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说:“殿下,我早就说过,你深深地吸引着我。”

樊冬:“…”

他只记得爱德华说过“我对你发情了”,那叫深深地吸引?根本就是发情的禽兽。

樊冬不想理爱德华了,他抱歉地对黛娜夫人说:“黛娜阿姨,我去找马斯特叔叔!”

黛娜夫人点点头,拉住了想要跟上的爱德华。

爱德华沉默地停下脚步。

在黛娜夫人面前,他的地位永远排在樊冬后面。

黛娜夫人一看就明白爱德华在想什么。

她说:“你一直在怪我对吗?你怪我更疼科林…”

爱德华说:“不,母亲。您有权利选择疼爱谁。”

黛娜夫人说:“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取回婚书?你不能再伤害科林了,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科林。”

爱德华说:“母亲,我爱他。”

这话一说出口,爱德华自己也愣住了。想到樊冬或带着几分顽劣或带着几分狡猾的笑脸,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清晰,心中的涟漪也越扩越大。

是的,他爱他,爱得很深,哪怕他现在还想不起他们之间的过往,那份难以忽视的爱意还是越来越鲜明。

爱德华的声音变得非常坚定:“我深爱着他,所以我不能放手。”

黛娜夫人怔然地看着爱德华。以前爱德华虽然疼爱樊冬,却从来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是爱德华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出“爱”这个字眼,见爱德华的神情不似作假,黛娜夫人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妥协了:“那你向我发誓,假如你再一次伤害科林,你就亲自取回婚书,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

爱德华按照黛娜夫人的意思立下誓言。

黛娜夫人这才放爱德华离开。

爱德华直奔马斯特的居所。

樊冬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得知的“婚约”,正跟着马斯特喂养飞行坐骑,他玩得兴起,连脑袋上沾了根羽毛都没发现,兴致勃勃地把肉块喂上去。

爱德华上前两步,对樊冬说:“我们谈谈。”

第五十一章 不欢

马斯特擅长驯养灵兽异兽,居住的地方后方就是一大片草原,还有一座林木茂密的大山。

樊冬和灵兽们相处得不错,轻轻一拍手,草原上歇息着的飞禽扑棱棱飞高。

马斯特说:“科林你很有天赋。”

樊冬笑眯眯:“我做什么都很有天赋。”这不是樊冬自我吹嘘,从小到大他想学的东西没什么学不会的。以前章擎色厉内荏,看着刚毅又果决,事实上在很多事上面都是强忍着,想要的东西根本不会去争取,他都忍不住谆谆教导章擎“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就是”——而想要把想要的东西都抢到手,没有足够的能力自然不行。

见爱德华定在一边等待自己的答复,樊冬到水池边洗干净手,和爱德华缓步走在开阔的草原上。木叶的清香被风送过来,让人心旷神怡。樊冬说:“你想谈什么?”

爱德华定定地望着樊冬的脸庞,说:“我们的婚约。”

樊冬绷着小脸蛋儿:“我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了,所以不算数。”反正他对这婚约一点印象都没有。

爱德华猛地扣住樊冬的手腕。

爱德华的手像铁钳似的,樊冬挣不开,只能闷闷地说:“不然你想怎么样。”

爱德华看着樊冬蔫了吧唧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会在这件事上让步:“有婚约就是有婚约,不能不算数。”他恬不知耻地为自己争取福利,“如果你怕我们结婚后合不来,我们可以先住在一起试试看。”

樊冬用“你当我是傻瓜吗”的眼神望着爱德华。

爱德华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他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能和他走完一生的人。当听到那个被他们遗忘的婚约时,他心中一阵狂喜。

爱德华俯首亲上樊冬的唇。

这个吻并没有侵略性,却让樊冬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近在咫尺的眉眼,近在咫尺的气息,近在咫尺的…不,那么远,那么远那么远,已经远到他再也抓不住。

樊冬在爱德华侵入自己唇齿之间前猛地把他推开。

眼前的人,既不是章擎,也不是爱德华。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科林·莱恩,这个人都是陌生的。

