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不见人影的路,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她后面的路,到底是坎坷,还是畅通无阻,她无从知晓,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她唯一所想,便是能追上裴九,带他回来。

因为此番营救必将悲剧收场。那时的裴家,也将渐渐衰退,军权将会被抱得美人归的慕屠苏一一侵蚀!

41.

白芷寻着队伍的脚印一步步寻,她走得极为急促,生怕因自己走得慢而错过。可眼看着将要离开光辉王朝的边境地带,进入南诏国的领土,白芷的担忧愈加强烈了起来。

莫非,她此生也和裴九无缘吗?

当她看见前方,影影重重有人影晃动,白芷眯了眯眼,再仔细望了望,心生一喜。她瞧见了,坐在高大骏马之上的那人,不就是慕屠苏吗?身后跟着的队伍里,应该就有裴九了。

白芷放宽了心,疾奔而去。她冲进队伍里,一个个找裴九,不是、不是、依旧不是…

慕屠苏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他惊愕地看着白芷,问她:“你怎么来了?”

白芷道:“裴九穿士兵的戎装,混在你队伍里。”

慕屠苏一怔,斜睨看着身后的士兵,严肃地下令,“找出裴九。”

队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片安静。裴九似乎不在队里?一位少将驾马向前,“将军,方才你派了鲁少将支出一小队前去勘察,九公子会不会随鲁少将一起去了?”

“极有可能。”慕屠苏点头赞同,目光聚了聚,再把目光看向白芷,依旧是那么严厉,“你回去。”

“我能同你们一起吗?我也会点功夫。”白芷想等裴九,所以请求慕屠苏。

没想到慕屠苏一口拒绝,“不行。”

“我死了,不赖你。”白芷负气道。前世他不让她留在军营,是因为厌弃她。如今,早不是那个模样,为何还是不让她留下来?慕屠苏不理会白芷的气话,对身边一位士兵道:“送白姑娘回去。”

白芷死死瞪慕屠苏,慕屠苏权当看不见,无视她。他的冷漠,当真是一点都未变啊?

白芷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她不能闹脾气。此时他们有任务在身,不能分了他们的神。即使再担心裴九,也只能徒等消息了。白芷只好尾随两位士兵“打道回府”。

忽然,正前方,几位满脸是血的小将跌跌撞撞地跑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喊了句,“将军。”

白芷回头看了看,心下一沉,脑中空白,耳边充斥着嗡嗡声。鲁少将冲过去,去迎那些零零总总的受伤士兵。

“白小姐,走吧。”旁边的士兵,催促白芷。

白芷咬咬牙,点头。

白芷还慢慢吞吞地远离慕屠苏的队伍,五步回头看一眼。她不甘这么走了,可又不得不走。她一介女流,帮不了忙,更甚至会添乱。她再不懂事,也该适合而止。

只是,当她远离他们到只能模糊看到他们的影子之时,白芷听见了撕心裂肺的痛叫,好似被人伤到命脉。那声音是…鲁少将的?这次不仅白芷回头看去,便是尾随士兵她身后的士兵也回头惊愕地看了看,叫道:“惨了,貌似中计了。”

白芷道:“该去叫援兵,你跑的比我快,你先快去。”

士兵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最后郑重地点头,撒腿往军营跑。白芷焦虑地躲在路边的草丛中,她辨识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貌似方才那些带血回来的士兵,是假冒的。其实那些假冒的士兵,身后有南诏精兵,趁慕屠苏他们不备,突击了。远方的人点已然乱成一团,分不清是敌是友。人多,比慕屠苏带出来的人多几倍。白芷这才反应过来,慕屠苏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带这么少的人?是他太过自信了?觉得绰绰有余?还是另有安排?

