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存在一直提醒着他,他生活的是个虚幻的世界,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的框架之内,不管做出多少努力都无法真正突破。现在系统功成身退,代表着他选择的路是正确的,他们从此以后确实天高海阔任翱翔。

樊冬经过一处山峰时,停下脚步。

他问道:“那个地方是云腾宗吗?”

阿道夫老头头皮一紧。

云腾宗和莱恩帝国的恩怨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以莱恩帝国在沃夫帝国那边的做法来看,要不是没法杀到天都,莱恩帝国恐怕会把云腾宗直接铲了!

樊冬笑呵呵地说:“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阿道夫老头睨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他的鬼话。自从接触了“网络”这种东西,他们就开始关注樊冬这个人。很快地,他们发现樊冬简直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樊冬有时候天真得可笑,不管什么人他都敢信任、不管什么人他都敢用。可当信任被辜负,他展现出来的手腕又令人心惊。

实在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天真和狠辣的综合体。他不管和谁都可以相谈甚欢、言笑晏晏,却又不惧于和任何人兵戈相向。

有他在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可是有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又非常孤独。这种孤独,很多久居天都的人都能感受到,因为他们也常常会有不被任何人理解、不被任何人认同的感觉。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选择定居天都不与其他人往来,樊冬却选择接触更多的人、同化更多的人。

也许他心里的想法、他心里的理念还是没办法让所有人认同,但只要有那么一部分人接受他的思想,愿意和他站在一起,那他心里那份孤独就会变小一些。

阿道夫老头是感触最深的。

自从感受到交流的乐趣,阿道夫老头再也不愿意关起门在公会里闭关。他希望和其他人接触、希望和其他人讨论或争吵,希望冲动起来可以捋起袖子打上一架。这种鲜明的活着的感觉,令他感到身体里重新充满了生命力。

这,才是活着啊。

阿道夫老头看了眼云腾峰,淡淡地说:“有些人也应该收拾收拾了。”以前阵师公会吃瘪,他们都袖手旁观,以至于五大势力的人越来越嚣张。

不过是占据了天都城的城郊而已,嚣张什么?

虽然这城郊大了那么一点。

樊冬最喜欢和阿道夫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默默记下云腾宗的方位,大步跟在阿道夫老头身后往上走。大约是感应到阿道夫归来,一只巨大的鹏鸟从天上飞来,它的翅膀宽广得如同天边的云层,张开双翅时整个黄金海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鹏鸟俯冲而下,带起一阵劲风。

樊冬一直走在前面,爱德华见状拧起眉头,挡到了樊冬身边。樊冬却浑不在意,他停下脚步,仰头与鹏鸟对视。鹏鸟的瞳仁是金黄色的,远远看去像两个巨大的太阳,冒着光,喷着火,有点吓人。樊冬笑眯眯地站在那儿,看着鹏鸟朝自己扑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画面极具冲击性。樊冬的身形和鹏鸟一比,简直渺小到不得了,很多人都担心樊冬会被它一口吞下。可就在下一秒,鹏鸟在樊冬跟前定住了,一人一鸟挨得特别近,比好几个成年人还巨大的鸟喙金黄金黄、油亮油亮的,和小小的樊冬形成鲜明的对比。

樊冬伸手抱了抱鹏鸟的嘴巴:“你是负责带我们飞上去的吗?麻烦你了。”

阿道夫老头:“…”

没想到连鹏鸟都沦陷了。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

阿道夫老头再怎么猜测,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在鹏鸟出现那一刻,祝咏之书就苏醒过来。鹏鸟,也是祝咏之书中的异兽之一!蚀蛇负责吞噬腐朽之物,鹏鸟则负责燃亮生命之火。

人们学会用火之后,鹏鸟的用处就小了许多,但也不是毫无用处:在天都建立后它会负责挑选有资格进入天都的人,将他们送入天都!

可以说,天都五大势力的高手,都是被鹏鸟拒绝过的强者。

鹏鸟与火为伴,有着洞明善恶的能力。选入天都的人也许有某方面的缺陷,但绝对不是心怀恶念之人。

祝咏之书忍不住对樊冬说:“让它和我们一起去深渊吧,有它在,深渊的植被会生长得更快。”

樊冬是个有节操的人:“刚来就把人家的‘电梯’给挖走,不太好吧?”他让祝咏之书稍安勿躁,“而且也得看看人家的意见,总不能强制把人带走!”