樊冬不想和爱德华说话了:“我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爱德华没有错过樊冬转眼即逝的失神和紧接而至的失望,他从来都不是蠢人,一下子明白了樊冬在想什么。

本来樊冬眼底的抗拒和茫然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听到樊冬赌气般的话后却只剩下心疼。是他逼得樊冬一次次告诫自己“这不是我认识的爱德华”,现在又要樊冬马上接受他,确实很难做到。

爱德华握住樊冬的手:“对不起…”

樊冬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恶从胆边生,抬肘在爱德华胸口撞了一下。在爱德华没反应过来前他膝盖一顶,把爱德华打翻在地。他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踩了上去,恶狠狠地骂道:“说对不起了不起啊?谁要听你的对不起!你真要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爱德华看着眼前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连被揍了都不觉得疼。

见爱德华不怒反笑,樊冬头皮一阵发麻,背脊更是窜起一阵阵凉意。

等想起自己踩着的是心狠手辣心黑无比的家伙之后,樊冬唰地收回脚,拔腿要逃。

爱德华当然没让他如愿,他一手抓住樊冬的脚踝,反客为主地把樊冬按倒在地。

樊冬挣扎着要逃跑。

爱德华牢牢地压制着樊冬。

青青的、尖尖的小草刺得樊冬痒痒的,他嗅到了泥土和青草的气味,也嗅到了爱德华逼人的雄性气息。樊冬挣扎无果,灵机一动,“嘭”地变出了原型,想借着幼小的兽形逃过一劫。

爱德华却没让他得逞,一下子揪住了小狮子细长的尾巴,让它疼得嗷嗷叫。

小狮子龇牙咧齿:“放开我!”它抬起爪子想挠爱德华一脸。爱德华松开小狮子的尾巴,抓住它挠过来的两只前爪,轻轻松松地把小狮子拎了起来。

小狮子并起两条后腿,不敢再挣扎。

这个姿势真的太没安全感了!叽叽无所依,风吹蛋蛋凉!

爱德华被它乖顺的模样逗乐了。

他顺势把小狮子抱进怀里,望着小狮子明亮的眼睛说:“我们试试看。”

樊冬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试想一下,一个人深情款款地看着一只狮子,表示“我们试试看”…

这只狮子看起来还未成年呢!

口味太重,无法接受。

樊冬决定把爱德华开除出正常人行列。

小狮子把肩膀和肚子一缩,从爱德华怀里钻出大半,抬爪在爱德华脸上啪地打了一爪,接着蹿出爱德华的怀抱,一溜烟地去向正在喂养爱犬的马斯特求援。小狮子悲愤控诉:“马斯特叔叔,爱德华欺负人,哦不,欺负狮子!他居然把我拎起来!太过分了,风吹蛋蛋那个凉——”

追过来的爱德华伸手捂住它的嘴巴,不让它继续胡说八道。

小狮子张口就着爱德华的手掌咬了下去,一口利牙在爱德华手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马斯特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揉揉小狮子圆乎乎的小脑袋,说道:“你们啊,还是和以前一样。”

爱德华感觉怀中的小狮子微微僵了僵。

和以前一样吗…

爱德华抱高小狮子,亲了亲它毛茸茸的额头:“殿下,我的殿下,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

小狮子把抗拒写在脸上。

爱德华一手把小狮子揽进怀里,一手往下挪,托住了小狮子圆溜溜的小屁股——威胁着往上一点点的小叽叽。

小狮子一激灵。

敢说不好,叽叽不保。

它哭丧着脸说:“…好。”

爱德华很不要脸地说:“这可是殿下你亲口答应的,马斯特先生会为我们作证。”

马斯特:“…”

不知该不该告诉国王陛下,他最疼爱的小科林好像被人欺负惨了。

爱德华把小狮子抱回屋里,让它恢复人形。樊冬想着变狮子也逃不掉,只好老老实实地变了回来。察觉爱德华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他闷闷不乐地把衣服扣子一颗颗扣好。

爱德华伸手替他整理好衣领,很满意他的乖巧听话。

爱德华很懂投其所好的道理:“想不想带着鹰群出去溜达一下?”