少顷,人影越来越大,亦越来越清晰,他们朝她逼近了?白芷屏住呼吸,想拔腿逃跑的脚却僵硬地走不了,只能定在原地。

已然来到她面前了。

是慕屠苏等人。他们被南诏兵重重包围,慕屠苏身上中了一箭,袖子已染红。他们处于劣势,极难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但慕屠苏与他的士兵亦不妥协,继续坚持。白芷捂住嘴,眼眸瞪的大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鲜血四溅。草丛、树干、活人脸上,空气不一会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白芷不敢吐,只敢无声地哭。太残忍,太可怕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虽知道战场死伤极为正常,可从未亲眼瞧见。即使前世多次赴军营,只要有战事,慕屠苏第一时间送她离开。

慕屠苏的手下将领一个个倒下,慕屠苏却依旧顽强地挥舞着大刀,拼死抵抗。

若救兵再不赶来,慕屠苏会被俘虏。她是坐以待毙,还是上前帮忙?想必也跟着躺下去吧。

只剩下慕屠苏未倒了。有人忽然朝慕屠苏洒了一团粉末,原本矫健的慕屠苏忽然停顿下来,踉跄几步,辨不出方向。

“慕将军,你还是投降吧。你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这是我们南诏特质的药粉,还是随我们回去吧。大公主强调活捉你。”

慕屠苏一脸怒气地挥舞大刀,挥舞了两下,他额筋冒起,十分痛苦地皱眉,实在挨不住,大刀拄进泥土来支撑他预倒的身子。白芷瞧见了所有的经过,心里一颤,当初他也是这样束手就擒,去了南诏吗?

“慕将军,我可以看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们提出的要求你都照做了。姓裴的老头和那个断双腿的男人我们已送回去了。当初只命你带一百士兵在此等候,就该想到你会被活捉。”

“哼。”慕屠苏冷笑,“自然想到,但你们不会想到我这是声东击西吗?我的主力军已在背后袭击你们大巢了。”

南诏士兵咬牙切齿。

“我宁愿死,也不从你们。”他忽然站起来,舀把大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为首的南诏人慌张上前阻拦,却未料,刚碰到慕屠苏,慕屠苏回身一刀,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多谢了,我看不见你们,你自动送上门保我。”

“你中我们南诏国师特制的‘盲毒’,以你的功夫,最多只维持一刻,你便会晕倒。一刻护送不了你回军营。”被慕屠苏挟持的那人,突然全身僵硬,口吐鲜血。

白芷大惊,他竟然咬舌自尽?

慕屠苏也感觉到,立马丢下那人,转身跑进西南方向的地方。

他眼盲,怎么乱跑?

他身后那些南诏兵尾随追赶。

一刻钟,不过眨眼的功夫。白芷想,慕屠苏肯定会被抓了。谁曾想,那些追慕屠苏的南诏人却停了下来,且往回走。白芷只听,一个在道:“慕屠苏跑进‘不归林’,这事要和大公主说嘛?”

“你想死?进了‘不归林’必死无疑,即使没死,那里猛兽无数,慕屠苏一刻钟便会晕倒,肯定被猛兽啃的尸骨无存,大公主特意吩咐活捉,我们办事不利,还有活路吗?既然阿里斯死了,便道他失手杀了他。”

“是。”

待南诏士兵走远。白芷才敢从草丛里滚出来。她极目看向慕屠苏跑的方向。一刻钟他便会晕倒,到时猛兽肯定会趁机把他吃了。白芷再看看通往军大本营的方向,依旧见不到援军。

只能她去营救了。白芷捡起地上的大刀,摸了摸士兵身上的必须品,有匕首、长绳和火折子。她忍着血的腥味,忍着呕吐,用死者的血在地上写了六个字。

——子皓进不归林。子皓是慕屠苏的字,一般人看不懂,但白芷想少将级别的人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冲进了“不归林”。

不归林顾名思义,树林茂盛,太过密集,错综复杂,极易迷路,进去很难出来。白芷在进去前在树上用匕首刻了“一”。她这是给自己做标记。她每走几步,便会刻一个递增的数字,可树林实在太错综复杂,按照自己的走法,找到慕屠苏极为渺小。直到她找到地上的血渍,她才露出喜色,没再刻数字做标记,直接照着血渍寻了过去。

白芷在一小溪旁遇见倒下的慕屠苏。她冲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脸,“将军,醒醒。”

慕屠苏未有苏醒的迹象。

白芷掐他人中,用簪子扎他的穴道,皆不能醒。白芷错愕,这到底是什么药粉?她医术极为浅薄,根本无从知晓。白芷打算被慕屠苏出去,刚想抬他,一只伸着大舌头的高大黑熊朝她们走来。

