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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黑白

满屋寂然,宫人们没有一个敢贸然开口,麟德贵君怔然和女皇对视着,过了会儿,女皇又喊了一遍:“你告诉我!”

麟德贵君失措地避开了目光。

“你躲什么啊!”范小圆气急道,“总不能是我梦游的时候打的吧!”

“…”麟德贵君神情无比复杂地又回看过来,哑声失笑,“不是…”

“那你快说是谁!”女皇气势汹汹地一指在旁边尽量减弱存在感的宫人们,“不然我想办法让他们说了!”

周围的宫人立刻哗啦啦跪了一地,衣料摩挲声后,又是一片安寂。

麟德贵君眼帘垂下,盯着床边地毯的花纹缓了深长的一息:“是摄政王。”

摄政王?范小圆因这“新人物”的出现而一愕。

“陛下昨天没赐摄政王月饼,摄政王认为是臣在挑拨陛下和她的关系。臣之前又有把柄在她…”

“我找他去!”女皇忽地甩手就走,吓了麟德贵君一跳:“陛下?!”

一眨眼的工夫,她已冲出去好几步了,麟德贵君慌忙想拦,但刚一撑身,伤口扯动的剧痛又令他低叫着浑身脱力。

范小圆闻声猝然回头,定睛一看,赶忙又折回他床边。

麟德贵君疼得一额头的冷汗,一时说不出话,就先伸手攥住了她的袖口。缓了好几口气后,疼痛才渐渐减弱了。

他吁了口气,同时松开了她的衣袖:“摄政王不仅是您的姨母,还大权在握。您找她…有什么用?”

竟然是姨母?!

范小圆只惊诧了一瞬,又继续被火气点燃了:“她下手也太黑了!”

“…陛下。”麟德贵君无奈地笑了一声,双眸抬起来,浸满眼中的虚弱没能覆灭某种坚持,“陛下,有些话臣知道您不爱听,但臣还是要说。”他稍稍一顿,就径自说了下去,“陛下如不尽快亲政,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陛下您十七岁了,先皇在您这个年纪时,已亲政了两年有余。”

“…亲政?”范小圆突然觉得,这场交谈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她于是很想把所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都打听清楚,可麟德贵君的虚弱程度,实在不允许她继续拉着他聊天了。

正好太医也很快赶了来,麟德贵君在太医给他看伤的过程中就已撑不住疲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范小圆坐在旁边左看右看,总觉得很不安心。

中药的药效总是相对缓慢,他重伤加高烧,用中药能行吗…

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西药,连最基础的布洛芬都没有。

而且,太医凝重的神色也无疑在告诉她,当下的情况大概确实比较凶险。

范小圆心里就很难过。她和麟德贵君虽然还算不上多熟,但她相信麟德贵君是个很好的人,不止是长得好看。

她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之前的女皇可能对他并不太好,所以他在她面前十分小心。但是,他依旧会把他所认为的正确想法告诉她,哪怕他分明很清楚,“女皇”可能不爱听,可能会让他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样一个男神般的人物,为什么要糟这个罪呢?

范小圆觉得心里憋得慌。

她便去找了宇文客,走进他的房间屏退宫人后,她就将所有的负能量一口气全倒出来了。

宇文客坐在旁边静听着她的滔滔不绝,起初他还有意识地给她一点反应,后来他很快发觉,她不想要他的反应。

她好像有点崩溃,抹着眼泪只想把烦心事痛快地说出来,并不想听别人打岔。

于是他就彻底安静地听了。在她说完时,默默把半刻前就已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帕子递了过去:“呐。”

“谢谢…”范小圆接过手帕擦眼泪,宇文客拉过张椅子,坐到她旁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范小圆泪眼抬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宇文客含笑一叹:“你看啊,我们大概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这个两个世界穿来穿去的情况了。你不喜欢这些事情,那就得想办法改变它,你有想法吗?”

如果她有想法,他一定帮她。谁让他点背莫名其妙地跟她成了革命战友呢?

但两人对视了几秒,宇文客发现,她好像没什么想法…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具体点。比如…比如你刚才说担心现在的医疗水准不行,麟德贵君会熬不过这关,那你想怎么帮他?”

一刹间,无形中仿佛有一股气流撞进了范小圆的脑海,将她脑中感性的负能量一点点吞噬,令理性得以一点点恢复过来。

她怔然想了想:“我们有办法把现代的药品弄过来吗?”

“唔…比较难吧。”宇文客思索着轻扯了下嘴角,又启发道,“还是努力一下就地取材?比如搜寻天下名医名药什么的?你是女皇啊,这些你做得到!”

“哎?有道理!”范小圆眼睛一亮,转而又蹙眉,“可是找名医名药总感觉要花不少时间,麟德贵君那伤…”她打了个哆嗦,“你是没看见,我估计送医院都能吓到大夫。”

“那你先交待下去,人和药都找着,别的办法也继续想嘛!”宇文客说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等回去,我们还可以百度一下。“

“好…“范小圆抹了把眼泪,站起来便往外走,她打算早点回至明阁睡觉,赶紧在现代醒来,赶紧百度一下!