樊冬两眼一亮。马斯特养的鹰比人还高,是用来给军队当坐骑的,真要训练成功,那么他们就有了一群罕有的“空军”!皇家学院那边虽然有一批飞行坐骑,但不能大规模培育,对坐骑主人的实力也得非常高才行,马斯特这种鹰群就不一样了,养着容易,要它们认主也容易,还不挑剔,连初阶一段的人都能驯服!

带着这么一群牛逼坐骑出去飞一圈,肯定非常拉风。

樊冬有些心动,但想到这是爱德华的提议后又蔫了下去。他哼了一声:“我这人喜欢低调,不喜欢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爱德华已经一把将他抱回怀里,把樊冬揽上为首那只黑鹰的背上。

黑鹰扑腾几下翅膀往天上飞去,飞行路线居然是笔直向上的,害得樊冬狠狠撞进爱德华怀里。

樊冬抓住黑鹰两根粗长的羽毛坐定,骂道:“混蛋!”

爱德华一点都不介意,他搂住樊冬的细腰,把樊冬稳稳地抱在怀里。黑鹰清亮的叫声在空中响起,整个鹰群骚动起来,纷纷飞离歇息的草地和林梢,和黑鹰一起飞上云霄。

飞行变得平稳。

鹰群居然像大雁一样聚拢,成群地在空中飞翔。

樊冬不是第一次飞到半空,只不过以皇城为中心往四周望去,一切好像又有些不同。莱恩帝国地势险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一山更比一山高。森林在云层底下时隐时现,飞禽在远处起起落落。明亮的天光从更高的云层里洒落,半是金黄半是透亮,漂亮至极。

这个世界其实特别美丽。

樊冬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俯瞰莱恩帝国。

爱德华说:“殿下,我的殿下。”他似乎爱上了这样的称呼。

樊冬转过头望着他。

爱德华说:“你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樊冬摇摇头。他只知道爱德华的父亲在五年前那场血战中战死,其余一概不知。

爱德华说:“他是被天都那边来的人杀死的,他们潜伏在沃夫帝国的军队里,伪装成沃夫帝国的普通军官。我的父亲毫无防备地死在他们的算计和偷袭之下——我早已立誓要为父亲报仇。”他收紧搂在樊冬腰间的手臂,“即使我不想为父亲报仇,他们也会再次找上莱恩帝国——因为我们莱恩帝国总会出现让他们害怕的人。国王陛下是,我的父亲是,甚至连沈鸣的父亲也是——殿下,我的殿下,留在我身边好吗?即将到来的风雨,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轻视你、伤害你。”

樊冬沉默。

爱德华亲吻他的耳朵:“殿下,我的殿下。”

明知道爱德华能开诚布公地说出这番话已经很难得,明知道答应爱德华是最好的选择,明知道帝国离不开爱德华,樊冬还是说不出半个“好”字来。

原因始终只有一个。

爱德华那么像章擎。

但爱德华,不是章擎。

也许爱德华体内还有存留着一点点章擎的意识。

但这并不能掩盖章擎已经消失的事实。

他想过自己也许会爱上别人,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和章擎长得一模一样的“别人”。

他并不想一辈子困在梦魇里不醒来。

樊冬安安静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爱德华的心慢慢往下沉。他已经拿出从来没有过的耐心、从来没有过的诚恳——还是不行,还是不行!除非他靠碾压性的实力去威胁,要不然樊冬还是不肯靠近他!但是,威胁来的妥协,又有什么意义?