白芷的身子抖了抖。她从未实战过,这还是第一次。她摆好礀势,一副誓死捍卫慕屠苏的英勇样,实则手脚发抖。那只黑熊朝她吼了一声,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气息不是血腥味,反而有股甜腻的香味?白芷一怔,却发现,那只大黑熊爬到树上,摘果子一眼把树上的马蜂窝摘了下来,以手捣鼓了几下,驮着马蜂窝,瞄都不瞄白芷一眼,离开了。

白芷皮笑肉不笑,白费了那一簇胆量。

白芷继续背慕屠苏,夜幕已降临,她看不清地上的血渍了。她本想用火折子做个火把,只有火折子,没油,做不了。为了防止迷路,原地驻扎,等待明天。

白芷在附近捡柴火,燃了个火堆,坐在火堆旁,烤火。她撕了自己的衣衫作为绷带,帮慕屠苏整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便又重新回到火堆旁。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痛苦地蹙眉。她快一天没吃饭了,她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这是她前世与此生第一次饿肚子,这种感觉极其不好。

冬,冷。

白芷即使坐在火堆旁,也觉得冷。她对月眺望,圆圆的月,像烧饼,她想吃极了。

“来。”慕屠苏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对白芷说的。

白芷一怔,“你醒了?你看得见了?”

“嗯。来。”慕屠苏伸出手臂。

白芷不解。

“我也有点冷。两个人挤一挤,会暖些。”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在这里?”白芷觉得他太过淡定。

“我不想问。”慕屠苏失笑道。

“…”

“芷儿,你每次奋不顾身救我,是你太过好心?还是想让我欠你人情?亦或者…你实则对我有情?”慕屠苏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芷。他终究问了,但白芷未料到他会这么问。

白芷道:“你也救过我,我只是还之彼身。”

“是吗?”他的眸光淡了淡。

白芷不语。

“来。两人靠在一起暖一会儿。”

白芷抱着双臂,有些犹豫。

慕屠苏没有强求,他知道白芷的性子。果然,半晌,白芷挪了过去,挨着他坐下。白芷兴许是饿得太猛了,她为了不继续挨饿,坐火堆旁一会儿便睡着了,不知不觉倒在慕屠苏的肩膀上。

慕屠苏侧头看着被白芷被火堆照着忽明忽暗的秀美脸庞,他轻轻以脸地蹭了蹭她的脸,呢喃,“芷儿…”

42.

翌日,天未明,下起了大雨。.白芷那会儿还未醒个彻底,只感觉自己凌空移动,左侧比右侧暖和,偶尔有水淋于脸庞。待她看清楚,才发现自己被慕屠苏打横抱起,朝着一棵大树跑去。那棵是一棵死树,中间有个大洞,只能容一人。慕屠苏把白芷放进大树里,自己蹲在外头,瞬间化成木桩,一动不动。

白芷起身,推慕屠苏进去,“你作甚?你手上有伤,不能被雨淋了,你进去。”

慕屠苏不动。

白芷还不了解慕屠苏吗?只要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动,十足的固执,冥顽不灵。可他手臂的伤口并不是小伤,方才他抱她,伤口已裂开了,若被雨水淋了,愈加恶化,到时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外伤。

白芷只有动粗,拼命地推他进去。她还未使上力气,慕屠苏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大树洞中。白芷知道自己在做多余的事,可心里又着急,不能让慕屠苏一意孤行。论力气她比不过他,论固执,她亦甘拜下风。她糯糯地看着慕屠苏,脸上带着莫名的红潮,她嗫嚅道:“你无非不想让我淋雨。可你手上有伤,亦不能淋雨,我有个办法,我俩都不用淋雨。”

木桩的慕屠苏拿眼斜睨了她一眼,白芷略显尴尬地说:“我们一起进洞躲雨。”

慕屠苏看了看洞的宽度,“只能容一人。”

“我们…我们可以叠起来。”白芷觉得自己脑门充血了。

于是…

两人进树洞了,白芷坐在慕屠苏的身上。

白芷浑身僵硬地看着雨越下越大,自背后传来人的体温,让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直着身子,僵硬地坐着,看着天空,盼着雨早些停下来。

忽然,慕屠苏把身子靠过来,不安分的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头抵在她的脖颈之间。白芷大惊,“作甚?将军,你可不能趁机占我便宜啊?”白芷开始挣扎,还只动了一下,慕屠苏便吃痛地喊了一声,“疼”。

白芷以为自己弄疼了他,白芷不敢再动了,只能瑟瑟发抖地被慕屠苏依偎着。她只好委屈地道:“将军…”

“好冷,抱着你暖和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话间,吐纳拂在白芷的耳垂边,痒痒的。

白芷缩着身子,身子抖的愈加厉害。.