意思是商量后带走就没问题了。

樊冬麻溜地招呼爱德华爬上鹏鸟的背,和鹏鸟建立精神联系。

鹏鸟说:“你身上有种我很熟悉的气息。”

樊冬说:“你记得蚀蛇和岩蛇吗?你和它们应该是同一时代的异兽。”

鹏鸟边带着樊冬一行人往上飞去,边说:“蚀蛇?它已经被一个弓箭手杀死了——不对,”它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抬头看去,一道黑影出现在天穹之上,自由自在地来回飞翔。见了鹏鸟,蚀蛇翻腾了两圈,朝它飞了过来,欢喜地缠绕着它。

鹏鸟停在空中。

它没有感受到蚀蛇的怨气,只感受到由衷的快乐。

记得在被杀死之前,蚀蛇的气息已经充满怨愤。蚀蛇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这些人类,在污浊的浪涛里面兴风作浪,意图杀死所有往来的人。

那时候,它觉得这个老友很陌生。

现在,蚀蛇已经不怨恨了吗?

在两只异兽建立精神联系的一瞬间,鹏鸟获得了蚀蛇的所有记忆。

漫长的时光在短短一瞬进入鹏鸟脑海。

莱恩帝国?祝咏之书?深渊?

原来,那种熟悉感来自于这里啊。

鹏鸟扇动翅膀,把樊冬一行人带到了天都城外。高大又坚固的建筑出现在樊冬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天都散发着柔柔的金芒。

鹏鸟对樊冬说:“等你们去深渊时,叫上我。”

樊冬笑眯眯地说:“一定。”

阿道夫老头见樊冬在和鹏鸟交流,好奇地问:“你刚才和鹏鸟建立了精神联系?”

樊冬老实地点点头。

见樊冬光点头不吭声,阿道夫老头只能继续追问:“你和鹏鸟说了什么?”

樊冬带着点儿小羞涩,像是非常不好意思:“它说它被我深深地吸引住了,让我走的时候喊它一声,它要和我一起走。”

阿道夫老头:“!!!!!!”

第二一三章 结局

阿道夫很快发现自己完全是引狼入室。

樊冬抵达天都之后,这摸摸那看看,很快把不少灵兽异兽哄走了。阿道夫严重怀疑,要是让樊冬在这边留上几天,天都会被他直接搬空!

樊冬无辜地跟在阿道夫一行人身后,表示自己纯参观啊纯参观。

阿道夫当然不是让樊冬来参观的。

樊冬有幸看到了普里莫曾经追寻许久的天都秘辛。

隐藏在灵山异峰之下的,居然是枯萎已久的双生树!

双生树,一树花开一树死。如今深渊里的双生树正在生长和开花,地面的双生树自然早已枯萎。而天都,正是建立在枯萎的双生树之上!

即使早已死去,双生树依然拥有比其他地方更加丰裕的灵气,所以才有了天都的特殊之处。

跟着阿道夫一行人走进天都城的秘境,强烈的熟悉感让樊冬和祝咏之书都为之恍惚。果然是同根之树,给他们的感觉那么地相似。为了孕育地面和深渊的生命,它们一次次地经历生死,两树同根却永不相见。

真是无奈的宿命。

樊冬看着秘境中漂浮着的光点,无声地说:“放心,你的同伴过得很好,它已经活过来了。”

光点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它们像是有生命似的朝樊冬聚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灿烂的光点将樊冬团团围住,其他人几乎已经看不见樊冬。

樊冬身处光点中央。

他感应到双生树传递过来的话语。

它真的过得好吗?

它长多高了?

有我那么高吗?

好想见见它啊…樊冬顿了顿,在前方放出一面光屏。在光屏记录的画面中,双生树缓缓舒展枝叶,往更远的远方延伸。它的身姿那么挺拔,撑起了整个深渊;它的光芒是那么耀眼,驱散了所有黑暗。

樊冬听到光点发出的哭声。

已经那么高了啊。

真好。

“谢谢你,亲爱的朋友。”

“帮我告诉它,”光点高兴地哭泣,“我爱它,就像它爱我一样。”

樊冬来到这个时代后,最经常听见的就是哭声——来自土地、来自森林、来自草原、来自无数生灵的哭声。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他能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痛苦和绝望。

樊冬抬手轻轻触碰那散发着温柔光芒的光点:“我会告诉它的。”