鹰群降落地面。

马斯特关心地看着从鹰背上下来的爱德华和樊冬。

可爱德华和樊冬谁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出宫。

不欢而散。

第五十二章 分不清

在霍伯格公爵的力保之下,樊冬领着沈鸣开始给“医务人员”进行培训。这是樊冬在这边的第一套班底,霍伯格公爵掏出一大笔钱叫樊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文森从侍从那得知国王陛下曾提出让他来做这件事,心里的不甘又深了一层。

菲尔没文森那么多想法,他对樊冬的南行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要求同行。

樊冬拜托路德大叔向学院请假,带上雷利等人边走边给“医务人员”做培训。

霍伯格公爵的“投资”被樊冬统统变成了医疗器械,医务人员们人手一套手术工具,一路跟着樊冬学着解剖。

菲尔负责一路上的防务安排。

离开王都的第一天晚上,他抱着剑倚在帐篷外,静静地看着满天繁星。初夏的天空干净又幽邃,仿佛情人的眼眸,千变万化,叫人怎么看都看不腻。

菲尔今年二十三岁,樊冬出生时他已经五岁,母亲的去世虽然让他伤心,他却没有因此而恨上樊冬这个弟弟。对他来说,樊冬就是母亲生命的延续,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很疼樊冬。

菲尔一直以为文森也一样,要不然文森怎么会愿意出面替樊冬收拾残局?只是最近菲尔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樊冬表现好的时候,文森似乎不太高兴。

如果真的疼爱樊冬,难道不是会为樊冬的出色而欣喜吗?有些事,菲尔不是不会想,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愿想。出身皇室,从小到大都不缺怂恿他去“争一争”的人,贵族之家为了一个爵位而闹得兄弟反目的事他也见了很多。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为自己三兄弟的和睦而欣慰和自豪,但凡敢在他面前提个“争”字的人都被他喝斥或驱逐。

菲尔比谁都珍惜兄弟间的情谊。

可是,事情似乎正在往非常糟糕的方向发展。

樊冬成长了,文森变了,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三兄弟闹翻了,他该站到那一边?还是应该和下属们说的那样,自己成为“一边”?

菲尔闭上眼,眼底有着难掩的伤怀。

“在想什么呢,二哥。”樊冬一屁股坐到菲尔身边,开口问道。他和菲尔这个兄长见过几次,真正单独聊天的次数却不多,都是菲尔冲动又冒失地维护他——文森的维护带着目的,菲尔的维护却很纯粹。

虽然两位兄长维护的结果都是让他越来越“有名”,樊冬却没办法对菲尔这个哥哥生气。

察觉菲尔这两天的不对劲,樊冬决定和菲尔聊一聊。

菲尔说:“我在想,为什么有人能让自己的剑染上兄弟的血。”他抱紧自己的佩剑,手背青筋微现,“科林,你能想象吗?一刀刺下去,看着和自己同源的鲜血潺潺涌出,就此了结了自己手足的性命。从此以后,自己会少了一个兄弟,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樊冬微愕。

菲尔说:“光是想象那样的情景我就开始睡不着觉,科林,你说二哥我是不是很胆小?”

樊冬看着菲尔满含涩意的脸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对文森和菲尔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文森坑他,他没太愤怒;菲尔帮他,他也没太感动。可对于菲尔来说,从他出生开始就是他的手足兄弟,他们之间血脉相连。

菲尔虽然大大咧咧,但不代表他很蠢,或者他身边的都是蠢货。只要一点点线索,菲尔就能发现三兄弟之间面和心不和的事实。

这个发现,对菲尔来说打击太大了。

难怪菲尔这两天看起来意志消沉。

樊冬说:“二哥给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吧。”他望着菲尔,“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菲尔一怔,缓缓说了起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知道四五岁才能下地。我和大哥怕伤到你,一直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就带着你到处去玩了。那时候你喜欢黏着大哥,整天要他背你。大哥耐心很好,常常把你哄得很开心,我呢,有点傻,只知道在你面前耍剑练拳逗你笑。”

樊冬说:“这样吗?”