慕屠苏环住白芷腰间的力气愈加紧了,几乎把上身的力气全靠在白芷的背上。白芷红着脸缩着身子唯唯诺诺地抬头看天,期盼着天快点停止下雨,早些出去。酿成这样的后果,实则也是自找的。谁让她心软,怕慕屠苏的伤口恶化?谁让她想出这等馊主意?

雨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出洞,雨后的林间,空气弥漫着潮湿的草香。白芷红潮未退,不敢看慕屠苏,背对着他道:“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白芷抬腿便往林中走去,慕屠苏见她这副模样,失声笑了笑,尾随其后。

可白芷走至一半又停了下来,来回转,原本因羞涩的红脸变得苍白,她低着头像个无头苍蝇乱转。慕屠苏问:“怎么了?”

“你的血不见了。”

“…”

该是被大雨冲刷掉了。可她来这里,全靠血迹…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计划比不上变化快。白芷沮丧难过,不归林莫不是一个诅咒吗?他们出不去了。

慕屠苏走至她身旁安慰她,“没事,我们慢慢找出路吧。”

白芷无奈点头。

两人全凭着感觉走,白芷心里希翼能在一棵树上看见自己刻的数字,可她再也未瞧见到。白芷筋疲力尽,又感觉饿了,头晕目眩,直接晕倒。

待白芷醒来,是在一家破旧的房间里,里面家具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有一把弓箭,还挂了一张虎皮。看这个样子,像是猎户的家。

“你醒了?”从门外走来一条汉子,他手里正抓了一只被弓箭杀死的兔子,笑起来憨态可掬。

白芷先是怔了一下,四下瞧了瞧。不见慕屠苏,忙不迭问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可有一位与我同行的男子?”

那猎户怔了一怔,一时答不出来。白芷见他沉默,大惊,疯狂拉住猎户,“他出了什么事?被野兽吃了?还是你未曾见到他?”白芷这副吃人的模样,猎户直摇头,“没、没…”

“小姐。”清荷从门外走进来。

白芷囔道:“清荷?”目光锁向清荷高高隆起的肚子,再看那猎户走至清荷身边,抬头提着兔子,对她傻笑,“呐。”清荷朝他笑了笑,“今儿你烧兔子可好?我想与故人聊聊。”

猎户瞧了瞧白芷,点头离开。

白芷一下子接受不来,指着猎户的背影,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清荷。清荷笑道:“他是我相公。”

“那他知道你的孩子…”

“这个是他的孩子。”

白芷不解。

两人坐下,清荷便把她这些月所发生之事,告诉白芷。当初她想去桐城再见一见柳继,谁曾想,她在路上遇见了南诏兵,见她一女流之辈,起了歹念。她就跑,最后跑进了不归林,迷路加上饥肠辘辘,晕倒。醒来也是在这里,然后遇见了她现在的相公,阿福。阿福智商偏低,年过三十,村里的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他目不识丁,只会打猎,用猎物换生活用品。她那时,身子很虚,阿福便把家里所有的钱给她看身子,且在那段时间,照顾的她无微不至。也便这样,清荷心生感激,身子好了,便帮他分担点家务。村里的三姑六婆撮合她和阿福,清荷原先不想答应,感情与恩情她还是分的开。后来,她想出去,阿福的村有规定,村民不准出不归林。阿福只把她送到不归林的出口。清荷出去以后,无处可走,想回去找白芷,又觉得没脸面,徘徊了好久,还是死皮赖脸的去见柳继。只是柳继不愿收留她,拿了一大笔钱打发她走。这些不足以让她伤心,她万万未料到柳继会在茶水里下滑胎药。

说到这里,清荷声泪俱下。

白芷一怔,“我表哥怎是这样的人?”白芷虽对柳继不甚了解,但他这人,并不像这样的人。她问清荷,“你怎会和我表哥有那层关系?”