光点缓缓在虚空之中消散。

秘境在一瞬之间变得光亮无比。

那朦朦胧胧的光点不复存在。

事实上它们本来早该消失了,只是有人凭着一丝执念将它们囚锁在这里。不等阿道夫招呼,樊冬已经走入秘境深处。

在那里,存放着一批百兽卷轴。

光点消散前已经将百兽卷轴的存在告诉樊冬。这些卷轴往往是用来锁住力量的阵法,各族卷轴中囚锁着的是无数强者的灵魂,他们本该早已消散,却被人强行留了下来。

樊冬走上前,抬手拿起秘境中漂浮着的卷轴。

看到樊冬轻松地触碰到百兽卷轴,阿道夫等人知道自己没有弄错。

樊冬果然是大地之神选中的使徒。

参与建立天都的预言家曾经说过:一切谜题,都会在使徒到来之日解开。

现在,谜题即将解开了。

樊冬独自站在秘境中央。

浮空的卷轴在他周围绽放出莹白色的光芒,竟与祝咏之书极为相似。

祝咏之书中的图腾正迅速拼凑完整。

泰格、沃夫、莱恩、贝尔——还有许多其他知名或不知名的种族,都在祝咏之书上莹莹泛亮。樊冬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感觉围绕在自己身边,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掌。

它仿佛在轻轻抚摸他,又仿佛在向他道别。

樊冬浑身一震。他蓦然喊道:“黛娜阿姨!”

爱德华怔立原地。

一阵风从虚空中卷来,缓缓拂过爱德华的脸颊。没有语言、没有精神联系,爱德华和樊冬却都感受到那充满爱意和眷恋的存在。

“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有人亲吻着他们的发顶,如同当年一样抚平他们的不安,“我可爱的雷恩,我可爱的科林,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秘境之中的光芒越发炙亮,像是在对他们说出最后的告别。

樊冬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祝咏之书却惊喜地说:“是她!多么美丽的灵魂啊,她曾经唤醒了我!科林陛下,是她将我唤醒,让我来到您的身边!”

樊冬明白过来。

一切好运并不是从天而降的。它总有它降临的原因,比如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祝咏之书,其实是黛娜夫人将它唤醒、让它选择他为宿主。黛娜夫人早已死去,但因为强大的灵力而不曾消散,始终在他们身边注视着他们——不不不,或者应该说,为了让一切走向不同的轨迹,黛娜夫人选择了付出生命代价。

她救了罗伦·爱德华,把身体让给了艾丽莎王后,然后用她的灵魂唤醒祝咏之书。她将所有能够交付的东西统统交付,只为了改变那个惨痛的未来。那个未来里,她死了,罗伦·爱德华死了,艾丽莎王后死了,国王陛下死了——文森死了,菲尔死了,最后连科林和爱德华也死了。

对于黛娜夫人来说,献出生命、献出灵魂,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果只牺牲她一个人,一切就可以改变的话,无论重来多少回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祝咏之书已经彻底完整,她的使命已经结束。

“再见,我的孩子。我爱你们,也爱罗伦、艾丽莎,还有彼得和霍伯格哥哥——”樊冬和爱德华周围的光芒渐渐趋于平静,“再见,我可爱的雷蒙;再见,我可爱的科林。”

樊冬静静地站在原位:“再见,黛娜阿姨。”他顿了顿,走上前搂住爱德华,把脑袋埋到爱德华怀里。

爱德华察觉樊冬正微微发颤,不由伸手搂紧樊冬。

樊冬这个人,什么都看得清楚,什么都看得透,所以很多时候他只相信自己。他看起来做什么事情都从容自若,让人不由自身地心腹,可事实上,别人的一点点善意都会让他受宠若惊。

更何况是黛娜夫人这种献祭式的付出。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樊冬不得不面对无数险恶。父子情淡,兄弟情薄,危机四伏。对于一个曾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来说,这样的时代是残酷而危险的,要是他稍稍不在意就会横死异乡。

可是,还是有很多很好的事情,很好的东西,很好的人啊…樊冬把脑袋埋得更深。

有一心一意追随着自己的凯希、亚瑟、迪亚,有真心实意关心着自己的霍伯格公爵、雅各亲王,有不少有点可爱又有可恨的官员,有不少热情又淳朴的平民——还有像黛娜夫人这样,为自己在意的人而不惜牺牲一切——爱德华抬起手,轻轻揉着樊冬的头发。

黛娜夫人的出现和消失都很突然,他还来不及高兴,又必须面对永远的诀别。但是,他并没有多痛苦,也许是因为早已做好了永远无法再见的准备,能这样见上一面,爱德华已经非常满足。

这是大陆上极具意义的一天。

国王陛下正在马斯特的草场里歇脚,突然感到一阵暖意袭上心头。那熟悉到令他想要流泪的感觉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

国王陛下站了起来,猛地往四周张望。

见马斯特疑惑地看着他,国王陛下说:“你发现了吗?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马斯特摇摇头。

国王陛下说:“我感觉到了,马斯特,我感觉到了。是黛娜在向我道别,我绝对不会认错,黛娜她刚才回来了…”

马斯特没有说话。

当年的绯闻其实他也没弄清楚过,不过他觉得,也许国王陛下、罗伦·爱德华以及艾丽莎王后,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而黛娜夫人却爱着所有人,她温柔而善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地生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收获最多爱意的人。