菲尔说:“对,是这样的。那时你一天被允许外出的时间不多,每次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怪可怜的。我们见你实在伤心,晚上会悄悄爬过高墙,溜进去陪你玩儿。我们往往不点灯,借着月光玩骨牌。你很聪明,每次都把骨牌搭得又好又复杂…”

樊冬听得入神。

菲尔又把三兄弟儿时的趣事都翻出来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眼前的夜色越来越朦胧,他有些困乏,又有些想哭。到了最后,菲尔突然紧紧抱住樊冬,哽咽着哭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抑住哭意,翻来覆去地说:“科林,你说人为什么不能一直都像小时候那样呢?”那时候一副骨牌就能让他们高高兴兴地玩上一整晚,开心和难过都那么简单,从来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菲尔天真犹存的话让樊冬心颤了颤。

是啊,人为什么不能一直都像小时候?那么容易满足,那么容易高兴,那么容易付出和获取。可人渐渐长大,看见的世界变大了,想要的东西变多了——所以,再也找不回幼时的单纯和纯粹。

感觉菲尔的眼泪落在自己颈边,樊冬低低地回答:“我也想知道。”

菲尔很快发现自己的做法有点可笑,樊冬比他小那么多岁,怎么可能懂得其中利害?他是傻了才会向樊冬倾诉。

菲尔坚定地说:“科林,我会保护你的。”

樊冬脑海里出现了一些遥远的片段,那时大约还不太记事,画面都断断续续,并不明晰,只能听到菲尔始终如一的声音:“科林,小科林,我们的好弟弟,哥哥会保护你的。”

樊冬望着菲尔坚毅的脸庞,感受到了菲尔话里的决心。他这位勇武过人的兄长,大概是他们之间最为纯挚的人。

樊冬并没有多说,他露出乖巧的笑容:“嗯,一路上哥哥可得保护好我们,我和阿鸣实力都很糟糕。”他眼睛微亮,“对了哥哥,你会用弓箭吗?我拿到银弓后也没试过,你帮我看看我的动作对不对吧!”

菲尔被樊冬期待的语气感染了,他站了起来:“走,我去前面的空地示范给你看”

坐着太久,菲尔起来时听到自己的骨头咯啦咯啦地响。他拧了拧脖子,活动一下四肢,大步迈向不远处的空地。

菲尔手上一握住武器,脸上的沉郁马上一扫而空。练武是他人生意义所在,而练武是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眼前这个弟弟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会和文森对着干,但如果文森想要伤害樊冬,那他不惜一切也要把樊冬保护好。

他坚定地相信,这也是为了文森好:要是文森真的对樊冬下了狠手,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因为,他们可是兄弟。

菲尔用最标准、最利落的姿势,抬起银弓射出一箭。

正中靶心。

樊冬眼露热切,忙不迭地吵嚷着说“我会了,给我玩”。菲尔依言把银弓还给樊冬,在旁边纠正樊冬的动作。在练武方面,他绝对是个严厉的兄长兼老师,樊冬的动作稍有不对就被他重重地拍上一掌。

樊冬手臂都被拍红了,才勉强能摆出正正经经射箭的架势。可惜的是,他第一箭的准头并不高,差点就脱靶了。

樊冬:“…”

见樊冬满脸沮丧,菲尔夸起他来:“已经很不错了,本来我以为你根本拉不开弓。”他这句夸奖并不是违心的,樊冬从藏宝阁拿来的银弓品阶不高,上手后却很不错,就是有些难使,连菲尔用起来都挺吃力。

樊冬的实力还停留在初阶的起步阶段,能拉开这张弓已经非常了不得!

樊冬可不满意。

他有点强迫症,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比如他系统里给的丹方,本来只要熟练度百分之八十就可以过关,但他每次都想刷到百分之百,练出品质最完美的成果!

樊冬继续尝试着拉弓,放箭,拉弓,放箭。不知不觉,他浑身大汗淋漓。

菲尔怕他伤了手腕,连忙打消他接着练的意图:“不急于一时,你明天还得给其他人示范,到时候手抖了可不好。”

樊冬乖乖点头。

见菲尔抓起自己的手腕揉按起来,樊冬非常感动。他表达感动的方式是创造更多机会让菲尔表现兄弟爱:“二哥,我来时看到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我们过去洗把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