劲地揉着白芷的脸,“可能吓得脸抽筋。这货不错的。”

“那折中,五十两吧。”

女胖子本想把白芷卖个大价钱,有点不爽,“这货起码一百五十两。”

“就这样…”小胡子男人指着斗鸡眼大鼻孔歪嘴的白芷。.

“说了,她脸抽筋。过段时间就好了。”

为人,小胡子男人还是信任的,只是眼下这位怎么看也不像上等货,又看阿碧这副笃定的样子,要是再坚持的,这批货指定要打水漂了。上头未开荤多日了,又各个好美色,非美女不要。这一单若跑了,他别说捞银子了,性命都堪忧。他姑且信了一会,“行,一百五十两就一百五十两吧。”

白芷这下脸真抽筋了。她这样也能值一百五?何不再高点,来个二百五更甚?

无奈,白芷同一行人关进了一空的马厩里。路途,许多士兵像看珍奇异兽地看着她们。白芷低着头,尽量压低,生怕被人看见她已恢复常态的容貌。进了马厩,小胡子放话,“你们先休息,这可是你们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那儿帐篷里…”他指了指他背后的某个帐篷,“都是少将,带官阶的主儿,好生伺候,说不定打仗回去能当个侍寝小妾。要不然,哼哼,不是爷没提醒你们,你们这些上等货也会沦落成低等货,只能被轮的份。”

小胡子背手吹着小曲儿离开。其中一名黄衫女子负气地踢开脚边的苜蓿草,“谁稀罕伺候那群好色胚子。”

其余的依旧在哭。白芷抱膝坐在角落里,手里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她旁边的绿衫小处子,哽咽地问:“你脸抽筋好了吗?”

“啊,嗯。”白芷察觉那绿衫女子一直在注意她,问道:“有何事?”

绿衫女子道:“你一直没哭。”

“哭了就能逃出去吗?”白芷反问。

绿衫女子摇头。白芷便道:“既然哭没用,那哭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那一直负气的黄衫女子嘲弄一笑道:“逃?做梦呢?这是御林军营,插翅难逃。即便逃了出去,东临第一大江,西有黄土荒原,北是思路,南边更是敌军营地,怎么个逃法?”

白芷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被抓的?”

“我自动送上门的。故意让那大胖子抓了来。”

“…”白芷张着嘴,表示被惊吓了,其余几位皆如此。

“你们不知此次作战,有恭亲王的独子慕屠苏参与吗?慕屠苏认识不?”

有点头,又有摇头。在白芷旁边的绿衫女子虽摇头,但眼中充满了好奇。黄衫女子嗤之以鼻,“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我看也只有我才能伺候慕将军。”

其中一位略知慕屠苏的妇人说道:“我看你是痴心妄想,谁人不知,慕将军不好女色,我看你目的达不成,还妄自**了。”

黄衫女子着少女装,一致认为是个处子。

只闻那黄衫女子道:“老娘桃花混京城怡红楼的,不好女色的男子至今未见过,慕将军遇见老娘也憋不住脱裤子。”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处子吃香,地理位置探着熟悉,肯定对慕屠苏十分了解。

不过再了解也没有白芷了解他。慕屠苏从来不会憋不住才脱裤子,而是只要是不喜欢之人,脱光衣服在他面前,他也会面不改色。而这黄衫女子显然不会是他喜欢之人。

他只会喜欢一个人,非她不可。南诏公主,有一双澄净而又明亮的眸子,且不亚于她对慕屠苏的爱慕。

其他女子听闻桃花以前是干“特殊行业”的,皆别过脸不再理会。绿衫女子也缩缩身子对白芷道:“莫要理这种人,失心疯。”白芷点头,这叫桃花的青楼女子,确实病得不清。

到了晚上,白芷睡不着,睁着眼看着灯火通明的营地。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如何逃离这里。桃花说得极是,地理位置摆在那儿,逃哪个方向,皆九死一生。唯有有人能带她出去且一定是个高官。

御林军她只认识慕屠苏。可白芷不想招惹他,这样反而更欠他一个人情,到时候很难还了。那么唯有…勾引其他的军官爷?难保贞洁尚存。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白芷蔫了。