与此同时,艾丽莎王后也察觉了黛娜的归来。

她掩面哭泣:“黛娜,我后悔了,你回来吧,黛娜,我已经后悔了。”和煦的微风,仿佛给了她一个温柔而温暖的拥抱。

黛娜,黛娜,黛娜。

艾丽莎王后想喊住黛娜夫人,却又清楚那么做只是徒劳。国王陛下说过,即使她后悔了,一切也已经无法改变——比如她让黛娜代替自己嫁给罗伦,比如她让黛娜让出自己的身体。她会活下去,拥有黛娜永远无法再拥有的生命,在痛苦与愧疚之中度过漫长的岁月。她可以远远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但是永远无法再亲近他,因为她占据了爱德华母亲的身体——她会一直这样活下去。

孤独和悔恨会永远伴随在她左右。

这是大地之神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贪婪与自私。

艾丽莎王后无声地哭泣着。

对不起,黛娜。黛娜,黛娜,黛娜…深渊之中,罗伦·爱德华静静望着双生树。

双生树的光芒那么美丽,仿佛能照亮所有的一切。

罗伦·爱德华坐在一棵茁壮成长的大树下。

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罗伦·爱德华目光平静。

他说:“黛娜,你终于来见我了。”

回应他的只有虚空。

罗伦·爱德华并没有沮丧。

他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但是后来我知道了,你是爱我的,你对我的爱,和对彼得,对霍伯格,对艾丽莎她们的爱都不一样。我们是情不自禁地被彼此吸引,在结婚后很快就生下了爱德华…黛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根本没看见旁边的艾丽莎。就是因为那一次,艾丽莎很不喜欢我…”

罗伦·爱德华伸出手,与周围的风轻轻相握。

他说:“但是,我不在乎。黛娜,自从遇到你,我再也不在乎别人了。别人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说完他又非常自责,“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无法面对他。我一次次地抛下他,完全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你看到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

罗伦·爱德华感觉有人亲吻他的眉宇。

罗伦·爱德华伸手想拥抱住什么,怀抱却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落空了。

罗伦·爱德华语带哽咽:“再见,黛娜。”

世间总是有许多漫长又短暂的离别。

樊冬和爱德华离开天都时,天都的秘境正在一点点坍塌。

曾经让无数人神往的神圣之地,已经快要失去它的光环。就像贝尔帝国一样,曾经让贝尔族人誓死守卫的家园,突然被他们弃若敝屣。

海鸟们四散开去。

鹏鸟载着樊冬一行人,飞往莱恩帝国。

莱恩帝国依然安宁和富足。

为了不吓坏其他人,鹏鸟收起了羽翼,藏身于祝咏之书中。

樊冬没有回王都,他带着阿道夫等人进入深渊。

深渊自双生树苏醒以来,再一次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

和“光点”交流时,樊冬已经知道了双生树的秘密。

所谓的一树花开一树死,其实并不代表着真正的死亡。准确来说,应该是地面的树之一会往深渊生长,从深渊吸取能量滋养地面“活着”的树。同样,当深渊的双生树感知到深渊面临危机时,也会让其中一半往地面延伸,吸收地面的能量送入深渊。

但是在过去千万年里,双生树根本无法在深渊生长。也就是说,只有地面的双生树能够吸取深渊的能量,深渊却永远只会被掠夺!

事实上地面拥有两颗太阳,完全有能力让深渊活过来!双生树只不过是地上世界对当年的“开荒者”说出的谎言而已。

樊冬走到双生树前。

他伸出手按压着树身,将在天都秘境里感知的话告知他。

双生树静静地伫立在天穹之下,仿佛在撑起整个深渊。

它垂下莹亮的枝条,用叶子将樊冬包裹起来,像在拥抱它的孩子。

一株极细的嫩苗,在双生树身侧长了出来。

鹏鸟在蚀蛇的引领下翱翔,引得深渊生物们纷纷抬头观望。

火苗般的光芒洒落在深渊的峰峦间。

黑色的土地微微泛出了几份红褐,仿佛蕴含着无数的能量。土壤变得蓬松,越来越多的幼苗钻出地面。在它们的周围,潺潺溪水围着它们欢腾跳跃,最后欢呼着汇入江河,流向湖海!

深渊之中再也不仅仅是双生树的光亮。

土地像是被人点燃了似的,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双生树中,缓缓浮现一个陌生的身影。

他看了眼充满生机的深渊,对樊冬说:“谢谢你,孩子。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感激你为深渊所做的一切。”

沈无言猛地走上前,死死地盯着双生树上出现的身影。

就算这个人化成灰,他也认识!

这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