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自开国以来,从未将西里打的这样痛。

  镇南王这位嫡子、白虎令的令主,被描述成了星宿下凡——据说纪南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徒手将敌方主将捏死,一人单挑西里一百名壮年大汉。

  凯旋的军队回朝,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无数的鲜花与欢呼迎接他们。皇帝龙颜大悦,论功行赏:镇南王世子纪南,封神武大将军,赐入朝议事。二皇子殿下慕容岩,封忠勇王,赐入朝议事。连送了一回粮草去的六皇子殿下都得了封赏。

  纪东被俘一事不提,念其慨然殉国,封为英烈将军,以二等大将军之礼风光大葬。

  可是,艳阳公主哪里要的是什么风光大葬?

  她只知纪东的铠甲被人挑于阵前、纪南却丝毫未退!

  明明纪南去西里之前口口声声答应她:二娘,我一定将大哥带回来!而现在,纪南的确也将纪东带了回来——装在棺椁之中、镇着寒冰、冻的硬邦邦的……

  艳阳公主无法接受!

  哪怕耳聋、眼瞎、缺胳膊少了一只腿……她只求她的儿子活着就好啊!

  这个理当是纪家长子嫡孙的孩子,因为她年少时的一意孤行,他从出生起就失去了继承爵位与白虎令的资格,他短暂的一生从未扬眉吐气过,最终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伤重之中将自己活活饿死,然后成为了别人的一道功勋。

  艳阳公主崩溃了。

  纪南被皇帝留在了宫中,艳阳公主找不到纪南,便一概都冲着王妃娘娘去了,镇南王的这一妻一妾,几十年来从未像眼下这般僵持不下。

  镇南王妃忧思成疾,几日下来已是卧床不起。纪小离一心护母,主动跑去好言相劝艳阳公主:“公主娘娘不要这么伤心了……大哥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不愿见公主娘娘这样的。”

  艳阳公主这几日下来也是憔悴不已,听了小姑娘怯生生的安慰,她眼圈又是一红:“本宫何尝不知……可是他死的这样惨!”

  小离轻轻抓住她的手,说:“我师父说过:这人间的日子过完了,我们都会去天上。大哥先行一步,以后我们会团聚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艳阳公主勃然大怒,甩开她手厉喝:“你还敢提陈遇白!他信誓旦旦我儿纪东定会光耀门楣!便是如今这般么?!”

  小离被她推的跌坐在地上,疼得皱眉,却一声不吭。

  纪西与纪北都立刻过来,可是纪西经过小丫头身边时,却一反常态的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是纪北默默的将小离扶了起来。

  纪西上前轻轻搂了艳阳公主,柔声劝慰:“娘,大哥在时活得辛苦,每日起早贪黑的习武练兵、为爹娘长脸争气、庇护我们几个……如今他已是去了,娘还是少哭一些吧,免得大哥魂魄难安。”

  “我的孩子……”艳阳公主忍不住放声大哭,伏在儿子的怀里:“如今娘只有你们了……”

  “是……儿子知道。”纪西搂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眼神平静的已是麻木。

  他转头向纪北使了个眼色,纪北垂头丧气的将小离护着送了出去。

  “你先回去吧,”到了外面,纪北轻声对沮丧不已的小丫头说,“这几日就不要过来了,我娘正伤心,对你没个好脸色的。”

  纪小离默默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嫏环轩。

  下人们这几日都提心吊胆的,院子里很安静,小离在陈遇白来时常站的地方坐了片刻,心里既想他、又怨他。

  说好了几日后就来看她的,他去哪里了?她过得这样糟糕,他不管她了吗?

  乱糟糟的伤心着,她甚至第一次有了一种恨恨的想法:没有他以前她多么快乐,她宁愿回到那个时候去。

  **

  在纪小离心思纠结的想着他的这一刻,陈遇白也正十分不好过。

  “下来!”他沉着脸吓唬树上的人。

  那棵槐树上次被纪小离的霹雳弹染了半边,现在还没恢复,红绿交织的树叶一阵摇动,顽皮的童声清脆:“不下来不下来!我就不下来!”

  陈遇白对别人可没那么好性子,拂袖一掌拍在树干上,将那小人儿震的掉了下来,他拎起来就走。

  那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生的眉清目秀、俊美异常,紫发紫眸招摇,活脱脱一个白胖的幼龄大皇子。

  陈遇白对着这张脸,心情更加不好了。

  几日前他如约将这孩子从端密太后宫里带了出来,顾明珠却没有来接!他只能将这烫手山芋带回了自己府里。

  到底是千密族人,又是那样的爹娘生的,这孩子异于常人的活泼好动,这几日把国师府闹的比纪小离在时还热闹。

  可陈遇白只觉得心力交瘁、烦躁不已。

  他沉着脸往万千堂方向去,手里提着的小家伙一点也不老实,手脚乱打乱踢的,陈遇白不慎被他踢中了一脚,微微皱眉,几乎要把他扔出去!