宇文客看着她的背影道:“有事微信告诉我啊!”

“嗯我知道。”范小圆应着声闷头走了出去。

二十一世纪,北京,6:16 A.M.

宇文客一睁眼就立刻做起了身,踩上拖鞋下床坐到了电脑前,开始聚精会神地查各种关键字。

“外伤药”“外伤治疗”“外伤养伤”“外伤中药”…

他将各种能想到的词条都挨个敲了一遍,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呈现眼前,让他一次次面露喜色,又一次次地发现,好像并不能用。

古今医疗水平的差异太大了,现在人们治疗外伤,用的最多的是西药,其次是中成药。但这两种都是现代化的产物,古代的太医打死也做不出来,让他带过去也不可能。

怎么办呢…

宇文客一边查一边苦思冥想,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点半。厨房里传来妈妈做早餐的声音,他也多少觉得饿了,就换了衣服,走出房门去卫生间洗漱。

妈妈听到动静探头看了看:“放假还起得这么早啊?”

“嗯,睡够了就起了。”宇文客应道。然后他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又继续琢磨,洗完之后走出卫生间,忽而觉得或许应该集思广益。

于是他走进了厨房,边撸袖子帮忙洗碗边作随意状道:“妈,问您个事。”

忙着煮馄饨的妈妈回过头:“什么事?”

“您说…如果有个人得重病了需要治病,但没法离开家,别的地方的药也送不进去,那怎么办?”

“啊?”妈妈疑惑地看看他,“你的朋友吗?”

“啊…是学校慈善项目最近的一个帮扶对象。”宇文客敷衍道,“他在一个比较闭塞的地方,当地有中医,药材也还算丰富,但是医生水平有限,疗效跟不上。”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闭塞?现在大部分贫困县可都能收快递了!”妈妈锁起眉头,但还是顺着他提供的条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然后她问:“有药、有中医?不能收快递,能打电话吗?”

“电话也不…啊!”宇文客脑海里灵光乍现,刹那间明白了妈妈想说什么。

他于是扔下没洗完的碗就跑了出去,一惊一乍吓得妈妈一懵:“哎你这孩子,上哪儿去?”

“马上就回!”宇文客从屋里拿上钱包和手机便去换鞋,鞋还没踩稳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家门。

他莫名的很高兴,在电梯里带着这份高兴还有一点忐忑一起,给范小圆发微信:“小圆,我有办法了!”

范小圆立刻回复:“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客心下明知她着急,却没忍住对她卖起了关子。

他只告诉她说:“8号线南锣鼓巷站见!带身份证!”

作者有话要说:宇文客看完昨晚的评论感觉自己男主地位不保,放声大哭。

阿箫:不哭不哭,你男主地位能不能保住我不知道,但你聪明啊!你贯穿古今的聪明!本文的智商担当!

宇文客:QAQ还是高兴不起来…

阿箫:你放心,这章大家都会夸你的!

宇文客:她们夸我也肯定是因为我能救麟德贵君QAQ…她们心里只有麟德贵君QAQ…

阿箫: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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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闲的没事点进话题发发帖水一水

爱我可以尽情去表白!我看得到!

要去对麟德贵君表白的话…我才不嫉妒呢哼!

谢谢mm安大人、Silva鱼儿、爱_#大姨妈、阅读想要草爸爸亲亲QAQ的地雷,么么哒~\(≧▽≦)/~

Chapter 18. 白黑

从8号线南锣鼓巷站东北口出来,步行大概七八百米,是北京人俗称的“宽街中医院”。

宽街中医院现在的官方全称其实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资质很过硬的三甲级中医医院。

黄金周放假,医院就半天门诊。二人拿身份证办了京医通卡,站在自动挂号机前试了试,发现竟然还有号!

有门诊号就不用去急诊了。宇文客问范小圆:“挂外科还是内科?”

范小圆想了想:“…外科吧,他外伤比较重,发烧也是因为有外伤才导致的。”

宇文客便挂了个外科。医改之后普通号挂号费要五十块钱,高中生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不过几百,两个人都很心痛地希望麟德贵君能给报销一下。

然后他们在门诊病房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排到了号。

二人走进去,看到医生是为很有气质的女士。她花白的头发烫了细卷,带着副金框的眼镜,看着电脑屏幕核对病人信息道:“范小圆是吧?”

二人相视一望,宇文客先一步窜过去坐到了给患者提供的椅子上,范小圆回身关上了房门。

宇文客脸上写着一种好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时的殷切:“大夫,求您帮个忙。”

“什么?”大夫看过来,疑惑地打量着他。

宇文客说:“我们是用她的身份证挂的号,但是不是给她看病。患者情况比较特殊…在一个很闭塞的地方,没法自己来大城市的医院,我们给您描述症状,您给开个方子,方便他在当地自己抓药,行么?”

大夫立刻摆手:“这怎么行。我们是要见到病人才能看病的,别胡闹,我开个单子给你们把号退了。”

她说着就要敲键盘开单子,宇文客一把握住她的手:“别别别!大夫!您听我说!”