忽然,马厩的护栏被人打开,马厩背光,白芷暂且只能看见有人走进来。白芷把身子藏进苜蓿草堆里,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待那几个人靠近,光线一下子明亮,白芷才看得清,是几位穿军衣的士兵。那几位训练有素的士兵,把布塞进睡在草堆里的女人嘴里,强制脱去他们的衣服,掏出自己的家伙,毫不留情地□那些可怜的女人身体里。“呜呜”声还有肉与肉的摩擦,让白芷一阵反胃。她捂住自己的嘴,瑟缩地躲在一角落里,却发现另一处角落里是那绿衫女子。她一手紧紧捂住自己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嘴,眼泪自眼眶喷涌而出。

而另一个幸运儿是呼呼大睡的桃花,她正张开双腿双手,耳根清净地呼呼大睡。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白芷一直捂着耳朵,紧闭双眼躲在角落里,待那群人吃饱餍足地心满意足地离开,白芷终于挨不住,大吐特吐!被侵犯的女子有的神情呆滞,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有的一边哭一边捂住自己敞开的衣衫。

马厩因那群“土匪”般的士兵扫荡后,乱成一遭。

白芷心有余悸,实在太可怕了!

第二早天明,小胡子男人走来,察觉到异样,低头咒骂一通,“那群王八羔子,又干这等事。”但也就是仅仅咒骂了一下,并未想过帮他们讨回公道。

小胡子男人道:“还有处子吗?”

只有桃花欢快地跳出来,“我是我是。”

小胡子上下打量她,觉得她这反应有悖常理。他干这行好些年了,头一回有姑娘这么笑脸盈盈,似迫不及待的样子。小胡子道:“你。”指着绿衫女子,“还有你。”再指了指红衫妇人,“你。你们跟我来。”

小胡子男人挑的都是最漂亮的三位。白芷因把脸抹了一层灰,看不出美与丑。

绿衫女子一阵担忧,像只小兔子问小胡子男人,“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化妆咯。晚上陪那些爷快活。”小胡子朝他挤眉弄眼。

绿衫女子吓得跌坐在地上,拼命摇头,“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反抗的结果,便是被人打晕了,扛了出去。

小胡子男人临走之前,命令他手下,“今儿打了胜仗,晚上要开个庆祝晚宴,这帮娘们闲着也闲着,叫这帮娘们去厨房打下手。”

“是。”

白芷一行人便被小胡子手下差遣到厨房了。

路途经过一营帐,白芷偶然从那营帐口的帘布缝隙缝隙中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眨眼仔细去看,那抹身影依旧在那儿。裴九着一身月白长衫,长发依旧束地整齐,修长的指骨手持一枚白色棋子,迟迟未落。

裴九…裴九…白芷仿佛看见溺水中的浮木。

“傻愣在这里干嘛?快点走啊!”小胡子的手下推搡着白芷,凶神恶煞,好似要吃了她一般的看她。

白芷忍这些人很久了!知道裴九在此,她胆子也壮了起来,一拳抡过去,直接袭击小胡子的手下的眼睛。在小胡子的手下眼冒金星之时,白芷冲向裴九的帐篷,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裴九!”

裴九吃惊地转头,白芷直接冲了进去,死死抱住裴九,投入他温暖的怀里。昨日的恐惧,今天的不安化作泪水喷涌而出,她哭得凄凄,呜咽又委屈地说道:“救我。”

裴九抬眼看向尾追而来的那些人,眸子深了深。

小胡子的手下见裴将军的儿子正抱着军妓,且眼眸寒冰般朝他袭来,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他连忙跪下,“九公子。这军妓…”

“军妓?”裴九狠戾地看着小胡子手下。

小胡子手下连磕几个头,“九公子,小的知错了。”

“退下。”裴九厉声道。

小胡子手下含泪地火速退下。这军妓一定是从京城的花楼里跑出来的,一定是裴九公子的旧相好!

裴九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白芷,关怀地问:“还好吗?”

白芷退开他的怀抱,委屈地摇头,又点点头。她这副乖巧的样子还是裴九第一次见着,他有些不习惯,心跳得厉害,忙用他们曾用的口吻掩饰自己的心虚,“淫、妇,跑军营来作甚?”

白芷见裴九这口吻,失声笑了一下。她甚是喜欢裴九叫她“淫、妇”。她带着笑意,打趣道:“淫、妇想你了呗。瞧我多奋不顾身,为了见你一面,以军妓的身份混进来了,昨天还险些…”白芷摒弃昨晚那恐怖的画面,“总之,你不能辜负我。”

裴九脸一红,不似以前那么骂她了,而是沉默不说话。

“阿九,这棋,还下吗?”深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在裴九背后响起。

白芷一怔。这声音…

当裴九侧了半个身,对身后的那人嬉笑说:“啊,苏苏抱歉,都是这淫、妇搅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