  好在这时候李微然来了。

  见国师大人一脸阴沉的提着那个男孩子,李微然也皱眉,问道:“怎么顾明珠还没来接他?”

  陈遇白直冷笑。

  “她倒真沉得住气。”李微然摇头叹道,“不过眼下太后娘娘四处在搜寻这孩子,国师大人这里确实最安全。”

  陈遇白冷冷的想:何止这样?顾明珠这压根是在报复他——为了他砍慕容磊那一刀。眼下端密太后四处搜寻这孩子,反正她一时带不走,索性就放在他这里。

  想到此心中一阵气闷,他手里一松,小男孩挣扎落地,灵巧无比的就地打了个滚,爬起来张着手飞快的跑远了。

  李微然看向脸色阴郁的好友,有些吃惊的低声问道:“你受伤了?”

  陈遇白咳了两声,肺腑之间仍是隐痛难当:“端密太后殿中那几个高手确实名不虚传,千密一族……都是疯子!”国师大人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日他虽然顺利的把孩子带了出来,但是那几个高手最后联手一击,他怀里护着那孩子,必不可免的受了点内伤。

  说起千密一族,李微然一时也是默默。

  “对了,这几日秦桑出不来,她托我将此药给你,请你代为转交……你的爱徒。”他说着,笑着抛过来一个小瓷瓶。

  国师大人的神情果然就如秦桑说的那般,由阴转晴了。

  万千堂里“轰”的一下,不知道那个孩子又打翻了什么,陈遇白烦透了,对李微然道:“你在这里替我照看他,我去去就回。”

  李微然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哪里,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

  陈遇白悄然无声的跃进嫏环轩的院子时,肺腑之间隐隐的疼更加迫切尖锐。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南窗,他的小少女正趴在梳妆台上呢。

  她的眉眼映入他的眼帘,顿时内伤便舒缓了不少。

  陈遇白仔细的端详她:怎么几日不见,怎么好似身量长高了不少呢?

  连神情都变了,可能是因为眼睛红红的刚刚哭过的模样,一向天真无忧的脸,竟有了几分闺中少女的愁怨。

  陈遇白既心疼,又心口热热麻麻的期待。

  许是他的眼神太炙热,小少女有所感应,忽然坐了起来,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隔着窗户远远对望着,陈遇白以为她下一刻就会扑过来、问他为什么许久没来?

  这样他就会把怀里那瓶不苦但是能止咳的药丸给她,还有她要的龙涎香,然后板着脸训她一顿:真是麻烦!

  可是她起身走到了窗边,望着他神情却与往常很不一样。

  也没有叫他师父:“我大哥……他死了。”

  纪府今日一片素白,况且陈遇白也早就算到了,对此并无半分惊讶,平静点了点头。

  “你说过他会回来的……你又骗了我。”她轻声的说,“你为什么……连算命都算不好。”

  陈遇白闻言一怔,随即皱了眉。

  他当时说的是“光耀门楣、福泽弟兄”,眼下……可不就是这样么?

  被她质疑,国师大人极其不悦。

  心中恼怒,他走到窗边,将秦桑给的小瓷瓶放下,冷着脸说:“秦桑给你的,按时服下。”

  他走近时小离神色已是动摇,听了他的话却盯着那小瓷瓶语气幽幽的问他:“你去见秦桑姐姐了。”

  她那么难过的时候、那样深切的盼望着他,他没有来,却是去见了秦桑姐姐。

  国师大人连方才那样的误会都不屑解释,何况是这点小事?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纪小离心中陡然生了怨念:“陈遇白!”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却带着哭腔。

  陈遇白脚下顿了顿。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听到她说,“你总是骗我,我讨厌你!”

  一阵气血翻涌,肺腑生疼生疼,陈遇白硬是咽下喉头一口腥甜,没有回头,冷冷丢下一句:“如你所愿。”

  **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小少女长大啦~长大是为了什么呢~

  嗯~孜然胡椒和芥末酱油都可以备起了,肉已下锅——客官您要来几两?

  开了三本市面上已买不到纸书的定制——

  《盛开》

  《应该》

  《谁的等待恰逢花开》

  炖着肉挂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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