大夫不耐地再度看向他。

“大夫,我们真是没办法才这么干的。这人在的那个地方,有中药,但是医疗水平不行,外面的药也送不进去…”

范小圆及时补充:“他是我们学校慈善项目的帮扶对象!”

“对,帮扶对象。”宇文客神色诚挚,眼含悲痛,“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夫!”

老大夫无语了一会儿,稍微有点松动,“你们先说说是什么病吧。”

宇文客唰地看向了范小圆,一眨眼睛,示意她接茬。

“啊他…”范小圆脑中,无数想法犹如流星划过。说让鞭子打的肯定不行,现代社会打成那样估计都能立案了,她于是道,“他给人干活儿!一块铁板倒下来,正好从他背后擦过去,把他背上的皮给剐掉了!”

“…”老大夫一脸惊悚地看看她,用一口京片子感慨,“怎这么寸呐!”

“哎可不是嘛,就是那么个寸劲儿!”范小圆继续说,“当时又耽误了几个小时才看上大夫,就发了高烧,基本就是这样。”

“哎,你们这…”老大夫啧着嘴摇头,“按规定我们真得见到病人才能看。中医望闻问切,我光听你们这么说也不知道他个人情况什么样。”

范小圆泪盈于睫:“可是真的没办法…”

“那我先给你们写个方子可以,但你们得跟他说清楚,万一用着不合适得赶紧停下。还有,不管用的话你们可别回来闹,今天这号我还是给你们退了,你们就当没来过。”

大夫说着就给开了退号的单子,又很谨慎地取了张没有医院标识、也没有个人签章的白纸给他们写药方,显然怕给自己惹事。

范小圆堆着笑说:“大夫您放心您放心!医闹入刑了,我们知道的!”

大夫倒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写着方子抬眼一瞟她:“得了吧,看你们俩都没成年,你们要真回来闹,就算我好心没好报了。”

五分钟后,医生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了他们。她虽然显得很不耐烦,但这个药方写得极为认真。

——具体体现在,范小圆和宇文客有生以来第一次能看懂医生写的字了!

药方上的药一共三种,一种内服一种外敷,还有一种是熬水擦拭伤口的。走出医院,宇文客把药方收进了钱包里:“现在的药方都是按克数写的,我回去换算成古代的计量单位,然后背下来,过去之后默写下来拿给你。”

范小圆觉得不太好意思,因为事情是她找的,便说:“你换算完微信发给我吧,我自己背!”

“你背毛。”宇文客挑眉,仗着自己个子高,淡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一个女皇,突然想到一个药方太奇怪,还是别人进献比较正常。”

“哎…”范小圆一把将他的手从头顶上拨弄开,他笑了一声便又高冷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范小圆觉得还是应该好好感谢他,追上去一拍他的肩头:“我请你吃吉事果!”

“?”宇文客微愣,“那是什么?”

“哎我去哥们儿,你是上世纪穿越来的吗?”范小圆拽着他快走起来,“西班牙吉事果——做得最好吃的还是得看咱北京南锣鼓巷!”

与此同时,大熙朝夜色渐深,摄政王放下了最后一本奏章,打着哈欠准备去沐浴就寝。守在门外的宦官却在此时进了屋,呈上了一卷明黄:“殿下,陛下那边…下了道旨。”

“什么旨?”范臻好奇地接过来,定睛一看,竟是为麟德贵君找寻名医名药的。

这让她觉得十分诧异,怔了一会儿,失笑:“这丫头,还跟我较上劲了?”

宦官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接这个话。

摄政王描绘精致的朱唇微微地一扯:“得了,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陛下了。备车吧,我去紫清园看看。”

于是一刻之后,马车便不疾不徐地驶了起来,驶出皇城、又驶出京城。

马车驶得很平稳,车里还有厚厚的垫子,为了让摄政王好好睡一觉,原本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

抵达紫清园时,天色已蒙蒙见亮。摄政王看了眼天色,往里走去,在紫清园宫人们诚惶诚恐的簇拥下,吩咐道:“陛下必还没醒,不用扰她,孤王看看麟德贵君去。”

她很好奇地想要亲眼看看,麟德贵君现下到底是个怎样的处境。

女皇转了性子,真对麟德贵君好了?她不太信,因为在她的了解里,麟德贵君就不是女皇会喜欢的人。

或者说,在她眼里,麟德贵君除了一张脸生得委实绝美之外,其他地方根本一无是处。如果她是先皇,她一定不会往自己的女儿身边,放这样一号人。

然而踏进清云台的一刹,摄政王便惊呆了。

放眼望去,廊桥那边的大殿外守着的宫人,依稀都是御前宫人的装束。

真稀奇啊…

范臻觉得有趣,沉了沉色,一步步走了过去。

“殿下。”摄政王的到来令宫人们多少有些意外,他们躬身一揖,听到她问:“贵君怎么样了?”

那宦官谨慎地禀说:“还好。”

还好?

摄政王勾唇一笑,曼妙的声音透着股邪魅劲儿:“那,请出来见见吧。”

“…是,下奴去禀一声。”那宫人说着,立刻进寝殿去回话。摄政王没多看他,美目一转,果然毫不意外地瞥见廊桥那边有个御前宫人的身影悄悄地溜了出去。