清荷似乎也看开了,不再遮遮掩掩,“这事要从你和世子的事情说起。继少爷看出你与世子有关系,那夜,你夜赴约会,继少爷喝了点酒。然后跑到你的别院,走错房,然后…”

“什么?强了你?”白芷腾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清荷。清荷摇头又点头,“清荷当时也是半推半就…清荷当时心地不纯,以为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到底是闹笑话了。自作自受,不怪任何人。”

白芷无话可说,只问:“那后来呢?”

“我真的无处可去,只好再去不归林,走到出口,却发现阿福站在那儿。”

“他…”

清荷失声笑了两下,“他以为我会回来,每天打完猎,就站在门口等我。直至日落回去。”

“真是个傻子。”白芷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世子也是个傻子。”清荷扑哧笑了两下。白芷这才想到慕屠苏,忙不迭问:“对了,他怎样了?”

“小姐可是饿晕的?”

白芷点头。

“你晕倒吃不了物质东西,只能喝羊奶之类流质食品,水又灌不进去,只能用嘴推食物进你嘴里了。”清荷暧昧地看着白芷。白芷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本来这事清荷义不容辞,世子死活不依,非要亲力亲为,你说,这么累的活儿,干嘛要抢着干?不是傻子是甚么?”清荷笑的愈加开心,白芷愈加想捶胸顿足。

这哪里是傻子作为?明明是他趁机轻薄她,又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小姐莫担心被人说闲话,村民以为小姐是世子的娘子。村民都不知道世子的真身份,世子只道是光辉王朝的一名小将。”

“这里的村民怎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居住?还有那奇怪的规矩。”

“听闻,村民都古顺期间裴将军俘虏的南诏百姓。本是被先皇处死,林将军心存不忍,便把他们放逐不归林自生自灭,并且称道若能生还,不准踏出不归林。他们心存感激,信守承诺,这三十多年,没有一位踏出过。”

古顺期间…先皇在位期间。这位裴将军不是裴老将军,那时裴老将军不过是一位少将,该是裴老将军的父亲,裴九的爷爷。听闻裴家是将门世家,未曾料到,真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将门世家且是一个极好品质的家族。可到了这里,裴家将会衰败…莫大的可惜。

一想到裴九,白芷心中打鼓,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43重生——入冬

白芷再见慕屠苏时,他穿一件朴实的青灰色布袄,即便如此,他穿得还是与常人不同,仿佛谪仙落世。慕屠苏正立于篱栏外,眼神飘渺,看不出在眺望何物。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朝白芷这边看了看,见是白芷,会心一笑。白芷却没他笑得轻松,一想到他亲历其“喂”她吃东西,便不大自然敢面对他。真是奇了,明明是他的不是,为何“见外”的反而是她?

“还饿吗?”慕屠苏问。

这话说的…

白芷撇着头,不去看他带笑的眼,略显别扭道:“我醒了,我们可以出发回去了。”

“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慕屠苏不正面回答白芷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事情。白芷也便顺着他的话题回答,“确实不错,深山老林之中,自给自足,虽原始却质朴。”

“你也喜欢这里?”

“喜欢是喜欢,不过这里不适合将军您!将军,我们可以出发回去了。”白芷果然不是吃素的,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慕屠苏见白芷一副急切回去的样子,心生逆反,不徐不疾地道:“不行。”

“为何?”白芷略显着急。

“我浑身都疼,要修养。等我哪天好了,再回去也不迟。”慕屠苏不再看白芷一眼,直径回屋去。白芷连忙追上前,摊开双手,制止他回屋,她一脸严肃地对他道:“将军,莫要任性,你应及时向你的部下汇报你的安全,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该像你的部下负责。”

“任性?你说这番话,是关心我还是想急切回去知道裴九的下落?”慕屠苏冷冷地看着白芷,眼中的寒冷仿佛不会融化,就那样刺骨直插白芷的心脏。白芷一下子愣了愣,竟无法回答。

慕屠苏见白芷沉默,心中一痛,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进屋。白芷忽然自他背后说道:“将军,你说的对,我不该遮遮掩掩,是,我这般着急回去,是我想知道裴九是生是死。”

慕屠苏顿足,并没有回身,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白芷背对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等他的答复。但他没有,他一句话也未说,默默地进屋。

白芷站在原地,咬咬牙,她是否要一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